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要看血流成河
我说过我不会骗迪克，但是我没说不会对他做一些必要的隐瞒。
我手指轻敲桌面，等待我哥他们按响门铃。
你们可能会问，难道我不怕迪克去而复返吗？
这有什麽好担心的，我是世界上最关心迪克的人，当然会随时了解他的行踪。
至于为什麽我哥会突然从英国赶来……
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突然好转了，事实上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他还是老样子。
是我让他来的。
虽然迪克不知道我和海关上司的交易——我前上司倒也不至于会蠢到把这个告诉迪克，而且我人都“死”了，也向他们提交了一部分有力的证据，如果后续没出问题，那些证据也够前上司小升一级了。
他实在是没必要为一个已经死亡的下属付出一支珍贵的药剂。
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既然没有海关的药剂，那我哥怎麽办呢？
这里就要说明一下，我死得那麽干净利落，不是真的怕麻烦，是因为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
感谢马克·德斯蒙德的天赋异禀。
感谢哥谭违禁人体改造产业的兴旺发达。
感谢蝙蝠侠和我亲爱的夜翼不辞辛苦地研发解药。
得来全不费功夫。
门铃声响起。
我放下思考，确认来人后打开大门。
坐在轮椅上的光头那怕是面对我——他有且仅有的亲生弟弟——也没有露出多余的笑容，那双苍鹰一样凶猛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比起夜翼掐着我的脖子更有审问的意味。
他目光锁定在我脖子上，还没进门就问：“你脖子怎麽了？”
五年没见了，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向我问好，真的是，但谁让他是一手柄我拉扯大的兄弟呢？
“刚才和迪克玩了一点比较激烈的游戏。”我隔着毛衣摸着我有点肿胀的脖颈说，声音还是有点沙哑，没有完全恢复。
于是我哥的表情从严肃变成皱眉。
一副直男对男同过敏的模样。
看来他找的心理医生还是不够专业，没把他调理好。
但没关系，我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弟弟，我会帮他脱敏。
“先进来吧，虽然这两层楼只有我一个租户，但你们也不能一直呆在门外。”我笑着说，无视他的不自然。
对的，你们。
我哥行动不便，虽然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跨国旅行的事务，但这毕竟牵扯到比较复杂的事，所以他的工作夥伴还是要跟他一起来。
我好像还没有介绍过他的名字？
其实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都经常换名字，就像我会在觉得麻烦的时候一死了之一样，我有时候也搞不清楚他现在叫什麽。
“对了，你现在叫什麽？”我随口一问。
后面对个看起来优雅而苍老的白发男推着我哥进来，也是随口回答：“现在叫迈克斯。”
真的是一个放在哪里都很不起眼的名字呢。
就是和他的气质不太符合，但也无所谓，应该也是个很快就会被弃用的名字。
关上门，我哥问：“奥森的死没给你带来什麽麻烦吧？”
“麻烦大了，我已经死了。”我耸耸肩。
“那你现在叫什麽？”迈克斯颇有兴趣地问。
“还是亚历克斯。”我就没改过名。
“你们兄弟俩还真长情。”他说。
“斯科特那边接到的任务太急，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奥森已经被他杀了，”我哥对我说，“是我没有提前跟他说奥森的事，毕竟关系到你，没想到这倒是给你造成了麻烦。”
斯科特就是那个被我安排去和黑面具还有谢尔盖谈话的人，他也是我哥作案团夥的一员。
当然，在兼职当卧底的时候，他也是个职业杀手，没事的时候会接点杀了麽的外卖点单，因为一般接的都是急单，所以来钱又快又多。
奥森先生的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知道猫头鹰法庭的存在——英国那边也有猫头鹰法庭的分庭，它们是一个世界性的组织，我和我哥在英国都混那麽久了，当然会接触到英国的一些非法分子。
也知道他们养着独属于他们的杀手组织，但是那艘船上有夜翼也有罗宾，他们担心派利爪去杀人会留下痕迹被那些蝙蝠发现自己的足迹，所以加急连夜委托了杀手，斯科特刚好在布港，顺手接单了。
