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后一通指令让他们分开, 尤里又得回去加班了。伯尼斯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莫名为黑暗的街道感到不安。
下一个眨眼奥诺雷便出现在她面前。他满脸堆笑:“你和尤里怎么没有来?”
伯尼斯本能感到不适,后退一步做好战斗准备:“我还想问你怎么没去上班呢。”
附近的监控在不知不觉间损坏, 奥诺雷在她面前撕下伪装,露出一张伯尼斯略有印象的脸,但绝不是马克罗尼或者阿德利。疯狂运转的大脑让她想起看过的LABO实验体资料,他便是其中之一, 编号似乎是019。
还没等伯尼斯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攻击便接踵而至, 喊着什么“被你发现那就没办法了”、“是你自己找上我的”就冲过来。伯尼斯完全不懂他怎么突然发疯, 几个后空翻躲过他的攻击。
既然他真身并非秘密警察那就好办了, 等把他制服后处理掉他往自己住处方向走来的监控录像,就可以了。
伯尼斯悄悄掏出枪。
看似是普通的枪,其实还有电击效果。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方, 等他扑上来,伯尼斯都准备好开抢了他脑后被板砖猛击软软倒下去,露出后面的吉良吉影。
吉良吉影旁边还有阿齐。
纵然阿齐对现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很悠闲地伸了个懒腰, 伯尼斯还是感觉内心发虚,在阿齐面前干坏事有种会带坏小孩的不适。
齐木楠雄:希望你面对阿尼亚也是这样。
伯尼斯打发吉良吉影去加班照顾阿齐,把019就近拖入多瓦的安全屋,所幸里面没人。上了六把锁后伯尼斯用一通冷水唤醒了019的神智。
“我警告你, 我在离开前保安局有过联络,如果我不能全头全尾地回去你们会被官方机构找上门的, 你最好把我放回去, 我可以当成没有事发生。”
十分业余的虚张声势没能让伯尼斯产生半点心理波动。
019的心理素质和秘密警察的外壳成反比, 伯尼斯很轻松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特工培训学到的保安局流派拷问技巧毫无用武之地,让伯尼斯有点遗憾。
019是位变身能力者, 心灵感应的能力残缺,听到的心声都是断断续续的,不仅没大用还容易误导自己。但019还是瞒下读心能力,并且非常励志地靠这份能力从LABO逃了出来。
伯尼斯冷淡的表情让人遍体生寒,但实际上她在想这LABO是不是太容易进出了点?
有外界记忆的他打算逃向多瓦,在他模糊的印象里东西两国还在打仗。逃亡途中019遇到了奥诺雷,恰好遇到奥诺雷的死亡现场。
伯尼斯的推测正中红心,但真实情况略有不同。根据019的描述伯尼斯能还原当时的状况,对血亲的愧疚压过理智,奥诺雷是真的想当双面间谍。
鉴于保安局表面上看容不得沙子的态度,他迟迟没有用真实身份全面接触,因此事情没严重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在他摇摆不定时,小巷里的抢劫犯已经中弹,模糊间以为奥诺雷是赶来的警察,于是一发子弹终结了奥诺雷的生命,正好躲在那睡觉的黑户019想骂人。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顶替了奥诺雷的身份在东国生活。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于是就心惊担颤地继续当多瓦的间谍?勤勤恳恳工作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了,结果在别人心中听到〈夜莺〉的信息,通过尤里的心声锁定了我的身份。以为我是来抓你的LABO研究员,就给我找不痛快?”
伯尼斯后怕地看着他。居然让呆瓜当了这么多年驻保安局的间谍没出问题,他们的运气怕不是用在这上面了。
019滑跪迅速:“都是我的错,居然误解了。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把我送回去吧。”
“你还没交代怎么突然着急的呢,”伯尼斯眯起眼,019不自然的反应无处遁形,“是什么让你亲自对我出手?”
在无形的压力下对方老实交代:“因为我突然读不到尤里的心声了,我想你一定是锁定了我的身份,就……”
“那罗丹呢?”
019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谁,羞涩地表示:“我还以为他和你都是LABO的同伙呢,就借保安局的威慑力,雇人一起把他抓起来了。现在还关在我的房间里。”
“看不出来你有胆子顶着被辞退的可能去冒险,”伯尼斯冷嘲,“希望你有记得喂他吃饭。”
019怂得不敢说话。
LABO并没有019脑补的那么恐怖,不过对他来说把自己从正常生活中摘走关在笼子里,一度掌控了自己生活的LABO就是这么恐怖。
伯尼斯在把他放生大海和继续使用间犹豫片刻,最终偏向后者。上了几道保险措施后,在019的感激涕零下把他踢走了。
好消息是背叛者的问题不用愁了,她只需要花点时间证明019供词的真实性,如果019有其他问题,藏在他身上的小型炸弹会被引爆。坏消息是……没有坏消息。
能结束工作挺好的。伯尼斯只是有种鱼刺卡在喉咙里的不适,不敢相信有如此正好的乌龙发生。
可接下来的调查整理,和019躺平随便她看保安局文件的态度,都昭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伯尼斯不得已放下“有无形的大手掌控着一切,我看见的全部都是局”的妄想,向多瓦去信。
伯尼斯正常生活,看样子和尤里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但是雾霭般将她盖入的迷茫让她像生锈的齿轮,运转出现了问题。
尤里发现了她的异常,并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不好的事情了,需不需要他把惹她生气的蛀虫抓进去。
自我检讨一番不够警惕,居然让尤里捕捉到真实情绪后她露出黯淡的眼神,尤里突然感到害怕。
伯尼斯:“我就是对未来有点担忧。”
尤里瞬间提起精神等待她的下文,伯尼斯好一会才把我的任务可能要结束了回多瓦怎么办我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表演个人渣扫进垃圾桶,酝酿着谎言。
但从思绪中剥离,在真正对上尤里的那刻,一切都毫无意义。无论是牵动他的感情还是获得安慰都是假的。
她最终选择沉默。
事实上她仍然在为尤里不断升级的不安而窃喜,她久违地生出不想放弃的任性,脑袋一抽想出个不会破坏他们感情还能脱身的想法。
如果告诉尤里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在合适的时机“去世”回到多瓦,是不是更好?
