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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入v猛更八合一!

且将时间倒退回请仙典仪那一天。

凝光在看到天上掉下来一条龙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两点:

一、出大事了;

二、这大事里头多少带着点儿玄。

她心里有数,七星没有谋害帝君的想法,更没有谋害帝君的实力——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信仰帝君的人,而更像是个把神和对于神的信仰都当成了自己往上爬阶梯的权力脑,但是,实际上凝光本人也是信仰岩王帝君的,偶尔还要在香炉中上上香……

仙人,仙人那就更不至于了。

愚人众么?

愚人众能有这个实力他们为什么不对提瓦特剩下的六国直接开战?

想到这里的时候凝光甚至想要翻个白眼。

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冷静地做出了封锁全场的判断与命令。

当然,封锁现场没多久之后,她看到南红带着那位金发的、身边还飘着一只白色小家伙的旅行者走到自己面前来后,随即想起了一些她最近才得知的消息。

——关于魔神陨落之后应该会造成巨大影响的这一事实。

这一条信息,凝光本来是应该不知道的。

但是旅行者来到了蒙德,又去风龙废墟里头晃悠了一圈,将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这个名字又一次提出来在众人面前抖了几抖。

然后尘封的古董武器阿莫斯之弓也被从历史里头拽出来晃了晃。

等这些积年的尘灰落尽之后,人们也就更容易能从故纸堆里找出相关的记录,并且意识到帝君制造的这么个“死亡现场”对于懂行的人来说有多么离谱。

而先前,南红去至冬的时候,曾经将自己手上的矿行短暂地托付给了凝光一段时间。

凝光是挺喜欢南红的。

在南红出生的时候,她的年龄还不算大,虽然已经不是那个赤着脚朝着瑶光滩走去兜售货物的小姑娘,但是手上的本钱也不多。

南氏为了主家这一辈大小姐的出生欢天喜地地庆祝着的时候,提前去总务司申报过并且获得了批准,那天整个璃月港街道上走着的人都被他们家的管家仆人送了红包。

红包里头装的都是摩拉,或多或少,凝光算是运气好的,到手了一个一万摩拉的钱袋子。

那时候穷得连到手的神之眼都想要卖出去的凝光在得到了这一万摩拉之后,难得地手上宽裕了些许,她因此对整个南氏、以及带来了这个契机的南红始终怀着几分善意。

而南红虽然一边嘴上说着钱财过了她的手就要缩水上一部分,但真的要给的时候却又是从来都不含糊的。

因此,双方关系不错,凝光也确实挺乐意在南红外出的时候顺便帮她管管南氏矿行。

那些本不应该被她知道的消息就是从此处得来的。

蒙德那边的矿工们已经将先前发现的金丝水晶矿运送到了璃月,然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特别好的水晶矿石,值得被一路送到璃月来了。

于是,他们向璃月这边的总行提出了去风龙废墟考察勘探的要求,凝光看了一眼就批复了,没过两天那边送来了非常可惜的照片,并且附带上了一份说明:

风龙废墟在当初迭卡拉庇安死后就已经变得很不宜居了,但是当年魔神爆发出来的力量外加上后来有一位红色的女士在这里大杀四方导致曾经的风龙遗迹变成了风龙废墟,这儿真的是一丁点还能入眼的矿都找不到,只能看到一些野生的水晶矿,用来做为锻造材料还勉强及格,但是运送到璃月来?这就不必了。

凝光原本没把这条消息当回事,但是好歹也扫了一眼,就这么在心里留下了点儿记忆,在请仙典仪后,这段记忆被旅行者的出现又一次提到了脑海表面,她于是意识到这里头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尤其是其中关于魔神死后爆发出强大力量的这一笔。

当天,在回去之后,凝光于群玉阁的甲板上,眉头蹙紧着烧空了一管烟,最后得出来了个看起来甚至有些胡闹的决定:帝君选择了假死。

那么帝君为什么要假死呢?

首先,帝君绝无可能遇到什么打不过于是不得不装死逃避的敌人的;

其次,帝君绝对不会是觉得死一下很好玩所以就死了——帝君的责任感向来在七神中都算是强的,“我本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的含金量摆在这里呢。

那么……

凝光做为一个从底层逐渐一点点爬到七星位置上来的商人,在揣度人心这方面从来都做得很好,因为她也非常擅长设身处地、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

她最终还是成功想到了或许帝君只是想要放手让璃月自己成长的可能性:毕竟,一直都在说着“帝君难道就什么都懂吗,难道帝君就永远都不会出错吗”这样话语的玉衡星刻晴就是她的同事,她虽然从不赞成,但好歹也是被潜移默化地持续性影响着的。

在排除了其他可能性之后,凝光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埋怨一定要去至冬一趟的南红。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出这一趟远门,她也不会接触到这条线索,也就只会觉得是不是有谁筹谋了什么阴谋、或者是在七神之上还有什么存在动手了,而不会直接联系到“帝君决定退休”这么个可能性上去。

凝光甚至还往更深层次想了想,兴许帝君还想要看看在自己“死后”,璃月各方面势力会有怎样的反应……她估计自己也在考核范围之内,于是就更加忍不住把责任全都推到南红身上去了。

她就不应该去至冬,她就不应该……

唉。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虽然凝光满脑子都是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她哪怕是用绑架之类的手段都要把南红留在璃月,但是她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那还能怎么办呢?

按照帝君的心思来吧,反正帝君退休的意愿应该还挺强的,毕竟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死过一次了,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情况,大概也不会选择复活,这就算是把璃月托付到人的手上来了。

帝君的心思不能辜负,凝光对着天空中冷白的月亮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最终顶着浅浅的黑眼圈站起来:她肯定是要以璃月为先的,或许璃月可以进入一个人治的状态,但是历代七星在传承的时候……有可能,可以说一下帝君仍然还在未知之处看着你之类的话。

她接受了现实,并且叹了口气,像是各种文艺作品当中的万能管家一样,开始为请仙典仪坠龙一事处理后事起来。

当仙人们出现在璃月港的时候,这位璃月港大管家不仅没有惊讶于他们的出现,甚至还在群玉阁上设宴相邀——并且在宴席上旁敲侧击着询问过了这些位仙人们是否知道请仙典仪事故背后的故事。

凝光非常坚定地相信着仙人们:从未听说有傻子能成仙的,况且,在这世间混了千年的,就算是一开始不够机灵,久而久之的也混成了人精。

仙人们也很想吐槽:帝君的剧本好歹设计得走心一点行吗,被他们这群仙人猜到了也就算了?虽然关于魔神死亡的知识点的确挺小众的——但是眼前这位很显然是考核重点的七星之一,这不是明显也猜到了吗?

但如果帝君的目的在于考验人类,那么做为监考的仙人们倒也不能就这样和考生坐在一起一同大吐对于出卷人的苦水,哪怕这种行为其实还挺常见。

于是,只见这几位仙人彼此对视一眼,在千年培养出来的默契里头交换了意见,最后由自称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出面,长长的鹤喙中发出两声不尴不尬的轻咳:

“咳咳,我等……前来璃月港并非是对七星施压,而是前来调查、对,调查帝君遇害一事。倘若找不出凶手,也就缅怀一番往昔岁月,顺便去见见本仙那许久未归山中的徒弟甘雨……”

留云借风真君身后,一鹿一鹤眼中的杀意逐渐明显起来:虽然他们也没那么擅长聊天,但是相信了留云说的很会聊天的确是他们的问题!

让她来说果然还不如不说,看这话题都已经歪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甘雨甘雨,她对于甘雨下山的原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除了对于帝君虔诚的信仰、想要在帝君一手建造起来的璃月港里头、为璃月人做点什么之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想要逃离她的“甘雨这孩子小时候”?

悔,但是悔之晚矣。

但这话落在凝光耳中就起到了反向的效果,正所谓什么样的实力匹配什么样的局,像是她这种高端局选手就绝对想不到原来低端局还能这么打,以及,原来在山里清修真的会把仙人的聊天能力削弱到如此地步。

她忍不住开始思考仙人们这样放软态度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如果仙人们是应帝君的要求来考验璃月人的话,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表现出这样友好的态度来。

这位留云借风真君想要表达的意思,到底是在表示他们这次打算在璃月港待上一段时间,并且由此暗示帝君这一次的假死举动是想要钓出一条大鱼并且这个过程需要仙人与璃月人的配合呢?

还是在借由想念甘雨的名头表示,虽然现在帝君不知道人在何处,但是他们仙人会从山里闭关清修的洞府中走出来,代替帝君注视着璃月港也注视着她们七星是如何执行政令的?

——她浑然不知在另一边,虽然已经猜出了帝君绝对没逝,但还没有被钟离托梦的仙人们心中也有着和她相似的惆怅。

帝君、帝君此行,到底是有何深意呢?

就这样错位地、互相客客气气地揣度了一段时间。

期间,凝光因为南红到总务司借人一事而关注到了地中之盐,她遍布四处甚至是荻花洲望舒客栈的眼线让她在不到一天之后就了解了整件事的始末。

凝光终于一边放下了对或许什么古老的存在听说帝君遇害于是天晴了雨停了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担心,一边有些欣慰于南红虽然不在七星之列,但也和北斗、夜兰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守卫着璃月港。

而那些她因为担心从帝君当年的封印当中爬出来什么东西,而特地从各处调用到群玉阁以及璃月港中来的中远程武器,她也没想着要在短时间内调回去。

虽然这一次是虚惊一场,但是帝君遇害这样大的消息传出去,她先前的担心大概率不会是白担心。

提前准备着吧,没什么不好的。

刚刚准备完了这边的战备,并且将后续的工作交给了北斗和刻晴继续,先前璃月港中关于盗宝团对仙祖法蜕感兴趣的消息就愈演愈烈。

凝光当年也是用各种手段打过商战的,舆论操纵对于她来说也是自己曾经用过并且时至如今仍然熟练的手段。

她从中感觉到了非常熟悉的味道,确定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但是因为她事先已经知道南红在地中之盐那边搞事了,于是下意识地,先将这件事的怀疑首位交给了愚人众。

愚人众有什么打算不成?

虽然还没想明白愚人众执行官打算怎么做,但是如果是盯上了黄金屋,那么大概率就是盯上了帝君留下的仙祖法蜕,那么在不搞懂对方想要做什么的情况下,破局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去“偷一次”,把事情再闹闹大,顺势可以让仙祖法蜕早些下葬。

这一招,在璃月历史上被称之为“倍之”。

倍之的意思是,当对方提出了某个要求,就顺从地去做,但是要在对方的要求基础上做得更多、甚至翻倍做。

就像是上面说要收税用于基建,你说好的我们直接苛捐杂税拉满,从而引发苛政猛于虎的局面。

众所周知,过犹不及嘛。

用倍之把事情搞坏,这也是凝光用得很顺手的一个招数。

她这一次也打算这么做。

于是,凝光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去了趟黄金屋,在里头留下了点儿痕迹,正准备寻点什么理由,引导千岩军进入黄金屋发现这些她特地留下的痕迹的时候,一则千岩军真的在黄金屋外头遇上了某一行前来行窃的贼子,只可惜,只是发现了,却没能将人留下来。

凝光:“……”

凝光:啊?

要不是她是名正言顺去的黄金屋,她都要开始怀疑在外头被千岩军发现的人是不是自己了——这种巧合程度多少有点离谱,完全就是先后脚的关系啊。

她疲惫地开始思考这又是谁。

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是应接不暇,各种待处理的事情你方唱罢我登场,凝光的工作时间也就逐渐从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变成了一天十七八个小时。

哪怕有神之眼在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当看见那位旅行者拿着南红的印信上门来表示自己想要帮忙当黄金屋侦探的时候,凝光甚至差一点想要对南红说下次帮她代理南氏矿行可以不用给提成。

送上门来缓解自己压力的打工人谁能不爱啊,在那一瞬间她差点儿就想要对南红掏心掏肺了。

反正最后的解释权都在她手上,就算旅行者在黄金屋中发现了她特地留下并且伪造了的痕迹,并且很聪明地追查到了她身上来也无所谓。

——这种感动一直持续到了南红自己熟门熟路地上群玉阁来,开门见山地对她说自己怀疑愚人众打算用百无禁忌箓干点什么坏事,还说自己已经紧急停止了和璃月愚人众的交易,至少对方倘若想要最后临阵磨枪地多弄一些百无禁忌箓出来,大概是弄不到原材料了。

凝光不感动了并不是因为南红的警报。

到这里凝光也还是感动的,甚至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她当初毕竟也因为和南红相近的发色和眸色被外国人询问过是否与她有血缘关系。

被人怀疑的血缘关系也可以是血缘关系。

她不感动了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刻了,南红也就没必要把自己做的事情继续掩藏着了,万一事后凝光继续追究,真的追究到自己身上来了呢——于是,她把自己做的事情都给交代了一下。

只除了她知道帝君本人现在正在哪里打工。

她交代的内容里头也包括自己是怎样深夜去往黄金屋并且决定在外头留下点痕迹就回到璃月港来造谣生事的。

然后凝光的太阳穴就开始跳。

这两个人在群玉阁上对视片刻之后,凝光甚至短暂地生出了片刻自己要不把白大夫摇到群玉阁上来,给自己开一点速效救心丸的想法。

“再然后,就是黄金屋那边传来求助的信号,而你登上群玉阁了。”

凝光言简意赅地让旅行者跟上了当前的版本,她那平淡的语气之中透出几分像是已经快要熬夜熬得飞升的麻木。

旅行者听到这里,一时间也感触万分——七星也是社畜啊,真可怜。

好在,摆在这位璃月大管家面前的事情终于要随着愚人众把自己最凶恶的一步棋展示出来来到了最终阶段。

众所周知,当boss已经过完了一管血、二段变身的血条也已经见底,最后剩下的那管血一般来说是最难打的但也象征着战斗很快就要结束、要不了多久就能获得奖励宝箱。

凝光沉声道:“璃月绝不可能向愚人众妥协。”

她远望着前方海面上。

天空中的阴云已经将原本的天幕彻底遮蔽,暗沉沉难分昼夜,而孤云阁那突出的、经由风华剥落而残存的岩枪之山,便是这阴云的正中心。

孤云阁的方向上,几条水元素凝聚而成的,看着像多头蛇又像是某种蜕变不完全的蛟龙脑袋正在左摇右晃。

它面对着璃月港,风中厚重的水汽里头扑面而来的恶意也正是对着璃月港而来,但是从物理位置的变化情况来看……似乎也并没能移动上太多距离。

理水叠山真君:“奥赛尔只是勉强从帝君的封印中释放出来了部分力量,此时海面上的不过是祂制造的分身。帝君的封印没那么容易被几张仿造的符箓破开。”

