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眼下这些人……倒装得好像正人君子似的?!
临安公主心下一惊。
抬眸看着马背上的常轩。
对方到底是在沙场上,尸山血海里头打过滚的少年将军。
眉眼间除了桀骜,更不失嗜血杀伐的戾气。
如今这般语调平静地,揭开互相都清楚的遮羞布。
竟然叫临安公主心下不由得发寒。
“胡言乱语。”
她强压下心头那一抹陡然升起来的畏惧。
扬声开口:“分明就是你们郑国公府的下人,当街惊了本宫的车驾,还敢出口辱骂伤人。”
“你这副模样,倒像是本宫仗势欺人似的!”
“如此犯上的刁奴,本宫难不成处置不得么?”
常轩静静看着临安公主。
淡声开口:“第一,他不是郑国公府的下人,常佑乃是本将军副将,随本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
“第二,他是本将军的下属,在我面前,公主殿下确实处置不得。”
身为自己的奶妈的儿子,常佑自小便跟在他身边。
甚至连姓都随着常轩和郑国公府。
常轩是真把他当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和亲兄弟一般。
算计到他头上,常轩自认倒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他绝不容忍身边人被人如此利用算计!
临安公主冷笑一声,看向常轩:“难怪郑国公府区区一个下贱奴才都敢如此放肆,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倘若本宫说,今日就是要处置了他呢?!”
“你难不成还敢同本宫动手不成!”
常轩对临安公主的话不置可否。
只是将手中的长刀提起来,朝着身侧一挥。
随后打马上前,沉声道:“众卫听令!”
“在!”
跟在常轩身后的十数位护卫沉声应道。
声音沉闷如洪钟一般,震得周围的人止不住畏惧地连连后退。
“随本将上前,救下副将军!”
“是!”
临安公主猛地一惊!
见常轩真带着人冲过来,一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
“常轩,你敢!”
“来人!护驾护驾!保护公主殿下!”
一旁的京兆尹赵大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硬着头皮冲上前去,拦在常轩的马前。
“常将军,有话好好说嘛,这动刀动剑的,多不合适啊!”
赵有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瞥了一眼倒在一旁抱着伤口痛苦呻吟的常佑。
而后转头看向常轩,苦苦劝道:“不若这般,您这位副将军确实惊着公主殿下车马了,也醉酒打伤了公主殿下的府卫。”
“此事无论如何,您的那位副将军实在抵赖不得。”
“不如您与公主各退一步,将人交到京兆尹去。”
他近前一步,低声开口:“在下保证,京兆尹绝不会动您那位副将军半根毫毛,还会派人前去小心医治他的腿伤。”
“还请将军三思,莫要真做出错事来,到时候怕是悔之晚矣啊!”
“不行!”
不等常轩说什么话,临安公主便忍不住开口厉声呵斥道。
“他出言辱骂本宫,就是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本宫绝对不允许他活着从本宫眼皮子底下离开!”
今日受此大辱,已经让她颜面尽失。
若是真的任由郑国公府的人,将人救下来。
她怕是要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了!
如今已经得罪了郑国公府。
那自然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临安公主咬咬牙,抬手抽出一旁府卫的剑,推开侍从,朝着已经清醒过来了的常佑走去。
与此同时,常轩也沉着脸,指尖微动。
.
“萧哥哥!”宣珩猛地站起身来。
站在身侧的萧明渊凤眸微动。
临安公主太自信,以为常轩再如何大胆,也应当不敢对自己动手。
可常轩来时便已经忍着一口气,如何能任由临安公主动手?
果真,如今局势剑拔弩张。
怕是再不插手。
就要有人见血了!
萧明渊眼见两人动作,飞快抬手扫过桌面的两只茶盏。
随后振袖将杯盏猛地甩出去。
几乎是同时,“叮——”的两声脆响之下。
临安公主手中的佩剑被杯盏一下子震飞脱手。
常轩手中的长刀也被撞击得险些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袭击实在是太过意外。
以至于无人敢轻举妄动。
等到临安公主反应过来,身形已经下意识倒退了两步,抬眼向四周望去。
“谁!”
常轩顺着杯盏飞击过来的方向隐约望去。
隐约察觉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
萧明渊此时已经转身,垂首将自家小殿下护在怀中柔声拍抚安慰。
“吓着了么?”
怀中的小皇孙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了谢:“多谢萧哥哥。”
萧明渊贴着宣珩的后背又轻轻拍抚了一下。
低声又哄了一句:“珩儿既然说了信我,萧哥哥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先前的龙禁尉我都安排在底下,不会有人出事的。”
他知道,自己下小殿下不喜欢见血。
也不爱事情闹得太难看,到难以收场的地步。
如今这般局面……
倒是刚刚好。
宣珩松了一口气。
他抬眼,静静看着萧明渊的双眸。
终于眸色坚定地对着他开口:“我该下去了。”
“对。”萧明渊垂首,抬起指尖理了理宣珩的衣袍。
而后垂下凤眸,看着自家小皇孙殿下的眼睛。
语调温柔而肯定:“别怕!”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