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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Letter“我好想你。你快醒来,……

放在玻璃上的手一点点放下,纪瓷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纪姮。

“嗯,他一定会没事的。”纪姮坚定地点了点头,神色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留院观察了两天后,纪瓷的身体各项指标全部正常,已经可以顺利出院了。靳舟望接连昏迷了好几日,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一边是忙着加急赶工的工作,一边是在出意外躺在医院的爱人。白天纪瓷得赶去远在城市另一头的影视制作公司,晚上下班后她再匆忙赶回医院看望靳舟望。

纪瓷这段时间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连带着人也憔悴了不少。

靳舟望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他算是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今天下班得比较早。结束一天的工作后,纪瓷又来到了医院,推门而入,纪瓷抱着新鲜百合,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暮色正一寸寸侵蚀着天光。

她脱下沾着雪粒的大衣,指尖被寒气冻得微微发红。病床上的靳舟望依然安静地闭着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今天外面下雪了。”纪瓷轻声说,把花束插进床头的玻璃瓶里,她刻意放轻动作,生怕惊扰了什么,“明明上周你还答应我,等下雪了就陪我一起去楼下花园打雪仗。”

“靳舟望,你食言了。”

没有人回答她。

百合的香气在暖气里缓缓晕开,甜腻中带着一丝苦涩,一如此刻纪瓷的心情。

纪瓷没再说话,沉默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整个病房上空,压抑至极。

纪瓷害怕他冷,又将暖气温度调高了两度,她替他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就像以前他无数次为她做过的一样。

弄完这一切,纪瓷这才在靳舟望的床边坐下。她的目光一点点描摹着他的轮廓,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

过了许久,纪瓷发出一声轻叹,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睡了……”

纪瓷伸手整理着他额前的碎发,指腹不经意蹭过他冰凉的皮肤,即使知道他的情况,她的心脏还是条件反射地抽痛了一下。

“快醒来吧……”纪瓷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手指颤抖着抚上靳舟望的脸颊,“我好想你……”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病房里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提醒着她,他还在她身边。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纪瓷慌忙去擦,眼角的泪却越来越多。

她视线模糊,绝望、迷茫地看着靳舟望,她极力克制着自己抽泣的声音,害怕吵到靳舟望。

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和医生所说的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她该怎么办?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靳舟望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明明出事前,他们还坐在车上讨论第二天休假的安排。

他不是还说要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吗?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切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还想吃你烧的饭呢”

“你要是一直睡着不肯醒来,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和你没完”

纪瓷说话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确定他的存在。

靳舟望手里的温度还未传递完全传递到纪瓷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自己的心口处炸开。

“唔”纪瓷猛地弯下腰,用手死死按在心口上。

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躯体化又复发了?

每次她情绪剧烈波动,躯体化就又会复发。

纪瓷慌慌张张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药,来不及细数,她配着水将药一同咽下。

剧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纪瓷弓着背,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身体因为疼痛止不住地颤抖着,泪水浸湿了雪白的床单。

药片在胃里溶解,却止不住心脏处传来的阵阵绞痛。

她多么希望这一刻,他会突然醒过来,像以前一样,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整个人裹进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重复着“我在,别害怕”……

记忆中他的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可当她颤抖着抬头,看到的依然是毫无生气的苍白面容。

一切预想中的都没有发生。

重逢后这半年的无数个日夜里,她早已习惯了靳舟望的存在,习惯到再也脱离不开。

重逢后的两百个日夜突然在眼前闪回——

他强行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他会在她躯体化复发时耐心照顾她;会带她去看落日、看极光、看瀑布,只为了让她散心;会在她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

其实他为自己做的每件事情,她都默默看在眼里,她记得他偷偷在她包里塞的暖宝宝,也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借着给员工发下午茶点心,给她买她最爱吃的蛋糕……

她记得每一次他温暖的怀抱,令她眷恋依赖;也记得他每次和她吵架后假装路过时别扭的表情,令她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间,与他有关的新记忆早已将她以前一些被遗忘的记忆见缝插针地填满。

那些生活中的温暖也早已编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重新养了一遍。

而现在,这张网被生生撕裂。

她甚至忘记了以前分手没有靳舟望的时候,她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靳舟望,我好想你……”纪瓷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醒过来,好不好?”

