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长期床伴【二更】(2 / 2)

肌肤难忘 鳄人行山 4348 字 2天前

“嘿嘿嘿,你点知我在吃鸡!”郝乐一句话混着粤语和普通话,自带豉油鸡的香味。

郝乐嚼完,终于口齿清晰了,问:“怎么啦,你说。”

舒枕山把电话拿回来,直截了当地说:“把你公司最顶尖的法务借我用几天,帮我看一点合同。”

“噢,行啊。”郝乐满口答应,“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半小时后,郝乐一个电话追回来,破口大骂:“舒枕山,这就是你说的「一点」合同?!”

舒枕山简短道:“两天内看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36小时后,舒枕山接到了郝乐的电话。

郝乐开口就是极具冲击力的脏字:“我屌!”

舒枕山忍无可忍地将电话拿远:“少讲粗口。”

“谁帮你拟的合同?”郝乐劈头盖脸地问。

舒枕山平稳回答:“我二叔的法务。”

“……”郝乐半天没讲出来话,最后泄气地憋出一句,“好吧。本来我不想相信的,但是现在我的希望破灭了。”

舒枕山靠进沙发里,没什么语气波动,好像在确认一件心里早就有底的事情:“他坑我,是不是?”

“他岂止是坑你!”郝乐夸张地嚎叫道,“他这是要你死!”

接下来,郝乐和他的法务团队跟舒枕山开了五小时的电话会,条分缕析地向舒枕山解释了那些被二叔法务刻意避开的、掩盖的法律条款。

“总结来说,这份股权代持协议非常复杂,陷阱非常多,他们准备利用你在国外的优势,通过股权设计和境外架构,让你名义下的新公司承担砚川集团国内的债务——是的,即使这里没有真实的财务数据,不难从他们的企图中推测出,砚川集团现在的财务状况非常堪忧,但都被他们掩盖起来了,但估计藏不了多久。如果不实施强有力的措施,要不了多久就会崩盘。”

简而言之,砚川集团摇摇欲坠,而二叔无力回天,想方设法,打算将巨额债务全部甩给舒枕山。

舒枕山深呼吸了一次,问:“如果让你们准备一套这样的条款,需要多久?”

“考虑到协议的复杂性,我觉得需要一个月起步。”郝乐的法务说。

难怪二叔的团队这么快就把合同准备好给舒枕山了,这说明不是舒枕山恰好给他们提供了思路,而是他们早就想好了。

舒枕山好不容易找他们要一次投资,就正好给他们送人头去了。

“行。”舒枕山说,“乐仔,多谢。”

郝乐忧愁地问:“你需不需要帮忙啊?我很有钱的,我可以帮你的。”

舒枕山笑了:“哭什么丧。我一个名字都没签呢,又不是我欠的债。”

他们写了几百页废话,用来掩盖十页最阴狠的毒药,真是辛苦他们了。

第二天,舒枕山精准地带着那十页薄纸,当着二叔派来的整个团队的面,慢条斯理地将它们一张张撕得粉碎。

所有人顿时面如土色。

舒枕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也深知家族企业最易生罅隙,但二叔从小对他的关心都是真的,他为什么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被坑被骗都不是什么大事,最让舒枕山心寒的是长辈的背叛。

从那天起,舒枕山和家里撕破了脸。

本来就资不抵债的舒家这下更是鸡飞狗跳,二叔从佯装不知情到撕下虚伪面具大破防,舒枕山冷眼旁观,尽收眼底,只觉人心炎凉,真情荒谬,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不久后的某天,舒枕山在学校里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查尔斯河畔,一道身影靠在跑车边,吊儿郎当地喊他:“堂哥,你怎么看不见我呀?”

舒枕山微微蹙眉:“舒寻鑫?”

他二叔的儿子。

舒枕山跟他的关系不痛不痒,偶尔回家时,舒枕山会听他抱怨课业多紧张,他爸对他要求多高之类的。兄弟几个有空会一起出去吃个饭,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太多交集。

但现在因为二叔的事,舒枕山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哥,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舒寻鑫神秘地勾勾手。

舒枕山心平气和地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舒寻鑫仿佛听不到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问:“你知道我爸为什么坑你吗?”

舒枕山不讲话。

“铛铛,你看这个!”舒寻鑫变魔术似的展开双手,赫然是一把手枪。

舒枕山瞳孔猛然一缩。

“哥,你知道吗?”舒寻鑫将手枪扔到空中,再伸手接住,调皮地朝舒枕山眨眨眼,压低声音说,“我爸曾经想用这把枪弄死你。”

舒枕山捏紧拳头,关节发白。

舒寻鑫好奇地问:“难道你小时候就没好奇过,为什么家里那么有钱,还要把你丢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读小学?”

舒枕山:“你说说,为什么。”

舒寻鑫很满意舒枕山的追问,像一位有问必答的老师:“你爸,我爸,还有三叔,他们那三个老东西呢,不是一个妈生的,从小就有深仇大恨,斗来斗去,自然斗到他们下一代身上了。”

“反正你爸输了,所以他让了权,还死了老婆,就连你——这个从小没了娘的孩子,也成了我爸的眼中钉。”

舒寻鑫语气轻飘飘的,好像讲的不是家族内斗,而是某个温馨的童话故事。

“所以当初把你丢到美国村里的,根本不是你爸,而是我爸啊。哈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舒枕山面色平淡地问:“枪是怎么回事?”