于是她尝试酝酿气氛:“如果我死了——”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尤里马上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般碎碎念:“遇到危险,我绝对会救下怀特小姐的。生重病了更不用多说,就算要进行献祭仪式我也会让怀特小姐活过来。”
此刻有人能越过戒指读心,就可以发现尤里的想法已经拐到如何实施永生上了。
看样子她死了尤里会刨坟。伯尼斯默默打消了装病的念头,她也不能继续欺骗尤里的感情,随即她陷入矛盾的犹豫。
她盯着尤里,忽然露出轻松的笑容:“我以前和妈妈说过差不多的话。”
尤里摆出倾听的架势。仿佛是为了补偿什么,她倒豆子般和尤里分享过去。
“我不希望她和爸爸遇到危险,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你知道,当时的局势。”
她父亲的家庭和母亲的家庭在东西国第一次冲突后良久不散的余韵中相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共同的理念,成人后都选择成为医生,为的是有一天帮助他人、用短暂的生活尝试着抚平战争的创口。
伯尼斯喜欢黏着父母,说过很多稚气的话,但这些无法动摇他们的决心。在她很小的时候二度爆发的东西战争,他们给伯尼斯留下轻柔的面颊吻,把她送去远房亲戚家,自己则毅然奔赴前线。
那时伯尼斯比起战争更痛恨将父母带远东西两国,她与父母短暂的置气在一封前线来信后化解,她开始和父母通信,并日日夜夜盼望每天信箱里都能出现他们的亲笔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下的只有深深的挂念。她在圣诞节许愿,希望父母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的愿望实现了,战争结束,爸爸妈妈真的从绞肉机中脱身,完整地回到她身边。伯尼斯抱着父母大哭,而父母也答应她再也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但是在那一天。总是第一名的她被年长好友施内压到第二,无处宣泄时伯尼斯接到了父母的慰问电话,她在电话里哭着对父母撒娇,焦急的父母允诺很快赶来。
然后,他们乘坐的列车发生了事故。
多瓦的交通事故很多,很平常,但伯尼斯从未想过家人会因此丧生。地区负责人互相推卸责任的丑态时至今日,依旧烙印在视网膜上。
此后她进入ACCA,为列车收为ACCA管理而努力,遇到了仅在这方面支持自己的五长官之一格罗苏拉。在无数个独自度过的夜晚,伯尼斯深刻意识到无论做多少,父母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收为ACCA管理后列车事故锐减,伯尼斯也渐渐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努力,连强迫自己去承担责任的借口都消失了。
为了自己的话,想早点休息啊。
伯尼斯总结:“他们没有被战争夺走生命,却被我夺走了。”
在尤里眼中,大概是段她的父母和很多人的父母被送上东西战争前线,活着回来却不幸因事故去世的经历。
尤里给了伯尼斯一个拥抱和一个道歉,她想抱回去,或者该自嘲又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最终伯尼斯决定不去管情绪的死循环,在回国指令下达前她还有时间好好考虑。
“你不是想去看戒指吗,”其实伯尼斯觉得他们已经完成交换了,但考虑到尤里的喜好还是说,“我们今天去怎么样?”
尤里求之不得。
他们迅速从沙发上起来穿上外套出门,临走前伯尼斯日常试图啾一下阿齐,也和平常一样被躲过了,伯尼斯没放在心上。
“等会吉良吉影来照顾你。”伯尼斯轻声对它说。
齐木楠雄敬谢不敏。
第52章
熟悉的脚步声和气味让尤里瞬间机警, 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伯尼斯不明所以:“尤里,怎么突然不走了?”
是姐姐出现在附近——尤里在犹豫该怎么说, 伯尼斯就主动松开牵着的手,尤里高涨的情绪瞬间暴跌,当然表面上他没有任何疑问。
尤里:“姐姐在附近。”
伯尼斯扫了一圈:“在哪?我怎么看不见。”
“我闻见气味,还有姐姐的脚步声。”
做任务时会改变气味和步伐果然是正确的。伯尼斯假笑着夸赞:“不愧是保安局的, 就算瞒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吧。”
听起来很像讽刺, 反正对他来说根本谈不上好事。尤里没法否认伪装关系一开始能带来新鲜感, 可他并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怀特小姐看起来非常享受——对方的眼睛亮得吓人。她非常大方地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很有乐趣不是吗, 我和尤里在偷偷地躲某个人,就好像我们在执行秘密任务。”
尤里有些无奈:“任务不是这么执行的。”
“说得对,毕竟你才是专业的。现在我们该藏在哪里?”
加速的心跳使得情绪有所回升, 尤里拉着伯尼斯往人群里逃,边逃边把风衣外套往伯尼斯身上盖:“大部分是根据特征记忆别人的,换个发型或改变以往的穿搭风格就无法立马认出来。”
“这时候不能让对方和你单独对视, 混到很多人里扰乱感知就好啦。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有‘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印象, 不能给她有意识寻找你的契机。”
说着尤里拉上风衣的兜帽,蓬松的发顶瞬间被有些硬的布料压塌。正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精致的发型因此崩塌。
尤里感到抱歉,但在伯尼斯微怒地瞪了他一眼后, 歉意变成了快乐。
“这样姐姐肯定认不出你了,看背影的话。”
“是啊, 毕竟我从来没穿过这款风衣。”
只要尤里想, 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十分优异, 但伯尼斯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她一把掀下帽子,雪上加霜的静电把头发变得更乱, 尤里脸上的裂痕扩大了。
伯尼斯面无表情地指着他:“不许笑。”
尤里再也忍不住了,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弯下腰。他确实如伯尼斯要求的那样没笑出来,但抽动的嘴角和痉挛般的身体让场面变得更诡异了。
算了,她不会计较别人笑确实很好笑的小问题。伯尼斯叹了口气:“你笑吧。”
擦去生理性眼泪,尤里严肃地站起身:“抱歉怀特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去找个地方重新整理一下。”
尤里抽空看了眼广角镜,人群另一边象征着姐姐的小点已经看了过来,在短暂的犹豫后往他们这边接近。他的余光很快收回来,连伯尼斯都没察觉到。
她深深地叹气。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伯尼斯绷着脸,一把冲上去揉乱尤里的头发,在与他的对视中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
“当然。”尤里愣愣地点头。
随即伯尼斯绽放出一个笑容,连带着尤里嘴角也染上笑意,她轻快地挽住尤里的胳膊。
“那我们继续。”
熟悉的脚步声在几步之遥的地方顿住,约尔静静地看着他们,头往左边歪,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
“中午好尤里,还有伯尼斯小姐。你们是有事一起出门吗?”