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如果可以,她宁愿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让自己来替他承受这一切。

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抚去她眼角的泪水,将她揽进怀里,对她说“别哭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瓷的身体才渐渐缓和下来,她麻木地坐在他的床边,任由大脑放空。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纪瓷下意识侧头看向来人,是贺云沨。

“你来了。”纪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嗯。”贺云沨假装没有看到纪瓷失态的模样,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最近几天你辛苦了,今晚我坐在这里守着靳舟望吧,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确实,纪瓷已经接连几个晚上都没有阖眼好好睡一觉了。

眼下贺云沨在这边,纪瓷也很放心,她没有再和贺云沨客气,点了点头:“好,今晚麻烦你了。”

纪瓷最后

握了一会靳舟望的手,替他盖好被子,这才起身。

离开病房后,纪瓷独自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就在这时,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声吸引了纪瓷的注意,只见几个医生将一位浑身是血的病人推进抢救室。

家属们焦急地站在抢救室门口,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对天念道:“佛祖保佑,我儿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另一位阿姨走上前将她扶起来:“他一定会平安出来的,我昨天去隆因寺还给我们全家都上香保佑了,听说在隆因寺许愿特别灵。”

纪瓷默默听着。

隆因寺?

她以前好像听江知语提到过这个寺庙。

纪瓷向来是无神论者,她不相信这些。

以前她去医院的时候,也见到过家属为自己生病的亲人念经祈福祷告,甚至还亲手为病人抄佛经。

以前的纪瓷不理解这些行为,直到现在——

她好像突然理解了。

上车后,鬼使神差间,纪瓷在导航上输入了目的地:隆因寺。

距离医院15.7公里。

还好,不是很远。

隆因寺在半山腰,纪瓷只能将车停在山脚,爬山上去。

天色越来越暗,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又开始慢悠悠从天空飘落。一阵寒风吹来,纪瓷下意识地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

纪瓷仰起头看向山上,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半山腰的隆因寺,只能隐隐约约窥见一个轮廓。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一秒,她收回视线,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她没撑伞,就这样迈开脚,准备一步步走上去,鞋子陷入积雪发出轻微的声响。

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山上的温度很低,台阶上早已堆满了厚厚的雪。

一路走来,台阶上满是纪瓷留下的脚印,有深有浅。

雪水融化,在衣服上洇开,浸湿了外套和里面的衣服,可纪瓷却像是感觉不到冷,只是默默往山上走,脚步没有停留半分。

不知不觉,就快到半山腰了。

从这里望去,山下的城市灯火已经变成模糊的光点,寺庙近在眼前。纪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台阶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双沾雪的僧鞋。

纪瓷缓缓抬起头。

“女施主,”老和尚撑着油纸伞,替纪瓷挡去了漫天的大雪,面容慈祥,“这样的天气,菩萨也会心疼的。”

“敢问施主,这么晚了,来隆因寺所为何事?”老和尚问道。

“祈福。”纪瓷微颔首,言简意赅。

为她的爱人祈福。

老和尚心中了然,他微微一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好,请随我来。”

寺庙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天色已晚,庙中陆续点起烛火,火光在寒风中摇曳。

纪瓷跟在老和尚的身后,穿过殿堂,是一个四面屋舍围绕的院子,中间育有一棵古老的大树,树上满是积雪。

进入殿堂,在老和尚的指引下,纪瓷手拿三根燃着的香停在了神圣又巨大的佛像面前。

她仰起头看着佛像。

佛低垂着眉眼,也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慈悲。

几秒后,纪瓷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朝佛像拜了三拜,最终将香插。入炉中。

一时间,檀香四溢。

纪瓷在佛前跪下,静静凝望着佛像,殿内的长明灯被和尚依次点亮,偌大的殿堂瞬间明亮起来,烛火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耳畔传来和尚敲击木鱼时清脆的声响,富有节奏,声声入耳。