璃月众仙的力量,与帝君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而百无禁忌箓中靠着复制得来的仙力也只是靠着走量,质还差得多呢。

所以这封印是当然没可能解封的,顶多也就只是撬动一点儿边缘而已,而且还是临时性的。

削月筑阳真君:“只要坚持过这段时间,封印便会自行重新加固,将这些外泄的力量镇压回孤云阁下。”

“这样的话,我便安心了。”

凝光手中、身侧的神之眼上都有金光亮起,她飘在半空中,群玉阁上隐藏的机关在她的操作下由隐转显,一层半透明的空中平台随着元素力的光芒在阵法花纹之间流淌而全盘亮起,平台中央,三架归终机正对前方。

而在群玉阁两侧,展开的侧翼之中则探出了一台台枫丹进口的机械炮。

这一批机械炮,就是南红先前让揽云从孤云阁那边紧急调到璃月港来的东西。

她也是有船队的,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突发的情况,这些船上也是有武装的,而且武装的程度,或许也就仅次于各国的军舰了。

但是,就像是北斗船长的死兆星号平常不能到璃月港口停泊,南红的船队也需要将船上的危险物品卸在孤云阁的停泊处,随后才能将货物带回璃月港来。

这也不仅仅是在璃月,换在其他国家也都是一样的道理,具备这样杀伤力的武器是绝对不可能被随意放行的。

哪怕按照南红和凝光的关系,哪怕她给璃月港缴了那么多的税,如果这一次奥赛尔没有从封印中探出头来,又或者愚人众没有动用百无禁忌箓试图对璃月港做点什么的话,她先前的那一波先斩后奏的调动都能让她吃上狠狠的一个大亏。

她本人来到群玉阁上之后不久,揽云就带着这一批岩炮从孤云阁归来,凝光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给了个这些岩炮暂时收归总务司看管,就先放在群玉阁上头,之后戴罪立功赎回岩炮的决定。

留云借风真君回过长长的鹤颈,对着群玉阁这两侧的那些炮台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随即发出了怀疑的声音:“这不是我先前改造的那一批归终机贰点零么?”

南红顺口回答道:“真君,这是我从枫丹购入的一批火炮,特地托关系请来了一位善于机关术的云小姐从设计到制作全线跟进,将芒荒能量改成了元素力。”

她甚至还当了一回黑得五彩斑斓的甲方,提出了诸如元素力不需要储备,而是直接从空气中萃取得来、或者干脆是从矿石当中获取岩元素力之类的获得方式。

南红自己都觉得她当初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但是那位擅长机关术的云小姐仍然非常完美乙方地实现了她的全部要求。

因此,南红对这位云小姐非常感谢——对方收费也没有很高,造出来的炮效果也好得惊人,上次船队去稻妻的时候,就是靠着船只上的八管炮口把那些原本在水道两侧小岛上准备打劫过往船队的海乱鬼给炸跑的。

只可惜,这位很有真才实学、看着年龄不算很大,在机关术方面却和钟离先生似的博学多识的云小姐没有接受她招聘对方到南氏矿行中来担任机关术首席顾问的橄榄枝。

等等……

南红在想到“钟离先生”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和钟离先生一样博学多识?

云小姐?

所以,她当初一路托关系,其实最终是把这个关系托到了绝云间,直接请出了仙人来给自己做设计吗?

她试探着对留云借风真君说:“云小姐?”

要把面前这只仙鹤与戴着红框眼睛的云小姐形象结合在一起……

诶,你别说,还真的挺能结合到一起去的,不管是颜色还是一些细节上的纹路,完全就是同款。

原来在对方心中,这些岩元素炮,学名叫做归终机贰点零。

凝光已经重新落回群玉阁的甲板上来,微笑着道:“这也算是一种仙缘吧。”

留云借风真君:“若非甘雨将设计图纸与需求送到本仙面前来,且本仙看出来,你要的需求除了本仙之外无人能做出来,本仙也不会离开洞府接你这个单子。”

以仙鹤形态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真君看着比起人类形态的状态下要更傲气一些,声音听着也没有那么温柔。

“不过,这些东西用在当下,倒也确实能够派上用场。”

虽然几年前找到“云小姐”面前来的南红并未提出对于这种岩炮的战斗力高低要求,但是留云借风真君向来有做事就要做最好的习惯,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按照着魔神战争时期,她设计的那些武备的强度来改造的这款枫丹火炮。

——毕竟,要不是这种自我挑战的精神,甘雨还真的做不到把南红的这份需求送到真君的面前来。

她问南红与凝光:“此物设计时便没有考虑承载仙力的情况,需要的是矿石中的岩元素,群玉阁上的元素力可还足够?”

毕竟是那么多的炮台呢,完全不可能用神之眼提供的元素力来满足。

真要是来个人打算尝试下为这么多的炮台供能,只怕元素弹还没有打出去多少,人就已经先被榨干了。

南红:“我已经让人把仓库里的所有矿石存量都送到群玉阁上来了。”

群玉阁也是真的很能装就是了,虽然只是璃月港一地的仓库,并且这儿的仓库因为璃月港本身地价的寸土寸金而从一开始就没有建得多大,但是里头存储着的矿石也很不少了,也要有那么十几车呢。

凝光:“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刻,群玉阁也并非不能舍弃,群玉阁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浮空石,应当也能提供足够多的岩元素力量了。”

她不再看向这几位身边的兽态仙人,转过身去,看向海中的那许多水元素凝聚而成的蛟龙头:

“还烦请各位仙家助力,一同对抗奥赛尔。”

*

璃月港内,雨渐渐要停了。

连绵细密的大雨浇在璃月港内纵横的青石板路上,将一些经日的浮尘都给冲刷了个干干净净。

骤然阴沉下来的天色在厚重的云层渐渐消散之后,露出背后澄澈的蓝色。

方才孤云阁方向传来的强大力量已经清空了街道,千岩军们驻守在港口边,也将那些仍然停留在外面的人全部劝返室内。

往生堂内没有亮着灯,仪倌小姐推开门,鞋跟踩在了地面上仍余存的积水里头,钟离先生没有回来过,她难免会对这位客卿先生有些担心——但是客卿先生的人缘又很好,不管在哪里临时休息上了片刻都很正常。

云消雨霁后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见贯过东西的虹色,除此之外,天空中也少了个他们平常熟悉不过的存在。

群玉阁不再遮蔽掉一部分的天空,曾经野心勃勃的天权说自己将会让群玉阁的影子覆盖七国,而事到如今,她只怕是要从头开始。

仪倌小姐将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她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已经从天气的变化中知晓,不管先前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总之,现在一切都以及回归正常,只剩下一个后日谈的尾巴,留给*那些被扯进去的人来慢慢收好。

不过,她确实也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有好奇,因为哪怕是在如此急且密的一场大雨之中,她也依然能够听到在雨声之中,自孤云阁的方向传来的巨大的动静。

她不知道那动静是什么,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要么是七星或者是千岩军们拿出了什么一直藏得好好的杀手锏,要么就是……比如说帝君复活了之类的事情发生。

总之,应该不会是个坏消息——除非帝君复活然后取消了往生堂已经做了那么久的订单,堂主回来之后看到这个季度的财报,应该会哭上很久吧。

她重新站到了门口,一如既往地开始迎接起那些早晚有一天也会用的到往生堂的未来客户们。

……

港口的位置,众仙护送着无法飞行的凡人从群玉阁甲板上回到地面。

虽然魔神有强有弱,但是当年能够与岩王帝君为敌的魔神基本上都不会是什么很无能的货色——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当年若不是给自己挑了个过分超规格的对手,这会儿或许仍然还能自由地在暗之外海当一个“大势力”。

哪怕只是这位魔神从封印中透露出来的部分力量,对于仙人和这些璃月港的凡众来说,都不是仓促之间能够轻易对付的。

因此,在发现常规输出手段虽然能够伤害到奥赛尔,但是却无法真正意义上地重创它、将它压回孤云阁之下的封印当中去的时候,凝光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群玉阁上,而南红——她也没闲着,甚至也没愧对旁人总是把她和凝光放在一起,以为她们有血缘关系的揣度——她则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那些个炮上头去。

南红手上的这些炮的运行原理非常复杂,但是要一言以蔽之也不是不能概括过来:大概就是直接将元素能量从那些矿石当中萃取出来,通过炮管内置的那些符箓符文赋予它们更多不稳定的活性,从而创造出被约束了之后更为精纯的能量光束,由是具备杀伤力。

也就是说,物理之外的部分,都需要交给仙家符箓来解决。

那么,倘若用仙力构造出一根更为庞大的“炮管”,把支撑起群玉阁的那块浮空石做为能量供应源,就能够临时性地创造出一个百倍大、同时杀伤力也能浓缩百倍不止的元素炮。

南红把自己的想法和凝光的想法一结合,然后竖起一根手指,仿佛有一枚灯泡在自己的脑袋顶上噌地一声亮起:

她觉得这东西很有搞头,只要留云借风真君乐意帮忙,负责掉最困难繁琐的那一部分,符箓的刻画。

留云借风真君略一沉吟,她不是不能立刻答应,而是在这短暂的沉吟中思考这种设想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片刻之后,就像是几年前云小姐答应去给南氏矿行改造枫丹炮那样,现在的真君也点头说:“可以。”

针对群玉阁的拆家很快就开始了,南红也贡献出了不下十根炮管,用来在这个半空平台上构造出一个用仙力做为根本约束的炮口。

在大约五十个呼吸之后,在奥赛尔那逐渐变得愈发凶猛的攻击之中,这一口元素炮总算塑成,并且连接上了给群玉阁供应能量的浮空石。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过于精纯的岩元素力像是从高压水管当中喷出来的一样,直接洗在奥赛尔身上的时候,扬起的烟尘水汽甚至于是类似蘑菇云的爆破特效惊天动地。

南红甚至在一瞬间看到了黑白闪。

璃月港中的人们听到的那一声连暴雨都无法遮盖过去的惊天的巨响,其实就是这一管与构成孤云阁山体的岩枪相比,至少在尺寸上都不显得逊色的巨炮造成的动静,以及,在这杀伤力过分的一击之后直接崩裂的炮管解体的声音。

南红也因为距离这一声音发出的源头太过靠近,耳中短暂地只剩下了一片嗡嗡声,直到被仙人带离孤云阁去上空,回到璃月港口来后又过了一会儿,逐渐平静下来的海浪拍打在港口木石架构上的声音、以及那些从天空中飞翔而过的飞鸟鸣啼声音才逐渐地能够被她听见。

一直到这时候,她回头看向已经波平海偃的云来海,总算是彻彻底底放下了这段时间来总有点悬着的心——

随即想到了自己在这一次与奥赛尔的大战之中蒙受的全部经济损失,然后瞬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在最开始和奥赛尔对战的时候,达达利亚手下的那群愚人众通过短程传送门来到了群玉阁甲板上,极力地意图对璃月方面之于魔神的反击造成破坏、拖他们的后腿。

击晕这些家伙就耗费了她不少矿石,而这群精锐愚人众也敲废了她的几根炮管,至于说用在奥赛尔身上的矿石那就更多了……

总之这么一趟下来,她带上群玉阁的矿石算是交代了个彻彻底底,而带过来的总共百余根炮管,完好无损地剩下带回来的只有二十根不到,剩下还有三十几根是修修补补还能用的。

损耗率接近二分之一,而损失的摩拉数额那就远远不止二分之一了,唯一能够用来安慰自己的,是凝光在这次事件当中损失得更大,而干脆利落、果断至极地放弃了群玉阁的她此时正在送走了那几位仙人之后咬牙切齿地对刻晴发誓,自己一定要让那群愚人众在谈判桌上付出惨重的代价。

至少,富人今年这一整年为愚人众带来的收益,都会为她的群玉阁殉葬。

说到这里,凝光回头一看,发现还有一个正在碰着一块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颜色都变得灰沉沉的像是空壳似的矿石,眼睛眨啊眨的就差哭出来的南红在角落里头失魂落魄。

她很顺地就把方才的话头拐了拐:“——他们一定赔付他们今日让璃月港造成的一切损失。璃月人的一针一线,但凡是愚人众所欠之债,我都会悉数讨回来。”

*

在和钱有关的领域,凝光的可信程度在整个提瓦特都是数一数二的。

南红在得到了她会帮忙讨债的准信之后就很是安心地回了矿行:

今天的这些损失虽然会被凝光追讨回来,但是最近的生意肯定还是会受到影响。

所以,紧急从黑岩厂和归离原这些地方的仓库调来未来一段时间所需要的矿石这件事就是最为重要的。

然后,南红晃了晃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

她还要将那些在与奥赛尔作战的时候从自己眼前晃过去的弹幕回忆一遍,看看能不能捡漏出点什么线索来。

正儿八经在战斗的时候,这些弹幕从她眼前晃过,但是她哪怕看了也只是勉强看下来,知道这些都说了些什么,压根无法从中提取出线索。

毕竟,漩涡之魔神做为敌人还是太强了一点,她几乎是靠着神之眼给予自己的支持才没有在那样强大的压迫感下腿软的,在那种时候,别说是她南红了,就算是仙人们都不敢分心。

南氏矿行距离港口很近了,这是出于方便运输和出远门的考虑,所以这一次的暴雨如漏、惊涛拍岸都影响到了南红回家的路,她的脚步不得不变得轻而且跳跃,这样才能不让那些积在青石板上的水把她鲜艳且昂贵的鞋子弄脏。

南红原本以为当自己回到家里,等待着自己的应该是揽云轻柳她们殷切的关照,一人送上热茶为她暖身,另一人奉上点心给她劳心劳力所消耗的体能,最好还能有人上来给她捏捏肩膀好让她的身体放松一些。

而她,就只需要回想那些弹幕并且思考其中是否蕴藏着一些深意就行了。

但是门打开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有些局促地站在她的客厅里头,摘掉了帽子和面罩,此时正带着尴尬、愧疚转头看向门口的几个愚人众士兵。

南红:“……”

南红:“……?”

她和门内的愚人众士兵们对视了两秒,随后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她怀疑自己在发现了这个世界是个游戏、而自己的有个从npc努力成长为五星卡的主线之外,还觉醒了一推门就解锁通往平行世界道路的能力。

否则这要怎么解释愚人众居然在她家里?