并随口告诉了我哥。
为什麽要告诉我哥呢？
很简单。
他也和奥森先生合作过几次，我哥想杀奥森先生，他也一样。
干他们那一行的，都很注重隐私。
所以他很乐意杀奥森的时候顺手赚一笔钱。
那时候是美国时间的淩晨。
我哥在英国，刚睡醒，看到消息的时候，奥森尸体还没有凉。
我刚从夜翼的基地把他要送我的耳钉拿出来。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沉默了几秒，思考完利弊之后决定好自己要做的事。
所以我让斯科特别急着离开现场，叫他拿出奥森先生的手机，让他向CIA 的系统通报我的死亡，并且把我在船上收集到的信息都给海关和CIA发过去，避免我看起来一事无成。
同时也把奥森先生收集到的证据发过去，避免他死得毫无价值，影响迪克的兴趣。
处理完这个应急事件并没有花费我太多的时间，我和我哥说完我准备去死了之后，奥森死亡的影响对我而言已经结束，我回到公寓处理了一些东西，然后直接弃用那里。
接着就回去抱着迪克补觉了。
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还有什麽需要补充的，比如为什麽奥森先生会自己一个人大晚上的到那条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街道去——
也很简单，他相信当时的我不会杀他。
而斯科特可以说是我的人。
所以他以为是我或者是我哥有事找他。
但其实是斯科特有事找他，也是斯科特想杀他。
为了补偿对我造成的麻烦，斯科特很主动地帮我挑起了黑面具的好斗心。
效果很明显，黑面具一听说罗兰德的弟弟死了就开始兴奋——他当然也知道他弟弟马克药剂的作用，这下子谢尔盖是只能选择和他合作了！
所以昨天晚上黑面具在罗兰德·德斯蒙德在准备给弟弟筹备丧事的时候去跳脸嘲讽。
罗兰德·德斯蒙德当场破防，直接在街头和他发生火并。
这也是夜翼选择去找黑面具并且把他揍了一顿，而不是一视同仁地打两个人的原因。
说那麽多也是过去的事了。
可怜我的夜翼一晚上跑来跑去的。
不过虽然和我有关系，但真的不能怪我。
怪奥森先生命不够硬吧，命硬的话就不会那麽容易就死了。
说回现在，麻烦倒也不算什麽麻烦，所以我摆摆手，无所谓地说：“一般吧。”
“但是你死了，那海关的任务怎麽办？”迈克斯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我哥的腿，意思不言而喻。
我设置这个海关任务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接近迪克，和他谈恋爱甚至结婚；另一个就是给我哥找药。
现在迪克我已经泡到手，而药嘛……
“不用再等海关的药了，”我说，当着他们的面打开冰箱的冷藏柜——迪克，我都说了别总是来去匆匆的，来我家睡觉居然连冰箱都没打开过！
然后拿出四个试剂，对他们说，“我找到已经经过实验，确认后遗症比较小的替代品了。”
肌肉药，兽化药，血清，以及杏仁壳先生的精神病药。
真的是一套完整的流程。
肌肉药会加强人的体质，但是会影响大脑。
兽化药会在改造人体的时候，激发人体的潜力，重塑人体，但是会让人失去理智，见光兽化。
上面这两个药作用的时候，会把我哥的伤势治好。
血清则是会解除兽化的问题。
精神病药则是恢复人体的理智，或者像杏仁壳先生那样提前使用，能抵抗失去理智的风险。
我把它们的原理解释给我哥听，让他去做判断。
他问：“后遗症是什麽？”
我说：“接受前两个药物的时候，你的细胞因为过度消耗，可能会影响寿命，但可以通过日后的饮食和锻炼来恢复。”
哥谭的人蝠就是这样。
我哥笑了一下，说：“那就是没有后遗症。”
我想也是，他还怕影响寿命？
他们那一行本来说是在死亡边沿来回跳动的，能活超过三十五已经算是高寿了。
要是死在三十六岁生日的当天，那算是整个行业都难得的喜丧。
我把他推进一个没有光的房间里，给他注射药物。
这些药是我昨天晚上去那个实验室的另一个原因。
只是夜翼……
夜翼啊夜翼，你怎麽总是被我糊弄过去呢？
嘛，也不算是糊弄吧，毕竟我去那里拿药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毕竟一个死人总不能再回海关找我上司拿药吧。
虽然到时候直接让我哥他们去抢也不是不行，但那样变量就太多了。
我不喜欢变量那麽多的事情。
我关上门，从里面出来，和在餐桌前倒酒的迈克斯站在一起，等里面的人自己恢复。
“那些药……只有一套吗？”迈克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我。
“怎麽，你又想做生意了？”