“是啊,”如果伯尼斯没紧紧挽着尤里,感受不到他转瞬即逝的僵硬,“有点工作上的问题拜托怀特帮忙。姐姐你呢?”
“我也是在处理工作。”
“市政厅今天不是放假吗?”
约尔瞬间慌张,伯尼斯明白她刚才指的工作恐怕是在为〈花园〉处理问题。伯尼斯赶紧打圆场,向尤里抱怨。
“肯定是又被叫去加班了。你都不知道部长有多喜欢折腾约尔前辈,约尔前辈就是太温柔了,下次得好好拒绝才行。”
约尔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自己和部长的联系在外人看来这么深吗?这可不行啊,不能让其他杀手的身份也暴露了!
在尤里逐渐爆发的攻击性中约尔连忙开口:“啊,和部长没关系啦。是我自己周五有地方没处理好才回去的。”
“姐姐没遭遇职场霸凌吧?”
“当然没有!”
其实八卦三人组时常的挤兑也能算在职场霸凌的范畴,伯尼斯想,不过约尔的钝力感恐怕从未感觉到。
要是严重到约尔能感觉到的地步,恐怕对方就要因为妨碍约尔正常进行表面工作命丧荆棘公主手下了。
不知不觉间伯尼斯已经和尤里保持了正常的距离。她适当地放缓语气:“什么嘛,是我搞错了。”
约尔急匆匆表示:“没关系的,伯尼斯小姐也是担心我!”
场面顿时其乐融融起来,不过原本的计划再一次吹了,尤里的心在滴血。但是和全世界最喜欢的恋人和家人走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吗?全新的活力注进尤里体内。
伯尼斯看着尤里像条活泼的小狗那样围着她们转来转去,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击中了,目光在尤里身上久久流连。
奇怪的既视感又来了。约尔陷入沉思,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象。感觉伯尼斯小姐和尤里关系有点太好了…不不不她怎么能这么想!尤里好不容易才交到朋友。
约尔抱住头渴望抑制住混乱的大脑,伯尼斯非常关切地扶住她:“怎么了约尔前辈,是不是班上的太多了?”
“我没问题!”
僵硬地回复后约尔尝试转移话题:“说、说起来尤里你们在处理哪种工作呢?”
“已经快结束了,”尤里面不改色地扯谎,“最近有西国的歌唱家打算来东国巡演,为了更好地处理问题,上司派我来采访普通人对此的意见。”
伯尼斯补充:“还有调查问卷要填,但尤里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帮他去发掉了。”
约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听起来没有要担心的地方,约尔别多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我也可以帮忙!”
那诉说着“我想帮忙”的眼神让伯尼斯和尤里难以招架,他们对视一眼,伯尼斯主动上前。
“约尔前辈,虽然尤里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但我还有点事情要拜托你。之前在度假岛上我不是忘记打招呼多待了几天吗,然后课长把我攒下来的休息时间相应抹掉了。但是我认错态度不积极,他很可能把我旷工的事记录到档案上,约尔前辈平常和课长他们接触比较多吧?能不能指导我一下。”
约尔被伯尼斯抛来的一大段话砸懵了,晕乎乎地点头。伯尼斯悄悄对尤里做了个“没问题,你先走”的手势,用口型表示放心,不忘抛给他一个俏皮的wnik。
成功消化后约尔仍然不太放心:“之后尤里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伯尼斯小姐等一会,尤里完全处理好我们再去?当然这件事我也可以帮尤里的忙的。”
大概这就是甜蜜的负担。伯尼斯促狭地看了眼尤里,心里暗笑。
她用上焦急的口吻:“不,度假岛上的事真的非常要紧…事关市政厅这份工作,和约尔小姐一样。”
后半句话很含糊,布莱尔姐弟自动补全后没多想。伯尼斯在尤里看不到的地方对约尔拼命眨眼,约尔才意识到,她指的原来是杀手工作上的问题。
是被恼羞成怒的雇主派人暗杀了吗?有人跟着怀特小姐?伯尼斯进入戒严状态,气势刺得伯尼斯一吓。
总之,机会摆在眼前,让她试试能否通过荆棘公主打通花园的情报网。
约尔慢半拍想起尤里还在,于是她试图把弟弟支开:“我们有点工作上的大问题要沟通,尤里你去买包薯片吧。”
如果被跟踪或狙击,不能贸然走动,更别提往市政厅走,一定很多杀手等在那里准备干掉伯尼斯小姐。
怎么办啊,伯尼斯小姐肯定打不赢那么多人啊。约尔担忧地看着对方制服下的纤细大腿。
果然得训练,等解决完杀手们问问伯尼斯小姐好了。
伯尼斯隐约感觉事情往奇怪的方向拐了,她试图挽救,却被尤里抢先。怀特小姐工作上出现了大危机?!看姐姐的反应,并非谎言,是有迹可循的。
不行,他必须知道,并且让怀特小姐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她的。
尤里微笑着:“没关系,我们边走边说。”
“尤里,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说。怀特小姐的事比较重要。”
约尔感觉奇怪的既视感又出现了,她不禁将冒犯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伯尼斯的问题对尤里来说很重要?”
伯尼斯看尤里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坏了,但尤里的嘴比她的反应更快。看着伯尼斯,尤里心想,没事的,已经没必要再瞒着了。
他们已经爱上对方了不是吗?
伯尼斯的卖力让尤里感到愧疚,他十分唾弃当初对伯尼斯要求“这件事别告诉姐姐”的自己。
如此优秀的女性被自己霸占了重要位置,却反过来被她体贴地照顾。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善良的人了。
他绝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尤里愈发坚定了他原本的打算。
于是尤里一把抓住伯尼斯的手,反倒让自己涨红了脸。他在两位女性惊诧的目光下大声宣布。
“因为怀特小姐是我的恋人!”