而且,还是在这么大的一场外交事故之后。

南红再开了一次门。

这一次看到的门内情景和上一次没有任何区别,而矿行大管家揽云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噔噔噔踩着高跟鞋就小跑着过来:“大小姐!”

……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南红坐沙发上,手中捧着的不是热茶而是一碗热粥,是窝蛋牛肉粥,吃着还能感觉到蛋黄搅散在粥里所带来的润滑粘稠。

室内的这几名愚人众士兵,此时也都在她身侧的沙发上坐下了。

但也都坐得很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坐满整个沙发面。

揽云手中端着姜糖,也将这些新熬没多久的糖块都给对面的那些愚人众士兵们分了几块。

她轻声对南红说明了情况始末:这些愚人众士兵,是在她去群玉阁之后找过来的。

“他们不是公子手下的士兵,也不是富人的手下,而是愚人众首席执行官队长的麾下。”

“在得到了公子意图水淹璃月港,并且要求他们这些士兵都去群玉阁上破坏璃月对魔神反击的器械这条命令的时候,他们没有接受这条命令。”

愚人众之内阶层分明,并且很多时候都是武力解决问题。所以,普通士兵哪怕发自内心地反对执行官的命令,所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哪怕公子是个对内没什么脾气的执行官,他们能做的事情也就只剩下不听从调派,并且在其他士卒往群玉阁上传送的时候跑出来了。

给璃月人报信是不可能了,毕竟他们得到命令的时间,也没比璃月开始警戒早上多久。

但是他们或许能够与璃月的千岩军一起在岸边防守——一开始这群士卒的想法要更好一点,比如说去群玉阁上帮着璃月方面守住他们用来攻击魔神的武器,但是很快他们意识到一来在他们脱队之后,群玉阁那么高的地方变得有些不太好上,二来,他们的良心也会在他们转身与自己曾经的同事作战的时候折磨他们。

那么,就以魔神为敌人吧,他们来到港口,准备和这儿的千岩军并肩作战。

港口的千岩军倒是感谢了他们。

但是随着海浪平息、灾难退去,他们也不好意思继续在港口那边站着,摆出自己好像是什么正义使者似的姿态。

揽云:“我瞧见他们似乎无处可去,就先请他们进来了。外人可不知道愚人众的制服之下都是些什么人,可别对着他们发泄情绪了。”

她做事,南红素来放心。

这一次的安排也正切中了她的想法:“是这样不错。”

南红放下手中粥碗,拿了块姜糖,没往嘴里塞,一双在身子被粥热起来之后又变得很炯然有光的红眼睛注视着对面那四个愚人众士兵:“那么,几位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我们并不后悔先前的决定。队长阁下从来只教会了我们堂堂正正地战斗,而不是用旁人的生命做为赌注。”

这个愚人众士兵很显然对于并非自己顶头上司的年轻执行官的决断很是不满,但是在慷慨激昂了一句之后,他就继续坐回了沙发上,并且继续局促。

“……但是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我们先前的行为应该算是叛逃,大概会被清算吧。其实我还想回到至冬,我们愚人众并不是总做这些事情……我们都想要回到故乡的雪原上,跟着队长阁下继续与深渊魔物战斗,守卫我们的家乡。”

这样听起来,那位首席执行官队长还真的是愚人众里头的一股清流。

糖块在她的指尖稍稍有些融化,南红就含着了,甜味之下很快释放出了姜的辛辣,有点儿刺激。

她先前已经从很多方面了解到,队长属于是一位愚人众内部风评全面五星的执行官,而那些与他接触过的外人,对他的评价也一样高得可怕,甚至很多璃月人不惜用“真正的道德君子”、“正得发邪”这样的评价来形容他。

而现在这么远远地、仅通过他手下的几名愚人众士兵接触到了一点儿影子,南红便觉得:这大概是极为难得的、传闻里头不带半点假话的一次。

就算是五星好评的餐厅都有虚假好评或者水军呢,谁能想到一位愚人众执行官居然真是如此……也是令人敬佩不已了。

南红有心帮忙——虽然具体情况还需要查实一番,毕竟愚人众这个整体的可信度还是不够高,但至少她不可能让这群人当真被愚人众以叛逃的罪名带走或者直接处决。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璃月港里,莫说凝光的脸往哪里搁,就连她都要拍桌子站起来、怒发上冲冠好么?

“既然如此,你们先在我这里住下吧。”

南红很快做出决定。

“我会与凝光说明你们的情况,并且联系至冬那边。若是你们的长官愿意为你们做保、接你们回去,那你们可以搭乘南氏矿行的船回国;倘若对方觉得你们不适合回国,那就留在璃月吧。璃月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心怀善意的朋友,这一点,我可以代七星向你们保证。”

做为一名生意人,南红觉得自己最明显的做事风格就是不管何时都不会把话说死,也不会把事情做死。

“我先给你们的长官写封信吧,揽云,随便找个谁帮我代拟一封,措辞严肃些。到时记得给个你们长官的通讯地址。”

南红快速解决了这些愚人众士兵的问题,将他们安置在了府里。

等这些愚人众士兵都被带去客房后,她瘫坐在沙发上,伸了个很长很长的懒腰。

这么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虽然因为一桩一件都串联在一起,压根没什么缓冲的时间,紧凑到容易让人觉得根本没过去多久,但是看向钟表和日历之后就会发现:

其实早就过去了一天一夜。

放晴的天空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她累而且困,只是短时记忆容不得她慢慢地先去睡一觉把自己的身体放松、休息一会儿,爬起来之后再去回忆那些弹幕都说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觉起来,绝对会把先前勉强记下来的内容给忘光了吧。

南红掐了掐自己的虎口,颇为用力地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月牙形的指甲印。

疼痛,还有苦味的浓茶,都是很好的提神醒脑的的东西。

想想看啊,当时在群玉阁上,那些世界之外的弹幕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有很多人在吐槽凝光是四星,明明按照她在剧情中表现出来的强度,她都应该直接成为六星。

南红觉得不合理,毕竟她也有那么多门炮呢,而且那些炮的杀伤力也相当强,为什么就凝光成了“六星”,她就没有星。

还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吗?

南红很努力地回忆着,但是没能回忆出来多少。

这一次的弹幕当中没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最多的还是一些俏皮话,以及说帝君这会儿想来正在璃月港上给大家拉二胡伴奏的话。

只有这些吗?

如果当真只有这些内容,那么或许旅行者在璃月的故事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毕竟如果没有后续的故事,就算是再怎么健谈的旅行者、就算ta们再怎么能够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断出未来,也无法在弹幕上说到以后的事情——除非是故意骗人的。

也确实,如果从一个故事的角度,璃月的故事确实可以在这儿告一段落,毕竟凝光舍弃群玉阁时的果决,已经证明了璃月人是可以自立的。

他们有这样的能力,也有这样的决心、勇敢和眼光。

之后,告别了神的怀抱,进入了人治时代的璃月会变成什么样子,诚然,这也是需要用旅行者的眼睛去记录的一段故事,但是,距离这个全新故事的开篇,毫无疑问是需要一点酝酿、发展的时间的。

璃月的故事要结束了么?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快一些,南红托着下巴,想到旅行者要走的是一条遍布七国的漫长旅程,随即想到:从蒙德来到璃月,随后要从璃月去往哪里?

做为大陆相对中央的国度,也做为整个提瓦特大陆商业贸易最为发达的地方,璃月的交通毫无疑问是发达的,而这种发达也需要地理条件做为基础。

璃月差不多应该算是整个提瓦特大陆邻国最多的国度,蒙德、稻妻、须弥、枫丹。

稻妻、须弥和枫丹都很有可能。

她刚刚想到这里,门口传来叩门的声音,随即门房那边通传道:“小姐,旅行者来访。”

一想到旅行者,旅行者就找上门来,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神兵天降”?真是……

南红一边让放人进来,一边好奇旅行者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找上门来——毕竟,她这会儿理论上更应该和凝光在一起,接受七星的感谢,又或者是与那些绝云间的仙人们说上几句话。

旅行者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裙摆在身后飞得厉害。

白色的弹幕在她头顶上飘,几乎和不怎么常出现的派蒙融为一体:

【一想到接下来爷要干什么就想笑】

【把我的温迪切到队伍里来】

【给我亮红条!只要出现红条,就算是天理也一样杀给你看】

这和风神有什么关系——莫非是那位掏了风神的神之心走的愚人众执行官女士也会在么?

南红缓声问道:“旅行者,切莫慌张,你匆匆忙忙地来找我,所为何事?”

旅行者重重地皱着眉头,担心的表情溢于言表:“是钟离先生。”

“往生堂的仪倌小姐说,钟离先生一直没回往生堂,她有些担心他——我们也去三碗不过岗找过了,还有茶博士刘苏那边,都没找到钟离先生。”

现在仙人们和凝光都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派蒙的小脑袋瓜子中装着很多九州万方级别的轻重缓急。

她飘来飘去地对旅行者和南红说:“凝光和仙人们肯定没空和我们一起去找钟离先生,他们有可能都不知道璃月港里还有钟离先生这个人呢!”

“钟离先生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夜不归宿呢!多让人担心啊!”

“万一遇到了什么魔物,又或者是盗宝团”

南红:“……”

她的脸颊狠狠地抽搐了,因为不想让自己直接绷不住笑出声来,所以她咬着口腔内侧软肉的力气越来越大,把自己咬得好疼。

本来这句话就已经够搞笑了,偏生弹幕还要继续招惹她。

【钟离夜不归宿】

【璃月最好笑的笑话:担心全提瓦特盾最厚的神夜不归宿】

【盗宝团:这里有个一看就穿得很值钱的人,我们把他抢回去吧】

【试试就逝世】

【对对对,往生堂小钟出来转转,给仙人们敬杯茶,也让仙人们认识你一下】

【璃月不可长久地无神,于是有一天,凝光走在璃月大街上,迎面看到走来的钟离,凝光:如果直接拥立我为新岩神,就显得我过于专权独断了,诶!钟离是岩元素神之眼,钟离看着就很璃月,钟离知识渊博而且性格随和,肯定不介意当个傀儡岩神。凝光:钟离先生,刚刚经过七星公投,我们一致认定您可以当选为新的岩神】

【《不知道璃月港里还有钟离这个人》】

【魈:我突然感觉膝盖凉凉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错,确实很危险(指对面)】

南红:“……”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片刻之后,发现动作太过轻柔的揉捏很难将已经快要憋笑到僵硬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

于是她抬起手,用更大的力气又揉搓了一顿。

做完了这些之后,她终于能够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严肃一点了。

南红:“咳,所以你们前来寻求我的帮助——当然,我也很担心钟离先生的安危。”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快乐到简直要当场起飞。

“但是我觉得,魔物和盗宝团也还不至于,毕竟先前雨下得那么大,钟离先生应该不至于离开了璃月港。”

南红想了想,觉得还得是北国银行的可能性最大。

总不会假死的帝君又跑去了群玉阁上对所有人说“你们先前做得很好,现在我打算放心退休了”吧。

倒是愚人众。

先前弹幕当中出现了“温迪”,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虽然先前旅行者在璃月见到的执行官只有公子一个,但其实女士也一样来到了璃月港。

那么,对方还有什么机会出现在一个快要收尾的游戏主线里头呢?

很显然,为了神之心。

“走吧,我们先去北国银行看看。”

她上前一步,动作颇为自然地握住了旅行者的手,虽然只是松松地被握住了手指,但旅行者的反应仍然大得像是屁股下面被塞了个点燃的火箭筒。

她差一点跳起来,很努力地才克制住了用脑袋去撞天花板的冲动,脚步有些歪歪斜斜地被南红拉着往门外走。

弹幕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效果堪比瞬发白内障:

【我靠我靠我靠马哈鱼技术力大爆发了吗?!】

【你游平常给别人递东西都是递空气,怎么今天连牵手这样的动作都能做?!】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老婆和我牵手这一牵就是一辈子,呜呜呜这只手以后再也不洗了】

【这样的技术能不能也在我们家温迪身上用用,或者让爷去掐他的小圆脸也可以啊,马哈鱼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恶,被钓成翘嘴了!】

……

南红走在旅行者前头,她不太确定对于旅行者来说,此时看向这个世界的镜头是从哪个角度拍摄过来的,因此她此时仍然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

虽然弹幕上说的是她这个小小的动作已经把人给钓成翘嘴了——肉眼可见,受限于技术问题,牵手一起走这个动作放在这些游戏里面就已经是很亲昵并且很能带起热度的动作来了——但实际上,看到弹幕兴奋成这个样子的她,才是真正的被钓成了翘嘴,偏偏还没办法像是弹幕这样尖叫着发泄、表达一下情绪。

也是不容易了。

……

北国银行之外换班站岗的愚人众似乎不在那些精锐士卒之列。

对于璃月港先前发生的事情,这位小姐看起来知道一点但并不多,于是仍然和往常一样欢迎了客人进去做生意。

但是此时的北国银行里头和以往就不太一样了,往常人来人往的大堂此时空得几可罗雀,而原本应该站在柜台后面的愚人众小姐也不见了。

仅有的动静,是从一块要下半截楼梯的、一扇很宽很高的金属漆彩绘屏风后头传出来的。

南红听到了对话中的三个声音。

除了那个听起来有些傲慢的女声之外,其他两个声音都是熟悉的。

她原本也是想要与旅行者一同绕到屏风后面去的,然而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这会儿下去很有可能会加剧尴尬的发酵……

再怎么说,她也是最早把帝君马甲给掀开的那个人。

很显然,对着旅行者这样的存在,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神明,马甲这种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钟离先生在把自己的马甲揭开的时候,旅行者突然转头问她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应该要怎么回答?

为了好感度着想,至少她也得让旅行者们在回过神来、想明白在璃月的这一圈弯弯绕绕都是个什么事儿之后意识到:

哦,虽然南红骗了我,但她至少是愧疚的。

虽然她骗了我,但她心里有我。

——反正她也确实因为自己的蒙蔽,在这个临近秘密被揭开的档口,有了那么点心虚和不好意思。

旅行者并没能在这会儿发现她的小心思,还只以为是愚人众执行官的压迫感或者干脆是刚刚经历了那些之后对于这些位执行官的恶感才让南红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她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怜爱来呢:“好的,那你在这边等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走。”

南红于是就留在了北国银行的大堂处,她找了个宽大的椅子,既能坐下休息,距离剧情现场又近,能听到下头那几位说话的声音,也能看到弹幕从自己眼前飘过。

很好,没有什么位置能比这更完美了。

配合着弹幕的调侃听到达达利亚不满的声音,毫无疑问对于在这一场孤云阁大战中损失了不少身家的南红来说算是个娱乐身心的享受。

但是女士的话就不那么让人满意了。

南红看到弹幕上头飘过的:

【摩拉克斯也是你配喊的?】

【也多亏了岩王爷六千多岁脾气好,这要是换成个脾气爆的、年级不那么大的,直接灰都给你扬了好么?】

南红看得很有共鸣。

就是就是!

