第81章 “看娘娘干的好事。”
好久没有走这条路,再次从这条路进宫时,奚昭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进宫后奚昭直奔御书房,却没有见到秦沭。
奚昭有些稀奇,看了看天色,以往这个时候秦沭应该还在处理政务才对。
正在她疑惑时,阮春走了过来,“陛下今夜突然发了热,娘娘嘱咐若是奚大人过来,便请奚大人去寝宫等候。”
奚昭有些惊讶,“陛下病了?”
阮春点点头,“奚大人请随我去寝宫。”
将奚昭带进秦沭寝宫后,阮春退了出去,奚昭独自一人坐在寝宫里,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这才见秦沭回来。
奚昭连忙起身问:“陛下怎么样了?”
秦沭走到奚昭身边,“喝了药后已经退热,现在睡下了。”
奚昭闻言放下了心,又问:“怎么会突然发热?白天不是还好好的?”
秦沭无声叹了口气,“皇帝自幼身体欠*佳,时常头疼脑热,如今长大了,也是大病小病不断。”
奚昭这时忽然想起了中毒而死的先帝,皱眉问:“难不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秦沭思索着说:“太医也这么说,本宫如今只能让太医给她多调养身子,还不能让她太过劳累。”
说完,又有些感叹道:“本宫本有意让她学着处理政务,可如今看来,本宫还不能太快放手。”
奚昭:“如果我没记错,陛下如今也有十二岁了。”
秦沭:“是啊,十二岁了,已经不小了。”
若不是生在皇宫里,十二岁的孩子正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对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十二岁已经不能称为小孩子了。
秦沭:“有些事她可以自己做主了,前不久还亲自选了一位伴读。”
奚昭想起了今日在御书房外见到的那个小男孩,好奇问:“可是那位荆川候的世子殷舟?”
秦沭有些惊讶,“你知道他?”
奚昭点头,“今日在御书房外见过。”
秦沭解释道:“就是他,皇帝与他在寿宴上见过一面,交谈甚欢,于是请求本宫将他选为伴读。荆川候向来远离朝堂争斗,他这儿子又才学又不错,本宫就答应了。”
奚昭想着小皇帝没有同龄的玩伴,的确难免觉得孤单,“皇帝现在正是爱玩闹的年纪,整日自己在宫中,难免烦闷,想找个伴读陪同也是情理之中。”
秦沭:“本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便答应了她。”
奚昭了然。
秦沭说完,拉起奚昭的手,稍稍靠近,轻声问:“今天累不累?”
奚昭抿了抿唇,摇摇头,“不怎么累。”
秦沭捏了下奚昭的手,“那就好。”
说完,低声问:“本宫去沐浴,你在这里等本宫,还是……陪本宫一起?”
上次沐浴的记忆还很深刻,奚昭连忙说:“我还是在这等娘娘吧。”
秦沭也不强求,只说:“那好。”
说完,抬手碰了碰秦沭的脸,低声说:“等本宫回来。”
这话似乎带着一丝暗示意味,听得奚昭心尖微颤,下意识点了下头。
秦沭去浴殿沐浴,奚昭独自走到屏风后宽衣,等坐到床上时,竟又有些紧张。
她干脆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翻看,可越想集中注意力就越容易走神,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不久后,殿门再次被拉开,奚昭抬眼去看,就见沐浴后的秦沭带着一身清香走了过来。
头发已经擦干了,整个人只披着一件中衣。
奚昭微微出神,看着秦沭靠近,又被秦沭抱住,听秦沭在她耳边问:“你在看什么?”
奚昭把书合上,给秦沭看封页,“从娘娘书架上拿来的。”
秦沭随便扫了一眼,状似不经意道:“本宫还以为你在看那种书。”
奚昭脸一红,反驳道:“难道娘娘的寝宫里还有那种书不成?”
秦沭却说:“你若是想看,本宫倒也可以叫人找来几本。”
奚昭连忙阻止,“不必了。”
乌尔格送奚昭的那几本就够奚昭看的了,自从在平州和秦沭分别后,奚昭就再没敢碰那个盒子。
秦沭看着奚昭逐渐变红的耳尖,心里觉得好笑,打趣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算起来,两人都已经行过两次亲密之事了,奚昭却还总是像初次尝试一样,说两句就脸红。
奚昭小声埋怨道:“谈论这种事,会害羞不是人之常情吗,倒是娘娘,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之前在平州光明正大的看那种书时,都没见秦沭变过脸色,也不知道秦沭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在意。
秦沭轻笑一声,环在奚昭腰间的手落到了奚昭的衣带上,“看来本宫得让你逐渐习惯了。”
奚昭还没来得及细想秦沭话里的深意,下一瞬,衣带猝不及防被解开,人也躺在了床上。
奚昭稍稍惊讶了一瞬,脸红了红,抬手揽住秦沭的肩。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奚昭本能地回应。
在衣裳彻底被丟开前,奚昭维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提醒秦沭:“今夜克制一点,明日……还要上朝。”
秦沭不语,只吻住了她的唇。
不久后,烛火被熄灭,昏暗的殿内只剩下凌乱急促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奚昭醒来时,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寝宫,恍惚了一会才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头,秦沭正靠在床边,见奚昭醒了,俯下身问:“累吗?”
奚昭闭眼感受了一下,小声说:“还好。”
好在,秦沭还是有分寸的,没真让她今日起不来。
穿衣裳的时候,奚昭经过镜前,余光扫过镜中时,忽然看到自己颈下有一处红痕。
奚昭动作一顿,走到镜前弯身仔细去看,见竟是昨夜秦沭留下的痕迹。
秦沭这时经过奚昭身边,见她盯着镜子看,走近问:“怎么了?”