一口气说出来了。
约尔终于知道既视感从哪来了,尤里的表情和谈到男友的卡蜜拉她们太像了。她的大脑轰的一声烧着了,不断重复“你”、“她”、“恋爱”之类的词语。
尤里理了理领子,等待夸奖般盯着伯尼斯。反正她总有办法,伯尼斯无奈地想,没有意见地接受了。
第53章
他们进入了最近的一家商场, 现在这个时间没什么人。
尤里表示自己和姐姐有话要说,把他和约尔关进招待室里,估计是要坦诚真实职业外和伯尼斯的相识经历。
二十分钟后, 满脸通红的约尔率先出来,跟在后面的是脑袋局部小血的尤里。
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伯尼斯,约尔的脸又涨红了一个度,发出奇怪的大叫和盆栽躲在角落里。伯尼斯贴心地没有出声。
她时不时看眼墙上的时钟, 又过了良久, 大家都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一股浓浓的尴尬伴随着寂静弥漫, 尤里看起来并没有意识到糟糕的氛围, 伯尼斯觉得她应该承担下调解关系的重任。
“约尔前辈,虽然之前有点小误会,但是我现在和尤里关系很好, 很高兴我们能遇见彼此,我们真心爱着对方。”
伯尼斯主动牵住尤里的手,在约尔面前相视一笑, 再面对约尔时, 表情转而严肃下来。
“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约尔前辈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们绝对不是想刻意瞒着你,还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另外请前辈相信, 我保证我会保护好尤里,不让他遭遇半点危险的。约尔前辈, 想考验我就尽管考验吧!”
尤里不知道她和约尔“都是”杀手, 闻言有些小奇怪, 转瞬间便被温暖的感觉包裹。
一抹甜蜜的情愫在尤里眼中跳跃,促使他紧紧扣住伯尼斯的双手郑重承诺:“应该是我来保护怀特小姐。姐姐不会的, 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能拆散我们!”
约尔仿佛被雷电劈中在原地怔愣,嘴巴张成标准的o型,不敢置信地缓缓捂住脸颊。她想说点什么,却吐不出音节,眼眶迅速泛红。
弟弟和朋友深情对视的画面忠实地出现在眼前,告诉约尔一切都是真的。也就是说,尤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并且这份幸福还和她、她难得的朋友共享。
她不由得想起年幼的尤里围着她打转的画面,眨眼睛他居然有了女朋友,很可能和她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特殊情况不同,他们自然是被爱情联系在一起的。
有淡淡的寂寞和惆怅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欣慰。
约尔鼻子一酸,感动地哭了出来。
“约尔前辈你怎么了!”
“姐姐!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没关系的,我就是太高兴了…尤里,你真的长成大人了…我作为姐、姐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们在招待室里进行了一场温暖的谈话,约尔看着两位年少者相依相偎,就有无法言喻的柔软裹挟她的全身,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约尔现在特别兴奋,很希望有个不知道这个好消息的人…譬如说劳埃德先生就在眼前,她可以和他分享,她的朋友和她的弟弟在一起了她有多高兴。
“对了,怀特小姐,你之前说在度假岛多待了几天产生了点麻烦,我觉得我也可以帮上忙。”尤里知道那是托词,但不妨碍他透过谎言发掘可能真实存在的问题进行关心。
伯尼斯摇摇头:“没有那么严重,我自己能解决。”
约尔的表情却倏然冰冷。
说起来,伯尼斯小姐是和她说她遭遇了杀手工作上的麻烦?
她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伯尼斯转头一看,便见她脸上一副荆棘公主的恐怖表情,惊觉可能坏了。约尔要是觉得她和尤里的关系,是她为了解决背叛雇主的麻烦,迂回地让荆棘公主入局而去欺骗尤里,让他和姐姐说谎的呢?坦白的时机不算糟糕,但也不好。
果然还是一直瞒着比较好…他们的关系也注定了无法得到长久的幸福,约尔的祝福让她良心不安。
约尔不知道伯尼斯想了很多,还都想错了。
她现在觉得只要是妨碍尤里和伯尼斯的存在,就算是神都能杀给他们看。
但是目光移到有些疑惑的尤里身上,约尔吓出一身冷汗。她没怎么执行过保护任务,要同时保护纤弱的伯尼斯小姐和作为普通人的尤里,还不能让杀手的身份露馅,她真的能做到吗?
可是弟弟和弟妹纯真的笑容给她缓缓打满了气。约尔想,她可以,她没问题!
尤里一头雾水地被约尔带着在商场里购物,约尔戴了遮阳帽外加眼镜,和罗蕾莱公主号上的乔装如出一辙。被她要求用头巾严实裹住头发,戴着心型墨镜的伯尼斯静静看着她把围巾往尤里脑袋上缠。
约尔绝对误会了什么,总之和她想得不一样,不是觉得她和尤里不该在一起。是觉得她被人追踪了之类的?
伯尼斯没发现自己放松多了,并忽视了她应该欢迎约尔的反对,这样她就有分手理由了。
为什么要乔装?约尔找“突然想穿点特别的”这样的蹩脚借口搪塞,尤里却毫不怀疑,约尔失神差点失手把尤里勒断气的布莱尔家有爱小互动,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偶尔瞥见低调到奇怪的人顿了顿便走了,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奢侈品店。
他们三个打扮十分可疑的家伙引起了商场内百分之八十群众的围观,约尔自然把这些注视归为杀手找麻烦,仔细甄别其中存在的危险。伯尼斯又看见刚才见到的奇怪的人,他在人群中搜寻目标,然后径直往一位拎着大包小包的女性那走。
伯尼斯意识到他是小偷,刚才他的目标应该是他们,看他们太显眼才换了人。没有任由别人遭遇毒手的道理,伯尼斯盯着他,到他下手了,引来受害者的惊呼。
早有防备的伯尼斯喊着“有小偷!”就欲追上去,但约尔比她更快。
在伯尼斯伸手指向小偷,高度紧张的约尔仿佛伯尼斯召唤出来的战士瞬间弹射出去,被抢包的女士挡住了前进路线,便被约尔高高举起又轻飘飘落下,小腿绞住他的脖子将他掀翻在地。尤里也反应过来,担心约尔受伤追上去,确认没事后拿出手铐把口吐白沫的小偷铐了起来。
约尔:“尤里你怎么还有手铐?不过真是帮大忙了!”
尤里:“我刚刚在店里买的。麻烦你报警,怀特小姐。”
伯尼斯点点头。惨遭小偷毒手的女性问:“你们是艺人组合吗?”
对方黑色的发丝被浅色的司机系住,美丽的眼睛隐藏在茶色镜片之下,长相有些熟悉。她从刚刚就未曾感到慌张或害怕,只有“被小偷盯上的居然是我”的新奇感。
“真的吗?我看上去像明星?”