檀香的青烟袅袅上升,在纪瓷眼前交织成朦胧的纱,模糊了佛祖的面容。

发间融化的雪水顺着脖颈流下,显得她狼狈不堪,与平日精致的模样截然不同。

纪瓷再度闭上眼睛,纤细的脖颈低垂。几秒后,她弯下腰,额头触到冰凉的地砖时,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温柔坚定。

“我愿以二十年阳寿相换。”

“若不够,再加十年。”

恳请神明听到她的声音,佑他早日醒来。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换。

从殿里出来后,纪瓷站在院中央的大树前,只见树枝上挂满了红绳和游客们亲手执笔写下的小木牌。

风动,木牌上的小铃铛在空中摇晃,发出空灵的声响。

“施主,写点什么吧。”老和尚笑着将一块木牌递给纪瓷。

纪瓷伸手接过:“谢谢。”

她拿起笔在木牌上写了简短四个字“平安顺遂”。

她的愿望很简单。

愿他顺利渡过此劫。

愿他后半辈子顺遂无虞、喜乐安宁。

纪瓷将木牌挂在了树枝上,最后看了一眼木牌上的字,寺庙内的灯火映着她眼底细碎的光,以及眼角不太明显的泪光。

整点到,钟声回荡。

“咚——咚——”

纪瓷转过身,面朝金殿,她的视线穿过袅袅炊烟,最终落在巨大的佛像上。

暮色深浓,夜已降临。

纪瓷站在那儿,身形纤细苗条,眉眼如画,身后烛光点点,却不及她半分。

不知纪瓷想到了什么,她双手合十再次虔诚地朝佛像拜了三拜。

风簌簌吹落树枝上的积雪,零星地落在纪瓷的身上,空气中满是檀香的味道,显得格外好闻

下山时,雪奇迹般地停了。

纪瓷开车回家,手机突然震动,贺云沨的来电显示跳出来,她怕靳舟望又出了什么事,连忙点击接听。

“好消息好消息!”贺云沨的声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开心,“靳舟望醒了!醒了!你快过来吧!”

纪瓷猛地踩了下刹车。

整个世界在瞬间失声,这一刻,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下一秒——

一道沙哑得几乎辨不出的声音穿过手机传来:

“……纪瓷?”

第52章 Letter“那就再洗一次,陪我。……

纪瓷赶回医院病房,刚推开门,她就急切唤道:“靳舟望。”

病房里原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贺云沨和靳舟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纪瓷来到靳舟望的床边,在见到他真的醒了后,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变红,带着哭腔道:“靳舟望,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靳舟望看上去有些反常,像是不认识纪瓷,那双望着她时总是盛满笑意的眼里,此刻却异常平静。

一瞬间,纪瓷的血液凝固,脸上的喜色一点点褪去,她放轻声音,不确定道:“靳舟望?”

靳舟望的目光落

在贺云沨脸上,几秒后他收回视线,又看向纪瓷,他眨了眨眼,表情困惑。

“你是?”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冰锥刺进纪瓷心脏。她僵在原地,呼吸一滞。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纪瓷的声音很轻。

站在一旁的贺云沨看了看自家兄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作死。”

“不作死就不会死哦。”说罢,贺云沨仰天摇了摇头,大摇大摆地出了病房,走之前还不忘替他们关上房门。

纪瓷没注意贺云沨的反应,她还沉浸在靳舟望失忆的吃惊中,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靳舟望,泪水瞬间决堤。

“你这个坏蛋,你竟然把我忘了”

见到纪瓷哭,靳舟望这才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他抬起手,手忙脚乱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怀里的身体瞬间僵住。

“纪瓷,别哭了。”

“我没忘,没失忆。”