奚昭转身幽幽道:“看娘娘干的好事。”
秦沭目光落在奚昭颈下,了然一笑,“放心,遮得住。”
说完,拉着奚昭的手走到屏风后更衣。
等穿完衣裳后,奚昭回到镜前,再去仔细看自己脖颈,见的确没有露出来,松了口气。
秦沭也换好了朝服,走到奚昭身后,弯了弯唇,“本宫不是说了,遮得住。”
奚昭直起身,朝秦沭幽怨瞥去一眼,没说话。
按照如今的官职,奚昭也是要上朝的,还要提前去宫门外等候。
秦沭替她理了理衣襟,检查无误后,轻声说:“去吧。”
奚昭低低应了一声,离开了寝宫。
为了避免撞见其他人,奚昭从侧门出了宫,绕了一圈后,来到了皇宫大门外。
此时已经有许多官员在门外站定,正小声交谈。
奚昭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首位的章渊。
有人和奚昭说话,奚昭一一回礼,章渊闻声朝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继续站在原地闭目养神。
虽然只是一瞥,但奚昭在那一瞬间仍是感受到了章渊目光之中的寒意。
奚昭只当做没看见,继续和身边人交谈。
直到卯时初刻,宫门开启,群臣朝文德殿走去。
前往文德殿的宫道奚昭曾走过许多次,可今日走在这条路上却是另一种心情。
眼看着文德殿越来越近,奚昭跟随百官走了进去,在踏进殿门的那一刻,再次感受到了庄重肃穆之感。
上一次她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她科举殿试的那天。
回想起自己最初在殿试上见到秦沭时的样子,奚昭忍不住感叹,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时,太监走了进来,奚昭收起心思,在位子上站定,听太监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话音落下,秦沭与小皇帝一起走上了龙椅。
百官纷纷跪地,叩拜高呼。
奚昭也随众人跪下,小皇帝朗声说:“众爱卿平身。”
百官又齐声谢恩,陆续站了起来。
奚昭趁着起身的空档,抬眸朝龙椅之后看去。
一道薄纱隔绝了她的视线,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和当初在殿试上见过的一样。
奚昭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低了下头。
有官员站出来上奏,奚昭听了一会,大多数商议的都是一些日常事务。
但有一件事却引起了奚昭的好奇,就是如今京中传得正热闹的郑御史一案。
京府尹将这件事上奏之后,群臣十分疑惑,纷纷说此事已经过去许多年,当年已经盖棺定论的事,怎么又会被提起。
章渊冷哼一声,出声道:“简直是无稽之谈,此案当年乃是太祖亲自审理,怎么会是冤案?”
奚昭闻言微微侧目,就听龙椅之后的秦沭问:“宰相有何高见?”
章渊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此事关系太祖,应当立刻彻查谣言的源头,将罪魁祸首严加惩治,以正视听。”
京府尹不敢贸然开口,弯着身低声请示:“娘娘,此事……该如何处置?”
秦沭没有立刻答话,目光透过纱帘,淡淡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章渊,片刻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依宰相所言,彻查此事,将散播谣言之人缉拿归案,仔细审理,务必问清背后原由,不得有误。”
京府尹闻言,连忙躬身答道:“臣遵旨。”
说完,退了回去。
奚昭抱着笏板站在百官之中,目光不着痕迹地在章渊身上扫过,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
第82章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么大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
早朝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下朝后,奚昭前往舍人院。
她如今的职位是中书舍人,平时要做的就是起草诏令、敕书等,需要经常出入宫廷。
进了舍人院和同僚寒暄了几句,奚昭开始处理公务,午后,奚昭带着拟好的文书进宫去见秦沭。
进了御书房后发现钟景严也在,奚昭于是公事公办地将文书递了上去,站在殿中等待秦沭吩咐。
秦沭仔细看过一遍,拿起朱笔批了几处,随后还给奚昭,奚昭上前接过,低眉恭敬说:“臣告退。”
秦沭应了一声,低声说:“去吧。”
没能和秦沭多说几句,奚昭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一想到她如今回了京,随时都可以出入宫廷见秦沭,那点可惜又消散了。
大不了,稍后没人时再入宫见秦沭一面就是。
奚昭想着心情好了不少,正准备回去,经过文华殿前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惊呼声。
“陛下!娘娘说了,陛下刚刚痊愈,不能吃——”
话音戛然而止。
奚昭疑惑了一瞬,朝文华殿内看,就见小皇帝萧灵正捂着太监的嘴,低低“嘘”了一声,“你小点声,朕还没吃呢。”
太监哭丧着脸劝道:“陛下昨夜发了热,今日身子刚痊愈,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陛下吃这生冷甜腻之物,陛下可万万不能任性啊。”
萧灵看了看手里的糕点,又看了看太监,也拉着小脸,用商量的语气问:“朕就吃一块还不行吗?”
太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万一陛下吃完今夜再发热,娘娘怪罪起来,奴才就要掉脑袋了。”
萧灵盯着手里的糕点,心里十分纠结,一面想吃,一面又不忍太监受罚,简直是天人交战。
一旁的太监还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萧灵瘪了瘪嘴,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小声说:“罢了,朕不吃了便是。”
说完,把手里的糕点放了回去,眼睛却还盯在盘子上,眼神满是不舍,脸色还有点委屈。
太监见状却松了口气,正要把糕点端下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出声道:“这姜黄糕口味清淡,并非生冷甜腻之物,陛下若是想吃,吃一点也无妨。”
太监闻声惊了一下,转头去看,就见奚昭缓步走了过来,对小皇帝弯身行礼:“参见陛下。”
萧灵也被吓了一跳,可听见奚昭刚才的话,心中又有些希冀,试探着问:“奚爱卿刚才所说可属实?”
奚昭见她眼睛里一下子都有了光亮,浅笑着说:“回陛下,生姜性温,有驱寒之效,陛下自然是可以吃的。”
小皇帝的小脸瞬间阴转晴,可想了想,又再次暗淡了下去,失落道:“就算如此,朕也不能吃,不然,若是真发了热,母后怪罪,德顺无论如何也免不了挨板子。”
奚昭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还想到了这一层,不禁感叹小皇帝真是长大了。
奚昭又说:“陛下若是怕娘娘怪罪,何不亲自去御书房,请求娘娘的准许?如此一来,陛下既能吃这姜黄糕,又可以让德顺免受怪罪。”
萧灵纠结道:“母后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朕如何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她。”
奚昭却说:“陛下的事哪里有小事呢,陛下是天子,一举一动都关乎国体。何况,娘娘对陛下一向关系,只要陛下去御书房请求娘娘准许,想必娘娘会答应的。”
萧灵闻言,眼中重新亮起了光,语气期待地问:“奚爱卿说的可是真的?”
奚昭点点头,“臣怎敢欺瞒陛下。”
萧灵闻言小脸一下子明媚了不少,望着奚昭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有些欲言又止。
奚昭等着小皇帝开口,不久后就见她有些扭捏道:“那……奚爱卿可否陪同朕一起去御书房?”