伯尼斯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仔细辨认,没有急着报警。她很快就认出这位女性。多诺万·德斯蒙的妻子梅琳达,爱国妇女会的会长,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
遇上了就不能放过。伯尼斯不太高兴地把额外目标列入工作,表面上普通地与梅琳达交谈,并未发觉对方是统一党总裁的妻子。
姗姗来迟的诺拉震惊于现在小偷的猖狂,梅琳达并未追究她的责任,保镖看起来心有余悸,开始努力弥补错误。
伯尼斯小声说:“你应该直接把她解雇,犯了这种疏忽,应该遭受失去工作的处罚。”
梅琳达有些惊讶她的自来熟,但这并没有到奇怪的程度,随即她摇摇头:“没关系,她也不是我的保镖。”
小偷声泪俱下地表示自己只是压力太大以至于犯下小错,都怪现在的政府过度压抑人的本性。尤里不说话,只是打击他的下巴让他闭嘴。伯尼斯没把他的哀嚎放在心上,但梅琳达不是,伯尼斯静待她的做法。
尤里笑着:“这里我看着就好,等会我去找姐姐你们。”
约尔犹豫片刻便答应了。突然梅琳达说:“让他走吧。”
她甚至蹲下身把年轻的小偷扶起来,看起来他还在上学。
之后是一段伯尼斯觉得没有媒体在场太可惜的劝告,犯错的年轻人很快就走了。伯尼斯摇摇头:“你人也太好了,他以后可能不会偷东西了,但是他——”
“别管那些麻烦的事了,”梅琳达打断了她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伯尼斯只告诉她“伯尼斯”,语调很是轻松,又向她介绍“我的男友尤里,和他的姐姐我的朋友约尔”,约尔有些局促地打招呼,尤里为男友这个身份幸福地都要冒泡了,没有余力去理会其他人。
梅琳达顿了一下,也只告诉她,她叫梅琳达,并没有提到姓氏。梅琳达说相逢是缘分,提议他们一起去喝茶。
约尔还惦记着伯尼斯被追杀的事:“谢谢,但是我们……”
“可以啊,”伯尼斯欣然同意,“反正接下来我们没有事要做。”
那么她要一边完美喝茶一边从杀手手下保护他们,任务难度升级了!约尔紧张地吞咽口水。
梅琳达第一个问题便是:“说起来,你们怎么打扮成这样?”
向来不在乎他人目光的他们才想起来自己还保持着显眼的打扮,连忙恢复正常。
约尔的脸颊微红,伯尼斯笑着搂着她:“是约尔的主意,打扮成这样好像在被人追杀似的,不觉得很有趣吗?”
“是吗,”梅琳达似乎在试图理解什么,“你们一家人可真是——”
奇怪。
她话还没说完,本就未平复心情,又被“一家人”狠狠刺激到神经的尤里以头抢桌来遏制不断上扬的嘴角,五指微微抽搐,看起来和鬼上身了似的。
约尔十分紧张:“尤里你怎么了…难道是中毒了?”
伯尼斯:“这只是尤里稳定情绪的一种意识。仔细想想,我们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对不对?并不是中毒。”
迟疑片刻,她选择相信伯尼斯的判断。
……他们真的很奇怪,梅琳达评价。
第54章
伯尼斯和梅琳达闲聊几句, 无非是在商场里逛什么哪件衣服好看之类的话题。伯尼斯刻意做出健谈的样子和她天南海北地聊,并未表露出对梅琳达的好奇与探究的意思。
她讲到自己在市政厅工作。梅琳达想到刚才发生的状况,转而面带好奇地询问:“你们姐弟是从事什么行业的?格斗家?好厉害的身手啊。”
约尔不自觉握紧手指:“我和伯尼斯小姐是同事!尤里的话——”
“在外务省工作, ”尤里从容许多,“我们在尼尔伯格的东边长大,经常会上山打猎,或者。从小锻炼, 身体比较好。”
尤里自然是认出了梅琳达, 但考虑到点破身份进行恭维会消耗时间, 大大减少他、怀特小姐和姐姐的三人时光, 尤里便保持安静。他希望梅琳达能早点失去兴趣离开。约尔则是没想到去反问对方。
梅琳达恍然大悟,开了个玩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和小约尔是保安局的特工呢。”
这评价和普通搭不上边,自己看起来那么显眼吗!约尔备受打击。伯尼斯和尤里惊讶于夫人的犀利目光, 流着冷汗把话题绕了过去。
伯尼斯记得德斯蒙家有两个儿子,孩子的话题向来最方便,她便提起阿尼亚, 约尔的话也渐渐多起来, 和梅琳达交谈。
约尔看起来相性与梅琳达不错,和冷酷总裁喜欢天然的普通人大约是一个道理。伯尼斯下定决心撮合她们,花园和德斯蒙都很重要,绑在一块也方便她观察。
伯尼斯把控着他们的谈话进度, 为了让梅琳达放松警惕全程不提“伊甸”此类会让她顺势说出德斯蒙家身份的机会。她就像是普通人那样与他们交流。
不过出乎伯尼斯意料的是梅琳达不喜欢孩子的话题,仅因为良好的涵养陪伴约尔继续。不, 准确来说是…害怕?前首相夫人似乎很想回避害怕的话题, 但是她又控制不了母亲本能的向往。
难道说有无形的力量在威胁她的家庭?有谁敢这么做?哪个国家势力敢于把手直接伸到如此危险的地方?
伯尼斯以一副故作成熟的口吻感慨:“战争已经过去了, 未来会和平许多。孩子们和我们以及父母辈不同,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这点就很好了。”
“真不知道阿尼亚小姐长大后会成为什么呢。”约尔嘀嘀咕咕。
以那孩子的动手能力,说不定会成为黄昏级别的传说人物。伯尼斯想。
尤里笑着:“最好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约尔:“那可不行!还是像劳埃德先生吧。”
短暂的沉默后,梅琳达面色如常,很地说:“你们的关系真好,生活在健全的家庭里,孩子的未来不用太过担忧。”
伯尼斯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微妙的预感转瞬即逝。她犹豫片刻,并没有顺着梅琳达的话说下去。
“有吗?倒也说不上吧,”伯尼斯又开启了新话题,“其实我们家的关系不能说特别好,尤里就经常和劳埃德先生不对付呢。”
尤里不敢相信伯尼斯提起这样的话题,他久违地因为不同的原因产生害羞的情绪,但无力阻止,三位女性兴趣盎然,讲起他对劳埃德的巨大意见。尤里未曾想自己也有类似被家中长辈翻黑历史和不熟亲戚分享的一天,又无法下定决心阻止她们,只能徒劳地看着她们越来越欢,他的脸也越涨越红。
约尔为此感到过苦恼,顾忌梅琳达说得比较委婉:“尤里已经有女朋友了,应该把更多时间花在伯尼斯小姐身上。”
他已经在做了,但约尔这样说,尤里依旧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姐姐!是这个道理,但你都不会寂寞吗?有劳埃德先生就够了吗??”
