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俩才能“见”到的盛景。◎
满室金银花的气息缭绕, 混杂着植物特有的分泌物质气味,让人心率逐渐升高。
舒辞最后一点清醒的思绪都用在应对陆万青的攻击训练,乍一听见他的话, 脸上浮现出片刻的茫然。
整个人显得有些无措:“开花?开什么花?”
脑子没转过来, 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攻击方式。
陆万青一时语塞。
他喉咙滚动:“你先感受一下你的信息素。”
信息素的物质肉眼无法轻易看见, 大脑对其能量拟态的捕捉取决于操纵者的感知专注度。
方才舒辞专心沉浸在攻击中,所有的感知都被调动于寻找陆万青的薄弱之处,他操纵下的信息素循着这种感知本能, 追寻陆万青的信息素能量, 拟态顺其自然地完成。
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眼下的拟态是多么大胆嚣张。
藤蔓缠了陆万青满身。
从他劲瘦的腰肢分出上下两股紧紧盘旋,上端从腰腹、前胸和手臂中穿梭蜿蜒, 柔软地在脖颈打了个圈,下端裹缠着他的长腿, 阻止他的移动。
而陆万青不恼怒,不还手,一脸淡然温驯, 大有一种任君采撷的撩人模样。
明知道是假象, 知道便宜老公的真正实力远不止如此, 舒辞还是喉咙微紧,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
如果真能在现实里让人这般温顺, 记录下来绝对是一绝。
这一刻舒辞连光影和构图都已经想好了。
“不想让我放开?”
陆万青见他直勾勾望着自己不说话, 不由挑眉。
“咳,没有。”舒辞回神,“怎么开花?让信息素在藤蔓上凝成花朵的形态吗?让我想想啊,我怎么感觉开花比攻击难, 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
你还真的可以, 陆万青腹诽。
想象力、构思、精密度, 作为一个初学者,能在练习阶段达到这种地步已经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能力。
舒辞不知道陆万青的目的,他只当大佬特训因材施教,说不定是想锻炼他拟态的精准程度,脚下分开了两步,站稳闭上眼睛。
一时间,思绪纷飞。
作为执着于美和艺术的人,这种训练也不能例外。
开花,就要开好看的。
处女作里那片薰衣草就很不错。
不过那部电影是悲剧基调,他不想给陆万青呈现悲剧的美,他被顾岚逐抢了老婆还没有戏份已经够悲催的了。
那么……
陆万青落在舒辞每一处信息素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感受到能量的震动。
他耐心地等他在清醒时再开一朵花。
“砰——”
他抬眼望去,径直对上一朵初绽的桃花。
他做到了!
他真的操纵着能量波动,拟态出了一朵花!
花蕊微微颤动了两下,而后他周身的藤蔓逐渐缩窄,凝聚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枝杈,依次开出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花。
无数花骨朵相继盛开的那一刻,他再次被舒辞震撼。
不是一朵,是一树。
他只想要一朵如那天一样的小花,他却赠了自己满树锦簇。
还不止,空中那些逸散出去的信息素,在他的影响下也悠悠汇聚在一起,凝成一朵又一朵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
色调冰冷的舰艇休息室仿佛被他带进了灵动的仙境。
这是只有感知能量存在的他们两人才能“见”到的盛景。
陆万青心尖颤了颤。
他操控着一缕信息素,飘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朵花上,莫名涌上了一股战意,想要看一树繁花倾落。
舒辞满意地望着他的杰作,仿佛看着监视器里的完美镜头。
“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1]”他兀自念叨,眼角含笑。
很快,他将目光移向陆万青,“我是不是还不错?我刚刚想到上次在家里楼梯间看到的照片,忍不住试了试。”
何止是不错,已经到了一种极致绝伦的艺术的程度。
陆万青原本还在想,是不是他的信息素味道和花有关,才在拟态同类时格外有天赋。忽而听闻他提及那张照片,猛地想到那时的奇怪感知,心脏莫名收紧。
这样的天赋,难道是专门针对他的存在?
一瞬的紧张涌上来,连带着信息素也不由失控,径直蔓延至锦簇纷落时最不设防的薄弱之处。
舒辞正得意着,忽然感到一阵痛麻交织,瞬间被Alpha威压笼罩。
他下意识地咳了一声,整个人向后栽去。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像是被人挑断,意志崩溃地坠入被强者压制的深渊。
能量波动没有了意识的约束,拟态瞬间溃散。
原本的桃花飞雨顷刻间凌乱,信息素无法在保持着有型的状态,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狭窄的船舱休息室里席卷,蔓延至各处,恨不得将每一个角落都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
陆万青眼瞳颤了颤,克制地收回自己的信息素。
他无暇去想这艘舰艇日后的保养除味需要花费多少钱,走上前查看舒辞的状态。
“对不起。”陆万青为自己刚刚的鲁莽轻声道歉。
舒辞一动不动,眼皮根本抬不起来。
他眼角带着生理眼泪,一边紧紧抱着被子擦去眼泪,一边难耐地打了个哈欠:“……哼,甘拜下风。”
过了几秒,他竟然直接睡着了。
也是,这一整天从早晨在家训练,到去剧组搬砖,到被赵骞绑到蛟渊岛,再到开着快艇两箭配合陆万青处理了奇怪的黑色生物,最后是看星星时突然进入情热期,只能躲在船上靠训练拟态能力来分散注意力……
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感知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要是他还能再撑下去,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陆万青长舒一口气,能进入睡眠状态是最好的。
毕竟这个时期也不能只和伴侣天荒地老无视一切的度过,总要吃饭喝水和睡觉时间。
舒辞和他们的区别无非是,其他Omega是在伴侣安抚下累得睡过去,而舒辞则是超负荷训练信息素拟态一整天,体力不支沉睡过去。
他从舒辞怀里抽出被子,把人往里推了推,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
心想,累就好好睡吧,争取直接睡过艰难期,对咱俩都是好事。
“热。”舒辞迷迷糊糊地歪头,唇瓣从陆万青的指尖擦过。
陆万青面不改色,帮他把被子往下拽了点:“睡着了就不热了。”
海上又响了几声闷雷,雨滴砸了下来。
船舱里也能听到断续的声音,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