奚昭:“这是为何?”
萧灵小声说:“朕不敢独自一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奚昭在她身边她会安心许多。
而且,她能看出,母后似乎也很喜欢奚昭,应该会听奚昭的话,有奚昭在身边,还可以帮忙劝一劝母后。
奚昭见小皇帝满眼的期待,不忍拒绝,轻笑一声说:“既然如此,那臣便陪同陛下一起过去。”
谁叫刚才她在外面看小皇帝那副委屈的模样实在太过可怜,这才忍不住出面解围。
既然小皇帝想让她帮忙劝秦沭,奚昭便好人做到底好了。
从文华殿去御书房的路有些距离,一大一小两人一起走在宫道上,奚昭边走边问:“陛下可觉得娘娘平日待陛下严苛?”
小皇帝闻言,低头思索了一会,摇摇头说:“母后虽时常对朕严厉管教,但朕并不觉得母后严苛。”
“太师说,为君之道当克己复礼,朕是天子,母后自然要对朕严加约束,只是……”
小皇帝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脚步也放慢下来。
奚昭站在原地安静等着,就听小皇帝又缓缓开口道:“只是朕也曾想过,若是朕不是天子,是不是就可以和宫外的寻常孩子一样玩闹了。”
奚昭看向小皇帝,见她神情落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意。
正如小皇帝所说,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么大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怎么会如此忧虑。
奚昭问:“陛下可还有什么其他想要完成的心愿?”
小皇帝想了一会,小声说:“朕……朕听闻宫外手艺人卖的竹编动物很是精巧,很想见一见,可又怕母后责怪朕玩物丧志。”
奚昭会意,温声说:“那等下见到娘娘后,陛下不如一并将想做的事情说出来,臣也会帮忙劝娘娘,说不定娘娘会答应呢。”
小皇帝闻言睁大眼睛,“真的吗?”
奚昭点点头,“臣会尽力而为。”
小皇帝闻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那……那便有劳奚爱卿了!”
得知奚昭愿意帮她劝母后,小皇帝很是高兴,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此时的御书房内,钟景严已经走了,秦沭还在看奏折,听见奚昭和小皇帝一起过来了,有些奇怪,让她们进来。
奚昭和小皇帝一前一后进门,秦沭先是看了一眼奚昭,又把目光投向小皇帝,问道:“皇帝怎么来了?”
萧灵朝秦沭行了一礼,鼓起勇气说:“儿臣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求母后。”
秦沭放下手里的朱笔,“哦?皇帝有何事?”
小皇帝悄悄看了奚昭一眼,认真说:“儿臣想请求母后……准许儿臣吃一块姜黄糕。”
小皇帝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秦沭的眼睛,见听她来求自己只是为了吃一块糕点,秦沭有些无奈,“陛下从文华殿跑到御书房来,就是为了这点小事?”
小皇帝一听,心里有些慌张,下意识看向奚昭,奚昭见状,适时出声说:“启禀娘娘,臣方才途径文华殿时,听闻陛下说想吃这姜黄糕,却因为害怕娘娘怪罪而作罢,觉得此事并非小事。”
说完,奚昭引经据典、认认真真和秦沭讲了一遍不让小皇帝吃姜黄糕的利与弊,上至养生之道,下至为君之德,一口气说了半天。
说完,深吸一口气道:“……所以,特此来请求娘娘准许。”
秦沭也没有打断她,全程一言不发地听着,等她说完,才淡淡开口:“奚爱卿为了一块糕点,还真是大费周章。”
奚昭笑笑,“何止是为了一块糕点,臣是为了陛下。”
秦沭:“奚爱卿如此尽心为皇帝着想,本宫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了。”
奚昭:“娘娘这是答应了?”
秦沭瞥她一眼,“本宫答应,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萧灵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谢恩,“儿臣明白,谢母后!”
说完,却没有急着离开,仍然站在原地,似乎还想说什么。
秦沭:“皇帝还有事?”
秦沭语气凉凉的,萧灵一听,心里有些发怵。
正想着要不要见好就收,忽然听身旁奚昭上前一步说:“其实陛下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不知娘娘可否一同答应?”
秦沭看着面带笑意的奚昭,指尖搓了搓,转而问小皇帝:“皇帝还有什么事?”
小皇帝自己也有了些底气,出声说:“回母后,儿臣还想要……宫外匠人做的竹编动物。”
秦沭:“太师不是曾为你编过?”
小皇帝小声说:“的确编过,可那与宫外的不同,儿臣……想要宫外匠人编的。”
秦沭:“都是竹子编成的,有何不同?”
小皇帝被问得说不出话,下意识朝奚昭投去求助的眼神。
奚昭见状,再次出声说:“娘娘有所不知,宫外的竹编动物被匠人们编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那等手艺寻常人少有,既然陛下从未见过那等灵巧物件,不如让陛下看看也好。”
秦沭:“奚爱卿如此纵容陛下,不怕将陛下的性子也养得骄纵吗?”
奚昭却温声劝道:“娘娘,陛下如今已经长大了,想必心中是有分寸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失了规矩。”
小皇帝一听,附和道:“正是,母后放心,儿臣定不会因为玩乐耽误了功课,只是实在好奇罢了,求母后答应儿臣吧。”
秦沭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皇帝小心翼翼的模样,奚昭则朝她悄悄眨眼,秦沭心想,这二人真是她的克星。
秦沭有些无奈道:“罢了,本宫便答应皇帝,不过,若是因此耽误了功课,皇帝可别怪本宫责罚。”
小皇帝见秦沭答应,连忙说:“母后放心,儿臣必定更加发奋读书,决不会耽误功课。”
奚昭这时说:“既然娘娘答应了,刚好臣回府时路过西市,不如臣买回来送给陛下如何?”
小皇帝一听,脱口而出:“好啊。”
说完才意识到秦沭还在,连忙正了正神色。
奚昭看向秦沭:“娘娘意下如何?”
