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每每与萧明渊相见之时,他这个国公府世子爷,却总是一种哪哪儿都低他儿子一头的感觉!
萧文英本就不是个宽容大度的性子。
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在安华郡主身前自惭形秽,反倒暗生怨怼,抛妻弃子,另寻新欢!
如今被自己那不得喜欢的长子一头压在上面,他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偏偏他老子萧国公还在边儿上看着。
就算是要端着严父的架子,在老爷子面前,他这个国公府的“世子爷”,也实在是端不起来什么架子来,便成了如今这模样。
萧老国公实在是见不得萧文英对自己亲儿子怨气沉沉的模样,开口不耐烦地让人滚了回去。
随后,自己就拉着萧明渊进了书房,关着门祖孙二人才开始叙话。
“你爹那个模样......你不必同他一般见识。”萧国公缓缓开口。
萧明渊垂眸:“父亲向来如此,孙儿早就不在乎了。”
萧国公挑了挑眉:“那你就不怕他日后等我死了,把国公的位置传给其他人?!”
萧明渊笑了笑,看向萧国公:“孙儿若是想要国公之位,自己去挣回来便是了,要旁人手里的做什么。”
萧文英头顶的国公之位,他爱传谁就传谁!
萧国公叹了一口气:“你啊!脾气像你爷爷我,还真是和你爹毫不相干!”
“罢了!”萧国公意有所指地开口,“不稀罕就不稀罕!反正老头子也不在乎!”
大丈夫立于天地,就当像他这长孙这般,有开疆拓土,锐意进取的志向!
守着家业当纨绔子弟,还不如死在外边儿,至少能博得一个忠义之名。
萧国公笑了笑,接着转而又问道:“宫里头......如今陛下如何了?”
萧明渊淡淡开口:“太医那头的消息不太好听。”
“陛下的病,是年轻时候就有的痼疾,以前身强体健,自然无甚大碍。眼下年纪大了,前几年又伤心操劳直到现在......”
萧明渊眉眼沉沉:“怕是宫里头的太医,也药石罔替。”
萧国公轻叹一声:“早几年陛下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了,这几年撑着,也是为了栽培皇太孙。”
“如今储君得力,陛下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人嘛!终归是有这么一天的!”
“老夫也是半截身子埋入土的人,到了这个年岁,只要子孙争气,那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萧明渊笑了笑:“祖父保养得宜,再多活十年也使得。”
萧国公忍俊不禁:“那岂不是成老妖怪了?!”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长孙,突然话音一转:“说起来,你今日回来得迟了些......”
萧明渊含笑道:“路上遇见了燕王殿下,他车马坏了,我搭着王爷进宫,耽搁了些时辰。”
萧国公思忖着,慢慢开口:“燕王......前几日听说楚王府上似乎同燕王下过拜帖。”
“虽然燕王明面儿上是拒了,但是暗地里两个人未必没有联系。”
萧明渊眸色淡淡:“楚王殿下不堪居于他人之下......宫中都已经下了诏书,明年开春藩王尽数归封,他自然是心急如焚的!”
萧国公察觉到长孙似乎心中有数,便也没多啰嗦。
只是道:“藩王的事是陛下的旨意,咱们爷俩儿管不着,你如今是太孙亲信,前朝上头,多规劝辅佐便是。”
“至于其他的......”萧国公眯了眯眼,笑道,“你心里大概有数,自己见机行事便是!”
他这个孙儿精明得很。
也就是在皇太孙这处太拗了!非要推着人上去。
不过如今看来,也还不错!
既然如此,他这个已经赋闲在家,成日里闲云野鹤的老头子,倒是不好插手小辈们自己的事!
萧明渊含笑颔首应诺下来了。
过了午时,萧国公留孙儿同自己一道用过了午膳,又拉着孙儿陪着自己下棋。
今日是除夕,夜里还有家宴,萧明渊自然推脱不得。
不过萧国公府上人口简单。
如今宫中陛下重病,外头也不好大肆庆祝,宴席也只是精致,并不豪奢。
比起萧国公府,宫里头的席面儿就算是再简单,也难免繁复奢侈。
只是宴席上的菜送上来的时候,几乎有一半儿都凉了。
席上觥筹交错,全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宣珩坐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了。
好在皇帝不在,家宴倒也没撑多久,一两个时辰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散场了。
长宁长公主风寒刚调养好没多久,不敢久留,只有秦王妃他们几位年长些的妯娌留下来收拾残局。
宣珩同秦王他们,自然是要带着孙儿们前去皇帝面前叩头请安,也算是尽一尽孝心。
等到众人从乾清宫里头出来,便已经是戌时了。
往常这个时候,宣珩应当被人拉着上床安歇了。
如今在这除夕夜里头。
他方才从乾清宫出来,便看着宫中各处角落都挂着的红艳艳的宫灯。
明明处处都张灯结彩,瞧着喜气洋洋的。
连一路上的小宫人们都在年节换了红色的喜庆衣裳,得了宫里头的赏赐,一个个都高高兴兴,看着比平日里更鲜活有人情味儿。
可却只有他一个人,觉得格外地冷清和孤单。
“殿下。”一旁的陈德小心翼翼地替宣珩披了一件厚厚的毛绒大氅。
随后低声劝道:“外头天寒,侯爷临行前才吩咐奴婢们要用心伺候,殿下还是早些回宫吧!”