虽说她上辈子是个不信神明的纯粹唯物主义者,但是毕竟这辈子的世界是真的存在着神明,并且还是一位会出现在她面前、很贴心也真的会保佑她每年赚大钱的好神明。

很难不信仰就是了——哪怕这种信仰和另一种有些狂热的信仰其实根本不是一码事。

傲慢的执行官啊!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岩之魔神、璃月的缔造者、六千岁的初代神明、众仙之祖、财富的化神、魔神战争吃鸡游戏最终胜利者之一、一力镇压诸多魔神无法翻身的mvp、璃月填海造陆计划第一人、璃月港公认颜巅(不论男女)、精通各行各业的品鉴大师、某种意义上和豌豆公主也有点共通之处甚至拥有魔法双手和漂亮长发还能和小动物(众仙)交流于是毫无疑问也是迪口尼公主……

整个北国银行都站不下好么?

她甚至有些手痒。

要是有个键盘在手里,她现在就能发两条弹幕。

所以说,只要是接触过弹幕文化的人,哪怕已经穿越那么久了,只要一回到这个熟悉的氛围之中,很快就会从原本分化得不尽相同的性格快速地重新被同化回吐槽役。

南红没等多久,屏风之后的声音就来到了钟离对旅行者自证身份并且说明这一套行事逻辑的时刻,她是有些好奇的,但却很快听到了自己。

“……不用担心,此时正在楼上听着的那个,她早已知晓。”

钟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含着点笑,甚至隐约能从中听到一点或许可以名之为“长辈”的宽和。

南红冷不丁地发现自己被cue了,下意识地坐直了一点,眼睛都比平常瞪圆了一点。

弹幕瞬间被萌到了:

【哟,镜头切到老婆了!】

【老婆像是萌萌小猫一样,好可爱好可爱】

【老婆呆呆的萌萌的,好可爱我一口吃掉】

形象上的问题,南红无心争辩。

反正不管是萌还是高冷,只要能获得玩家的喜欢就都是好的——但是钟离先生知道她在楼上还这样直接地一句戳穿未免也……

好吧至少他很温柔地没有用“偷听”这个词。

南红半点没有下楼的意思,她继续赖在沙发,听着下面的动静。

派蒙很是震惊,甚至有种因为顺便在当旅行者的神之嘴,所以连带着旅行者的那一份惊讶也给安在她身上的感觉。

“你、钟离先生,是岩王帝君?”

虽然凝光已经在一连串连锁反应之后知道了帝君是假死的这条消息,并且隐约在先前让旅行者跟上版本的那段对话中透露出了这个信息,但是,到目前为止,整个璃月港的凡人之中,知道钟离就是帝君的人应该还是只有南红一个。

做为和钟离一起逛了那么久璃月大大小小的街道商铺,甚至体验了一番璃月丧葬文化的旅行者,想必在意识到这是一种在自己坟头与自己的遗照合影的行为艺术,甚至值得一道“我送我自己”的匾额之后,也会忍不住给出六个点做为评价吧。

——再不济的话,吐槽一下帝君为了给“钟离先生”这个身份在往生堂的账上做业绩也是煞费苦心,那也是相当贴切的。

“这一次的安排,虽然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但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我想要见到的。”

钟离的声音始终听着心情很好。

“魔神死亡时造成的动静,这是我的全盘安排中最不可能掩盖过去的漏洞。所幸,在如今这个距离魔神战争过去两千余年的时代,已经没有那么多人知晓这则信息,于是,我便没有去管这个漏洞。”

当然,事实证明钟离当时一时间的偷懒给后来的整个流程都带来了不小的变故,比如说南红就发现得很早。

再比如说虽然已经有两千年没有打魔神战争了,但是对于那段岁月非常熟悉、同时现在还有正在璃月大地上处理着那些没有自然代谢降解掉的魔神残渣的仙人们。

他们得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冷静下来思考片刻的时候被降智到了负数,才能觉得帝君遇害但是整个提瓦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大面积的石化现象这个情况是正常的吧?

当然……凝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是完全的意外了,谁也聊想不到旅行者的出现外加上南红去了一趟至冬这两件小事叠加在一起就让凝光也拿到了小半份剧本。

“但是,我并非一定要看到七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了合适的应对,才算是他们过关。”

“能够发现这处漏洞,做出当下理性的思考,并且在奥赛尔破出封印、我却没有出现的时候沉着地应战。”

“这样的表现,同样令我满意。”

“况且,我对璃月七星的期许,是以璃月为重的实际行动,以及管理好璃月、让璃月在神明离去之后能够平稳地实现权力过渡,而不至于令势力四分五裂,陷入混乱。”

“而在这一点上,她们做得要远远比我预期得更好。”

旅行者紧接着问了关于仙人的问题,*比如说一些先前就有人怀疑的仙人会不会不会要接管权力之类的问题。

在南红听来,这些问题其实不太像是旅行者会关心的。

看起来更像是那种反正有这么多的问题摆在这里,那么我一个一个问过来的选项分支。

钟离回答得很有温情,做为一个平常也没少看岩王帝君同人,尤其喜欢仙人大家庭全员cb向的同人读者,南红差点捧心——妈耶,吃上官粮了!

钟离:“我与众仙于三千七百年前建立璃月,至今已然同行过无数的岁月,我若是仍不清楚他们的为人,也枉然做了这个友人。”

退一步说,倘若当初仙人们就很在意这些权力,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退出璃月港的权力核心了,毕竟,这一退是容易得很,可是如果想要回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

旅行者与那两位愚人众执行官都离开了。

旅行者还有任务列表上的很多任务等待着她去做,而愚人众执行官们则要带着神之心回去觐见女皇陛下。

北国银行宣布了暂时的关闭,钟离在沿着台阶走上来的时候,顺便叫上了南红:“你等在此处,想来是还有什么问题想问了。”

南红本身也就没有隐藏自己的好奇心,她方才在旅行者与钟离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份“终结一切契约的契约”,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关于提瓦特世界底层逻辑的一份大药,她难免对此很好奇。

而这种好奇心,在钟离对旅行者说,答案需要她在周游七国的旅程之中自行去发掘探索的时候几乎达到了顶峰。

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他们还没有走出北国银行,诚然愚人众有可能来个隔墙有耳,但如果钟离先生能说的话,周围就一定不会有额外的、不应该听到这番话的耳朵。

“我和旅行者不一样呢,钟离先生,我肯定不会经历和旅行者那样多的事情。”

她抬着头看这位已经看不出什么架子,仿佛先前对女士说“契约已成,赐汝应许之物”这番话的是他另一个人格的神明。

她没办法像是旅行者那样自己探索出这些来,那么是不是可以直接抄一下答案?

钟离叹了口气:“虽然这份契约并未要求我三缄其口,但是知道它的内容对现在的你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南红愣了下。

钟离:“你去过须弥,应当知道须弥的那位小吉祥草王。”

南红回想了下,点点头。

虽然她在去往须弥的时候发现那边的社会氛围其实没有那么尊敬神明,至少和璃月这边遇到什么事情都习惯性地要来一句“帝君他老人家曾经说过”、“我们去请一炷香,让帝君见证/保佑我们吧”的情况是相差很大的。

但是毫无疑问,既然做为提瓦特七国当中的一个,须弥人的生活中也不会少了“小吉祥草王”这个词汇。

“对于整个提瓦特世界来说,小吉祥草王的身份可以与世界树在一定程度上划上等号。凡是此世之人,所行所为都会在世界树上有所记录。”

“你无法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名为天理以及其维系者的存在能够看到一切。”

“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会导致很惨痛的结果,我曾见证过这般的悲剧多次。”钟离叹息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比起往日活跃了很多,对于旅行者的关心程度……也不太像是以前的你会有的深。我无意追究这背后的原因,也相信你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是理智的,但我仍然需要提醒你,千万将好奇心克制在一定的限度之内。”

南红的脊背后面蹿上来一股冰冰凉凉的气息,她打了个哆嗦,隐隐约约的,她感觉到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冰剑贴着自己的后背就这样砍了过来,死亡的阴影贴着她的头皮而过,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冰凉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的恐惧之中,她感受到了一些属于灵魂而不属于记忆的闪回:就像是她曾经知道过钟离先生所说的那种情况,甚至于直面过那样的恐怖。

南红的额头一时间冷汗涔涔,后背也有些湿透,钟离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叹了口气,随即换了个话题,说起了这一次送仙典仪上额外需要的一些奇珍异宝。

南红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记下了钟离的话,并且决定一时间想不明白的话就暂时不去想了。

至于说送仙典仪……

“这次仪式的规格真高啊,钟离先生。”她回过神来,吐槽的本领也就回到了唇舌之间,“这一次往生堂的花销一定很大吧?”

钟离:“总务司并非不给报销。往生堂能够拿到的劳务费也不小。”

果然就很有一种给自己冲业绩的既视感,又或者……因为很在乎有始有终的仪式,所以就算是一场假死也一定要往最隆重里办?

南红想到这里,突然反应归来:“钟离先生,说起来,我记得帝君的权柄当中有铸造钱币这一项,所以为什么您一直……”

钟离微笑:“帝君是帝君,钟离不过是个凡人。”

哦,所以是因为恪守人设的缘故。

南红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么,如果您不打算自己造摩拉的话,往生堂给您开的工资,真的够您这样的花销么?”

钟离先生可是到哪儿都要最好的讲究人啊,那吃饭听戏甚至是四处晃悠的花销绝对小不了,诚然往生堂是每个璃月人早晚都要去走一遭的地方,但是往生堂也不能算是什么特别挣钱的机构吧。

客卿……这份工作的工资有那么高吗?

钟离微笑:“不管如何,堂主允许我将这些挂在账上。”

但是胡桃也不是那么擅长摩拉的经营管理的人嘛。

南红双手抱胸:“这样吧,钟离先生,您要不买点我这儿因为价格太高所以很多年都没能卖出去的极品矿石,我给您打点儿回扣。我从凝光那边拿点钱,您也能赚个外快。”

很显然,在往生堂与总务司签订的契约当中,并没有不许吃回扣这一项,而因为往生堂和南氏矿行之间还没有签订契约——所以,回扣也是完全不违背岩王爷精神的选择。

钟离笑了笑,并未拒绝这一提议。

*

南红回到矿行里去的时候,手下的人已经代她写好了给愚人众首席执行官队长的信件。

南红看了看这封信件上的措辞,觉得写的很好,自己没有任何想要修改的地方,于是直接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折起信封让轻柳去邮寄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愚人众会不会选择在璃月港里头继续做点坏事的——就像是前段时间达达利亚弄到了百无禁忌箓,是因为他去岩上茶室讨债,然后顺手把对方家里的好东西也给弄了来——这伙来自至冬国的嚣张家伙们可是并不把璃月的种种规矩放在眼里呢。

万一在她庇护着这几个愚人众“叛逃”士卒的时候,那些精锐愚人众士兵找上门来呢?虽然她也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这封信就以加急的形式送了出去。

一路随着那两位先后回到至冬国去觐见女皇的执行官,在已经逐渐朝着严寒转变的海风之中,朝着至冬过的方向而去。

随后,愚人众中那些因为身体不够强壮,负担不了邪眼当不了精锐士兵,甚至就连普通士兵都干不了的人将这封信连带着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璃月港驻守着的那些愚人众也是活生生的人,在至冬也有亲人朋友,都需要被送到互相的手中来——他们将这些东西分别按照地址和署名送到对应的邮箱当中去。

“哎,你看,一封写给队长大人的信。伊万,这可是相当罕见了。”

其中一个愚人众举起一封信,这封信上用非常醒目的墨水和较大的字体写着收件人,并且还被盖上了一个象征着十万火急的印章。

“谁会给队长大人写信?一封来自璃月的信……啧,天晓得呢,队长大人几乎总是在深渊战斗,上哪儿认识璃月人,或许是他的旧部也不一定,我听说,他手下的兵曾经在璃月的层岩巨渊待过一段时间。”

“有道理。我也记得是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从层岩巨渊回来了没有,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情况了。唉,但愿他们一切都好。”

举着信的愚人众对他的朋友挥挥手说了声再见,随后转身朝着愚人众总部的方向跑去。

虽说他们身边没有监工,但是在愚人众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在闲谈中浪费。

伊万也对他的朋友挥手,随后转过身来继续将寄往不同地区的物件根据紧急情况不同分类到不同的箱子里头装着。

队长阁下……既然说到了这位在愚人众里头风评最好的执行官,他就很难不顺着这个名字往下想。

有可能是错觉,但伊万确实觉得每当这位总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执行官回到至冬来的时候,他们手上的活都会变少一点,好像工资也会看着更优厚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位阁下对于市长先生、第三席公鸡大人来说,也是一种绝对的道德监管……也说不定呢。

这种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他们怀念这位阁下那少数在至冬停驻的时刻,也着实很难不让他们成为这位阁下的拥趸。

谁不想成为队长大人的手下呢?

他低着头干着活,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他面前联通了内陆那些一年中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通航的河道的港口前,一列长长排开的大船缓慢地停了下来,船上张扬着印刻有愚人众标识的船帆。

伊万盯着那个标识看了好一会儿,随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忍不住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这一次队长大人出征的时间要远远比他想象得短暂。

……

愚人众总部的前台一共有两封信。

一封是给队长的,一封是给瑟雷恩的——在给瑟雷恩的那一封信的封面上头,还有某天因为某种机缘巧合碰巧路过的统括官丑角在上头写下的一个“卡皮塔诺”。

好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名字之间的等号成立尚且没有在愚人众里头传扬来开——兴许也是丑角的手笔。

卡皮塔诺拿起这两封信,他心脏当中那些在他战斗的时候始终保持着沉寂的灵魂于是又开始发出声音。

“看封面,是同样的字迹啊。”

“这个时代,还知道你名字的人,应该就只剩下那几个了吧。”

“来自璃月的信件,哦,老夫想起来了,一定是你上次在桥头迷住的那个姑娘。”

“古瑟雷德,你很是不讲武德!老夫说错什么了,凭什么总是不让老夫说话,你长官就是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五百年前在纳塔的时候就是如此!况且你别说什么现在已经被磨损得太厉害了之类的话,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不看重这个的,戴着个面具他们更喜欢呢!”

