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华：“这可就有点过分自信了，我们现在还不是最牛的，综合各方面来说，中国还不是世界第一。这得让他们的政治教育课老师和辅导员注意注意。”

杨振宁摇摇头：“自信一点好，稍微过头一点也没关系。想想这一代学生真是太幸福了，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们牙牙学语的时候，中国在朝鲜把美国打趴下了；从这些小孩记事的年龄起，国家一直在快速发展，一幢幢大楼，一条条马路，一个个城市……和我们年轻的时候比起来，就好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样。”

唐华：“我们都是从美国回来的，我们都知道，国内这十几年发展是很快，但是和国外比起来，怕是还要继续发展十几二十年才能达到中等发达的程度。”

杨振宁：“如果二十年能后达到这个程度，那就又是一个奇迹了。所以我现在教的这一代学生很重要，他们今后是建设国家的主力。”

唐华：“玻色气体的Lee-Huang-Yang修正，现在你在清华也开始做试验了吧？”

“清华在做实验了，但不是我在动手做，我试验能力太差了，”杨振宁笑道，“不过清华的激光超冷却装置确实很强大，为了购置这一套东西，清华和教育部花了不少钱吧？”

唐华：“激光原子冷却装置是我们国内自行生产的，订制一台做稀薄超冷玻色气体试验，价钱还可以承受。主要是这个东西还可以做原子喷泉钟，这是一个很有实用价值、能产生很大经济效益的应用方向。”

……

玻色气体的Lee-Huang-Yang修正，理论是由杨振宁、李政道、黄克逊共同发现于1957年。本来它是在50年后才由冷原子试验证实的，但现在清华的实验室已经能生成无限接近0K的稀薄超冷原子，那不如把杨振宁请回来试试。说不定运气好，试验就做成了呢。

1970年北京亚运会还有不到2年时间开幕。但现在亚运会的开幕式已经在筹备了，规划流程、初定节目这些工作是从1967年开始的。

在看了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的开幕式后，筹备组的想法更活跃了。

开幕式上的节目，既要好看，也要有寓意；既要符合运动精神，又要展示中国的面貌；既要体现亚洲的团结奋进，也要体现奥林匹克体育精神；既要有历史，还要有现代科技……

开幕式总导演谢晋的任务，就是要在这些限定条件之下，把开幕式做成经典之作。

中国有五千年文明史，也站在当代科学技术之巅的实力作品，但如何把这两种元素自然而然地串连起来，还是挺不容易。运载火箭、人造卫星、宇宙飞船的形象都要在开幕式上出现。

要不是唐华出手干涉，谢晋还打算让从T50到T68历代计算机的形象也在开幕式上摆出来。

……

“徐先生，战国初年的军士武器、盔甲、服饰，这些可都全拜托你了，”唐华说，“务必尽量还原历史。”

“现在看到的这一版着装是最新考证的结果，”徐中舒说，“先秦史学会还在继续考证和研究，如果有了新的发现，我们会临时做改动的。”

亚运会开幕式的训练/排练基地，800名战士身穿古风盔甲，在操场上列成整齐的方阵。

每名士兵手中持的长形物体不是戈矛，而是一个长柄顶着一盏六棱柱形的“灯”，长柄中上部位有两个开关。

这就是唐华要在开幕式上展示的计算机……

“同志们，请大家先测试手中的指示灯，”谢晋用喇叭指挥现场的战士，“手柄上的两个开关，白色打下去是白灯，蓝色打下去是蓝灯，两个都打上去是灭灯。听我的口令，——蓝灯！”

盔甲战士方阵操作，整个方阵变成了浅蓝色的灯阵。再试试白灯，再试试灭灯。

“大家都上过三天的培训班，应该知道数字电路的原理，白灯代表0，蓝灯代表1，”谢晋走进战士的方阵中，“你们三个人构成了‘或门’，你是输入1，你是输入2，你是输出。输出的同志注意，你只要看到输入1和输入2中有任何一个人变成蓝灯，你就把手中的蓝灯打开，现在开始测试。”

“对，就这样。两个输入有四种情况、蓝白、白蓝、蓝蓝、白白，除了白白之外，其他三种情况，你都要打开手中的蓝灯。”

“是的，培训班上都讲过，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出错，零错误率。或门练习过了，现在请‘与门’的同志过来，我们做一次示范练习。与门的输入也是四种，蓝白、白蓝、蓝蓝、白白，只有当输入是蓝蓝的时候，输出开蓝灯，其余三种情况，都开白灯。”

……

与门、或门、非门，与非门、或非门、异或门、同或门……

谢晋和两名副导演在操场来回奔跑，满头大汗，让参加开幕式的战士熟悉人列计算机的基本门原理，唐华在操场的看台俯瞰这800人摆阵的过程。

五千年的历史，两千五百年前的国家和军队，在亚运会开幕式上，我拿给你们看。

世界领先的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和信息产业的发明之国、起源之国、垄断之国，开幕式上，我也拿给你们看。

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比人列计算机更能体现中国的历史与现代科技了。

“你们，你们，和你们，组成了处理器当中的计数器模块，你们的功能，是战车上的士兵每挥一下光板，你们输出的信号让人列段码屏的数字减1。从10减到0，然后亚运会开幕。所以，你们必须反复练习，要熟练到每秒能够完成一次输入输出过程的频率……”

“你们小组，组成的是一个加法器模块……”

“你们小组，组成的是一个缓存模块……”

在操场上，先做计数器的演练，春秋风格的战车上，两名士兵一名擂鼓、一名挥动光板，计数器小组的几十名战士迅速变换手灯的颜色，最后传递到14个长管灯组成的计数器那里，计数器从10、9、8……然后到2、1、0。

“徐老师，这盔甲哪儿都还原得很好，就是士兵的背上不应该有字，”李学勤说，“什么与、或、非、与非、或非什么的。”

“这是开幕式的表演……”徐中舒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转头盯着李学勤：“不，不是！小李，你不要乱说了，你怎么知道春秋战国时没有这样的背上带字的士兵？”

李学勤：“啊？”

“说不定，唐院长摆出的这个大阵，就是出自《墨者之书》……”徐中舒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