德斯蒙德还是太低端了，那种药居然只想着拿来开斗兽场，他真的是对商业医药毫无概念，活该他一辈子只能靠违法犯罪为生。
“只要能把它拿到手，亚里，那我们以后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迈克斯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神情难掩激动。
“怎麽可能，”我觉得他很搞笑，他这种已经习惯在死亡边沿行走的人，重塑三观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对正常的生活已经没有概念了，“你就算拿到手，也改变不了你缺钱的现状的。”
“亚里！所有人都需要它！”他大声反驳。
“上次我转给你一千万，到现在还剩多少？”我轻声问。
他于是一下子不说话了。
也不回答我。
我猜他应该快没钱了。
他们这一行是这样的，来钱不正当，花得也不正当，而且花得特别快。
是最无可救药的一种人。
包括我哥都是，他们已经没救了。
他们只能过上这种刺激的生活，普通人那种——把一千万存进银行里，靠每个月的利息生活——的概念对他们而言是可笑的。
他们会把钱花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所以哪怕我真的把那四个药弄个批量生产的流程出来，真的给他们入了股，他们也只会在缺钱的时候第一时间把它卖了换钱，不会多想别的。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会一直否定别人目光与前程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只是说实话而已，你确实留不住钱不是吗？”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
“好吧，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过多参与行动，你想把它们搞到手的话——”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而他则是万分期待地看着我。
“肌肉药配方在德斯蒙德那里，兽化药的配方在猫头鹰法庭那里，精神病药在阿卡姆那边……”
他听得面如死灰。
“好消息是，血清我可以随时搞到，加油！”我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就看他的贪心够不够大了。
我哥如果参与到这场乱局中的话，我当然会保证他的安全，但如果是他的这些同夥——
死了就死了吧。
我笑得漫不经心。
黑面具呀黑面具，怎麽能被夜翼打一顿就缩起来呢？
德斯蒙德也是，怎麽能只打一架就收手呢？
还有猫头鹰法庭，害我不得不“死”，还想作壁上观，天下哪有那麽好的事？
我要看血流成河。
而夜翼，我想要夜翼，想要他……只能来找我。
到时候，我会抱着他，好好安慰他，就像这次一样。
心里的空缺得到暂时的满足，但还不够。
我想要更多。
第72章 如何不知不觉地陪伴男朋友
我们并没有等很久，十几分钟后，我就听到了门里面的动静。
迈克斯伸长脖子看，很快，门被拉开，黑暗中露出一个光头。
站着的，不坐轮椅的光头。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他，虽然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看到他真的恢复了我还是很开心：“你好了！”
他用力回抱了我，拍了拍我的背。
短暂的兄弟交流很快过去，事实上也没有什麽好交流的，我哥也很好奇我是在哪里弄来的药剂，于是我把跟迈克斯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迈克斯兴奋地向我哥提议，去把这些药剂抢过来，就算拿不到配方，能多拿几套也是很不错的，他们一定能把它卖出个好价钱，他甚至已经选好了客户！
不少有钱人都有追求刺激的爱好，所以世界上总有那麽几个因为运动落下终身残疾的大富豪，迈克斯的人脉能支持他把药卖给他们。
他仿佛忘记了什麽阿卡姆，什麽猫头鹰，什麽德斯蒙德之类的，觉得我哥一好，他们就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抢遍天下。
一个劲儿地说服我哥参与到这场行动中。
但我哥的兴趣却慢慢地消减，直到最后，他又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我好脾气地笑笑。