“看看看看,写给卡皮塔诺的那封你自己读就行,写给瑟雷恩的那封让我们大家都看看。”

……

仍然是难得的热闹。

那些五百年前的、与他成为了朋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仿佛身边被冰雪覆盖之国的严寒都被纳塔的炙热所融化。

卡皮塔诺将这两封信取走,回到他并不常用的、位于总部的“办公室”。

他对这种称呼不太感冒,但是他位列第三席的同事在这间房间的门上钉了一块这样的牌子,所以,这个名字算是官方认定了。

关门之后,火炉中自动燃烧起来的火焰让室内的温度很快上升,厚重的室外大衣不再适合此时此刻,卡皮塔诺将它挂在了门口的角落。

他在宽长的桌子上先拆开了那封写给执行官队长的信。

这封信大多数的字迹都和信封上头的字迹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连笔,很是工整也很是标准,措辞也相当的……官方且冷淡。

“看起来像是她随便找了个人写的。”

“上次给你的名片上不是写了她是璃月那边很大的一个矿行的拥有者吗?这么有钱的人绝对有不止一个秘书。”

“有一说一,如果我有那么多的钱,我也肯定要请人来帮我写,天啊,当初我还是部族首领的时候,要写的东西简直要了我的命。”

“这小姑娘人挺好的,虽然这封信的措辞不怎么客气,但是你手下的那些士兵她都暂时照顾下了。老朋友,你果然还是我们最初认识的那个强大而正直的人,你手下的士兵……我不能轻易评价他们的选择,因为他们放下了做为士兵的服从,但他们的道德却令我敬佩。”

卡皮塔诺的脸被面罩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其下的半点表情,但从他快速抽了一张纸出来写回信,以及回信上的措辞可以看出,他对于那几个做出了这样选择的士兵的确是认可的。

他选择接回这些士兵,亲自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辩护——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那位年轻气盛的末席颇为不满,但卡皮塔诺回想起自己几次与那位执行官的擦肩而过。

在非公事状态下,他应当是个挺好说话的人。

而且,对于这些事情,他并不如富人、博士那样零容忍。

在这一点上,卡皮塔诺很是感谢对方。

哪怕上一次在市政公园的萍水相逢并不是计算在“执行官队长”这个身份上头的,但是那位小姐的来信的确带着善意。

哪怕这善意里头有能很明显看出来的不耐烦——但这也很正常,毕竟愚人众在璃月做出的事情……

又一次,卡皮塔诺因为道德要求他不能在背后随意点评同事以及他们完成女皇给出的命令的方式而无话可说。

他将这封信折叠起来,盖上了执行官的火漆印鉴,对着第二封信——其实是更早送来的第一封信——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做出决断并且迅速地拆开了很显然更用心一些的信封包装。

至少,这一封信的信封上头还有一些很精细的花纹,明显属于私人而不是矿行,而且里头信纸上的字迹,则完完全全出自本人之手。

“很是鲜明的对比嘛,私人和公事,哎呀,念念不忘是这样的……”

他心脏之内的那些灵魂叽叽喳喳地对比着这两封信的措辞、语气,队长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的面罩将他的视线完完全全地隐藏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向哪一行的哪一处措辞,那些灵魂只是在感觉到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也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虽然在这些轻松的时刻他们也会偶尔感觉到自己好像还活着,于是很喜欢这些可以畅所欲言甚至是给这位好脾气的朋友造谣的时刻——但是,从卡皮塔诺的反应来看,现在或许并不能算是轻松的时刻。

片刻之后,灵魂中的一个打破了沉默,轻声问:“怎么了,老朋友?”

“没什么。”

卡皮塔诺的语气和往常一样,仿佛方才他的沉默只不过是一时间失神,或者是入那些在课堂上犯困的、眼皮子一沉一沉地感受到了时间的不连贯性的学生似的短暂地远离了一会儿人间。

他将这封信折了起来,沿着原本的折痕,很快恢复到了他没有打开过的状态,随后,他拉开桌下的抽屉。

抽屉里头有一个看着非常古老的盒子,金属质地的,其上的花纹并不属于提瓦特七国当中任何一个的风格,充满了几何与直线的装饰。

他快速地将这封信放了进去,盖上了盒子,就算是最敏捷、视力最好的灵魂也没能看清这个盒子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这很显然不是“没什么”应该有的态度吧?

但是方才已经安静下来了,这会儿,哪怕还有一些话想说,这些灵魂也终究没有再讲——当然,这也和旁边还有一个正在虎视眈眈的古瑟雷德不无关系。

卡皮塔诺没有立刻就这封信写回信。

他站起来,来到窗边。

愚人众内部森严的层级差距在这里也有体现:执行官们的办公室里往往有非常大面积的玻璃窗,甚至是落地窗,用来保证室内的采光——这和那些普通愚人众的办公室差别还是挺大的。

窗外能够看到很长的一条绵延的海岸线,海岸线上停泊着许多的船只,大多数都在这个季节将船体漆成了白色,像是落在有波纹的天空上的白鸟。

虽然是一条很美的海岸线,但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挺讨厌的,它对着的是世界的东边,虽然远远的、看不到鲸渊之所在,于是展现出了一番平静的海面,但是它也同样无法看到西边的国度。

这一处至北至东的港口城市,与一座沦亡在了流沙之下的国度之间相隔着的是很多、很多的山。

令人哪怕未曾涉足过璃月,仍然忍不住发出声声璃月诗文中的叹息。

*

在推荐任务的列表上,给瑟雷恩写一封信的任务一直安安静静地躺着,的确是显示了【已完成】,但是这副样子的已完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算她完成了。

谁家正经任务在结束了之后还会出现在任务列表里的啊,不都应该自惭形愧地隐藏起来,只有在玩家想要回看剧情的时候才会羞羞答答地跑出来——放在一些内存很大而且很倔强的游戏里头,甚至只会油爆枇杷伴着面地只给玩家留下过往的配音。

画面?

想都不要想。

这两天旅行者安分守己地在解翠行那边赌石,没有弹幕,也没有派蒙,只有旅行者一边向石头要石块,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些“奸商”之类好懂的词。

三天之后南红实在看不下去了,选择让石头给旅行者弄几块好点的石头,亏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她不会计较——毕竟,解翠行也是做矿石生意的,而既然是璃月的矿石生意,那要么有她参股,要么就直接是归她所有。

也不知道旅行者什么时候开启新的主线,如果是要等到海灯节之后的话,多多少少等得有一点点久。

是不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去多做点生意呢?

南红托着下巴,一想到生意,她就想到先前自己和愚人众去谈的那一单关于稻妻的生意,富人倒确实是没有受到璃月港这一次危机的影响,仍然将愚人众的船中腾出了几条给她做为货船来用。

目前第一条船还没回来,南红还不好判断稻妻鸣神岛那边的状况到底如何。

但是,海祇岛那边的消息倒是很确定地传了回来:孤云阁一战的时候,原本北斗船长也应该在的,但是她不巧正在稻妻那边,等听说消息赶回来之后,孤云阁上已经只剩下了那些从群玉阁里头掉下来的凝光珍藏。

北斗船长这一次又去了海祇岛,带回来的消息是鸣神岛这边与海祇岛交战的频率又有了提升,而来到海祇岛加入反抗军的人也越来越多,所以没有珍珠和砗磲,还需要更多的武备募捐。

稻妻那边的情况真的是……

南红觉得自己高低是要去一趟稻妻的,虽然不一定是现在,但最迟最迟也是在三个月之内,如果海祇岛那边一直给不了贸易合作的话,她也不可能无限期地等待下去,她还有一整个矿行要养活呢,恐怕就只能和勘定奉行所的那几位大人们多聊聊了。

或许旅行者可以与她同行。

旅行者现在应该正在送仙典仪上吧?

昨天总务司才将“帝君驾崩”的消息遍传了璃月港,很正儿八经地写了点什么“腾龙飞麟,虽寿比山岳,终为土灰”,给帝君扣了个渡劫失败的名头“正式陨落”,今日的送仙典仪也是很庄严很肃穆且排场很大——她大概被邀请去观礼了。

如果不知道岩王爷就是钟离先生,并且早上还提着一只新买来的漂亮鹦哥走过街巷,遇到感兴趣的人就上去聊上两句的话,南红应该也会参加送仙典仪。

但奈何她就是早晨时候被钟离介绍了几句那只鹦哥特殊之处的有缘人之一,于是再看这送仙典仪,顿时就觉得自己去了也是努力憋笑,不如不去。

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帝君寿终六千岁,高低算是个喜丧,所以送仙典仪也就很正常地算是一种红白喜事,要办流水席。

而这场流水席名为凝光厨子,实为璃月富户额外纳税,里头还有她的许多摩拉,南红为了避免想到自己为了某位先生的假死付出了那么多货真价实的金钱,以至于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不了财神爷好脸色,索性就不去了。

钟离先生似乎是要去的,而旅行者也去——南红估摸着对于旅行者来说,璃月的主线会在今日告结。

那么今日的她应该会获得一些关于下一场旅行去哪个国家的建议。

南红估摸着应该是稻妻。

最近愚人众去到稻妻的次数也频繁,看起来像是图谋着什么,而稻妻本土的局势变化也确实到了给点儿火星子就能全面引燃的危急关头。

相比起提瓦特大陆上的其他地区——当然,至冬是要除外的——稻妻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国的危险程度直接往上提升了一大截。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她手中的元素炮比起一个月前少了一多半的可悲局面。

不行,如果真的要去一趟稻妻的话,至少那些炮还是要多来上两条的。

她的炮都是枫丹造的,订单下到梅洛彼得堡去,那位不管是说话还是写信都很是幽默风趣的公爵先生会把后续的部分负责好。

南红很是喜欢这位公爵先生。

他督造的东西质量都超棒,而且从来都没有延误过工期,价格虽然很难谈低,但胜在一开始的价格就还挺公道。

不管是写信还是邀请对方在遗珑埠见个面,加急把这些元素炮的单子给做了都行。

只是在这之前,兴许还要重新加点设计。

留云借风真君应当还没有离开璃月港,南红记得当时在群玉阁上的时候,这位真君嘴里又说了些什么好像是能够改进元素炮的技术提升。

南红从来不介意给自己的船队提升火力,所以元素炮的设计图纸迭代多代之后,每一代的设计图纸也都还保留着,专门等着后来人再原有基础上继续提升改进。

嗯,既然钟离先生先前已经在帝君假死这件事上让她用了不少的心思,那么此时投桃报李也是应当,她与留云借风真君不怎么相熟,顶多有个和“云小姐”的短暂会晤,那么这一次的中间说客就不麻烦甘雨小姐了,直接麻烦钟离先生充当这个中间人便好。

南红做了决定,又过了一个时辰,她估摸着送仙典仪也结束得差不多,慢慢悠悠出门去了往生堂一趟。

钟离先生是好说话的,虽然他也表示真君接与不接都是自由,但南红想着按照这位真君的性格,大约不会拒绝一道颇有意思的难题。

等在外头绕了一圈、又回到矿行来,轻柳便将两封信给到她手里,说,至冬国的来信送回来了。

南红理所当然先拆了队长的回信,待看到里头对于那几个愚人众士兵的安排之后轻轻松了口气。

哪怕最近愚人众麻烦挺多,所以迄今还没有上门来找这几个她收留下士兵麻烦的人,但在这事上南红也不敢掉以轻心。

多多少少算是个麻烦,而现在麻烦总算是被人接过去了,她悬在半空的心也就这么平稳地落了回去。

她拆开第二封瑟雷恩的回信。

回信很短,如她的一样是几句日常的问候。

瑟雷恩字迹和“执行官队长”的字迹,乍一看还很有些相像呢,南红差点以为这两位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各种细节处的差异很不小了,瑟雷恩的写字风格莫名端正。

南红扫了一遍,没看出点什么能让她拿着信纸多沉吟片刻的东西,于是收将起来,又打开了她的推荐任务列表。

列表里头,先前一只如同随身的阴影一般的那一条,在她看完这封回信之后,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个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任务:

和旅行者结伴去一次渊下宫。

(九点钟还有一更)

第25章 莱欧斯利和飞船生意

南红听说过渊下宫。

但也仅限于听说过。

珊瑚宫心海曾经对她说起过这个位于海祇岛之下的黑暗空间,并且说起过这里面的、如今他们已经无法考据过往的古代文明。

很危险。

这是心海告诉南红的关于这个地方的第一个形容词。

随后,心海告诉她,这个地方没什么矿石的,毕竟大多数能够赚钱的矿石的成因基本上都和元素力有关系,而在渊下宫这个地方,元素力这东西的含量只能说和“充盈”截然相反。

如果放在先前,南红或许会有很多的好奇,但是钟离先生前不久才向她警告过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需要太多的好奇——当然钟离的原话没有那么吓人就是了。

所以现在的她,更类似于一种担心自己会被好奇心害死猫,但却又很难在这个系统出现在自己身边之后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伸出探索的触手来的状态下。

或许任务里头显示的拉上旅行者,就是因为旅行者怎么作都不会死,所以在暗示她可以在危险的时候把旅行者退在前面做为挡箭牌什么的也不一定。

当然,其实也可以选择根本不去渊下宫,毕竟这些任务也只是给出建议。

既然是给出建议,不采纳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总之,既然渊下宫位于稻妻,那就连带着之后稻妻的问题一起解决,很显然,在动身之前,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先将这场与魔神的大战之后损失的武备弥补回来。

南红伏案,开始给莱欧斯利写信。

这种和生意有关的信件真的是太容易写了,在南红的记忆里,自己从大约十岁的年纪就开始写这些东西了。

反正就是绝非写给瑟雷恩的那一封信可以比拟的顺利。

亲爱的老朋友:

公爵阁下,最近赚钱还顺利吗?梅洛彼得堡最近可还好吗?你最近有没有找到什么合心意的茶?我衷心希望你有,但倘若你觅茶的运气不佳,那么至少我的收获可以稍稍填补你运气的空缺……

……倘若你最近有闲暇的话,我们不如约在遗珑埠见一面,这样的话路程对于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人来说都不至于太长。

你忠实的朋友,

南红

如果莱欧斯利那边的产能最近剩下得还算比较多的话,南红想着自己可以再多准备点儿元素炮。

倒也不是要随身携带的意思——南红前几年去枫丹的时候,在白淞镇那边遇到了刺玫会的大小姐娜维娅,她想到可以在枫丹购买元素炮的灵感还是从对方随身的那两门元素结晶炮上头得来的。

很炫酷。

但是这种主打元素反应或者是直接伤害的方式,和她自己对于岩元素造物的运用习惯又很不一样了。

南红自己不是很喜欢动手,在战斗中更喜欢出工不出力,共鸣这一套对她来说就是最惬意的存在。

因此呢,她最喜欢干的,就是找那些有岩元素神之眼的人组队。

多做两门,是南红打算让凝光早晚也给自己弄个靠着浮空石起降的飞船来。

虽然群玉阁的效果靠的都是一大笔一大笔花出去的摩拉,但她南红又不是没钱。

群玉阁飞行的速度,那可是要比普通的船只快多了,虽然不一定能够做到愚人众最新船只的那种两天从璃月港赶到至冬的港口,但是至少比她现在手里有的那些船只要快上不少。

而且飞得高也有一个好处啊,遇上点什么不长眼的人,那从高处落下来的打击,效果绝对更好。

*

莱欧斯利回信当中写到,他刚巧在一个星期之后有空闲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段呢,也差不多刚好是留云借风真君在原本的元素炮基础上完成了改进之后没两天——南红很是欣然地出发了,随行还带着一板家里珍藏的茶。

她本来也想着要带着点璃月的特色茶点走,但是璃月港这几年来商业化愈发严重,那些好的特色茶点的馆子里头的老师傅们不再做了之后,徒弟接手的水平都次了点,真论好的还是要去轻策庄、翘英庄或者是遗珑埠。

在和人谈合作的时候,至少诚心诚意都是要给足的。

南红打算临到了遗珑埠,直接去已经递了信件让预备着茶点的那家店里头提。

说不准,这位其实比起表面上的模样来说要好说话不少的公爵大人就愿意再给她准备点儿做为赠品的自律机关呢?

