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欢迎——”
不止一个观察者的声音响在尤黎的头顶。
“欢迎你来到真实的世界。”
·
尤黎的轮椅被推了起来,他闭上了眼睛,反正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前进,前进。
有几名观察员跟在他的身旁,耳边里他能听见模糊的AI音记录声,记录着有关他的一切。
每一个细微的心率变动,每一个呼吸的震颤,每一个微表情和动作的变化。
尤黎只能让自己睡过去,陷入药物的长眠之中,他半昏半醒,感受到手背重新传来针扎的刺感,新的液体在输送进他的体内。
他能猜出来,他被研究出来得不轻松,除非情非得已,这些试验员也不太想杀了他。
不管是他,还是他们。
尤黎听着轮椅的转动声,身旁人的走动声,还有舱门的开开合合。
随着时间的过去,药物的作用在缓慢地逝去,他记得二类精神药品的发作时间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大约半小时或四十分钟能在人体内的血液浓度达到高峰期,只是半衰期的代谢时间很长。
经历过作用期后,遗留下来的后遗症会让人的记忆不敏感,身体神经不太协调而已。
尤黎算着时间,好像和他生活在的地球文明里的药物并没有什么不同。
又或者这些人给他注射的药物,就是0.73级文明里的,很可能因为他在那个文明生活得太久,怕他的身体对新型药物不耐受。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
“我……还需要配合你们的试验吗?我身体上的熵增频率,和达到一定浓度后的分裂时程,以及体内的基因编码存不存在危险……”
观察者来了兴趣,在有关于实验上的事,他秉持的一向是对真理至高无上的崇敬,“在你待在0.73级文明的长久时间里,我们都在对你进行监测,这些数据差不多都了然于心了,只是精准度还需要进一步的计算。”
尤黎似乎有些担心地问,“我明白了,我会配合你们的,那么现在世界能量的有下降吗?它还在快要溢满的状态吗?”
“你放心,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们的宇宙终于开始实现熵减了。”
“我们绝不会让世界走到覆灭的那一步。”
尤黎问,“那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很多‘0号’,很多你们基因编辑出来的不同新人类?”
观察者,“是的,毕竟实验也需要对比量。”
“那你呢?你是新人类,还是原生的自然人?”
“我?很遗憾,我是从我母亲的子宫里出来的,基因链相对落后。”
观察者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惜的,很显然,做一个随时被监测控制的基基因编辑人造人,远远不如做一个自由的自然人好。
只是他说得十分伟大,道貌岸然。
尤黎慢慢进行着铺垫,他问了很多关于ll型文明的事,以及它和地球人类文明的区别。
得知是因为这个宇宙发展得太快,造成的熵增活动大大提高,才让世界能量达到了一个顶值。
而0.73级文明相对落后,对宇宙产生的能量并没有他们这么多,远远不用担心地球会迎来覆灭的事。
“那么,为什么会选择我们来接管游戏呢?是因为我们非常好用,对吗?”
“不管是我,还是我分裂出的我,在游戏里相当于中微子的他们都不会对世界增加熵?我们的体内永远是平衡有序的,对吗?”
观察者,“你很聪明。”
尤黎尽量平稳着呼吸,“所以在非必要情况下,你们会对六号动手吗?”
观察者,“很可惜,你的人格们似乎没有你这样好的态度,通过我们用AI模拟出的六号行动轨迹,我们一直认为,他知道真相后,会想把我们都杀了。”
“就像他当年在副本里,屠了整个研究所基地,肃清了整座R区。”
“他的道德感观念太高了,不愧被那个副本的人类称为救世主呢。”
……是尤斯坦。
尤黎控制不住地呼吸一紧。
是把眼睛和龙骨都给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寒冷中的大雪离开,生死未卜的尤斯坦。
原来副本结束后,就被回收到了该文明的世界里,被控制了起来吗?
观察者,“你似乎很紧张。”
观察者,“你想向我打听六号的情况?”
尤黎尽可能地平静,他张口,很缓慢地说,“那毕竟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想知道,很正常。”
但他维持的平静就像照猫画虎,毫无用处,根本做不动04身上的那种始终面无表情的冷静感。
在听清的下一秒却骤然溃败,画虎不成反类犬般,面色又白了几分。
“我们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得不将六号的记忆清空了。”
“所以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六号会向一号一样,被我们清除。”
“从这段时间来看,六号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看来,他的大脑被清洗得非常彻底。”
“如果他的评估风险能一直这么低,我们会让六号活着,重新回游戏里上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