“刚才我是和你闹着玩的。”

纪瓷还是哭:“你混蛋你是混蛋”

“抱歉,抱歉。”靳舟望一把将纪瓷抱进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怎能舍得忘记你。”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收紧怀里的力道,恨不得揉入骨血:“别哭了,宝宝。”

“我错了。”

“我不该开这种玩笑的。”

靳舟望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纪瓷才控制住情绪,她恼火地锤了靳舟望一拳:“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讨厌你。”

靳舟望猝不及防被砸了一拳,许是碰到了伤口,他蹙眉闷哼一声,却将她抱得更紧。

纪瓷故意别过脸,不愿看他:“痛了吧?痛死你。”

她抬起手,又是一拳。

靳舟望倒吸冷气:“宝宝,你谋杀?”

“谁让你开这种玩笑,给你长点教训——”

尾音还未落下,就被他吻住。

靳舟望的手抚着纪瓷的后脑勺,他指尖插进纪瓷的发间,掌心贴着她后颈的那一小块皮肤。

纪瓷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原本要落下的拳头悬在半空,最终软绵绵地抵在他胸口。

“靳舟望……”

她怕压到他的伤口,想要他适可而止。

“停下……”

纪瓷在换气的间隙含糊地抗议,却被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又急又深,像是要确认什么。

分开时,两人呼吸都乱了。

靳舟望低下头,与纪瓷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声音有点哑:“真好,还能这样看着你。”

纪瓷瞪了他一眼,又想抬手锤他,却被靳舟望一把扣住手腕。

靳舟望突然正色,将她手心贴在自己脸颊,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宝宝,我当时真的怕了。”

他声音很轻。

纪瓷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安静下来。

“撞车那一秒,我只想着一件事——”他望进她眼底,“我的小朋友该怎么办。”

纪瓷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她缓缓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后,纪瓷抬起眼,双手托着靳舟望的脸颊,与他对视。

她深呼吸一口气,对他一字一顿道:“我爱你,靳舟望。”

“很爱很爱。”

“看到你出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瓷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想到靳舟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画面,心脏就止不住地抽痛。

“我不敢想象,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纪瓷顿了顿,后面的话不敢再说下去。

“我好害怕你离开我。”

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不知道纪瓷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眶又开始变红,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幸好他活下来了,幸好她还有机会,能亲口表达自己对他的情感。

靳舟望轻叹一口气,又将纪瓷揽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家宝宝怎么这么爱哭?”

他记得两人没分手之前,她不是这种性子,至少那几年他从没见过她哭。

“还不是因为你”纪瓷抽泣着,“都是你害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靳舟望低头,微凉的唇贴上她的脸颊,一点点吻去她的泪,“别哭了,乖。”

不知过了多久,纪瓷终于平复心情,她窝在靳舟望的怀里,耳畔传来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过后,直到现在,她才有了靳舟望醒过来的实感。

失而复得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他还在,真好。

“靳舟望,”纪瓷突然开口。

“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自私一点,你没有必要为了我——”

发生车祸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纪瓷一阵后怕。

靳舟望直接打断她:“你必须好好活着。”

为了她,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即使时光倒流,这件事重新发生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纪瓷沉默了几秒,轻声道:“谢谢”

不知靳舟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笑出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好开心。”

纪瓷不解地看着靳舟望。

靳舟望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宝宝,我好开心。”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子,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原来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纪瓷没有反驳靳舟望的话:“嗯,很重要。”

重要到她愿意拿出一切和神明作为交换,只要他能好好的。

“出次车祸,不亏。”靳舟望故作轻松道。

“你这个傻子,大傻子。”纪瓷翻了靳舟望一个白眼,“不许说这种话。”

“好,我不说了。”

“刚才你耍我玩这件事情我还没原谅你呢。”纪瓷又开始翻旧账。

“你想怎么样?”靳舟望唇角弯起,戏谑道,“任你处罚。”

纪瓷歪头思考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你写一篇800字检讨吧。”

“写什么?”靳舟望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检讨,800字,很少吧?”纪瓷抬起头,故意笑眯眯地看着靳舟望,“看在你身体的份上,我允许你过段时间再交给我。”

靳舟望装可怜:“可以换个惩罚吗?”