比起与莱欧斯利约的时间,南红还要更早出门了两天。

旅行者最近正在满世界地开宝箱,她做了些什么自然有人看着,南红自己就不用那么始终保持着高关注度,于是她也就想着借这个机会稍稍出去放松一圈。

成天都活在高压力之下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南红自己不行,还是得换成凝光这种已经习惯了的人来。

有了能放松的喘息口,南红自己就会想着要沿水路,在青山秀水之中,去那丛丛的茂林修竹之间把自己的心放放野。

原本是抱着这么个念头出门的,结果车才将将要靠近望舒客栈那边的时候就往前走不了了,眼见着长长的一条,全都是马车在排队。

车一停下来,南红就掀开了马车帘子朝着前头看,结果注意力半点没在马车排的那一长溜队上,全都落在了划破天际的一条荧蓝色的陨石拖尾上头。

*

莫名其妙的一场流星雨,没有造成什么物理性质的砸伤,但是却导致了相当多人的昏迷。

事故的范围大约在蒙德靠近石门这一带,到璃月的望舒客栈之间。

这样特殊的情况自然引起了两国的关注,而冒险家协*会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而现在,做为冒险家协会里头的资深冒险家,旅行者,连带着从蒙德那边拉过来的两位朋友都已经来到了现场。

在看到旅行者的时候,原本想要让手下人去打听的南红就歇了心思,亲自过去了。

近距离旅行者十来步的距离,看到了熟悉的弹幕,当即眉头就轻轻地往上挑了挑。

弹幕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惊诧之余都很热情地开始叫起了老婆,甚至还有担心她的:

【老婆来这里会不会受到影响啊,也会被卷进那个梦里面吗】

【怎么可能,南红是有神之眼的好吗?就算云剧情也认真看看吧,前面刚说过,神之眼之内的元素力可以和陨石里头释放出来的元素力对冲,所以不会被影响到】

【话说看老婆的样子是要出门做生意?如果这边的事故持续太久的话,会不会对生意有影响?】

的确是会有影响的,南红看着这条弹幕,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这还真是把她放在心上了。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她去往遗珑埠与莱欧斯利洽谈元素炮制作的行程安排也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再怎么说,莱欧斯利本人、以及他的工厂都是在梅洛彼得堡之内的,这座位于枫丹水下的监狱可不是什么想要出来就能出来的地方。

梅洛彼得堡这座监狱可以被视作是一个小号的社会,而莱欧斯利是这一整个社会的管理者、秩序的制定者,在这之外也还具备着枫丹公务员的身份。

……总之就是非常忙碌。

他能到水面上来的时间不多,错过了这一次,等下一次天晓得是要在几个月之后。

南红也不想去监狱里头晃一圈,而枫丹那严格的法律体系也未必就能允许她以外国商人的身份、在还没有触碰法律的情况下直接前往梅洛彼得堡。

总不能她为了去谈个生意,还要先去犯个罪吧。

所以,这里的问题能尽快处理当然还是要尽快处理,她看着弹幕上转过去的文字,尤其是在“梦”上头落了落眼神。

旅行者和她的伙伴并没有围着被影响到的人,而是对着一块有一小半“镶嵌”到了地里的蓝色石头。

她们先前应该是在研究这块蓝色的石头。

虽说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尽快将这些能够导致人们昏睡的陨石处理掉、并且让这条主要的商道恢复通行,但是南红在看到特殊石头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专业病发作。

旅行刚好直起身来,看着她朝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有些惊喜:“南红!”

南红微笑:“旅行者,好巧,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很深,定要让我们隔三差五地见面。”

旅行者的耳朵藏在金发下面,红得不算很明显。

但是弹幕的反应那就激烈太多了。

……

旅行者为南红介绍了她的两位同伴菲谢尔与莫娜,当然还有一位非人类朋友奥兹,也说起了她们已经了解到的情况。

在南红职业病发作,蹲下来用一系列专业的手法检查这块石头的时候,她说道:“……莫娜已经用占星术占卜过了,这些石头看着像是某个人的命之座,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从天空的深处拽了下来,变成了陨石。”

南红的手指才刚刚触碰到这块蓝色的晶体簇状的石头,她听到“命之座”这三个字,愣了愣,随即问道:“那么,梦境本身,也有可能和命之座的拥有者相关是么?”

她已经忘了是从谁那边听说的了,可能是钟离先生,而且大概率是,总之对方说过每个人的命之座真实地存在于提瓦特的星空之中,只是那些没有学过占星术的人很难从茫茫的星空中观测到对应的星辰,并且将那某几颗星辰联结成命之座的模样。

因此对于命之座真的是星星这一点她并不惊讶,甚至于这玩意变成陨石落下来也没能怎么让她惊诧——都星星了,因为个什么原因从天空中掉下来难道不正常吗?

钟离先生在战斗中还能动不动从天上拉下一颗天星然后石化全场呢!

莫娜:“那是当然,命之座是承载了命运轨迹和强大力量的星辰,刚才我还在和旅行者说呢,想要弄清楚真相的话,最好先弄清楚命之座的主人是谁。”

唔,如果命之座可以被视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石头,并且里面藏着梦境的话……

南红垂下修长的眼睫,原本只是点在蓝色晶簇上的手增大了与这石块的接触面积,五指稍稍分开,掌心也按在了晶体上。

一边这么做着,她一边解释自己的行为:“或许是因为帝君给下的赐福,我家中隔三差五总能出现一两个能与岩石沟通的人,我能看到石头记录下的故事。”

这个能力虽然不怎么常用,因为常见的石头比如说铁矿和白铁矿都只能存储非常短暂的记忆,哪怕运气很好也就只能看个十几秒,而像是水晶之类的石头能长一点,但也超过不了十分钟。

然而,眼前的这块石头的位格或许能够支撑得起更久的共鸣。

莫娜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她先前还说过她怀疑这个梦境是一场联觉梦境,调查到梦境的内容越多,就越是接近整个事件的真相,原本旅行者已经做好了跑腿的打算,但现在看来或许可以用不着……帮大忙了!

南红闭上眼睛,她头一次从石块中感觉到如此清晰的故事,就像是一段短暂的电影切片,甚至于出现在故事当中的人的脸庞上每一条皱纹和胡须都很是高清。

故事本身很简单:

一位堪称传奇的冒险家,莱纳德,他在即将盛年转衰的年级遇到了自己冒险途中的阻碍,尖帽子峰。

寒雪高山让这位冒险家停下了脚步,却又让他在书房中设计出了风之翼的雏形。

故事结束,南红睁开眼睛,将自己看到的故事复述出来。

莫娜:“哦——哦!”

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信息,此时星盘在她手中转动着,快速推演:“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命之座中最强大的那颗核心带着它的执念去了尖帽子峰,剩下的这些才被龙脊雪山的雪山属性吸引,降落在了蒙德和璃月的交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需要找到尖帽子峰就可以了。”

菲谢尔抬起一只手,捂住她那被眼罩盖住的眼睛:“尖帽子峰……邪恶的迷雾已将既往的真谛笼罩,以字为食的邪龙啃食山脉的根系!”

奥兹:“小姐的意思是,尖帽子峰是莱纳德那个时期的山峰了,如今的蒙德境内,并没有这个名字的高山。”

“这倒不是问题,这段历史我记得还挺清楚的。”南红站起身来。

璃月是记录历史的国度,帝君漫长的寿命,以及因为帝君的庇护而漫长的一直繁衍生息的文明留下了不知多少古代的文献。

“蒙德曾经是被冰雪覆盖的国度,直到风神巴巴托斯弹奏起竖琴,吹起融化冰雪的风,也将蒙德境内的山峰悉数削去,这才有了如今的平原。”

“其中一部分的山峰被吹到远海,成为了一座金苹果群岛;而剩下的一些山峰被吹到没那么远的海上,若是从蒙德东部的沙滩出发,坐船要不了多久就能够抵达。”

她拍了拍旅行者的肩膀:“看起来,我们现在就能出发了。”

旅行者睁大眼睛:“我们?你也去吗?”

南红:“对啊,现在去,解决了问题立刻回来,那时候这儿的通车问题应该差不多解决了。我刚好还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遗珑埠。”

她看着旅行者仍然有些呆呆的表情,笑了笑,抬起手来,捏的却是一旁同样呆呆的派蒙的脸颊:“好啦,我承认是有点不太放心你们。”

她朝着四周瞥了瞥:“来调查过这些东西的人可不止你们哦。”

派蒙:“诶,对啊,还有千岩军和望舒客栈的掌柜,他们也都来调查过,有什么问题吗?”

南红:“我在这些石头的记忆中还看到了愚人众的身影,他们看起来也在调查这些石头。现在女士和公子都已经回到了至冬去,也不知道这次被派出来的执行官是哪一位。”

其实,在这场陨石的危机下头,旅行者和愚人众之间的矛盾理应不会被激化到什么地步,南红提到愚人众这个词是很故意的。

弹幕果然如她所想开始跳了起来:

【对的!老婆我跟你说,先前你和莫娜没来的时候,有个稻妻浮浪人主动靠近我们!】

【呜呜老婆关心我,老婆心里有我】

【女孩子之间贴贴真的太好了ww】

【那家伙的声音和哥哥的声音一模一样,而且长得也好看呢,被骗了什么的很正常吧QAQ】

稻妻、浮浪人打扮。

南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显然,这是第六席。

硬要打大概率打不过,那要是狭路相逢的话,就只能把手上的生意单子掏出来了。

再怎么说,富人在愚人众执行官中的席位虽然不算多高,但毕竟是他在养着整个愚人众的花销开支嘛。

给钱的就是大爷。

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想要真的得罪了他。

*

南红之所以乐意跟着旅行者他们一起去往如今的尖帽子峰,是因为她确信这座高山被切掉的部分应该格外沉,也就无法在风中飞出去太远,成为艾莉丝女士曾经说起过的、需要坐上好久的船才能抵达的金苹果群岛。

靠近蒙德岸边的小岛,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一来一去刚刚好,要是路程太长,她可能就会直接选择换条路去遗珑埠。

在莫娜的占卜推算之下,一行人坐船来到了如今的尖帽子峰——现在,它已经在蒙德人的口中变成了马斯克礁,上头有个很古老的,看起来像是时至今日仍然能够使用的遗迹入口。

南红看着满屏幕的“深渊”、“温迪神权”、“十二层打不过一点”的弹幕,确信了:此处属于是只有旅行者能玩的一个地方……当然也很难说,万一哪一天她真的成为了五星卡进入了旅行者的卡池呢?

到时候……

说不定她凌晨四点钟就会被旅行者摇起来,很是兴奋的、用做贼似的语气说:“走走走我们打深渊去吧!”

她们并非最早抵达马斯克礁的人,岸边的沙滩上,那块看起来就和先前的石块相似而又位格上更高一级的石块边上,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才刚刚收回自己与这块石头接触的手。

他看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于是留下了一些诸如“杂鱼”、“废物”之类的嘲讽之辞,以及“虚假之天”这个不知所云的词汇之后转身离去,就留下了一众愚人众士兵。

也不知道到底算是添乱还是送菜。

莫娜看起来对于“虚假之天”这个词汇很是在意,南红在众多的“原学家狂喜”、“考据党出来干活”的弹幕里头,颇有些福至心灵地打开了她常年隐藏的系统ui。

结果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剧情收集比例直接往前突进了和原本的长度同等的进度。

这么突然的一段进度,比南红一开始有所设想的还要更甚,而且这样的反应基本上就算是说明了这一层虚假之天是研究整个提瓦特世界成因甚至是一些扑朔迷离的、就像是散落在大地上但是寻不到半点历史记录的古老文废墟一样,那些已经散佚的历史当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她在刚刚听到这个词汇的时候曾经想过:

虚假的天空其实有可能是物理学上的现象,就像是生命之所以出现在世界上,其实也是需要一定机缘巧合的。

那么,一座投影着世界之外模样的屏障出现在星球的表面上,那也可以是机缘巧合的物理所导致。

而现在出现的情况,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个虚假之天对应着某种和钟离所说的不要太过好奇有点儿关联的东西。

——毕竟,如果只是一种物理现象的话,或许会很难解释占星学上的那些原理。倘若人们用看到的虚假来对于未来做出占卜,那岂不是意味着每个人一出生就被写好了全部的剧本,甚至于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写好了全部的剧本?!