秦沭深深看了奚昭一眼,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那便有劳奚爱卿了。”
小皇帝见秦沭答应,心中大喜,连忙谢恩,“谢过母后。”
秦沭:“皇帝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尽快回文华殿去,本宫还要处理政务。”
萧灵这才想起,今天书才背了一半,刚刚有些得意忘形,都快把这件事情忘了。
萧灵:“儿臣这便告退,请母后保重凤体,莫要太过操劳。”
秦沭语气稍稍缓和些道:“皇帝回去吧,莫要再贪玩了。”
奚昭见大功告成,也朝秦沭行了一礼,就要告退:“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还有公务在身,也先行告退了。”
秦沭却看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奚爱卿留步。”
第83章 奚昭简直哭笑不得。
奚昭听秦沭语气,知道秦沭这是责怪她了,心里失笑,嘴上却只能恭敬回了声是。
小皇帝一听,连忙替奚昭辩解道:“母后!此儿臣请奚昭过来替儿臣说话的,请母后不要责怪她!”
秦沭看了奚昭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本宫留她是为了谈公务,不怪她,皇帝先出去。”
小皇帝听秦沭说不会责怪奚昭这才放下心,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再次关闭,殿内只剩下了奚昭和秦沭两人。
秦沭朝奚昭使了个眼神,奚昭会意,缓缓走到秦沭身边。
秦沭靠在龙椅上,看向奚昭的目光意味深长,“竟然帮着皇帝对付本宫,你如今胆子真是大了不少。”
奚昭温声说:“我哪里敢对付娘娘,只不过是看陛下实在可怜罢了。”
秦沭:“她是天子,你不能当做寻常的孩子对待。”
奚昭叹了口气,轻声说:“可就算是天子,陛下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说完,她定定地看着秦沭,秦沭摇摇头,没再和她争辩,只说:“罢了,这次本宫不计较,但你也不可纵容太过了。”
奚昭笑笑:“我知道,娘娘放心。”
秦沭目光在奚昭脸上停留片刻,忽然抬手去碰她的衣襟,奚昭见状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秦沭的手指缓缓上滑,最终停留在奚昭颈间,奚昭屏住呼吸,紧接着,秦沭翻开了她的领口。
那位置正是秦沭昨夜留下痕迹的地方,奚昭很清楚,见秦沭定定地盯着那片肌肤看,奚昭有些紧张,“娘娘这是做什么?”
秦沭抬眼与她对视,“看看本宫留下的痕迹还在不在。”
奚昭脸有些红,别开视线,“还没过一日,哪会那么容易消去,娘娘怕是忘了你自己留下这道痕迹的时候有多过分。”
秦沭却压低声音说:“你记得就好,本宫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说完,将奚昭拉进怀中,慢慢靠近。
奚昭呼吸下意识急促了几分。
秦沭凑上前吻她,轻轻咬了一下奚昭的下唇,奚昭闷哼一声,剩下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秦沭尽数堵了回去。
奚昭有些难忍,下意识回应。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灼热,奚昭的手不自觉攥紧秦沭的衣袖。
良久,秦沭松开奚昭,指尖擦过奚昭的唇角,语气带笑地问:“记住自己是谁的人了吗?”
奚昭不住地喘息着,眼睛还有些湿润,别过脸点了下头。
秦沭唇角弯了弯,“知道就好。”
说完,放开了奚昭。
当奚昭整理好仪容从御书房内出来时,却发现小皇帝竟然还等在外面。
她有些心虚地问:“陛下是在等臣?”
萧灵见奚昭出来,走上前神情关切地问:“是啊,母后可有责怪你?”
没想到小皇帝竟然还担心她会被秦沭责备,奚昭有些欣慰,微微一笑说:“没有,娘娘并未责怪臣,陛下无需多虑了。”
萧灵闻言这才松口气,“那就好。”
要是奚昭因为一块糕点就被母后责罚,她怕是要感到愧疚了。
奚昭见她情绪都写着脸上了,心里觉得可爱,笑着说:“陛下先回文华殿吧,臣也要回舍人院了,等明日臣为陛下将想要的东西买来,再去见陛下可好?”
萧灵点了点头,“好,那……朕就先回去了。”
奚昭朝小皇帝行礼:“恭送陛下。”
因为答应了小皇帝要帮她买宫外的竹编动物,奚昭回府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西市。
想到小皇帝难得能见见宫外的东西,于是奚昭走了好几个摊子,除了竹编动物外,还买了许多种小孩子会喜欢的小玩意,这才满载回府。
把小禾搞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奚昭要干什么。
第二天,奚昭下朝后特地去了文华殿,把买来的东西给小皇帝送了过去。
到文华殿的时候,小皇帝正伏在案上写字,那位伴读也在,就坐在小皇帝身后不远处。
萧灵看见奚昭来了,急忙放下笔,站起来眼含期待道:“奚爱卿来了。”
奚昭朝小皇帝行了一个礼,“见过陛下,陛下要的东西,臣已经买来了。”
小皇帝:“不必多礼,那东西……”
奚昭微微一笑,让太监把手里的东西给小皇帝拿过去。
这时,那个名叫殷舟的伴读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小皇帝身后,低声说:“见过奚大人。”
奚昭目光落在那名伴读身上,也笑了一下,“世子也在。”
小皇帝专心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竹编动物,看了一会,惊奇感叹道:“这编得果然精巧,朕还从未见过这等手艺。”
她又去问身边的伴读:“殷舟,你可见过这等东西?”
殷舟语气平静,“回陛下,见过的。”
小皇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朕还是第一次见呢。”
奚昭:“宫外还有许多其他有趣的物件,陛下若是喜欢,臣可以全部买来送给陛下。”
小皇帝眼里瞬间亮起光,又有些担心,小声问:“可是母后那里……”
奚昭:“陛下放心,臣有分寸,娘娘不会怪罪的。”
小皇帝松了口气,“那……有劳奚爱卿了。”
奚昭答应一声,嘱咐道:“不过,陛下可要记得答应娘娘的话,不能因此玩物丧志。”
小皇帝点头,“朕明白。”
自此以后,奚昭每次回府路过西市,总会给小皇帝买几个新奇的小玩意,时间一长,西市里的商贩看她都有些眼熟了。
小皇帝也很开心,对于奚昭买回来的东西整日爱不释手。
原本一切其乐融融,直到几日之后。
这天,奚昭照常上朝,京府尹在上奏京中流言一事,奚昭站在百官中沉默地听着。
京府尹说,府衙已经派人前去抓捕散播流言的罪魁祸首。
秦沭嘱咐他尽快将这件事压下去。
京府尹答应一声,退了回去。
秦沭问群臣还有无其他事要奏,这时,一名须发皆白的御史忽然站了出来,高声说:“启禀娘娘,臣有本要奏。”
秦沭:“顾御史有何事?”
