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调味，没有加任何不健康的沙拉酱和芝士片。

尤黎已经自己跳下岛台，在一旁看了很久，在04倒牛奶的时候才发出抗议，摇头。

最后换成了绿色的果蔬汁和几粒坚果。

蛋白质，脂肪，碳水，这三种基本营养都没有缺，膳食纤维和油脂也在。

完完全全教科书上的健康早餐。

等尤黎把果蔬汁喝完，又过了一会儿，被盛到餐盘上的三明治温度也降下来了。

他这么多年的医院生活，在系统空间里被04教着，养成了很好的进食习惯，吃饭的中间尽量不喝水，不喝饮料，喝完水之后过一段时间再吃东西，第一口先吃绿色的菜叶子，再吃掉肉和鸡蛋，最后再吃面包胚。

这样可以尽量保持身体开始吃东西后，体内血糖的平稳，也不会出现吃完东西后因为上升太快，胰腺快速分泌胰岛，降低血糖降太快后从而引起的餐后犯困情况。

组装完美的三明治就这么被尤黎东拆西拆地吃掉了，因为喝了很多水，也没有吃多少。

用完饭过后，尤黎把家里的证件和证明文件都翻出来给04过目了一遍。

包括备忘录这些日子记下来的东西。

其实尤黎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有多少，从医院到疗养院，离开福利院后，再从一个机场到另一个机场，从酒店搬到新家，这些天的种种他都过得糊里糊涂。

因为心情怎么都提不起来，对很多事都不在意，哥哥们带他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他只知道这些东西都放在尤斯坦的书房里，现在他是一定要给04看的。

他坐在平时尤斯坦会坐着的宽椅上，面前好大一张书桌，手边还有一只没盖好的钢笔。

尤黎的手半撑在桌上，十分好学生的姿势，04站在他一旁翻看，了解着这几个月外界发生的一切状况，而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把这只钢笔重新放好了。

在心里猜了猜。

尤斯坦如果从始至终坐到结束，是不可能不会盖上笔的，很可能是忙到一半的时候别的哥哥来了。

他放好后也跟着04一起看。

“为什么他们不会对这些身份证明起怀疑？”尤黎下意识问。

这些文件上不缺乏任何应该有的公章和审批，从头到尾每一个流程都堪称合法顺利。

好像没有任何一方对世界上突然多出来一个和尤黎长相相似，看上去只是比他年长的人有哪怕一丝怀疑。

尤黎从ll型文明被投放到现实世界时，还可以解释成被遗弃流浪的孤儿，身份很好办理。

甚至不需要那些观察者们动手，热心的院长妈妈就帮他解决了上学、落户的问题。

而现在这张户口本已经在尤黎成年之后变成了他独自一页。

而就在哥哥陪着他回了一趟福利院之后，在院里一直从小长到大的小孩又多了一个，身份有了溯源，他们从出国到落地安家的所需材料都变得合规合理。

当时是哥哥陪着他，这些证明上也都只记载着“尤戈”这个名字，黑白的一寸照上，身着黑西装的男人直视着镜头，眉骨有一种诡异到说不上来的异常分明。

尤黎翻着翻着，甚至翻到了一张福利院的大合照，那是还在他小的时候，在福利院的大门口院长妈妈给他和所有小孩一起拍的。

尤黎站在第一排的最角落，而他的右手旁原本空无一人，此时却多了一个和他长相相似，比他高了一些，看上去大他几岁的小男孩。

尤黎看得出来，那就是哥哥。

年代久远的大合照没有色彩，黑白的相片就这么放在黑木的桌上。

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有一些不详。

尤黎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院长妈妈的记忆……”

不会真的按照04口里说的那样，被扭曲洗去了一部分再重新加上了新的，不仅如此，0.79级文明的时间线也被改动。

就像被人用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弦，这只从祂手中飞出的“蝴蝶”，被牢牢把控在神明的掌心，除了改变人们记忆中的偏差，不会在时空里任何一处煽动出飓风。

04已经看得差不多，也预料出了个大概，他道，“不会动多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尤黎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文件是尤黎被转到的高校介绍和历史渊源，这个文件夹尤其厚，夹着不少实地人文照片。

从页面的卷边就可以看的出来它不止被一个人翻过一次，而现在，到了04翻开它。

最后夹着的新生录取信息上有两个人，尤黎和“尤戈”的身份都在册。

04过目完，忽然开口，“什么时候开学？”

尤黎想了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八、九月。”

他上的还是高校，没有入学考试，至于为什么没有，怎么转的学籍，尤黎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他转过来当地上学之后，还得再上半年左右的高校，重新参与当地升学考试，才可以跟得上国内的进程。

而这些文件的下一页就是持枪证。

04看过来的眼神意味深长，却什么都没说。

尤黎和他对视一眼，茫然了几个呼吸，“……？”

04合上所有的文件，不再看了，他抬手。

坐在宽大肃穆的，宛如法官椅上的少年也跟着伸出手，书房据交付前的要求，有着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面的光线洒进来时，映得尤黎眼皮薄出淡淡一层粉色，乌黑的瞳仁都仿佛有着一层光晕。

乌发白肤，眉眼漂亮青涩得不行。

一抱就被人抱了起来，仿佛没有什么重量，干净，朦胧，没有任何攻击力与危险的美感。

04抱着他离开书房，随手关门，往卧室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道。

“如果小猪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就再回国，但是——”

但是……？

尤黎懵懵懂懂。

“得看好手上的绳子。”

“不能闹出事，也不能让我，也就是这具身体留下案底。”

在排外严重的当地高校来说，像尤黎这种转学进去，连话也讲不太流畅，语言不算怎么通的新生绝对是最好欺负的。

一旦出事，酿造成的后果都不容小觑，尤其是在这个不管做什么，都格外容易冲动见血的年纪。

但就连尤黎自己，都不清楚他身边环绕着多少伪装着人皮的豺狼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