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在公路上开了很久，他们去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秘鲁餐厅，里面的南美菜格外出名。

但这次约的并非在包厢面见。

因为只是选家教而已，L今天的着装并没有昨天那么隆重，尤黎的精神也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昨晚早早就抱着L睡了，今早也早早抱着L起来，吃了好撑一顿，也不怎么馋了。

开心地坐在餐桌边晃腿，等着上菜。

因为知道L要带着他出来吃大餐，尤黎早上只肯吃了一点点，肚子都留的空空的。

就等现在吃饱饱了。

之所以没约在家教机构挑选教师，也是因为来回的距离本来就远，如果还多跑一个地，尤黎出来玩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

选址在这家餐厅，先让他填饱肚子之后，L还能带着人去一旁的城市景观走一走。

他们并没有坐在餐厅里，而是坐在户外，太阳伞打在他们头顶，一旁就是餐厅的造景花街。

黑发的少年就仿佛坐在五彩缤纷的油画里，光线照射进来，将他乌黑的瞳仁都倒映出透光。

今天天气热了一点，太阳也出来了一些，尤黎里面穿了一件白T，外面套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透明防晒衣外套。

阳光打下来时，让他看起来更透亮了。

L就简单很多，腕表，黑色高领的紧身毛衣，长棕裤，他和服务员点着餐。

“Pisco Sour、Picarones、Lomo Saltado、Anticuchos、Papa a la

Huancaína、Tacacho con Cecina。”

两杯皮斯科酸，一份甜甜圈，一份炒牛肉，两份烤牛心串，主食是一份芝士奶油土豆沙拉，和两份炸芭蕉肉饼。

L合上餐牌，“唔该。”

说了一句“谢谢”。

但服务员并没有他的中语而哪里服务不到位，特地用中文道谢的方式，反而让她对这位很绅士的亚洲先生提升了几分印象。

即使她只能大概猜出其意。

从点的餐里也能看出来很多都是尤黎爱吃的，他饿得肚子都瘪瘪了，抱着一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大水杯库库喝水。

他有点咬吸管的坏习惯，用下来这么多天，吸管口已经被磨出咬痕。

尤黎喝完了，又递给L喝。

L毫不在意地含住他抿过的吸管，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解决了尤黎的分享欲望后才道，“可以了BB。”

餐很快就上来，尤黎吃的唇上都是奶油，他的饭量也并不大，但还是因为当地的特色菜而食味大开，很难得地吃了满桌子的一小半。

剩下得都被L慢慢解决了。

尤黎吃到最后吃得很慢，L看了看腕表，等他放下叉子后，让服务员把餐桌上的东西都撤了，又点了三杯皮斯科酸。

等着接下来陆陆续续会到的家教老师。

L中途在尤黎睡觉的时候和机构通过电话，要求都是当地的白人女性，需要听得懂中文，也需要会说一点中文，沟通中的地方口音尽量少一点，长相没有要求，气质温和就够。

机构那边推了几个人给他，L给的面试要求是每个人半小时，约的时间都排得很紧，几乎是上一个人走了，下一个就会到。

“BB等阵睇到合眼缘就同我倾，钟意就留哋，过一遍然之后，仲有一个钟头的schedule？好冇？”

宝宝等会看到合眼缘的就和我商量，喜欢就留下来，都过了一遍之后，还有一个小时的行程安排，好不好？

尤黎仰起脸，被他用帕巾擦着额上出的细汗，在咬着吸管喝水，咿呀学语的，“系咩schedule？”

L低笑着同他说，“带住BB开车去Alamo Square Park边嘅Six Sisters，六姊妹建筑，Painted Ladies。”

是什么行程安排？

带宝宝开车去阿拉摩公园边的六栋彩色房子挨在一起的六姐妹建筑，彩绘仕女屋。

“仲有Graffiti wall。”

路上还有涂鸦墙。

尤黎消化了一下，对这种半中半英非常地道的讲话方式晕里糊涂的，听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眼里有了期待，“好！”

他抱着水杯还没点完头。

远处就传来一声“Hi？”，他抬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打扮干练的综发女性，看上去就是他们约的家教老师。

她伸出手，“vivian。”

L起身伸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和她相握，“你好，Eu。”

薇薇安的中文有些蹩脚，“你、们、好，oh，He so cute！your son！这是、我的学，生吗？”

你的儿子超可爱！

L静了几秒，平静询问，“我们年纪差得很大吗？”

尤黎好奇地眨了眨眼，薇薇安的语速有些快，和L慢慢和他讲当地语言的时候不同，他有些没听清。

少年看了看L，又茫然地看了看vivian。

vivian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也罕见地沉默了，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面试的准备，这一下都将她的开朗打破，变得微妙尴尬，没办法，当地人本来就对亚洲面孔脸盲。

更别提她的两位客户简直如出一辙，一位漂亮却青涩，一位俊美却绅士，说他们之间没有基因血缘关系都不会有人信。

vivian“哈哈”干笑两声，“brother？”

她在简便地问，他们是兄弟吗？

L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坐下来，言简意赅，“算是。”

老板主动开口将这事揭过去，vivian也松了一口气，坐下来看向，“中国有句，古话，大人不跟小人，计交，计较，多、谢，Mr.Eu。”

尤先生示意她和他身边的少年去商谈，“没事。”

尤黎也看向她，“你好，我叫尤黎，我没有英文名。”

薇薇安尽量用着中语，机构那边说客户有提需要他们说中文的要求，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些是我的，工作经验和奖项，以及教过的很多中国学、生资料，I like your country 。”

话是这么讲，但资料是全英文的，这完全是为了显示她的专业性。

vivian也提前了解到她眼前的雇主是要转录到附近的高校，在入校前两个月恶补一下当地俚语，她说，“I born California，也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

她出生在金州，确确实实的当地人。

尤黎很认真地听她自我介绍，还看见vivian曾经做过当地幼儿福利院的慈善老师。

他眼睛亮了亮，在桌底下小小地拉了一下L的衣角，指心扯着人皮带晃了晃。

L低下眼朝这份文件上看了一眼，明白了。

vivian还在做着自我介绍，这个雇主给得佣金很高，她是真的很心动，众所周知，金州得房价高到离谱，如果能成功被聘用上，她能开心一个秋天。

薇薇安还丝毫不知道，她过去的慈善举动会在她今天居然会帮了她一个大忙。

命运总会在冥冥之中给人们他们应该得到的，总不会缺席。

半个小时后，面试结束。

L把她的资料还给了她，“麻烦你帮我们给你们的机构说，之后的人选我们都不再看了。”

vivian面露喜色，她抑制着兴奋，“好的，yeah sure！”

她走进这家餐厅时原本格外松弛，但却在这位尤先生的目光下逼视得坐立不安，那不是一个普通男人能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