又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他先问的。
但迈克斯确实照顾他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四五个月了。
他也不好直接甩他冷脸，只是说他刚恢复，现在有点累了，如果不急的话，他们可以等下再商量。
我给我哥倒了一杯水，说：“确实一时半会儿也急不了，毕竟德斯蒙德那边，肌肉药的研发者马克·德斯蒙德前天晚上死了，罗兰德和猫头鹰法庭合作的实验室也被炸毁了，现在兽化药只有法庭手里有，精神病药或许不用去阿卡姆拿，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个外号叫杏仁壳先生的超级反派的话，可以叫他给一点。”
我好心地给他们补充消息，顺手给他们拉一个潜在的夥伴，“杏仁壳先生如果知道你们是要去对付德斯蒙德和法庭的话，他应该很乐意帮助你们。”
“为什麽？”我哥问。
“因为他被他们抓去当实验品了，被喂了好多兽化药，还炸了他们的船，现在跟他们应该是死仇关系。”
实话，大实话。
就是不能让杏仁壳先生知道迈克斯的真实目的而已。
“刚才怎麽没见你那麽好心？”迈克斯狐疑地看着我。
“你又不是我哥。”我理所当然地说。
迈克斯：“……”
但我哥很快反应过来，他问：“为什麽你想我去抢这些？”
“一来怕你无聊，二来嘛……”我轻轻敲动手指，“奥森先生死之前FBI联合各个部门给他下达了一个自证清白的一个任务，拿到国防部长第一次被刺杀的执行人的联系手机，但我猜他们应该是找不到凶手的那台了。”
迈克斯听着我的话脸变沉又变亮，但还是有些担心，迟疑地开口：“那找到的话……？”
“也没事。”我很无所谓，找到了那又怎样，我没想到通信证据的事吗？
笑死，一群人以为那台手机能证明什麽。
“但那是凶手那边的手机，通信的另一边在谢尔盖手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们顺便把谢尔盖那台手机交给官方。”
迈克斯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友善地笑了一下。
“其实仔细想想，你们的成功率应该挺高的，斯科特那边不是已经联系过猫头鹰法庭一次了吗？你们可以找斯科特一起来干。”我继续补充。
我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沉默了几秒后，他对迈克斯说：“那我们接下来去找斯科特谈谈。”
“你同意了？！好，我马上开始物色买家！”迈克斯的贪心已经控制了他，我坐在一边看他的兴奋难以言表。
应付完迈克斯之后，我哥转而开始关注我，问：“这里是你和那个迪克住的地方？”
他这个时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间公寓。
“很明亮的色彩，这不像是你的风格。”他说。
我也跟着他看，这间公寓的装修是我自己布置的，融合了迪克公寓那种跳跃明亮的色彩搭配和我比较喜欢的清透风，很多装饰都是玻璃烧制的，有种明亮的呼吸感。
太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有种亮晶晶的感觉。
我很喜欢那只蓝色的花瓶，把它放到了顶灯下，有光照着的时候会让我想到迪克的眼睛。
“他喜欢这种风格。”我说，不然不会把我给他买的东西都用心地装好。
“那他喜欢你打算让我们去做的事吗？”我哥眼神犀利地问。
不愧是把我一手拉扯大的好大哥，他真的很了解我。
“不喜欢，所以我都照他想的，乖乖地呆在家里，等他回来。”
提到迪克的时候会有种从心底里涌出的欣快|感。
可能我想他的情绪表现到脸上了。
我哥表情恶寒：“你最好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迈克斯已经动作迅速地联系上了斯科特，并来告知我哥，说约个时间，他们三个好好聊聊。
我哥说好，然后他们就打算离开了。
迈克斯还问他为什麽不留下来，我哥说因为迪克可能随时回来，他不想看到弟弟的男朋友。
迈克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还有个当超级英雄的男朋友，顿时又面如土色，拉着我哥赶紧离开。
送完客后，我没回房间睡觉，而是去了书房。
坐在柔软的大椅上，我睁着眼，往后倒，躺下。
手指抚上右耳的耳钉，它让我开心，也让我头痛。
不能再去旧公寓那边了，至少短时间不能再去，可一台远程的计算机能做的事实在太少，我很难在一块小小的屏幕上找一到迪克的身影，而且他的动作总是那麽快。
手指模仿着迪克的动作玩弄着我的唇瓣，我忍不住翘起嘴角，幸好，幸好。
天无绝人之路。
