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季旷柔才悠悠转醒。
睁眼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脑中一阵绞痛的同时,眼睛也阵阵昏花, 面前尽是白光。
女人蓦地蹙眉, 躺了好一会儿后才觉得缓和了过来。
待白光渐渐散去后, 季旷柔望着头顶垂落的,上面绣满了繁复精致花纹的鹅梨锦帐。
怔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急忙反应过来。
这里已经不是嵖山的那间小竹屋了。
就在这时,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左手,正被人紧紧地握着。
季旷柔急忙转头看去, 在看清对方容貌的下一刻,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竟然是......倦春。
但见面前的青年伏在榻边紧闭着眼睫正在熟睡, 可即使在睡梦中也仍紧紧地握着她的左手。
青年的面容依旧淡润精致如雨后江南,眉如墨染、唇似衔朱,灼灼其华、昳昳生姿。
可如玉的面颊以及下颌, 却较季旷柔最后一次见他, 消瘦了许多。
看得女人微微蹙起了眉。
心中隐隐泛起担忧, 恍惚猜测他在这儿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就在这时, 季旷柔落在了青年身上穿着的那袭狄国华服上。
衣服的颜色是只有狄国嫡系皇室才能着的蜜合色,形制也十分的考究与精致。
衬极了倦春那玉白无瑕的容貌。
也为他清润温柔如三月春风的气质, 平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清冷与华贵。
昔日那头一直让她爱不释手、如上好绸缎一般的墨发,也早已不再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
而是尽数拢在了代表着狄国大长帝卿身份的掐丝鎏金冠内。
看到这儿,季旷柔恍然惊觉。
眼前的青年, 早已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倦春了。
他现在是狄国的大长帝卿,邬清霁。
自己敌人的......亲哥哥。
思及此,季旷柔心头泛起了一股难言的躁郁。
她动了动, 想要将手从邬清霁的手中抽.出。
可几乎是在下一刻, 榻边的青年便被季旷柔这一细微的动作惊醒, 随即睁开了双眼。
那双熟悉而又美丽的墨绿眼眸,犹如一汪碧海,缓缓荡开无数涟漪。
看得季旷柔怔愣了一瞬。
“郡、郡主,你醒了。”
青年的声音难掩激动与欢喜,清润动听的同时,还带着细碎的颤抖。
再次见到思念已久的爱人,邬清霁心口剧烈鼓胀收缩着,从中泌出大股大股的酸涩。
随后是无边无际的潮热与蜜意。
积蓄已久的思念与爱意更是一瞬间倾泻而出。
霎时激红了他的眼眶。
邬清霁握紧了榻上女人的手,目光一寸又一寸地将她细细打量,不肯放过每一处。
纵使在季旷柔昏迷时已经这样看了无数次,可他仍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
自己等了她好久。
他真的、真的是好想好想她......
闻言,季旷柔点了点头。
见状,邬清霁急忙起身,慌得眼睫轻眨,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旷柔微微蹙眉,试着起身,发现自己除了只有几根手指与脖子以上能动外,其余地方皆是酸软无力。
甚至连抬起手臂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难做到。
她心中一惊,急声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动不了了。”
闻言,邬清霁被她冰利的语气刺痛了心口,随即慌忙解释道:“她们给你用了软骨散,不过郡主放心,明日你便能好了。”
季旷柔听后愈发蹙紧了眉,心中躁郁掺杂着愤怒,诘问道:“她们是你的人?”
“是你让她们把我绑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接连的咄问震落了邬清霁眸中的泪水,他惊慌地愈发握紧了女人的手,连忙摇头解释。
“本宫......”
在习惯性地说出‘本宫’这两个字后,邬清霁急忙反应了过来,慌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接着连忙下榻,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心中一时间懊恼自责不已。
他怎么能在郡主面前自称‘本宫’呢。
“奴、奴听说郡主在被人追杀,就想着赶快派人去救你,可是当时郡主你受了伤,也不太配合,怕再伤到你,所以她们便给你下掺了软骨散的迷香,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说罢,邬清霁敛紧了墨眉,仰起头语气急促道:“不过郡主放心,奴已经责罚她们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若是觉得不解气,便责罚奴吧,你让奴做什么都可以......”
青年握紧了季旷柔的手,说话时泪水簌簌落下,卑微的语气引得女人心头微微动容,缓缓荡起了一股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