读书时期,他最讨厌的就是写这个。

纪瓷微笑:“不可以。”

就是要让他长点教训,知道什么玩笑不能乱开。

靳舟望妥协:“好吧。”

“对了,我刚才还去了一趟隆恩寺。”纪瓷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她朝他摊开掌心,赫然放着一条小红绳,上面挂着一枚精致的木雕小佛。

“为你求的,能保平安。”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我现在信了。”纪瓷将小红绳替靳舟望戴上,“不许摘。”

“好。”靳舟望新鲜地打量着手腕上的红绳,他视若珍宝地抚过上面的木雕小佛,“我不摘。”

靳舟望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他就从医院里出来了。

生活、工作,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距离纪瓷提“写检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纪瓷不提,靳舟望也假装忘了。

直到某一天中午靳舟望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的时候,突然收到了纪瓷发来的微信。

【纪瓷:检讨写完了吗?今晚截止。】

【靳舟望:???】

【纪瓷:你不会没写吧?】

【靳舟望:怎么可能?我早就写完了,今晚回家给你检查。】

【纪瓷:这还差不多。我继续忙了,你管你自己。】

【靳舟望:好。】

靳舟望关掉手机,加快速度处理完手头的文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又拿起自己的钢笔,开始赶工写800字检讨。

办公室门被敲响。

“靳总,您要的文件打印出来了。”门外响起陈青松的声音。

“进来。”靳舟望头未抬,依旧在低头写检讨。

陈青松将文件放在靳舟望的办公桌上,他视线一瞟,无意中看到了靳舟望正在写的内容。

检讨书:

1.不再拿失忆开玩笑。

2.下次装失忆不许吓到宝宝。(划掉)

3.晚上回家给宝宝做她最爱的山药排骨汤。

P.S.宝宝打人真的好痛TAT下次可以轻点吗?

陈青松:???

靳总又被夺舍了?

真的是检讨书吗?这确定不是狗粮?

靳总竟然会在上班时间搞这些与工作无关紧要的事情?!

陈青松活久见,他不确定地又看了看靳总。

察觉到陈青松的视线,靳舟望突然抬起头,视线淡漠地扫过对方,淡淡道:“看够了吗?”

陈青松一个激灵,擦了擦额角莫须有的冷汗:“靳总您继续,我先告辞了。”说罢,他忙不迭逃离了这里。

靳舟望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新打印好的文件,正准备拿起来翻阅,手在空中顿了几秒,思索再三后,他又放下那叠文件,叹了口气,拿起笔继续写检讨。

晚上纪瓷洗完澡去书房找靳舟望,她推开书房门时,靳舟望正用英语进行视频会议,身着正装,镜片后的眉眼在屏幕冷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靳舟望的眼睛度数很低,平时只有工作的时候会戴眼镜,其他时间他都会摘掉。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靳舟望目光微转,在见到纪瓷的一刹那,原本冷峻的表情瞬间柔和,他微抬手朝她做了个“五分钟”的手势。

纪瓷点了点头,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她单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书房,环视一圈,最终她将视线落在靳舟望的侧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垂,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薄唇紧抿,脸庞白皙冷峻。

纪瓷的视线再往下,扫过他脖颈处微微凸起的喉结。

下一秒,靳舟望微抬眼,径直看向纪瓷,神色晦暗不明。

猝不及防地与他对视,纪瓷心跳骤然停了一拍,她不自然地别过脸看向别处。

会议结束,靳舟望关掉电脑。纪瓷从沙发上起身,踩过柔软的地毯,在他的目光中直接坐进他怀里。

靳舟望伸手搂住她的腰,怕她不小心掉下去。

“检讨书呢?”纪瓷摊开掌心,“我要检查。”