约尔:“可是……还有阿尼亚?而且尤里一直是我的弟弟啊。”
“尤里已经花很多精力在我身上了,”伯尼斯看似善解人意,实则在调侃他,“我真高兴约尔前辈早早结婚了,不然我绝对分不走尤里的时间。”
尤里垂头丧气的:“我只是想和怀特小姐还有姐姐待在一起而已。”
梅琳达也陷入无奈:“你也太贪心了。”
被身份棘手不能反驳的陌生人这样评价,尤里化作一片灰色。
之后他们谈到一起出门打排球的经历,梅琳达顺势邀请约尔下次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试试。约尔并不知道这是爱国妇女会的入场券,只当是普通主妇的集体活动,第一次参加非常激动。
天色渐晚,他们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结束茶话会。伯尼斯打算把接下来的时间给尤里,于是在岔路口挽着尤里和约尔分别。
看他们肢体接触依旧害羞的约尔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把伯尼斯拽到街角,严肃地和她说:“伯尼斯小姐,之后下班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伯尼斯不明所以:“可以是可以,为什么?”
伯尼斯要和尤里度过今晚,约尔不想让她接下来的心情被破坏,本打算如实说“你有点太弱了我来训练你逃过其他杀手的追杀”,想到这里就说不出来。
她绞尽脑汁想到一个绝妙的借口:“希望你帮帮我练习排球,第一次参加普通人的排球比赛,我想做得好一点!”
伯尼斯虽然奇怪她的停顿,却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殊不知前方等着她的是地狱。
尤里乖巧地站在原地,看着恋人和姐姐交谈一番后转身回来,姐姐挥挥手与他告别,尤里也是。伯尼斯轻快地踩在台阶上,向小鸟般飞回尤里怀里,他开心,想起她们与梅琳达的谈话,嘴角不知怎的,又撇了下去。
伯尼斯问:“怎么了?”
他便倒豆子般,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倒出来:“其实我想和怀特小姐,还有姐姐三个人生活在一起。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怀特小姐你也觉得不行吗?我太贪心了?”
伯尼斯思考该如何说,觉得不能一味说他喜欢听的话,还是和他说自己的想法。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住进福杰家呢?”
因为秘密警察的工作,因为他已经长大了,不合适了。伯尼斯概括:“他们没说过不欢迎你,是你有不想被家人知道的秘密,对吧?”
“约尔也有不想被你知道的秘密。”
尤里有些诧异:“是什么?”
伯尼斯不负责满足他的疑问:“我不知道,但是一定会有。人和人之间不是透明的,经常需要说谎或做错的事才能将形象维持下去。譬如说孩子公司破产,自己还上了这笔债又赚了钱。他不和父母说破产的事,是可以理解的。不知道在你看来约尔有多完美,在我看来她是个笨拙的年轻女孩,离你远点她能有更多空间去梳理自己、当个好姐姐。虽然会寂寞,但也更开心。”
“你被约尔前辈养育成人,应该最清楚她有多强悍,不可能因为你的工作受伤。是你害怕她知道,我想约尔前辈也是一样的。她肯定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家人,但她也会害怕。”
“‘住在一起’并不只意味着感情好,尤里的话,肯定会控制不住继续去监视劳埃德先生。这并不会伤害你们的感情,某种意义上你的行为是对的,我是你们的母亲肯定支持你去考察劳埃德先生。”
“可约尔前辈终于努力得到了不会被弟弟担心的生活,她喜欢这种生活,也喜欢丈夫和孩子。然而弟弟忍不住近距离考察她的选择,仿佛她无法独立、你无法像她那样建立自己的家庭,约尔会难过的。”
尤里:“…姐姐,很喜欢劳迪那家伙和阿尼亚?”
伯尼斯不正面回答:“如果她不乐意,你早就去把姐姐从结婚的地狱里救出来了,轮不到我来说教。”
“还有,你也知道现在的状况,双方都不结婚,一直住在一起是不实际的,不然不会想给约尔前辈介绍对象,还和她分开居住。”
“但是他们结婚太突然了。”
“你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但劳埃德先生是个好人。要是你花上几年才能接受这件事,我会和你分手。”
创造出裂痕,日后好分手。伯尼斯面无表情地想。
这和她以往的说辞相比温差太大,尤里停住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但他并不感到生气或恼怒。
面对她严厉的审视,尤里牵住她的手:“嗯。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怀特小姐是最重要的。”
伯尼斯眉眼间还带着严苛:“你最重要的只能是你自己,有一天我们也会离开彼此。”
尤里避开这句话不谈,满脸微笑,让伯尼斯有种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无力感。她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他面前自暴自弃,想着算啦,不管了,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还没想到,新的危机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她涌来。
大佛与神神迴站在街边,手里捧着黑糖布蕾奶茶,看起来很松弛。大佛漆黑的眼珠在伯尼斯身上停顿片刻,随即挪开。
尤里敏锐地意识到:“你们认识吗?”
如果她说不是,尤里一定会相信她。可在伯尼斯回答前,一股冲击力卷离了她与他。
第55章
伯尼斯曾经设想如果暴露了身份, 她该如何做,答案是把利益最大化。尽管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但她不能百分百肯定。
现在状况就那么轻易地发生了。
被卷入杀手们的战斗, 还遇见了戴着鹿头的男人,对方一副“是你啊”的鲜明态度让伯尼斯没法狠下心和尤里瞎掰。远离他们的战斗,心如乱麻的伯尼斯陡然意识到这种发展还算不错。
天赐分手良机!
事件已经解决,找到继任者, 自己回国只是时间问题。与其突然告知尤里噩耗, 不如早点和他分开, 确保他在离开自己后继续正常生活。
尤里并不知道转瞬间伯尼斯的心里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并瞬间敲定了他要做的。尤里准备把伯尼斯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之后再谈。
伯尼斯却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尤里的注意力扯回来。尤里因为她严肃的表情跟着沉默下来, 他感到纷乱的情绪落在胸腔中,勒紧咽喉,一时间难以言喻的恐惧让他难以呼吸。
“尤里, 我——”
“不, 你还是别说了!”