那名姓顾的御史高声说:“臣要弹劾中书舍人奚昭!”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等待散朝的奚昭惊了一下。
弹劾她?
奚昭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违法朝纲的事才对,正疑惑着,又听那为顾御史说:“奚舍人身为朝廷命官,却日日流连市井,频频购置花哨玩物,有玷官箴,实属不当!”
奚昭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弹劾她频繁购置玩物。
奚昭简直哭笑不得。
这位顾御史的名声她是听说过的,都说此人直言善谏且古板顽固,今日奚昭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会因为这种事情被弹劾。
此时,龙椅之后,秦沭的目光落在奚昭身上,语气平静地问:“奚昭,你可有话要说?”
奚昭听秦沭开口,无奈站出来,弯身行礼道:“回娘娘,臣近些日子的确频繁出入市井,但只是买了一些机巧玩物,也从未因此耽误公事,不知何来有玷官箴一说。”
那姓顾的御史却义正言辞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却流连市井,你可知如今已有百姓私下传言说,朝廷官员只顾玩乐,认为满朝文武皆是这般人,长此以往,朝廷威望何存?”
奚昭有些哑口无言,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事。
奚昭觉得的确是她大意了,她不该露脸的,应该差小禾去才对。
想着,奚昭决定甘愿受罚,这时,龙椅之上的小皇帝却开口道:“顾御史此言有理,但此事错不在奚昭。”
小皇帝忽然开口,让群臣皆是一惊。
太后垂帘听政,总揽大权,小皇帝平日上朝少有说话的时候,今天忽然开口,百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顾御史也没想到小皇帝会插话,疑惑问:“陛下此言何意?”
萧灵被群臣注视着,有些紧张,努力镇定道:“是朕让奚爱卿去西市给朕采买些宫外的新奇之物,奚爱卿是奉了朕的旨意行事,错不在她。”
“什么?”顾御史听完有些诧异,“是陛下命奚舍人去买那些奇技淫巧之物的?”
他说完,似乎更激动了一点,高声斥责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耽于享乐?”
萧灵一听,傻眼了,“朕……”
原本她只想着为奚昭解围,没想到顾御史的确不再计较奚昭的错处了,反而责备起了她来。
顾御史教训起萧灵更是毫不留情,“陛下身为天子,应当修身养德,以国事为重,怎能沉迷这些市井小物?……”
他一口气说了半天,把小皇帝从头到脚数落了一番,说得萧灵整个人僵在龙椅上,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最后,还是秦沭看不下去,出声道:“好了,顾御史不必说了。”
顾御史闻言,这才闭了嘴。
秦沭看了看下方站着的奚昭,开口道:“本宫知道,顾御史是为陛下着想,但陛下年幼,如今已然意识到了错处,便不必再追究了,让陛下回去好好反省便是。”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奚昭,缓缓开口:“至于奚舍人,虽是奉了陛下之命行事,但也有过错,此次便罚你三个月俸禄,以示惩戒。”
奚昭闻言,知道秦沭在给她递台阶了,连忙躬身行礼道:“臣甘愿受罚。”
此事告一段落,不久后,秦沭宣布散朝。
下朝时,奚昭跟着百官朝宫外走去,正感叹今日真是走了霉运时,一个太监忽然在身后喊她,“奚大人。”
奚昭站住脚步,回头去看,就见秦沭身边的太监快步跑来,对奚昭说:“奚大人,娘娘唤您去御书房。”
秦沭大概是要和她好好聊一聊刚才的事了。
奚昭面上不动声色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没底,跟随太监朝御书房走去。
而在她离开后,原本正要出宫的章渊却站在了原地,看着奚昭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旁的官员见他不走了,小声问:“章相,怎么了?”
章渊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压下眼底的疑惑,只说:“没事,走吧。”
第84章 有奚昭这句话,她便可以放下心了。
御书房里,龙椅上的秦沭正低头看着奏折,而小皇帝则站在殿中央,小心翼翼地留心着秦沭的动作。
奚昭这时在太监带领下走进门,先是看见了小皇帝,后看见了龙椅上头也不抬的秦沭。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朝秦沭行礼:“奚昭参见娘娘。”
秦沭闻声慢悠悠将手里的奏折放下,这才抬起头看向奚昭,语气漫不经心道:“奚爱卿来了,知道本宫为何唤你过来吗?”
奚昭心里叹了口气,“可是因为臣在早朝之上被弹劾?”
秦沭:“看来奚爱卿心里都清楚。”
奚昭自然明白,这件事的确是*她大意了,许久没回京城,竟然都忘记了京中不比平州,处处都要小心谨慎。
奚昭低声认错:“臣知错。”
奚昭说完,还没等秦沭开口,站在一旁的小皇帝急忙抢先说:“母后,奚爱卿已然被罚了俸禄,请母后不要再责备她了。”
秦沭表情严肃下来,正色道:“本宫还没有说你,奚昭此番会被弹劾,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你的任性。”
小皇帝低着头小声说:“母后,朕也知错了。”
秦沭见小皇帝一脸愧疚,面色缓和了几分,又说:“皇帝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今日早朝上的事便是一个教训。你须要明白,你贵为天子,恣意妄为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牵连其他人。”
小皇帝小脸颜色黯淡地答应道:“朕知道了,谢母后教诲。”
秦沭见她已经知错,不再多说,挥了挥手道:“好了,皇帝回文华殿吧,回去后好好学习为君之道,今日的事,本宫以后不想再看见了。”
小皇帝低低应一声,抬起头,目光带着几分愧疚与不安,朝身边的奚昭投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奚昭目送小皇帝离开,看着殿门再次被关上,心中有些怅然,她转而望向龙椅之上的秦沭说:“虽然娘娘是想借此机会教导陛下,可刚才那番话是否说得太严厉了些?”
奚昭看小皇帝那失落的模样,都担心她会哭出来。
秦沭:“皇帝没你想得那么脆弱,你不用担心她。”
秦沭说完,凉凉瞥了奚昭一眼,见奚昭神情自若地站在殿中央,一点也没有了刚才虚心认错的样子,语气责备道:“你还有心思关心皇帝?本宫可还没说完你的事。若不是你执意要给她买那些小物件,怎么会被御史弹劾?”