靳舟望低笑着拉开抽屉,将检讨书递给纪瓷。

纪瓷认真地翻阅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写得不错,这次我就大人有大量,先原谅你了。”

“好,我就知道纪导宽宏大量,不会和我计较。”靳舟望顺着她的话,他拉开另一个抽屉,将一沓很厚的文件递给她,“上次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作为补偿,我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纪瓷狐疑地接过厚厚的文件,在看到文件开头的文字后,她就触电似的将文件还给靳舟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名下的所有资产,我都详细罗列在这份文件里了。”

靳舟望的指尖微微摩挲着纸张的边缘,文件首页“资产转让协议”几个大字格外显眼。

他翻开文件,露出纸上密密麻麻的财产清单,声音低沉:“这次车祸让我想明白很多事。如果我当时真的——”

纪瓷猛地捂住他的嘴:“不许说那句话。”

靳舟望吻了吻纪瓷的掌心,继续道:“这些本来就准备给你。”

“只不过这次车祸让我意识到我应该动作迅速一点,早日把资产转让的事情完成。”

靳舟望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手写着:

【以上所有,靳舟望本人自愿赠与纪瓷小姐。】

“你疯了?”纪瓷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近百页的文件,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卷钱跑路?”

靳舟望突然低笑出声,将一个绒面小盒塞到纪瓷手中,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精致的戒指。

“那就戴上这个,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靳舟望垂下眼,将这枚戒指取出来:“这也是对戒,另一枚在我的保险柜里。”

“这对戒指是大学和你谈恋爱的时候买的,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

“靳舟望,你这算求婚吗?”纪瓷笑着问。

“不算。”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噙着笑,“这么简陋怎么能算求婚。”

“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知道,但我家宝宝值得最好的。”

求婚也是,结婚更是。

他巴不得将全世界所有最好的都双手捧到她面前。

纪瓷的手上已经有一枚戒指了。

“你想戴哪个?”靳舟望问。

纪瓷伸出自己的手:“这枚新的,之前那枚你帮我摘掉吧。”

“遵命。”靳舟望托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摘掉原先那枚戒指,又将新的戴在她的手上。

“那你呢?”纪瓷看向靳舟望右手中指那枚银色戒指。

“我当然是和你戴一样的。”靳舟望将纪瓷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我待会就换掉。”

书房里的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叠成互相依偎的剪影。

纪瓷跨坐在靳舟望腿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衬衫领口,钻石戒指在灯光下偶尔闪过细碎的光芒。

电话铃声突兀地划破书房的静谧,靳舟望单手搂着纪瓷的腰,另一只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汇报声,靳舟望只简短地应了几声“嗯”,眼底浮起笑意。

挂断后,他捏了捏纪瓷的指尖:“送你的礼物到了。”

“快到楼顶了,你想去看看吗?”

“嗯?”纪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私人飞机。”靳舟望解释道,“我看你经常出差,有一架属于自己的出行方便一点。”

纪瓷用手探了探靳舟望的额头:“你不会是被车撞坏了脑子吧?”

“脑科医生电话多少?得再做个CT。”

靳舟望无奈一笑:“这架飞机早就订好了,出车祸那天下午我还去签了最后的交接文件。”

夜风掀起纱帘,带进露台外直升机的轰鸣。

“去验验货。”

靳舟望突然托着纪瓷的腿弯将她抱起,惊得她慌忙环住他脖子:“你伤还没好!”

“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他故意颠了颠怀里的人,大步走向电梯。

顶楼停机坪的风很大。

纯白色湾流G700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尾翼上写着“”J“的专属徽标。

“内饰按你喜欢的风格改的。”靳舟望带着纪瓷走进舱门。

大致参观完一圈,靳舟望又抱着纪瓷出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问道:“喜欢吗?”

