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赐婚(2 / 2)

欺君 胭脂独白 2274 字 2天前

梁安笑道:“不瞒兄台,家里生意不好做,听闻宿州在宣王爷治下富庶,我一家也想来宿州讨个生计。”

“那是没错的,来宿州是绝不会有人饿死的。”汉子憨厚笑道,一挥手道:“宿昌河不经此地,因此不费那事引水种田,只是有清苦的在此地安家,去城里也不麻烦。”

“可有什么有趣的庙会节庆在此地?”梁安笑,“若有也好来凑个热闹。”

“哪有什么乐子?这位小弟要找乐子去城中最好,琼楼舫,不染阁,那都是你们这些有闲钱的找乐子的地儿。”汉子说完忙着要走,又说:“哦,倒是偶尔有周遭的猎户都凑在一起,去山里打猎围网,人多也安全些,不过么外乡人来怕是不成,再者也不是日日都有,否则山里哪还有猎可打了?”

他说完俩人都笑了,梁安谢过他,上马告辞。

等人走远些,伏山凑过去问:“这儿有啥好玩的?咱们不急着去淮州吗?”

盛天问:“有何异常之处?”

梁安也说不上来,他看着师父,想着盛天给拿个主意。

“前些日子我在山上,夜里瞧见此地聚集了许多人似的,人许是不少,但天暗又远,看不清楚,只是隐隐能瞧见火光。”

他谨慎心起,既然有疑虑还是来亲眼看看的好,因此特意此时来一趟。

刚才那汉子说的话不知可不可信,梁安心里泛起嘀咕。

伏山道:“那大哥不说了么?聚在一起打猎的呗。”

他扫视一圈附近,光秃秃的,树都极少。

“这么偏僻的地方,若非特意来还不好找,人少住在这里也不稀奇。”

话虽如此,梁安还是放心不下。

他想,不如再等一等。

“伏山说得有道理。”盛天道。

没想到盛天也赞成伏山的话,梁安迟疑点点头,再来回看一眼,翻身上马。

“走吧。”盛天催道,“还要赶路。”

他率先扯起缰绳,伏山忙催着梁安跟上。

马跑起来,连师父都觉得没问题,应当是他想多了。

梁安回头,看惯了宿州的绿草如茵,猛然见这么贫瘠的地方倒也稀奇,也许正是如此才有疑虑,如伏山所说,这里偏僻,贫瘠也不奇怪。

三人再度赶路,带着干粮,没再进任何城村中,一道找平坦路赶,直至天色暗了,已离了宿州界内不知多远。

怕盛天撑不住,梁安坚持要在附近林中歇息,等生起火用了水饭把人安顿好,他坐下靠在树上,仰头看从茂密树冠中露出来的明亮圆月。

不久,伏山的呼噜声都响起。

月中映出一个又一个人,梁安看着他们,微微露出笑意。

在天上也很好吗?爹,娘,大哥。

“靖之。”

“在,师父。”

梁安轻应了一声:“委屈了师父,睡不着?”

他说着话,手里塞进一封信来。

“我初到宿州有三件事说给你听,剩下一件在此信中,待你到淮州再拆开此信,在此之前,不准看信。”

听着盛天声音梁安一怔,下意识捏紧信封,心里一紧。

“明日我不再与你们一同去淮州。”

“师父?!”梁安一惊。

“我放心不下兰儿。”盛天低声说,“兰儿在虎穴中,我总得去。”

梁安一时沉默。

“靖之。”

不知是否错觉,梁安听在耳里只觉得师父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很好。”盛天说,“你不必是守青,纪宛,梁绍,做你自己就够了。”

梁安说不出话,捏紧信的手都在颤抖。

“师父……”

他垂头握紧双拳,想表现得更洒脱更平淡些,直到干燥粗糙的手覆在他手上。

“把我教给你的一切牢牢记着。”盛天道,“但要忘了我,忘了所有占据你心神的人。”

师徒两个的手紧紧握着,夜色明亮,安静得可怕。

“别相信任何人,走你自己的路。”

梁安摇头,怎么可能?

他有师父,有好友,有亲密无间的心悦之人,一个从爱意里长大的人,怎么断情绝爱说不信任何人。

盛天仰头,也去寻那盏明亮的月光。

最后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信在手里几乎要攥烂了,梁安有许多话想说,但只剩了冷静到可怕的一句“好”。

月华如练,人在千里。

京都皇城中觥筹交错,梁棠月安静坐在次位,照顾着年纪尚幼的赵元禛。

天阙楼上响起鼓声,在巨大天灯升空的前一刻,烟花爆竹炸在空中,宫中席会已至繁华高潮。

“月圆之时,上敬天灯!”

宫中觥筹僵在所有人手中,丝竹声在诡异处戛然而止,正在当中起舞的舞娘纷纷怔住不知该跳还是停下。

凌云芷扫向下位的孩子,看见脸色骤变的小姑娘。

对面的赵丹曦垂着眼睛,捏着面前的酒杯,整个宫殿之中只有她还敢端起酒杯又饮一杯。

“朕没听清。”赵琮时捏着手中的白玉酒杯,脸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僵硬看向坐着轮椅来到他面前的俊美男人,一个俊美的瘸子,“爱卿不胜酒力……”

“陛下。”林凇平温柔提高声量,偏头对已呆愣住的小姑娘笑笑招招手。

梁棠月第一反应看向对面的赵丹曦,很快如被系绳的傀儡娃娃,不受控地起身。

一旁的赵元禛歪头冲着姐姐笑笑。

“月儿,跪下。”林凇平轻声教道。

梁棠月半点没迟疑,跪在林凇平旁侧。

“陛下恕臣一介废人无法跪下,便由棠月替臣二人拜跪。”林凇平转而对皇帝道,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迫使宴会停止的话。

“微臣钦慕梁家姑娘已久,本是废人直至今日早已做好寡居一生准备,实不该耽搁好姑娘,却一日日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如今臣与月儿两情相悦。”

他偏头看身侧跪着的梁棠月,温声道:“求请陛下赐婚于臣。”

巨大的天灯晃晃悠悠升天,不知带了多少人的什么期盼往天上去。

河里一盏盏花灯随水流缓缓漂泊,又不知带着谁的心愿去往何处。

锣鼓喧天,灯红酒绿。

京都中一阵风荡起来,天灯也在空中摇摇欲坠,惹来一片惊呼。

淮州城门紧闭,谷知昂满头大汗排开一地的纸,想要从中找出能避过此劫的办法,谷摇光就在窗前,仰头赏月。

城外十里,一百余人遥遥看见扎营火光匆匆停下,老卢独自一人悄悄摸进,眯起眼睛看着在十五月下格外清晰的军旗,瞳仁缩紧。

是东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