奚昭听秦沭语气虽然有些凉,但并不是真的在责备她,心里稍稍放松了些,“此时的确怨我,刚从平州回来,竟忘了京城的险恶,以后我会万事小心。”
秦沭缓缓开口:“你知道就好,本宫叫你过来便是想提醒你,如今谁都知道你是本宫身边的近臣,宰相等人更是会仔细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万万不得大意,行事需更加谨慎才行。”
奚昭点点头,神色认真道:“我知道。”
秦沭看她低眉乖顺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丝丝的心疼,想到奚昭在平州时,她们虽相隔两地,但至少奚昭不必束手束脚,因为一点小事就被朝臣拿出来作文章。
“委屈你了,明明回到了本宫身边,却比在平州更拘束。”秦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状似自言自语道,“本宫如今竟不知道,让你回来,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当初奚昭去平州前,秦沭就曾犹豫不决,心中百般挣扎。
等奚昭真的去了平州,她又反复后悔,彻夜难眠,心里只想让奚昭回到她身边。
而如今,奚昭真的回来了,她却又开始患得患失。
奚昭见秦沭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心尖微微一颤,连忙说:“娘娘不必为我担心,回到京城也是我所期望的。即使在京城不比在平州自在,但我还是想待在娘娘身边。”
“娘娘……”奚昭走到秦沭身边,低下身抓住秦沭的手认真说,“只要能日日见到娘娘,其余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手心传来的丝丝暖意驱散了秦沭的忧虑,秦沭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头压抑的情绪慢慢消散。
有奚昭这句话,她便可以放下心了。
…
这天夜里,宰相府的书房中,章渊坐在桌前。
他的面前摆着几张密报,他视线却并没有落在上面,而是靠坐在椅子上独自沉思。
一旁的官员和他汇报消息:“有关郑御史的流言,下官已经叫人去府衙探听消息了,应该可以快府衙一步,找到最初散播流言之人。”
他说完,等了一会,没见章渊说话,奇怪地抬起头,就见章渊正走神着,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于是小声提醒了一声:“章相?”
章渊仍然是心不在焉的表情,“本相听见了,继续去查,直到抓最初散播流言的那个人为止,叫下面的人动作快点,一定要赶在府衙之前,别让人先被抓走了。”
官员又答应了一声,恭敬问:“下官明白,章相可还有其他吩咐?”
章渊沉吟了片刻,开口问:“在你看来,奚昭与太后关系如何?”
官员闻言一怔,没想到章渊会忽然问这种问题,搞不懂他的用意。
他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又对上了章渊深沉的目光,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说:“奚昭是太后党羽,深得太后宠信,关系应当……很是密切。”
章渊听完脸色却仍然做沉思状,“可本相怎么看着,太后待奚昭有些不同?”
那官员有些狐疑,自己仔细想了一会,却又没觉得奚昭和太后之间有什么奇怪。
他只知道今日早朝上奚昭被弹劾,太后还责罚了奚昭一顿,除此之外,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那名官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下官愚钝,并未看出太后对奚昭有何处不同,不知章相所说……是什么意思?”
章渊却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视线重新看向眼前的密报。
那官员进退两难,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正为难着,忽然听章渊再次开口,“你叫人再去查一件事。”
那官员一听,连忙肃然问:“不知章相要查什么?”
“就查……”章渊沉吟着说,“太后去朔州时,是否真的在行宫里。”
那官员一听,有些惊讶,但不敢多问,只答应一声:“是,下官这就叫人去办。”
章渊点了点头,“你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那官员答应一声,恭敬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他走后,章渊继续坐在书房中,看着桌面的密报垂眸沉思。
…
此后过了多日,奚昭照常每日往返在御书房和舍人院之间。
偶尔经过文华殿时还会遇到读书的小皇帝。
小皇帝如今和她熟悉了许多,遇到她时都会过来和她说话。
奚昭自从被弹劾后,就没法再给小皇帝买小玩意了,不过因为之前买了不少,已经满足了小皇帝的心愿,是以小皇帝也没有太落寞。
奚昭还特地留心了小皇帝几日,见她那日被秦沭训斥后非但没有消沉,反而还阳光明媚了不少,这才放下心。
这之后又过了许久,这天奚昭拿着文书走进御书房,却发现晏微也在,正在和秦沭说近来京中有关郑御史的流言一事。
奚昭进门后,秦沭让奚昭先坐下,问晏微说:“散播流言的人都抓住了吗;”
晏微点头,“朝宁司已经抓了许多刻意煽动流言之人,臣回去后便立刻审问他们,会尽早给娘娘回话。”
秦沭闻言点点头,“好,此事先不要放出风声,本宫要亲自看那些人的供词。”
晏微:“臣遵旨。”
秦沭:“你先下去吧。”
晏微行礼退下。
晏微走后,奚昭问秦沭:“娘娘也在追查郑御史的流言?”
秦沭:“是,此事有些蹊跷,前几日本宫得知宰相也在派人调查此事,觉得有些奇怪,所以也叫朝宁司去暗中调查。”
奚昭凝神,“宰相也在查这件事?”
秦沭喝了一口茶,“是,还派出去了不少人,似乎很是重视。”
奚昭蹙眉问:“宰相这是为何?”
就算如今闹得满京皆知,但也不过是一道流言而已,竟然如此受章渊重视?
秦沭将茶杯放下,“如今还不知是什么原因,不过,既然章渊有动作,本宫自然不能放着不管,所以便叫朝宁司去查。刚才晏微说已经抓了几个人,就看之后能审问出什么了。”
奚昭点了点头,想到她来找秦沭也有公事,于是没再多想,把手里的文书拿给了秦沭。
秦沭接过后看了一眼,拿起朱笔,边写边说:“你已经许久没在宫里留宿了。”
奚昭闻言怔了一下。
的确,自从被弹劾后,奚昭行事就低调了许多,为防止再被人看到生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一直没再夜里进过宫。
不过眼下风波已过,她可以不那么谨慎了,或许可以……
奚昭想着,心里有点痒,轻声说:“这几日是疏于陪伴娘娘了。”
秦沭写完,没有急着将文书还给奚昭,而是与奚昭对视着,低声问:“今晚进宫陪本宫?”
奚昭心尖一颤,被秦沭这一眼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秦沭伸出手拉住了奚昭的手,拉着她坐到身边。
两人距离贴近,奚昭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竟真的生出了些许冲动。
她哑着声音答应:“好。”
秦沭唇角勾了勾,抬手碰了碰她的脸,指尖在奚昭的唇边蹭了蹭,低声问:“那……先亲一下,找一找感觉?”