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虽然和通过监控看他的方式不同，但代替的方案会让我更及时地了解迪克的行踪。
我拉开抽屉，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多米诺眼罩。
笨蛋迪克。
还说什麽我不应该把他的制服放在另一个房间。
不放在那里的话，你回去准备一套新的制服和新的眼罩怎麽办？
我拿起眼罩，它并不适合我，看起来比我的脸大了一点。
但我不介意，我很喜欢它。
把它戴到脸上，视野瞬间从安静优雅的书房转向城市的高空中！
一轮满月挂在了天上，今晚没有云，它独自在高高的夜空中散发着自己清冷的辉光——
夜翼，在看月亮。
我的心一下子和他一样静了下来。
我本来是不知道奥森先生那个手机任务的，但好巧不巧，夜翼和蝙蝠侠通话的时候说起了这个。
我后面忙完后就戴着这个眼罩看夜翼都去做了什麽，所以就刚好知道了。
我也是被逼得不得已。
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我好像对他有很大的控制欲一样。
要知道，他和蝙蝠侠吵架的一个很大原因就是他觉得蝙蝠侠的控制欲太强了。
我不想他离开我，也无法忍受不能及时得知他的消息，更不想他被控制得难受。
改装一下他的眼罩，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我轻轻叹气，和夜翼一起欣赏城市高空的美景。
然而那美丽的月光并没能吸引他多长的注视，下一秒，他荡出勾索，开始在高楼间跳动。
我一下子有点头晕目眩，想起了之前他抱着我从新城酒店跳到邻近高楼的经验，这实在是……很不一样。
那时候他怕我吓到，让我呆在他怀里，我并没有看到多少高楼间的景象，除了他，我也没有感觉到但不一样的。
但现在不一样，视觉与身体的失衡让我一下子适应不了。
有种梦游，又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但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只要能和夜翼看到一样的世界，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想陪在他身边。
不管是用什麽手段。
心里的空虚感得到了些许填补。
我暂时获得了满足。
夜翼，带着我，带我一起看你眼中的世界吧。
第73章 别在医院发癫
夜翼规划了这阵子自己要做的事，最重要的是阻止黑面具与德斯蒙德在布港开打，然后是查清楚法庭是哪方势力，他们又要做什麽。
……还有亚里。
他不能总是去问他，亚里转移重点模糊视线如呼吸般自然，在分散自己注意力方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更何况他本来就吸引自己。
夜翼跟他谈一次案件要花很多精力去判断他的话是否有问题。
而且他还会有意无意地误导自己。
更难的是他本来就对自己有极大的吸引力。
难上加难。
夜翼看着天上的月亮重重叹气。
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可信度，奥森先生的死，和他哥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但他又能及时知道，而且他还直接就这样跟自己说了。
他那麽好说话，多半也觉得这个插曲有点烦，所以半遮半掩地想让自己去处理。
夜翼不知道他在利用自己吗？
知道的，但是夜翼能不去查吗？
不能的。
亚里的控制手段高明，不像布鲁斯那麽明显，夜翼从小到大不知道和蝙蝠侠吵过多少次。
但如果对象是亚里，夜翼还要担心吵到一半他会兴奋地缠着自己。
到时候又……
打住，不能再想他了。
夜翼抬手甩出勾爪，长长的利爪划过夜空，准确地挂在瞄准好的固定点上，而后黑蓝色的大鸟在高透明的写字楼前一扫而过。
事情发展到这里，夜翼再看不出来亚里原先的想法就不用再搞什麽独立查案的事了，也别出来当什麽蒙面义警了，直接回去当他男朋友的床上解压玩具吧。
所以现在的关键破局点在那个英国人那里。
他大概率就是那个杀了奥森先生的人。
他应该和亚里的哥哥联系更紧密，所以他杀了奥森先生后及时告诉了亚里的哥哥，但这不是亚里的计划，可奥森先生死不能复生，所以亚里只能及时选择“去死”。
促使他杀奥森先生的应该就是蝙蝠侠怀疑的那些宾客。
宾客，面具，有钱人，法庭，利爪。
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夜翼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对付的势力是美国最难搞的一群人。
