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等候的人隐约听到里头的动静儿,进来时隔着屏风瞧见里头交叠着亲昵坐在一处的两个人影,很是识趣儿的没上前来。
只是站在屏风前头隔了五步的地方,伏地磕了个头。
“小的双喜,给二位主子请安。”
双喜,便是此前萧明渊借着卢妃娘娘的名头,派到宣玟身边儿的小内侍。
萧明渊正享受自家小殿下勤勤恳恳地投喂,听着外头的话,心下暗道一声识趣儿。
他含笑低头含住小皇孙殿下奉上来的葡萄,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小殿下泛着水色的指尖。
看着宣珩耳朵泛红,慌里慌张地将手收回来,才忍不住会笑了一声,抬手扯了锦帕,替小殿下擦干净手掌上的果渍。
又将人揽在自己怀里,自己抬手拿了玉盘里头的葡萄,一面剥好,一面送进自家小殿下的嘴里。
“起来说话吧!”萧明渊淡声开口。
双喜叩头谢了恩,站起身来,隔着屏风还是恭恭敬敬地垂首,两眼只是盯着自己底下的鞋面儿,并不曾东张西望多看一眼。
“是主子吩咐让属下们注意着卢氏府上的动静儿。”
双喜压着声音回禀:“卢老夫人今日晨起进了东宫坐了半个时辰便出了宫门,回府上没过多久,便有一辆不起眼儿的小马车从角门离开了。”
“车上是两名女子,是借着卢老夫人身边儿丫鬟要回家奔丧的名头出去的,明面儿上派了几个车夫侍卫跟着。”
“但其实暗地里还有不少死士藏着......应当......应当就是宫里那位借着由头出来了。”
“底下的人也守着马车跟了一路,说是那车马在京城里头,便避开人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眼下朝着汤泉行宫的地方来了。”
双喜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请主子示下,是否要将人拦住。”
萧明渊将剥好的葡萄放在小皇孙殿下的嘴边儿,看着人吃进去了,才笑道:“不必阻拦。”
“汤山行宫最近戒严,这个时候不宜太引人注意,让手底下的人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事便罢了。”
“至于行宫那处,我自有安排,尔等不必插手。”
卢妃救子心切,要想法子出来将二皇孙宣玟捞出来,这是萧明渊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他可是一早便等着人来了,怎么会拦着她呢!
双喜垂首应道:“属下明白。”
萧明渊看了一眼宣珩,又道:“此事已成定数,不必再费太多力气,今日晨起说要送给长公主的东西可送过去了?”
双喜连忙道:“已经送去了,长公主托人给主子带话,说是会仔细调理身子,只是......”
双喜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开口:“只是长公主殿下特意嘱咐了句,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行宫那处......怕是不宜早回,还请主子再多等候些时日。”
萧明渊一笑,他便知道,自己这东西一送,外祖母定然是知道自己的心思的。
京城的事,当初是长宁长公主提议交给卢妃娘娘的。
如今卢妃对外说是重病。
但她能瞒得过旁人,又岂能瞒得住在宫中经营数年的长宁长公主。
再加上前些日子闹出来的事,长宁长公主应当能猜到那位卢妃娘娘想做什么。
“告诉长公主殿下。”萧明渊含笑开口,“待到行宫大宴那日,我再带殿下回去。”
“只是眼下,怕是要劳烦她老人家多费心了。”
双喜领了差事下去了。
宣珩才轻声开口:“卢妃娘娘......她出宫了么?”
萧明渊点了点头:“是,卢妃娘娘爱子心切,自然不忍叫二皇孙殿下身陷囹圄,难以自拔。”
宣珩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后宫妃妾私自离宫的罪名甚重......
只是眼下,卢妃既然已经乔装出宫,那他也没什么好劝的了。
其实按照宣珩的意思,就算二弟宣玟有罪被废黜,但是看在父王的份上,皇祖父会留宣玟一命,自然也不会对卢妃多加降罪。
他并不打算插手求情,自然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但是倘若旁人自己作死,那宣珩也不会横加阻拦。
“罢了!不必多想这些。”萧明渊含笑劝了一句。
他知道自家小殿下虽然心软,但却并非优柔寡断,更不会以德报怨。
宣玟和卢妃的事,即便是他家小殿下知道是自己设局,那也无妨。
毕竟......若非心中有鬼,那位又怎么会眼巴巴从宫里赶出来?!
萧明渊知道自家小殿下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不怕叫他知道。
“行宫的事,等回去之后自有分晓。”萧明渊拉着人站起身来。
“不过白日我陪着殿下累了一日了,眼下也该轮到殿下好生陪陪我才是。”
萧明渊语调温柔地揽着人轻声哄道:“午后底下人说今日在山上猎了鹿。”
“我让人吩咐了吃烤鹿肉,再让人弄些口味清淡的酒酿果子露配着,珩儿陪我吃一些,好不好?”
原本宣珩今日一下午没怎么动弹,午后吃了半碟子点心葡萄,也没觉得十分饿。
但是听着说要烤鹿肉,一下子便起兴儿了。
萧明渊含笑,见自家小皇孙这般期待,自然也高兴。
忙吩咐底下人备好了鲜肉菜蔬,将炉子设在外头风景极好的湖心亭里头。
外头有温泉池子引过来的流水环绕着,雾气袅袅,又暖和又有意境。
屋檐底下又挂了一排排琉璃灯盏照明,连周围的景致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就这般一面赏景一面用膳,直到小皇孙殿下几盏果酒下肚,被熏得脸色微红,才被人小心抱着带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