南红很难想象如果自己真的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之中,而她又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自己回变成什么样子。

光只是浅浅地想一想这种可能都让她毛骨悚然,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接入了电路,刚刚才被人从中抢救出来似的骇怕。

她哆嗦了下,抖掉这些疯狂的想法,看着旅行者他们解决掉了这块命之座的核心,在返程的路上与莫娜交换了名片——顺便,邀请对方给自己占卜一趟。

不管是这一次在解决陨石问题当中所表现出来的占卜才能,还是对方从老师口中听说过“虚假之天”的这么一条情报,都很能够证明这位莫娜阿斯托洛吉斯梅姬斯图斯小姐在占星术方面的实力。

这是一个莫娜拒绝不了一点的生意。

莫娜缺钱,而南红最不缺的就是钱。

莫娜的咽喉上下有隐约滚动的痕迹,看着像是在吞咽唾沫或是空气,她看着南红——不是看着她本人,而是看着南红伸过来的手上,那手腕处层层叠叠地戴着的首饰。

黄金的、黄金的、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搞不清楚的贵价璃月石头、黄金、红宝石……

她真的、好有钱啊!

如果不是担心南红觉得她太过冒昧,或是直接觉得她像是个变态,兴许莫娜都会直接伸过手来在南红的腕子上,上上下下、周全而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抚摸起来。

但哪怕是她已经很努力地收敛起了自己的“欲望”,莫娜的目光仍然几乎能够凝成实质。

她忙不迭地答应下来,等答应下来之后才想起来,有点色厉内荏地说:“我出手占卜一次可是很贵的,要知道,你找的可是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也是未来整个提瓦特最强大的占星术士!”

南红笑眯眯地点头,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为了猫罐头讨价还价的漂亮猫猫:“当然了,伟大的占星术士莫娜小姐。”

“让我出手占卜一次,起码得要两——十万摩拉!”

莫娜下意识地报出了个她目前价位表里面最高的价格,也就是她现如今的房租钱,报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南红可是整个提瓦特大陆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啊?

于是,她咬了咬牙,将自己的良心狠狠地朝着车窗外头一扔,当场把价格翻了五倍。

然而在说出这个价格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南红继续笑眯眯地点头,说:“好呀,很公允的价格。”

莫娜看向旅行者,而旅行者转开了目光,但她抓耳挠腮的动作已经足以说明她的心虚。

莫娜:“……”

好家伙,原来这个价格还是收低了!那、那她下次要推出一个特别昂贵的一百万摩拉占星服务,这样只要提供一次服务,她已经想买很久了的那本魔法书就能搬回家了。

哦吼吼!

“只是看看最近一段时间未来的运势?”

“对,就只是看这个。”

南红心说自己其实也想要问得更准确一点,奈何身上那么多不能为人知的东西摆在这里,她也只能笼统着问。

一片光明的钱途在面前展开,莫娜正襟危坐,很认真地开始为南红占卜起来。

这种占卜对于莫娜来说本应该是轻车熟路的,她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于她口中的“老太婆”的要求下开始进行这类的占卜了,而且总是非常、非常准确。

然而此时,莫娜漂亮的眉毛却在一点一点皱紧,并且完全没有放松开来的意思。

又过了好一会儿,甚至于马车都转过了一个弯,车窗两边的景色已然从蒙德这被吹平的平原以及苹果树、橡树之类浓绿的树荫变成了璃月的层峦叠嶂,莫娜才终于以这般严肃的表情、撤掉了她面前的星盘。

她的这副表情很难不让人为之担忧。

派蒙就缩成了一团:“莫娜,你算出来什么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菲谢尔又一次抬手遮住眼罩:“若那比暗夜更浓郁的命运遮蔽你的前路、拘禁你的手足,且在幽夜净土中呼唤本皇女之名,本皇女定以裁断昼夜的雷霆降落在你身侧,为你肃清邪祟的扰障!”

奥兹:“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您有需要小姐帮上忙的地方,请去冒险家协会找她,小姐一定会帮助您的。”

南红很感激:“谢谢。”

但她怀疑倘若自己真的遇上了这样那样的麻烦,恐怕菲谢尔也不一定能帮上多少忙就是了。

莫娜摇摇头:“不是,你的未来不至于一片糟糕,至少在未来半年的时间里,你遇到的一切事情都是朝着好的结果而去的。”

她说出了个好结果,但是眉毛仍然皱得紧紧:“我只是……我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命之座,我寻找了一番,但是当我回到我最开始定位的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你的命之座又出现了。”

派蒙:“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啊,就算是莫娜也会有眼睛花的时候嘛,哪有命之座是若隐若现的呢,好奇怪哦!”

莫娜双手叉腰:“不许质疑我的实力!我确信,我肯定没有看错,在占星术这方面,我从来没有看错过。”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南红的命之座已经不属于提瓦特了一样,但是在被人观察的时候还是会浮出来装装样子。

虽说先前的那场陨石雨已经说明了命之座不一定永远高悬在天空的深处,但如果要把观察者效应运用到组成了命之座的那些星辰上,是不是就有点太离谱啦?

就算是那些很离谱很离谱的命之座,比如说,是旅行者的命运都倒映在了提瓦特的星空之中。虽然解读起来比起一般的命之座来要困难一些,但也没有到这种和她玩捉迷藏的程度嘛。

莫娜叹了口气,声音沮丧起来:“我刚刚尝试了好几次,但是除了第一次之外,你的命之座都还好好的,就更让我怀疑我先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但我的确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有空的话写信去问问老太婆好了……”

莫娜摇了摇头,开始给南红讲解她刚才看到的、对于她这段时间应该怎样安排工作、平衡生活的建议。

梅姬斯图斯小姐的良心还是很大的,而且自带跟随功能。

就算在先前报价的时候被扔出了窗外,现在它也已经追了回来,变成了“既然已经收了那么多的钱,就要把金主服务好”的想法。

*

“……所以,公爵大人,这就是这一次我不打算讨价还价的原因,因为莫娜小姐的占星结果。”

南红面前茶杯里头的茶水和莱欧斯利的是完完全全的两种,她喝的是香味更重而茶叶本身味道偏淡的水仙茶。

“她告诉我说,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我恐怕要面对很多次的战斗,她强烈建议我武装好我自己,虽然占星看到的结果是我每一次都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但是其中一部分的胜利达成过程会有些艰难。”

莱欧斯利靠坐在扶手椅背上,端起茶杯,点头:“哈,我明白了。但并不代表着你没有讨价还价,南红小姐,就算用‘公爵大人’这个从你口中说出的时候令我一阵恶寒的称呼,你也无法将这一事实蒙混过关。”

“你的确会付更多的摩拉,但是你要了更多的元素火炮、你并未延长工期,所以这还是一个加急单;另外,自律机关你还打算让我做为赠品送给你。”

莱欧斯利缓慢地摇头,不是在拒绝,而是在“品鉴”着南红提出的条件。

南红没有插话,在莱欧斯利复述她的要求的时候,她拿起一枚茶点。

果然,还是璃月的茶点更对她的胃口。

莱欧斯利从枫丹城里那个德波大饭店里头带来的茶点,尤其是那些用杏仁粉烤出来的马卡龙,对于她的口味来说实在是太甜了。

就算用茶水压都不太能那么轻易地压下去。

在璃月人的眼里,最好的甜点,永远都只会是“这个甜品不太甜”。

她托着点心底,避免将那些酥皮屑吃到裙子上,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莱欧斯利续上了先前没彻底说完的话:

“自律机关你也要?这玩意可是完全靠着芒荒能量带动运转的,只有枫丹有芒荒能量,离开了枫丹就是一堆废铁。”

说起来,如果不是枫丹具备芒荒能量这样的特殊机制,他们也不至于会在五百年前于奇械公阿兰的帮助下拥有那么突出的机械技术。

这些技术,直到如今,枫丹科学院的那群家伙们都还没能将其完全吃透,就更别说超越了。

南红不慌不忙地从身旁抽出另一卷文书来,递给莱欧斯利看。

莱欧斯利放下茶杯、接过文书,展开看了一会儿,眉梢往上挑:

“从芒荒能量改造成其他能量带动……啧,你居然还真的带上了设计图,看来你的确很有准备。”

南红提起茶壶,给莱欧斯利续上一杯茶:“毕竟有奥赛尔的事情做为前车之鉴,我多点儿防备心也是很正常的,对吧?所以,在去改造这些元素炮的时候,我也就顺手请那位机关术大师了解了一下枫丹的自律机关。”

他们两人此时正在遗珑埠中最靠近于水边的一家茶楼上,因为是要谈上几千万甚至上亿摩拉的大单子,因此选择的自然是雅间。

不仅仅是雅间,甚至本应该在里头伺候茶水的人都被南红请出去了,她身边的秘书也没有留上一个,整个临着清凌凌的江水的雅间里头就只有她和莱欧斯利两个人。

于是,此时的场面也就变成了两个人互相给对方续茶——但是与这种带点军火意味的生意相比,续茶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莱欧斯利:“机关术大师啊……”

他若有所思,南红就感叹起来:“要是我有梅洛彼得堡里的那么多人手,我也许就在璃月把生产线开起来了。”

只可惜,璃月人多是多,但是方方面面的行当也多,并且都很喜欢跑到国外去做生意,于是留在璃月港里的人手就没那么多,在这一点上完全比不过枫丹的监狱。

莱欧斯利:“是吗?我去和那维莱特说说,让他把我的位置调给你,你也去和凝光小姐谈谈,让她接受一下矿行改名……唔,但是,如果能够一年四季享受海面上的好天气,隔三差五就能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还能喝上每一季最好的茶叶的话,我也不是很介意去改个名。”

南红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呢,我也需要阳光。而且梅洛彼得堡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还是璃月最好了,吃完山珍吃海味。

莱欧斯利又低头盯着手里的图纸看,过了几秒钟之后问道:“那你这边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设计?”

虽说正常来讲南红有了想法,一定都是拿着设计稿到莱欧斯利这边要求对方帮忙动工做出来的,但是偶尔有那么些东西是仅限璃月才有的,那么也就只能在璃月境内完成。

按照南红和莱欧斯利之间纯粹且纯洁的金钱关系,这一类的设计南红还真不至于也顺手给这位朋友看看。

但是……

这一次嘛……

只能说这种纯洁的金钱关系维持得久了,有时候会出现如同知己的情况,南红也只能感叹一句莱欧斯利真的是很懂她。

南红瘪了瘪嘴:“有一个浮空船的想法,技术是成熟的,所以还没着急着去画设计图,只能我讲给你听。”

莱欧斯利翘着腿,脑袋朝着一边歪,格外蓬松带翘、像是一对耳朵似的支棱起来的头发也随之晃了晃:“请讲。”

南红道:“就算梅洛彼得堡在水面之下,你肯定也知道群玉阁。”

莱欧斯利:“这个自然。”

群玉阁这玩意,七国稍微涉及点时政或者是商业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就像是提瓦特商业以及璃月政界的风向标一样,那些生意当中和璃月挂钩的比较多的商人恨不得每天早上起来,先给岩王帝君上三炷香,再朝着群玉阁的方向拜一拜,指望着这两位给自己一天的生意都带来点好运气。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没能让自己变成生意场上最不吃亏的无欲则刚人设:“这个技术你手上也有?”

这会子轮到南红朝着椅背上施施然地靠过去了,她银白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披落下来,于雅间之中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有种金属工艺的光华炫目感,那双红色的眼睛则因为略略低头的姿势而愈发被从五官中突出。

“有呀,当然。”

南红笑嘻嘻,满脸“被我抓住把柄啦”的高兴,像是找到了小鱼干放在那儿的猫一样:“我和凝光的关系多好啊。”

其实倒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但是群玉阁建造的时候要用到浮空石,而这么大的石头,只要她南红人还在璃月港,就必然只能通过她的手给到凝光那边。

因此,在群玉阁建造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这其中的一部分环节了。

而在凝光砸了群玉阁之后,双方则因为这一次的损失惨重而多了点抱团取暖的意思,南红把自己的元素炮技术上交了七星,换回来的好处就是凝光的群玉阁建造全套技术。

“然后我就想着,凝光的群玉阁好是好,就是太庄重了,总是给人一种搭舞台的感觉,要是变成船的样子,那就是我最想要的效果了。”

她也没有再和莱欧斯利互相绕着圈多费口舌的意思:“这个技术你感兴趣也没有用,因为浮空石只能从我这儿来,仙家的符箓也只能从璃月来。”

莱欧斯利:“自律机关我多给你几台,除此之外,你想要做的浮空船除去只能在璃月做的符箓和浮空石嵌入,其余的步骤我这边都行。”

他上半身朝前倾了,谈判的压迫感增加上来:“我要技术,还要一块更大的浮空石——我要一座和你想要的浮空船一样、或者更大一点的浮空船。”

很难想象一位海底监狱的看管者想要浮空船是为了什么,毕竟莱欧斯利现在的日子也很好过,就算是造反也实在是划不来——除非他是为了能天天晒太阳造反。

但这样性价比也太低了点。

唔……

莱欧斯利能从她脸上看出好奇,摊手耸肩:“原因为何,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反正你去枫丹,街头巷尾也多得是人知道。”

“五百年前的时候,枫丹就有这个预言了,说早晚有一天,海平面会上升,而枫丹人会全部融化在水里,只剩下孤独的水神在王座上哭泣。”

南红:“啊……所以你就想着造船。”

毕竟有什么东西是上升的海平面所淹没不了的呢?船啊。

只要船不沉,永远都不可能被淹没。

非常合理。

莱欧斯利:“毕竟我也很担心自己被溶解掉啊,能好好活着谁不想呢。大约两年前,我去了一趟佩特莉可镇,找到了一些前代文明的遗迹,于是有了这个灵感。”

南红点点头,莱欧斯利本质的正派她是相当认可的:“那么,除了我的元素炮部分的费用,其余我们都互相免去?”

莱欧斯利:“行啊,除此之外,你再给我包些好茶回去,我就当做是加急费了——当然,像是这次这么大的一块茶砖就免了吧,光是这么块茶砖就够我喝到两三年后了。我身边也没什么爱喝茶的人。”

要是那维莱特能以爱水的心爱茶的话,那么这块茶砖倒是会变成不那么负担的甜蜜;若是克洛琳德也愿意多来上几杯茶,这块茶砖就彻底变成他爱不释手的好东西了。

只可惜以上两位和他的关系现在都已经过了乐意客客气气地、为了友好也要将面前的茶喝下去,并且搜肠刮肚地想出词汇来夸赞这茶水的亲密阶段。

他们只会在邀请的时候很利索地拒绝并且回到水面上。

啧。

莱欧斯利托着下巴,和南红有商有量:“能给我掰个四分之一么?四分之一……我想应该差不多了,剩下的茶你拿去招待贵客?”