见宣珩眸光微闪,陈德刻意压低声音,苦着脸故作害怕:“您若是染了风寒,侯爷万一回来瞧见了,怕是要替您扒了奴婢的皮了!”
宣珩有些啼笑皆非。
萧明渊对下虽然手段严厉了些,哪里又凶狠至此了?!
如今眼瞧着陈公公也像是萧明渊派过来替他监视自己的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胡吣!
不过......
宣珩眸中含笑,这样也挺不错!
“罢了!回宫吧!”小皇孙殿下转身上了暖轿。
陈德见小祖宗眉眼舒展开来,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自打侯爷出宫之后,殿下的眉眼就没舒展过,看什么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瞧着......竟像是害了相思病的样子了!
这才是第一日呢!
年节要与家人团聚,打从除夕算,还有整整三日,连午门内六部值守的官员这个时候都要归家与人团聚。
更别说定远侯了!
往年皇帝身体康健之时,宫中都会摆大宴,遍邀群臣入宫庆贺除夕。
萧明渊身为长宁长公主的外孙,又有皇长孙伴读的身份,随意找个借口留在宫中,自然不难。
说起来,今年还是自打萧明渊当伴读之后,头一回同自家小殿下分开过除夕。
好在皇太孙殿下好哄得很。
等明日他再传信去国公府,让侯爷寻个由头进宫再陪一陪殿下,想必殿下也就高兴了!
暖轿摇摇晃晃的从乾清宫出去,一路朝着东宫而去。
往常宣珩在路上总会犯困,今日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轿子里头,抚着手中的暖炉上的纹路,心下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思忖,明日应该寻什么由头将萧明渊召进东宫来......
不多时,太孙的仪仗到了承华殿前。
陈德先一步上前打了帘儿,宣珩走在前头。
却没发觉一旁守在殿门外头的宫人有些欲言又止。
直到小皇孙殿下进了暖阁,张开双臂,刚要等人更衣。
却突然被一道熟悉的气息笼罩在温暖宽阔的怀里!
“别动——”那人笑了一声,自身后伸出强健有力的双臂,将人紧紧地箍进自己的怀中。
宣珩鼻尖儿突然一酸,一下子眼眶便可怜巴巴的红了!
“你......怎么来了......”他哑哑地开口。
萧明渊听着自家小殿下略带哽咽和难以置信的声音,一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低下头,从身后捏着自家小皇孙的下巴抬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泛红可怜的眼尾,轻柔而安抚地落下一个吻。
含着泪的咸涩,品尝起来却叫人觉得甜美又心酸。
“自然是因为臣害了相思病......”
萧明渊笑着自嘲:“谁叫我还没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念我家小殿下了!”
宣珩哭笑不得地压住了心头莫名生出来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既甜蜜又惊喜的念头。
殿内伺候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的。
宣珩含着窃喜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明渊。
又像是小狗似的蹭着萧明渊哼哼唧唧的小声撒娇:“我还以为你今夜里......回来不了呢......”
萧明渊轻叹一声,低头抱着小殿下一下一下安抚般在宣珩的脸颊、眉眼、鼻尖儿等地,种下一个一个含着爱意的温柔细致的轻吻。
一面替自家小皇孙殿下解了外氅,随后伸手一揽,将人面对面几乎完全贴在一块儿一般的紧紧抱在怀中。
“只要有心,自然是能来的。”
萧明渊掂了掂怀里的人,慢慢往内殿走。
又格外温柔地盯着怀里的小皇孙殿下,语调温柔地低声哄着:“臣给殿下除夕预备的惊喜,珩儿喜欢么?”
宣珩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心扑通扑通跳着,紧紧贴在萧明渊的胸口处,一下一下地连着温度一同隔着衣衫传过去。
“喜......喜欢的......”小皇孙殿下的声音格外的轻,轻飘飘地落到萧明渊耳中,却动人得很。
他轻笑一声,柔声诱哄:“那......殿下怎么还不给臣回礼?”
宣珩眼睫颤了颤,抬首看着萧明渊深邃而温柔的凤眸。
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直愣愣地便迎了上去。
温软的唇没有片刻的犹豫,裹挟着炙热的柔情蜜意送上前来。
萧明渊呼吸沉了一瞬,神色和动作也越发温柔,将人禁锢在怀中。
“乖!”他轻触了一下柔润的唇珠,一触即分。
随后语调温柔地柔声哄慰道:“今夜,相公陪珩儿守岁到天亮,好不好?”
......
宣珩鼻尖冒着细汗,眼尾的红晕越发明显。
他没有应答,只是揽着对方脖颈,再次迎上前去,与眼前人唇齿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按理来说,过了除夕,虚岁能算十八了嘻嘻~不过没有船戏,晋江不可描述,重在参与嗷【毕竟最近风头太紧了贝贝们】拉灯~
作者君居然写了快七千!!!!叉会腰先~谢谢读者宝宝们的订阅和支持!感谢沁宝宝夕曛宝宝投喂的营养液和温柔留评~谢谢燕十一宝宝,雁北宝宝的温柔留评留爪~今日更新奉上,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