好像会有他无法接受的状况发生。
“总之怀特小姐,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吧。”
尤里的反应让伯尼斯怔了片刻,她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严肃。为了掩盖龟裂的表情,伯尼斯郑重地握住尤里的双手。
“我必须告诉你, 哪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无法再瞒下去了, ”伯尼斯面色凝重, 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其实我是杀手。”
“所以我才会认识刚才的人。市政厅的工作仅仅是我的伪装,其实我和其他人一样, 早就是个满手鲜血的杀人犯了。”
现场陷入难熬的沉默,伯尼斯远远没有表面上从容,紧张注视着尤里的反应。她等了大约五分钟,尤里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
伯尼斯无奈地摇摇他的肩膀:“尤里!”
尤里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空白被困惑填满,仿佛在无从下手的难题中挣扎。
“就只是这样?”
面对尤里轻飘飘的疑问,伯尼斯居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表情异常僵硬,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很快支撑着她拿走了对话中的主导地位。
她试图以激烈的语气盖过内心的飘忽不定:“什么叫‘就只是这样’!我的事不是轻松的事吧,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是不是不太够?伯尼斯又挤出两滴悬挂在睫毛上的眼泪,一副悲伤又愤恼的样子。
“你一定不能接受真实的我…没关系,我能理解。把我抓起来吧,如果是尤里的话我可以接受。”
就当是纪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我并没有那么认为,”尤里为她擦去眼泪,低声解释道,“抱歉,让怀特小姐不安了。”
“我太高兴了。”
伯尼斯没反应过来,错愕地对上他坚定的目光。尤里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他的眼睛弯成月牙,语气如哼歌般欢快。
“那样就没问题了,吓死我啦。”
“…尤里,你是不是没理解我的话?”
“我当然完全明白了,”尤里高兴地反握住她的双手,“反正怀特小姐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总之不是你的问题。所以说根本没有存在能妨碍我们在一起嘛。”
尤里的反应是伯尼斯从未设想的,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伯尼斯的语言功能似乎消失了,语无伦次半天说不出话,她绝望地看着自己在尤里永远的凝视中目光游离,耳廓渐渐泛红。
“所以先和我去安全的地方吧?”尤里轻轻拍拍她的肩头,伯尼斯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伯尼斯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尤里塞回家了。
她呆滞地盯着阿齐低频率晃来晃去的尾巴,花了许久才恢复神智。伯尼斯的脸被记忆加热到前所未有的滚烫,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把脑袋往墙上撞。
“我这个笨蛋——!”
齐木楠雄不是自愿的,但冒着粉红泡泡的心生直接朝他砸了过来。黄昏的照耀之下,尤里的一颦一笑都被打上了与实物不符的阳光彩虹滤镜。
这滤镜以恐怖的速度侵蚀了伯尼斯过往的回忆,几乎是下一刻,与尤里的相处就被闪耀的粉红色充满了。伯尼斯只要想起尤里,就忍不住发出无法忍受极度害羞的拐角在地上打滚,试图遗忘,然后思绪又不小心拐到尤里身上。
简直是刚处于恋爱中的少女。
为什么?
齐木楠雄堪称冷漠地收回目光,或许夹杂有一丝看见水果罐头被替换成鲱鱼罐头的震撼。
等齐木楠雄意识到她终于安静时,伯尼斯又换上了黯淡的表情,春绿的眼眸失去了所有色彩,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
齐木楠雄除外,他听得见伯尼斯在想什么。
伯尼斯翻了个身,把受伤的脑袋埋进被子里,但紧锁的眉头依旧无法放松。
那么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想办法把尤里带回多瓦。
尤里肯定会愿意了,如果他不愿意…只能让吉良吉影帮忙把他运回去了,无论是以什么形式。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她先回国再运尤里,等尤里和自己来到多瓦再告诉他一切。
在那之前,就是考验她反侦察能力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尤里先一步找到她。
但是,尽管计划得很好,内心依旧忐忑不安,原来这就是恋爱的酸涩吗?
伯尼斯挪到阿齐面前滔滔不绝地抱怨:“怎么办,如果不把约尔一起带过去,尤里是不是绝对会和我分手啊?但是约尔失踪的话会比尤里麻烦很多。要不想办法让他们提前辞职好了,可就算能成功,被花园或者保安局怀疑我会很危险——阿齐愿意保护我吗?”
齐木楠雄的猫脸没有丝毫变化,伯尼斯与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开玩笑般揭过,放弃了。
忧虑并没有因此消失。
“恋爱占卜?”
“对,我感觉菲奥娜比较了解,”伯尼斯期待地看着她,“有什么推荐吗?”
就个人兴趣而言,夜帷是不了解的。
不过她是有专业素养的特工,还有年轻人特有的无尽进取心,夜帷对恋爱占卜也有所涉猎。四舍五入就是杂学知识帮到了黄昏前辈,她很高兴。
夜帷问:“你恋爱了?”
“糟糕,我忘记和你说了,其实我和尤里开始交往了,最近有些恋爱上的烦恼……为什么菲奥娜你的反应这么平淡啊?!”
“看得出来。”夜帷嘴上应付着,暗暗思考她与尤里究竟遇到了怎样的危机。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获取信息的好机会。
“这家店很有名,准确率也有保障。”
“那太好了,谢谢你菲奥娜。”
夜帷带领伯尼斯往占卜小屋走,当然占卜师是同为西国间谍的存在。
伯尼斯跟着她来到目的地,看着菲奥娜与前台说明,她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自觉地在等候区沙发上落座。
柔软的沙发凹陷,坐在旁边的女性望了过来,伯尼斯注意到她穿着即便是在这个天气也太古怪的黑袍子,面部被墨镜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缕末尾卷曲的黑发留在外面。
在伯尼斯辨认出她是梅琳达的同时,梅琳达站起身,匆忙地往店外走去。
她不希望认识的人知道她来这种地方?为什么?比起娱乐化的占卜,前首相夫人去看心理医生之类的才能堪堪搭丑闻的边吧。
明确的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伯尼斯先是坐在沙发上不动,确认没有人在注意这边,然后从口袋里套了个小道具追了上去。
“等下,你的东西忘拿了?”
然后在追到时控制好力道,让她的墨镜下滑。梅琳达的表情堪称恐慌。
伯尼斯故作惊讶:“是你呀,你也是来恋爱占卜的?”
梅琳达一瞬间没那么紧张了,看起来甚至有些无语:“倒也不是吧。”
夜帷走过来前梅琳达已经戴好墨镜离开了占卜小店,伯尼斯没有强留。
夜帷:“认识的人吗?”