南红死鱼眼地盯着他看。

莱欧斯利:“这样不行么……好吧,看来我只能把每一位来到梅洛彼得堡的人都请进办公室,让他们喝杯茶再走了。”

虽然这样多少有点糟蹋好茶,但至少比让她用撬剩下来的茶砖去招待人好一点。

真要是被她带回去的话……南红心想,她恐怕就只能暴殄天物地将这些茶叶拿去煮茶叶蛋了。

不过其实贵价茶煮出来的茶叶蛋也确实是要更好吃一点……

南红正色道:“要不你分一半我分一半,给我的那半我拿去卤茶叶蛋,卤好之后加急给你送几个过来?”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如果送来没坏的话,当然,我会非常欢迎。”

……

和莱欧斯利的见面永远都是愉快的。

南红在送走了这位假期永远都不会超过两天的公爵之后,自己仍留在遗珑埠里待了两天。

粉墙黛瓦之间的茶叶香很难不让人喜欢,她在这样悠悠慢慢的节奏里头休息了一段时间,挑挑剔剔地看了点儿商品,最后包圆了那位叫蓝砚的藤编师摊头的全部制品,连带着遗珑埠这边仓库当中,她觉得之后璃月港内会有所需求的矿石,都交给了和记厅的镖师嘉明的队伍,押送往璃月港去。

不得不说,整个沉玉谷这一带,产出的清水玉当真是所有璃月美石当中最雅俗共赏,也是最好做首饰的。

这种形如莲花的玉石,哪怕只是原件拿回来做为摆件都很好看。

——稻妻那边的审美素来*柔和,除去一些浓紫重蓝之外,皆是素素淡淡。

也就是说,理论上来讲,清水玉也能在稻妻卖得很好,虽然这种浅绿嫩黄的色泽并不是稻妻最传统的经典,但是这些颜色用来配着紫色粉色也是很好看的呀。

想要继续维持住稻妻那边的生意规模,还是在战争局势和烈度都逐步攀升、并且攀升速度越来越快的如今,光靠着愚人众和北斗大姐头的船能把货物运到稻妻是万万不够的。

稻妻的底层群众早就没钱了,而原本的中层也会很快在这种战时状态下逐渐滑落到底层,所以,支撑得起大额交易的就只剩下了那些奉行所的老爷们。

南红判断出来的结果,就是要多从这些人身上,用那些极尽巧思、尽态极妍的奢靡东西多榨出点儿摩拉来。

……啧。

生意难做啊。

果然还是要早点找机会去现场考察一番——南红这么想着,觉得要么在海灯节前,要么等海灯节一过就可以准备着出发了。

第26章 钟离: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愚人众呢?

南红回到璃月港来的时候,奥赛尔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影响已经完全消除了,璃月港权力的过度非常平稳,除了凝光如今要加的班比起以前来要多了很多这个问题之外,其他一切都相当安好。

虽然城内还没有准备着开始张灯结彩,但是采买年货的动作却已经开始了,而七星制定的关于这一年海灯节的种种新规定也已经张贴在了绯云坡、吃虎岩各处的告示牌上。

今年的海灯节,想来应该会是个平和的海灯节。

南红回来之后,先去将生意上的事情料理了一番,随后去往玉京台上找凝光,和对方商议了关于今年海灯节期间,她和背后的南氏矿行纳税比例以及一系列总务司主办的海灯节活动需要提供的矿石等等捐赠问题。

凝光这次难得地下手不算狠,南红在惊讶之余得知了原来愚人众因为确确实实的理亏,已经在谈判桌上让步了好几个点的利润这一后日谈结果。

难怪呢。

有了愚人众提供资金,的确就不太需要她这样的热心富商来帮忙。

凝光:“……但,虽然资金是不太缺了,人手却是缺乏得厉害。”

她秀丽的眉头皱起来,点起了丝丝缕缕青中透紫的烟气,也不吞吐,就只是手持着放在一旁,似乎是在将其当做浓度更高的香薰提神醒脑。

璃月的人口流动性太大了,这是以商业为主的国家中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这也同时就导致了璃月港内年轻人比例实在是不够高——但是要从遗珑埠或者轻策庄调动人手是更不可能的,轻策庄的老龄化问题已经成了历代七星头疼的难题。

总务司也招不到更多的人,偏生璃月港内的事物还随着帝君驾崩而越发多地落到人类手上来。

缺人这个问题,若是给凝光一年两年,她也就能慢慢给结局了。

然而现在这不是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么?

这个问题放在南红这儿根本就不叫问题,虽然她前两天才和莱欧斯利抱怨过自己手下可用的人太少,组不成一条成熟的机械生产流水线。

“让旅行者来嘛。”南红提议道,“海灯节期间,我想旅行者总是有空来璃月过个节日的。”

凝光看着她:“旅行者是贵客。”

南红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我在你这儿也是贵客,你不是照样让我帮你想办法?”

有一说一,这种事情大概就是璃月当权者的一脉相承了,换个钟离在这里,绝对也承认她算是贵客,但也绝对会一点不客气地把她拉进队伍里一起集思广益。

南红:“奖励给足就行了,旅行者素来闲不下来且乐于就人于水火之中,要是知道咱们这边手忙脚乱的,肯定会很乐意出手。咱们只要别让人家白跑一趟就行。”

凝光的语气乍一听起来似乎只是无心:“这种事情,你很熟练嘛。”

南红避而不答:“旅行者最喜欢的奖励是原石,次一等的,好一些的武器、经验书、摩拉……这些都行。”

凝光抬手,没有戴着护甲的食指、中指两指并拢了贴在太阳穴处轻轻按揉着:“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南红告别了凝光后便回去了。

揽云在工作忙碌之于还给她准备了最近这段时间旅行者的大致动向。

倒也不是跟踪,毕竟就算南红手下的产业铺开得再怎么大,那也不至于出现一些能够跟踪旅行者而不被发现的强者——她可不是胡桃,有那么好的运气让岩王帝君到自己的产业里头来打工。

这些信息基本上都是通过目击或者传闻被汇集到了一起、经过比对验证,甚至是向旅行者本人的求证得来的。

这些凝聚在一起的星系变成了一份非常粗浅的行动路线,从精细度完整度等等方面来说,都绝对比不过凝光的情报。

不过,南红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份粗浅的也就足够了。

旅行者最近回了一趟蒙德,或者说,在解决了上次天降陨石的问题之后,她就和菲谢尔、莫娜一起回了蒙德。

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据说,中间有那么几天是去了龙脊雪山,原因则是蒙德那边西风骑士团里头的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的邀请。

阿贝多啊……这个名字……

南红本人当然是没有见过阿贝多的,但是已经从很多人口中听闻了这个名字,大概对阿贝多建立起了一个模糊的形象侧写。

艾莉丝女士在旅行到璃月这边来的时候,因为手中制作炸药的原材料不够了,因此到南氏矿行这边来采购了不少石料,南红手上的元素炮因此有了艾莉丝女士的小小手笔,那段时间里,她提到过很多次“可爱的小阿贝多”。

而在上上次被父母强压着去和人相亲的时候,南红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熟人,从小到大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飞云商会大少爷,行秋的哥哥。

如果按照南红上辈子听过的一首歌歌词来算,其实她和对方也算是门当户对,甚至还能沾上一句青梅竹马,奈何双方平常就利益问题吵过太多次,南红觉得自己要是和这么个人朝夕相对,还不如把自己掰弯了之后去给凝光暖床,这样她的接受度还能更高点。

于是,双方达成了绝不点头的一致之后,就开始了难得平和的闲聊。

行秋的大哥大抵是很关爱他这个弟弟的,于是说了一大堆行秋的故事,其中也包括行秋自认为没有人知道他在写轻小说这件事。

行秋大哥不仅仅把弟弟扒拉了个干干净净——当然没有把行秋的笔名告诉南红,只是说到了有这么个事,甚至还做出了这样的点评:

“要说,他的故事里头,除了很充沛的想象力、看得出来读了很多书之外还有什么优点,那就是那位合作的画手了。”

有一说一,对于认识的人来说,行秋的马甲真的是薄薄的,而阿贝多这个名字和他的画师马甲之间也没有太多的隐匿——他要是给自己起名叫做“小天才”或许还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总之,南红很快发现这位“画师白垩”在绘画以及设计方面都技法超群,并且,既然他的画技在稻妻非常受到追捧——

以前对于阿贝多的那些了解都在此时集合成了一个统一且和谐的想法:

先前她不还在想着要怎样设计,才能将那些好看的清水玉做成稻妻贵族乐意为之买单,甚至是一倍两倍乃至于更多倍数的溢价情况下呢?现在看来,请阿贝多老师出山做一做设计似乎是当前最佳的策略。

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很难办不让旅行者成为这个“中间人”。

或许还要准备一些给可莉的东西……毕竟阿贝多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缺什么的人,他有正儿八经的工作,而且这份工作发的工资不低,在炼金术领域的地位能够让他光是靠着给别人解决炼金术方面的问题就衣食无忧甚至是富裕,更别说对于画技够好的人来说,一个月三四张稿子都是很不错的收入来源了。

想要打动这种人还是不容易的,只能从身边人下手。

可莉就是这个身边人。

要是旅行者混得足够好,也可以成为这个身边人。

南红想到这里,不禁双手掌心相贴,做出祈祷的姿态来:

旅行者啊旅行者,你可以一定要争气。就算是从垃圾桶里面掏出点垃圾然后合成出小礼物去刷好感度呢?只要垃圾合成的奶茶或者如此之类的东西没有送到她面前来,她其实都能接受的。

眼不见为净嘛。

*

南红没有直接与阿贝多写信。

只是给蒙德骑士团那边写了封信,顺便在旅行者回到璃月港来、给三碗不过岗那个往酒里掺水的倒霉老板带酿酒用的蒲公英籽的时候,“很巧”地和对方遇见,然后聊了聊过去这半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次没能成功触发主线,南红下意识地朝着弹幕平常飘过的地方看了一眼。

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旅行者一看到她就眼睛亮亮,下意识地就要贴上来。

“去了一趟龙脊雪山,”她对南红说起自己是怎样差点获得一把可以无限制成长的长剑,但是因为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而糟糕地失去了这把原本可以成为她最趁手武器的兵刃,“阿贝多的营地很有意思,外面下着大雪,但是山洞里面却特别特别暖和,也没什么风,还可以坐在元素烘炉边上一边烤火一边吃热腾腾的奶油汤。”

旅行者表示,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会复刻一个和阿贝多营地一样、甚至比阿贝多的营地更舒适惬意的地方,到时候她一定会邀请南红过去坐坐,享受享受雪山的风光。

“除此之外,阿贝多走了之后我就开始自己探索雪山,我也不知道自己摸索得是对是错,总之,我从古代的文物上收集了一些资料。”

旅行者掏出了那些拓印或者抄写下来的东西,像是整理过的牌一样在手上摊开如一面小扇子。

“已经对着蒙德图书馆内的藏书确认过其中的一部分了,剩下的资料没能找到可以参考印证的,就来了璃月。”

如果世界上有个地方对于历史的了解能够超过璃月,那么大概也就只剩下须弥净善宫中那位就是世界树的管理者、世界树化身的小吉祥草王了吧?

再么,可能愚人众那边会有一些特殊的藏书。

旅行者带着历史资料来到璃月也是非常合理的选择。

南红点头,差一点想要装蒜说:“那不如去找钟离先生,钟离先生是我见过的学识最渊博的人。”

话到了嘴边突然想起来不对劲:旅行者知道她晓得钟离就是帝君。

打扰了。

于是到了舌尖的话一转就变了样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问我就行,毕竟我们搞矿石的,很多时候工作会和考古有点交叉。”

就像是搞基建的在归离原上打地基,一打发现一个古代遗迹,这工程真的没法做下去。

这事在璃月是有有力证明的:刻晴家里从好几代之前就是搞地产的,因此基建这方面也是她家最有经验。

她爷爷正是因为发现的遗迹太多了,最终走上了研究古代文明的学者路子。

旅行者即刻星星眼:“你最好了!”

南红微笑:“这有什么。说起来,龙脊雪山……很冷很难爬吧?”

旅行者:“这倒不是什么问题,还有深赤之石呢,带一块在身上能够保证很久的暖和。啊,说到这里……”

她的眉毛皱了起来:“阿贝多说,死于雪山的迟早有一天会复活,这是杜林这类造物的特性,他们无法被完全杀死,虽然会很缓慢。”

很显然,旅行者是在觉得这个提瓦特世界简直没救了,有那么多可以导致世界毁灭的东西位于这个世界上,而大家竟然还成功地活到了现在。

属于是一个bug是bug,一堆bug能work了。

南红安慰了她两句,什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什么孤云阁近在眼前,大家日子不也还是照过。

她看着云淡风轻的不怎么在乎这些,但心里的紧迫感可是又加重了几分。

一定要早点给自己集齐五颗星星啊……

她从旅行者那边拿来了一些拓印下来的文件以及现在已有的、从蒙德图书馆那边获得的考据结果,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随后开始提起旅行者的下一个旅行目的地。

“听说钟离先生向你建议了稻妻?”

旅行者:“是呢,听说稻妻不是个很安宁的地方,怎么啦?”

南红:“雷电将军施放十方雷鸣环绕整个稻妻,等闲出入不得,你又没有船,要怎么去稻妻呢?”

旅行者:“雷鸣的确很麻烦,但是我先前和死兆星的北斗船长说好了,之后会去参加一场死兆星举办的竞赛,如果赢了的话,她就能让我搭船一同去往稻妻。”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不舍的神色:“我一定会想念你的。”

南红顺势就下了这个坡:“不一定呢,说不定,我也会去稻妻。”

旅行者睁大眼睛:“诶?”

南红:“稻妻那边的生意,前段时间因为开战的原因差了很多,因为璃月的事情,我放了一两个月没管,但是销售额真是每况愈下,这下是不能不去走一趟了。”

旅行者:“……这样吗?”

南红:“也正是因为要走这一趟,所以我最近正在发愁应该带些什么货去稻妻才行。现在的想法是,用那些精加工的宝石摆件做为主要的货物,但这里头需要的设计巧思很多,我已经找过璃月这儿的几位设计师了,设计图都很漂亮,但就是与我心中最想要的效果还有些出入。”

她的语气就纯粹是那种对着闺蜜诉苦的调子了,完了还来上一句:“要不,旅行者你来试试看?我很相信你的审美呢。”

要来了吗?

没有配音的版本小活动?!

屏幕之外的林音眼睛都直了。

终于要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