第85章 太后这次沐浴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了许多
气息纠缠间,奚昭慢慢被秦沭压在龙椅之上。
好几日没亲近,无论是奚昭还是秦沭都有些难以自抑,不自觉越吻越深。
吻到动情处,秦沭的手下意识在奚昭的衣襟附近徘徊,奚昭正沉浸在温情之中,骤然感觉到自己衣带被解开了一点,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与秦沭稍稍分开,哑着声音喊秦沭,“娘娘——”
眼中还带着些湿润的水光。
秦沭动作一顿,理智逐渐回归,她撑起身,看着衣衫凌乱的奚昭,眸光暗了暗,最终还是将她拉了起来。
奚昭坐起身,呼吸有些乱,胸口不住起伏,身体里还有未压下去的感觉。
秦沭帮她整理衣裳,奚昭干咳了两声,等秦沭帮她理好后,急忙站起身说:“我先走了,等晚上……再来找娘娘。”
秦沭也没好到哪去,视线落在奚昭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秦沭也急需冷静一下,点点头说:“去吧,本宫夜里在寝宫等你。”
奚昭答应一声,不敢多留,快步退出了御书房。
到了外面,被风一吹,奚昭身上的热度总算散去了一点。
可想到晚上要见秦沭,奚昭心跳得又有些快了。
明明都已经很多次了,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紧张。
奚昭有些羞愧,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奚爱卿。”
奚昭闻声站住脚回身去看,就见小皇帝正带着她那个伴读从身后走过来,看见奚昭,小脸扬起笑容问:“奚爱卿这是刚从母后那里过来?”
奚昭朝小皇帝行了一个礼,“回陛下,臣正是从御书房过来。”
小皇帝:“朕一猜就是。”
伴读上前一步,和奚昭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奚昭习以为常,朝他拱了拱手。
小皇帝仔细盯了奚昭一会,忽然面色疑惑地问:“奚爱卿,你的脸怎么有些红?”
奚昭心一紧,没想到会被小皇帝看出来,有些尴尬地说:“没什么,大概是因为臣忙着回舍人院,走得有些急了。”
小皇帝闻言不疑有他,恍然道:“既然奚爱卿还有公务,那朕就不留你多聊了,你先回去吧。”
奚昭再次朝小皇帝行了个礼,在小皇帝和那名伴读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出宫后,奚昭回了舍人院,让自己埋头处理了许久的公务,这才完全冷静下来。
奚昭坐在位置上出神地想,秦沭说让她找感觉,竟然真的就如此有感觉……
她简直不知道今夜要怎么面对秦沭了。
…
回府时,小禾坐着马车来接她,奚昭上了马车后,马车缓缓朝府中走去。
途径一个热闹的街角,小禾坐在窗边朝外望,正感叹着这条街上又开了几家新铺子时,忽然“咦”了一声,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奚昭正想着秦沭,闻声回过神奇怪问:“怎么了?”
小禾指着远处对奚昭说:“小姐,我看着那几个人有些像梁国人呢。”
梁国是大燕北部的国家,与大燕接壤,和大燕常年相互看不顺眼,经常发生战乱。
梁国比新吉要强盛一些,也比新吉难缠许多。
太祖朝时,梁国就对大燕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大燕的征伐。
虽然自从秦沭掌权后,大燕逐渐强盛,让梁国有了些忌惮,如今已经不敢随意出兵入侵,但对边境村落的骚扰却一直不断。
两国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平时也少有往来,是以京里要是出现梁国人,那就得警惕起来了。
奚昭朝小禾手指的方向去看,却并没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人,连忙问:“哪些人?”
小禾又“咦”了一声,惊愕道:“怎么没了?”
她收回手,不确定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奚昭又认真看了几眼,确认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收回目光,诧异地问小禾:“你能看出梁国人?”
小禾也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那些人确实不见了,只好坐了回去,对奚昭说:“小的时候我住的村子常被梁国人侵略,所以我能认出梁国人的样子,梁国人和大燕人的长相有些不同,看得多了是能分辨出来的。”
说完,她面色有些犹疑道:“刚才太匆忙了,我只看了一眼他们就消失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奚昭皱了皱眉,再次朝外面看了一眼,没有开口,脑海中沉思起来。
梁国人……晚上还是告诉秦沭一声比较好。
回府后,奚昭在书房中等待夜色降临,待天完全黑下来后,她动身前往皇宫。
秦沭在寝宫里等她,奚昭走进去时,秦沭正坐在镜前解发上的首饰,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带了些平常难以见到的散漫之感。
奚昭进来时没有让阮春通报,秦沭并未发现她,奚昭安静走上前,站在秦沭身后,微微弯身看向镜中,低声喊:“娘娘。”
秦沭侧头看向她,扬眉问:“怎么没打招呼就进来了。”
奚昭抬手从背后抱住秦沭,轻声说:“想快点见到娘娘,所以就没忍住,直接进来了。”
秦沭听她轻柔的语气,心里软成一片,伸手将奚昭拉到身前,调笑道:“如此心急——”
秦沭说着,指尖在奚昭的侧脸游走,滑到她的耳后,摩挲着问:“想干什么?”
奚昭被秦沭一碰,白天被压下去的感觉又尽数回来了。
她握住秦沭抚摸在她耳后的那只手,感受着秦沭指尖的温度,只觉得灼热得烫人,小声说:“娘娘怎么……明知故问。”
秦沭指尖轻轻划过奚昭的耳垂,感受到奚昭的呼吸暗中加快,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想法,低声问:“本宫要去沐浴,你……”
秦沭说着,目光直直地望向奚昭,语气带着几分暗示和邀请,缓缓开口:“和本宫一起?”
奚昭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秦沭的意思,握着秦沭的手下意识用了些力。
奚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在浴殿里,虽然有些羞涩,但……也不是不行。
秦沭耐心等着奚昭的回答,奚昭对上秦沭的目光,咬着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见奚昭答应,秦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拉着奚昭起身朝浴殿走去。
自从奚昭回京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秦沭的浴殿。
宫里的浴殿比她在平州的浴房大了不少,奚昭站在水汽蒸腾的池子边,心里估量着,这么大的池子,大概两个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秦沭在门边朝外面吩咐了一句:“不用进来服侍。”
说完,折返了回来。
听见秦沭走近,奚昭的心又快了几分。
秦沭走到奚昭身边,侧头看向奚昭泛红的耳尖,放轻了声音问:“还不宽衣?”