“啊,哈哈。我都快忘了。”舒寻鑫把保险栓拉开,合上,又拉开,又合上,玩玩具似的。

“哥,你记不记得,你小学放学的时候,有几天遇到过街头枪击事件?”

舒枕山眼皮不明显地一跳,手提塑料袋被子弹击碎的恐怖冲击感仍然在震颤,声音干涩地问:“你爸安排的?”

“嗯哼。”舒寻鑫连连点头,“在美国犯罪率高的小地方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更何况是没有身份的外国小屁孩,打点几个警察和帮派就行。”

“谁叫你命大,几次都没死。”舒寻鑫玩着枪,“我爸那年做生意净是赔钱,后来找大师一算,说什么手上沾血,于商不利,我爸这才停手了。”

“挺好。”舒枕山评价。

“这么冷静啊哥,果然牛逼。”舒寻鑫伸出大拇指。

舒枕山问:“你为什么在美国?”

舒寻鑫撇撇嘴:“家里要破产的那些事呗,老豆把他的宝贝独生子先送出来避难。”

舒枕山微笑:“那真是麻烦你,难民还特地跑来给我讲故事。”

舒寻鑫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淡了,语气带上些狠戾:“舒枕山,其实我挺恨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舒枕山:“洗耳恭听。”

“要不是你被送走了,要继承家业的人就不是我了。你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对我的,我小时候每天有多少课要上,达不到要求会被怎么罚……我宁愿跟你交换,我要来这里潇洒自在,让你当他的儿子!”

“所以哥,我很惨,你也很惨——我们就是同病相怜啊!”

舒枕山怜悯地看着他。

“回去吧。”舒枕山淡道,“逃难的大少爷还能在国外开跑车,我看你家也还没到穷途末路。”

“这是我自己赚的。”舒寻鑫笑道,“我才来美国不到半年,自己赚了一套房一辆车,牛逼吧?比我爸牛逼多了。”

舒枕山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寻鑫嘿嘿一笑:“这才是我想找你谈的正事——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不等舒枕山回答,舒寻鑫又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像展示稀世珍宝一样捧给舒枕山瞧。“哥,我有钱,有路子,你在这里有人脉,有同学,学校里这么多人,法律也不严……我们合作,能发财、发大财啊!”

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粉末。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舒寻鑫被巨力扇得倒退了好几步,趔趄地摔到地上,脸迅速地肿了起来,红得滴血。

“滚。”舒枕山森冷道。

“啊啊啊,你打得我好痛啊,哥!”舒寻鑫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五官都扭曲到一起。

舒枕山半个眼神都不想再给,抬腿就走。

“哥哥,哥哥你别走呀!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舒寻鑫伸出尔康手,撒娇似的说,“不考虑就算了,那我找别人好啦——诶,就你们实验室的那个,冉步月你认不认得?”

舒枕山猛地停步,快步走回来,揪起软得跟一滩泥似的舒寻鑫,脸色恐怖得近乎狰狞:“舒寻鑫,你想清楚再说话。”

“我什么都没说啊!”

舒寻鑫嬉皮笑脸地做出投降的动作,鼻青脸肿的样子笑起来很丑,手里却还慢悠悠地玩着枪,撒娇般地重申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呢,哥哥。”

舒枕山突然感觉呼吸困难,像是有人用水泵从他肺里抽气,一刻不停地抽成真空,窒息、胸闷、心跳快得要爆炸!

眼前陷入一片深渊般的浓黑,又变成浓重的血色,整个人向深渊下坠,离悬崖上瘦削单薄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舒枕山!”

空气猛地灌入肺里,舒枕山被空气呛住了,猛地惊醒,剧烈地咳嗽起来。

舒寻鑫消失了,黑暗也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冉步月生气的、漂亮的脸。

冉步月皱着眉,声音可能因为怒气而有些颤抖:“舒枕山,你做噩梦了?”

呼吸,呼吸。

舒枕山强行压住过速的心跳,开口问:“你叫我做什么?”

这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嗓音有多沙哑。

冉步月盯着他看了很久,冷冷地说:“你压着我头发了。”

“……”

舒枕山这才感受到,背后痒痒的,是冉步月的长发。

他们俩正以非常亲密的姿势睡在一起,浑身都是对方留下的痕迹。

而因为他压住了冉步月的头发,两人没法分开。

对于炮友来说,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

还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舒枕山撑起身,让冉步月把他的头发抽出来。

冉步月坐起来,慢慢梳理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发调查问卷似的问:“昨晚爽了?”

舒枕山恢复了那种雄狮懒洋洋的气势,“嗯”了一声。

“行。”冉步月点点头。

舒枕山迅速捕捉到一点微妙的暗意,眯眼问:“怎么,你想长期?”

冉步月:“我可没说。”

舒枕山笑笑:“如果不打扰冉先生别的行程的话,我不是不行。”

“话说反了吧,谁打扰谁啊?”冉步月嘲道,“舒总多忙啊,我可比不了。”

“找到契合的不容易。”舒枕山淡道,“所以我不会拒绝。”

“行啊。”冉步月说:“鉴于我们都忙,就不用太频繁吧。”

舒枕山说:“行。两月一次,房费平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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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尝试过失去他的滋味,所以现在舒枕山很容易知足。

即使只拥有他的一部分,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