伯尼斯只说是一个朋友,没有多谈的意思,夜帷暂时放下,打算之后调查。
恋爱占卜的结果是占卜师推荐她去巴林特综合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伯尼斯没放在心上,和菲奥娜开玩笑:“正好是劳埃德先生就职的医院啊,我还不如直接去拜托劳埃德先生给我意见好了。”
夜帷认可这种发展:“前辈很值得依靠,是位优秀的医生,就算另一方是尤里先生也不用担心前辈说出去。”
“听起来不错。”还是不了,我怕他知道我想干什么把我举报到保安局去。伯尼斯在心里想。
和梅琳达交谈时提起这件事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考虑到她之前的抵触,伯尼斯刻意创造了独处的时机,家臣都被她暂时支走了。梅琳达身边的安保是不是有点太松散了?伯尼斯不由得警惕,简直就像德斯蒙设下的陷阱,告诉你可以通过平易近人的夫人接触他们一样。
梅琳达吞吞吐吐,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伯尼斯她的身份:“这件事我只和少数人提过,毕竟沉迷这种爱好可能会对我周围的人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拜托你别和别人说…?”
“为什么,又不是糟糕的爱好。”
因为伯尼斯的话梅琳达看上去有些感动,但还是和她约定好不说出去才算完。她感慨:“没想到会遇到你。”
“那家店是朋友推荐去的,我本人也喜欢占卜。”熬夜恶补占卜知识的伯尼斯微笑道。
梅琳达松了口气:“对啊,占卜在你们这样的年轻女性里应该很流行来着……你怎么会对占卜感兴趣?”
她还有点紧张,话题转移很生硬。
不能说“恋爱”,那会让话题太快结束,得反套出梅琳达为什么对占卜感兴趣。不知道梅琳达究竟有多相信神秘现象,伯尼斯直觉自己该说个荒谬点的理由。
她灵光一闪。
说到神秘现象,不就是UFO嘛!
“其实,我怀疑我的猫被外星生物替换了。”
第56章
伯尼斯专注打量她的面部表情, 没能注意到梅琳达微微颤抖的手指。
伯尼斯的谎言如同奶油般丝滑挤出。
“它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猫,直到从某天开始异常越来越多,简直就像被外星生物替换了。”
她犹豫一瞬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有陌生人进了我的家里, 明明我锁好了门窗,窗户依旧被打开了,我的猫就会跑出去。但是一只猫是不可能打开我家的锁的,它一定是有开锁的超能力。”
梅琳达内心的波澜瞬间消失, 她有些不忍地告诉伯尼斯:“猫都这样吧。”
伯尼斯一把拽住她:“不对, 你听我说!”
确认梅琳达确实有在听后伯尼斯说:“阿齐真的…它不是一般的猫。”
“它发生异变是在一个无人的晚上, 阿齐突然出现在屋顶上, 等回过神来,我已经把它带回家了,当时的景象已经模糊不清。它应该还有迷惑人类神智的超能力。”
闻言, 有些走神的梅琳达看上去认真地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它的能力也太多了吧?它有引起其他异常状况吗,譬如无法解释的举动之类的。”
“原来是可以通过条件辨别的吗。我不太懂这具体指什么,外星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就是它的行为和正常的人类…不对, 猫, 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喝水、吃猫食,过于冷静,表现出超出普通生物的能力。”
“阿齐…好像都有唉。”
不过是因为它有超能力。
伯尼斯适当地表现出忧虑:“我有时候感觉这孩子会读心,它仿佛知道我的想法, 为了打消我的疑惑而行动,并且引导我朝对它有利的方向前进。”
“但它这样我只会感到害怕, 那明显不是猫的智慧了, 我真的非常不安。我宁愿它是原来会惹我生气、有些蠢笨的小猫。”
梅琳达目光微微一顿, 看起来有些恍惚,不太愿意相信听到的一切。
除了梅琳达, 没有人会把她口中的那只猫与多诺万·德斯蒙的状况结合在一起。
梅琳达一向没有人诉说,追求神秘的过程中,强行让脑中愈演愈烈的猜想继续保持沉默。说是猜想,不如说“确信”更合适。
德斯蒙家中长子出现后不久,多诺万渐渐与身边的人疏远,几乎不再开口说话。他从丈夫变成了可怕的外星生物,家中长子也曾数次说过,那个外星人可以读别人的心。
“我的丈夫是外星人——”
她无数次想把这句话说出来,现在也是。
但梅琳达的定力不容小觑。
这种会抹黑丈夫形象的言论与定时炸弹无异,尽管伯尼斯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自己难道与这女孩一样,是思虑过度了,把现状强行和神秘现象挂钩寻求慰藉吗?
不对,这女孩的忧虑是货真价实的。我的猜想,自然也是正确的。
梅琳达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
伯尼斯叹气:“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句话将她的注意力唤回。梅琳达双手合十:“光说也没有用,干脆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伯尼斯惊讶的表情让梅琳达瞬间为自己不像样的急切红了脸,略带歉意道:“抱歉,我——”
“不不不,前辈你说得对!”
进展太顺利,伯尼斯费了好一番力才压住嘴角。
她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还是实际看一下比较好,前辈的话肯定能看出更多东西吧。不能再拖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前辈…我吗?”梅琳达喃喃自语。
这就是她们出现在齐木楠雄面前的原因。
齐木楠雄并不想招惹德斯蒙夫人不必要的关注,并不想给伯尼斯这个面子,作为一只普通的猫咪趴在沙发垫上对所有呼唤充耳不闻。
伯尼斯面色凝重:“它早上明明没吃东西。”
梅琳达面色更凝重:“对食物和玩具都不感兴趣,看来它的状况很严重了。”
不想让情况往奇怪的方向发展,齐木楠雄一偏头咬住了伯尼斯手上的鱼干。
正好他也饿了。
真的就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声,为了不让自己起疑而吃的一样!
她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齐木楠雄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他听见梅琳达颤抖地说:“我刚刚心里在想只有披着猫壳的外星生物才能在饥饿的状况下抵挡住这个了。”
齐木楠雄:不是这个原因!
伯尼斯也心中一沉,以为阿齐只是比较聪明,其实他能够读心?还是说,是真正的外星生物?LABO研究所使用的母体?
齐木楠雄不语,只是一味地埋头吃鱼干。
刚刚的疑问伴随着他和普通猫咪别无二致的行动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