“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靳舟望放下心来。

顶楼的夜风很大,呼啸着掠过停机坪,卷起她散落的发丝。

她忽然仰头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靳舟望明显怔了一瞬,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指腹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后,引得她轻颤。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紊乱。

靳舟望稍稍退开,目光却牢牢锁住她被吻得嫣红的唇瓣。

男人的眼神渐渐暗沉,像是暴风雨前酝酿的深海。

“这个货验完了,”靳舟望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要不要再验点其他的?”

纪瓷感受到他西装下紧绷的肌肉,以及腰间那只手逐渐收紧的力道。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烫得惊人。

“我洗过澡了,你先去洗澡。”纪瓷脸颊通红,她将脸埋进他怀里,不敢去看他。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靳舟望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纪瓷大步流星地走向室内:“那就再洗一次,陪我。”

第53章 Letter(新增一千字)“纪瓷,……-

今晚靳舟望前往邻市参加一场酒局,纪瓷难得下班早,和江知语约了去吃日料。

日料店内,纪瓷正用筷子在夹寿司,摆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

纪瓷低头去看,发现是一条陌生短信。

【陌生号码:纪小姐,给你看一样东西。】

纪瓷手一顿,拿去手机仔细看了一遍发短信的手机号,她没任何印象。

“怎么了?”江知语夹着三文鱼放进酱油里蘸了蘸。

“有个人给我发了条短信,我不知道是谁,她还说要给我看一样东西。”

纪瓷一边回答,一边给对方回复了一个问号。

很快,

对方发来一张照片。

【陌生号码:纪小姐,你对这个眼熟吗?】

【陌生号码:靳总把它送给了我。】

照片上的女人正是梁静娅,举着一条小红绳,末尾系着木雕小佛。

这是纪瓷之前送给靳舟望的小红绳。

她不可能认错。

江知语倾身看了一眼照片:“这条红绳不是你送给靳舟望的吗?怎么在这个女人那里?”

“不知道。”纪瓷耸了下肩。

“靳舟望真给了这女人?”江知语问。

“这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经过上一次录音的事情,纪瓷已经了解梁静娅的为人了。

简单来说,就是跳梁小丑。

纪瓷相信靳舟望不是那种人。

梁静娅见纪瓷迟迟不回消息,又发了一条:

【靳总说这个能保平安,特意送给我了。】

见到这,纪瓷无语一笑,终于打了个字回复梁静娅。

【纪瓷:哦。so?】

【梁静娅: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想和你分享一下。】

【纪瓷:嗯,好。】

发完这条消息,纪瓷将手机摁灭摆在一边。

目睹全过程的江知语“啧啧”两声,无语道:“这女人还是这么喜欢找事情,她这个情商和脑子是怎么在娱乐圈混下去的?甚至还混到了一线的位置。”

纪瓷勾唇轻声一笑:“她在圈内混不了多久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

偏偏梁静娅不懂这个道理,以为自己背后有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知纪瓷想到了什么,她给靳舟望拨了一个电话。漫长的等待音后,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对方已关机。

纪瓷:???

江知语:!!!

纪瓷眯了眯眼。

江知语拍桌而起:“岂有此理,靳舟望竟然关机?!到底怎么个事?!”

纪瓷给靳舟望发了几条微信,还顺便将自己和梁静娅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了他。

【纪瓷:狗男人,你完蛋了。】

【纪瓷:我暂时不想理你,你有种这几天都别回我消息。】

靳舟望在邻市出差,明天才回来。

晚上回到家,纪瓷打开手机,发现还是没有靳舟望的消息,她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不再关注。

明天她还要坐飞机去伦敦参加伦敦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因此她现在要开始整理行李。

靳舟望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在深灰色的墙面上投下他修长的影子。

屋内很静,只有二楼卧室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

靳舟望换上拖鞋,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迈步往楼上房间走去。

推门而入,只见纪瓷背对着门,正将一件件衣物叠进行李箱。

“哦,靳总回来了。”听见门口的动静,纪瓷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疏离。

她将一件羊绒衫对折,放进行李箱里,又起身将更衣室里的其他衣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