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玉把金箔做的元宝挨个扔进火里：“下辈子也要这么会投胎，投个吃穿不愁的富贵人家。”

火焰的热扰动了空气的平衡，模糊之中，有个青年突然出现在眼前，声音分外耳熟。

“林松玉，我的同事善后时发现了存活的胚胎，抢救了一下，还能继续发育，你要不要？”

“当然要！”

林松玉掐了下大腿，回头看了一眼司机，司机看着他这边，但神情没有异样，仿佛看不见青年。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怎么要，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青年道：“不收钱，只是例行公事，征求监护人是否保胎的意见。天道蕴养胚胎需要十五日。”

“既然你要，那上元节黄昏之时，就在此地，我把孩子给你。除了你和谢琢，无关人员不能在现场。”

林松玉大气不敢喘，生怕把前言的幻境吹没了。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好事吗？不是说胚胎会随着汤玉的身体消失吗？

“世界运行出BUG很正常。”青年道，“天道也会有些隔代亲啦。”

林松玉：“……”所以你们对天道之子雪上加霜，对天道之孙雪中送炭？

青年消失，仿佛他从未来过。

林松玉默默压扁了一堆金元宝，对司机道：“送我回去。”

这件事，林松玉并没有对谢琢提起，一来，他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万一、万一只是空欢喜一场呢。

他自己一个人患得患失就罢了，不必让谢琢陪着一起。

等接到了孩子，他再告诉谢琢。

交接现场不能带别人，林松玉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沙子一窝一窝的海滩轮椅碾不过去，他得自己走着去。

林松玉开始将全副精力投入复健，并暗地里准备婴儿用品。

这事悄悄地办，放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复健累了就去选购婴儿车放松一下。

短短一周，林松玉就买了七辆婴儿推车，电动的手动的狗拉的……

狗拉的不要，还得买条训练好的狗。

等宝宝大一点，如果他喜欢小狗的话，可以在生活里加一条狗。

司机是唯一帮忙置办的知情人，他隐约知道林总要接回来一个孩子，不知道跟谁生的，反正不是跟博士生的，因为这事最要紧的就是瞒着博士。

有一回谢琢打开林松玉的后备箱，看见了两罐奶粉和一个奶瓶，目露疑惑。司机连忙解释是他老婆要生了。

谢琢说：“恭喜。”第二天给他封了红包。

司机：“……”好怕到时候博士笑不出来了。

林松玉坐在车里，倒是不怕被谢琢察觉，谢琢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因的。

谢琢上来，关上门：“你最近在筹备什么大事吗？”

如果他自作多情一些，简直要怀疑林松玉在筹备求婚，因为林松玉总是用那种若有所思又愉快又焦虑的眼神看他。

但这不可能，林松玉宁可一脚油门把车开到民政局门口，云淡风轻地对谢琢说“下车吧”，也不可能开口求婚。

谢琢想求婚，但是他的个人条件还不具备。林松玉的婚姻涉及集团的经营，至少公布婚约时，股票要上涨吧。因为林松玉每天早上都要听各种数据报告，谢琢不希望那天他的脸是绿的。

林松玉沉吟了下，透露一点：“我在准备一个惊喜，但到时候也可能没有。”

谢琢转过头，“如果没有的话，你会难过吗？”

这几天林松玉简直太兴奋了，谢琢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惊喜，林松玉会如何。

林松玉淡定道：“会有一点。”

谢琢心底蓦然一惊，能让林松玉说出“有一点”，就是有很多，他不知道林松玉在准备什么，但他要准备点什么才能对冲到时候的失落情绪呢？

林松玉：“我有很大的把握。”

上元节当天，日落之前，林松玉赶到海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沙滩。

沙子真是太难走了。

林松玉走到海边时，干脆席地而坐。

他猜想天道应该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他还准备了到时候对方不出现的投诉手段。

然而，六点刚过。

青年便抱着襁褓出现了。

没有什么话，一句“足月了”便把孩子塞到林松玉手中。

林松玉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而对方竟然一句交代都没有！

好小好小，这、这怎么养啊！能直接喝奶吗？先喝奶还是先喝水？

林松玉把奶瓶从背包里拿出来，试探地喂奶。

能喝！

林松玉松一口气，他盘腿坐在地上，弓着腰，时间久了手臂体力不支，越抱越低，襁褓的尾巴一下子触到了沙子。

“……”唔！四下没人，林松玉左右看了看，像偷懒的猫儿一样，小崽子放在沙滩上，甩了甩手臂，然后火速抱起来，使劲吹了吹沙子。

呼——呼！

微弱的光线中，林松玉好像看见小崽子抿了抿唇，好像在与他互动。

他又“呼呼”地夸张地吹他襁褓上的沙子，吹他的小脸蛋，发现小崽子又有反应，于是笑出来：“呼呼，就叫你呼呼吧！”

好可爱的宝宝！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宝宝！

他把手机里早就编辑好的微信发给谢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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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作者有话说】

欧阳修《生查子·元夕》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