奚昭喉咙动了动,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下头,随即就被秦沭到了屏风之后。
解衣裳的过程两人都无比熟练,没一会,奚昭便只剩了一件中衣。
秦沭正要抬手帮奚昭褪下,奚昭却抓住了她的手,移开目光红着脸说:“这件就留着吧。”
秦沭见她脸颊绯红,没有勉强,只抬手解开了自己最后一件衣裳。
奚昭视线原本落在别处,却仍不由自主被秦沭吸引,失神地看着秦沭褪去全部衣裳后,奚昭被秦沭领着走进了水里。
正如奚昭所想,这池子两个人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秦沭坐进池里,伸手拉着奚昭也坐下来。
热水打湿了奚昭的衣裳,软软地贴在身上,布料被水浸透后变得半遮半露,隐约可以看见衣裳下光洁的皮肤。
秦沭的视线在奚昭身上一寸寸扫过,奚昭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原本穿着中衣是想保存些体面,可如今竟更有些欲语还羞的意味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穿。
她根本不敢看秦沭,只红着脸盯着身前的水面。
秦沭从身后抱住她,手臂环在她腰间,靠近她的耳朵,低声问:“热吗?”
奚昭不知道秦沭是在问水温还是在问她,但无论问哪个,奚昭的回答都一样。
奚昭声音细若蚊蝇地吐出一个字,“……热。”
秦沭环在奚昭腰间的手慢慢游走,摆弄着奚昭身上的衣带,轻声问:“那把它解开?”
奚昭脸红得像要滴血,点了点头。
秦沭盯着奚昭的目光暗了暗,轻轻说了声:“好。”
说完,秦沭把奚昭抱进怀中,一手勾起奚昭的下巴吻了上去,另一只手去褪奚昭的中衣。
奚昭习惯性环住秦沭的肩,感受到身上衣物的消失,下意识朝秦沭怀中缩了缩。
水雾很快弥漫了整个浴殿,朦胧中,水流声混着急促的呼吸声久久不休。
太后这次沐浴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了许多,直到夜色渐深,浴殿内才重新安静下来。
奚昭靠在秦沭的身上,浑身精疲力尽,只觉得这是她生来最累的一次沐浴。
秦沭抱着她从池水里走出来,用长巾替她擦身,看着她皮肤上泛着的绯红色,拿起一旁的新衣裳替她盖住。
奚昭休息了一会才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在秦沭的帮忙下穿好了衣裳,被秦沭带着回到了寝宫。
坐在床上后,奚昭只觉得困倦不已,秦沭过来替她擦头发,奚昭有气无力地坐着,思绪缓慢地转动着,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和秦沭说。
她迷茫了这会,这才想起是,是想告诉秦沭今日见到了疑似梁国人的事,于是开口道:“今日下午我从舍人院回府的时候,小禾说看见梁国人了。”
秦沭正替她擦头发,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问:“在京里?”
奚昭:“是。”
她把今天下午小禾疑似发现梁国人的事和秦沭将了一遍,秦沭沉吟道:“本宫知道了,会让人去查一查。”
奚昭闻言放下心,只觉得更困倦了,打了个哈欠。
秦沭已经替她擦干了头发,见她双眼发沉,温声说:“累了就睡吧。”
奚昭实在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惦记着秦沭,闷声说:“我等娘娘。”
秦沭见她困得不行还不肯睡,只好加快动作擦干了头发,随后熄了灯上床,抬手将奚昭抱住。
奚昭靠在秦沭怀中,终于能够彻底安心下来,困意袭来,她感受着秦沭身上的香气闭上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第86章 章渊这是要干什么?
第二天奚昭起床时,窗外天色阴沉一片。
奚昭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心想怕是要下雨了。
她正要下床,可一动作身上还隐隐有些酸痛,想起昨夜浴殿里发生过的事,耳尖又不受控制地红了。
秦沭已经醒了,此时也坐起了身,低声问:“身子不舒服?”
奚昭如实说:“腰还有些酸,不过没事。”
秦沭闻言靠近奚昭,手贴在奚昭的腰间慢慢按摩,一边按一边问:“现在好些了吗?”
奚昭放松身体感受了一下,点点头。
秦沭朝奚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本宫得帮你好好补一补身子了,不然这么不禁折腾怎么行?”
奚昭控诉道:“明明是你太过分了。”
秦沭淡声说:“那是因为你总是时隔许久才在宫里留宿一次,若是你每日都进宫,本宫自然会克制一些。”
每日……
奚昭光是这样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若是每日来一次,奚昭光是想想就腰疼。
她急忙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还是先上朝吧。”
秦沭意味深长地看了奚昭一眼,没再说什么,放开了奚昭。
两人都穿戴整齐后,奚昭要提前离开绕去宫门外等候上朝。
临走前,秦沭在她眉心亲了一下,和她告别,“一会见。”
奚昭低低“嗯”了一声,也回了秦沭一个吻,随后在秦沭的注视下离开了寝宫。
这之后又过了几日,晏微带来了朝宁司审讯的供词。
御书房里,秦沭坐在龙椅上,奚昭和晏微并立在下方。
秦沭将那几份供词一一看过后,沉吟着问:“这些人都是听命行事,却不知道最初让他们散播这件事的人的身份?”
晏微颔首道:“是,始作俑者很是狡诈,并没有像他们透露身份,臣已经让人继续去查了,若有线索会及时禀报娘娘。”
秦沭将手里的供词放下,冷声道:“再加派些人手,尽早将人抓回来。”
晏微:“臣遵旨。”
说完,从御书房退了出去。
晏微走后,奚昭问:“娘娘如此心急,是怕被宰相等人抢了先吗?”
秦沭点点头,手扶在龙椅的龙头上,思索着说:“本宫近来查看以往的卷宗,发觉当年郑御史一案,章渊也曾被牵连其中。”
奚昭一惊,没想到当年那件事竟然还有章渊的事,“宰相也与那个案子有关?”
秦沭点点头,“只是他当年职务还不高,最后也被洗清了嫌疑,是以,卷宗上只是草草写了几笔,并没有多说。”
奚昭蹙眉问:“难道这案子真如流言所传,还有其他隐情?”
秦沭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还未可知,便看朝宁司后续能查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