而那个英国人接触过他们。
夜空中的蓝色大鸟飞向灯火更繁华的地方。
高楼随着他的前进，渐渐在他的视野中移开，直到看到那座被高楼包围的建筑物。
——拉贝纪念医院。
他打黑面具的时候没有留下，确实是往死里打的，虽然到最后他收手了，但不代表黑面具会好过。
哪怕他是实打实的哥谭反派体质，他也得在医院里乖乖地呆上好几天！
阻止火并的有效办法就是让其中一方或者两方都无法再火并！
组织谈和？不存在的。
算算时间，黑面具的手术应该也结束了。
如果那个英国人还想再跟谢尔盖和黑面具接触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探望黑面具才对。
找到黑面具的病房号并不难，夜翼对这点小业务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但病房外围着一大群人，黑面具的手下。
夜翼医生只能够远远地走开，然后绕出医生挂到医院的外墙上。
黑面具已经出了ICU，他的VIP病房有窗户，这方便了夜翼。
一个张着触手的小东西从窗户的一角将视线探了进去，夜翼则咬着屏幕爬到了医院的天台，坐好后开始看。
眼罩的白膜收缩，他来得很是时候，里面有站着的有谢尔盖和那个英国人，躺着的则是黑面具。
谢尔盖穿着正式的西装，斯科特则穿着相对轻松的衣服，他是个戴着眼镜，头发有些长的男人。
“……你应该考虑一下，斯科特的提议很好，而且德斯蒙德现在也不好过，我们不能等他好起来。”谢尔盖说。
考虑什麽？夜翼一边看一边想。
斯科特，应该就是那个英国人的名字。
“我现在也不好过。”黑面具咬牙切齿地说。
他刚从ICU病房出来，德斯蒙德还有心情替他弟弟筹备丧礼，谁更不好过一眼看清。
“不是没有办法……”斯科特站在一边看着黑面具的惨状，提出好心的建议，“如果我们能够和猫头鹰法庭合作，拿下他们之前提供给德斯蒙德的兽化药，那不就有一大笔创收了？还是说你只想当个在街头打打杀杀然后被义警一架干到ICU的帮派教父？”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干什麽，上次也是这样，你鼓动我去和德斯蒙德发生冲突，结果我变成了这样。”黑面具说。
“我鼓动？一直想跟他发生冲突的人不是你吗？我只是给了一个恰到好处又符合你心意的建议而已。”斯科特说。
“上次你说话可没有那麽聪明。”黑面具猜疑心起。
“因为我同夥来找我了，他们也给了我一些建议。”斯科特对着谢尔盖笑了一下。
谢尔盖惊喜：“梅斯先生？！”
夜翼也是这麽猜的，但斯科特的说话方式如果是梅斯先生教的，那他们兄弟在这方面就很像了。
斯科特：“我们合作不就是为了能更得到更好的发展，获取更大、更长远的利益吗？他觉得现在就很不错，知道游轮失事的消息后，他就出发来到布港了。”
黑面具：“说得好听，别到时候又被人打进ICU。”
斯科特：“——那就先解决夜翼！”
黑面具一听，直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谢尔盖和斯科特还有夜翼看着他的动作好久，但他也没能克服身体条件实现他的目的。
直到好心的俄罗斯人拿着遥控器帮他把床调起。
黑面具：“……你们有什麽打算？”
斯科特：“我们会负责处理夜翼，而你们……我们想要德斯蒙德的肌肉药和猫头鹰法庭的兽化药，到时候你也好，我也好，以各自的据点为中心，开展游轮活动，我在英国，谢尔盖在俄罗斯，你在哥谭或者布鲁德海文，我们不会产生领地冲突。”
“我手头上也有类似肌肉药的新药，”黑面具看向谢尔盖，这是他们谈好的，他们要用这个药来代替谢尔盖与德斯蒙德的交易，“可以先和猫头鹰法庭谈判交易。”
“你绕不开德斯蒙德的，不管你最后是在哥谭开，还是在布港开，都是在抢他的生意，你不去找他，他就会来杀你。”
黑面具：“我担心的不是他。”
谢尔盖：“那你在怂什麽？”
黑面具：“夜翼死了，那蝙蝠侠会马上来布港，到时候……你们处理夜翼的时候借德斯蒙德的手，让蝙蝠侠去处理他，然后我们再送他上路。”
斯科特：“你不会是什麽冒牌货吧？当初杀国防部长的气势呢？”
“不一样。”黑面具说，他很难跟他们这种没有被蝙蝠侠或者夜翼打过的人说太多。
斯科特：“那你觉得猫头鹰或者我会选一个要靠蝙蝠侠帮忙铲除对手的怂狗合作吗？别忘了我们当初为什麽不选德斯蒙德。”
他话语中的讽刺不加掩饰，“如果连对抗蝙蝠侠的勇气都没有，那我确实理解你为什麽会离开哥谭，来布港发展了。”
英国人的刻薄在他的话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我看你也没有必要再出来混了，乖乖地回到黑门监狱当蝙蝠侠眼皮低下的一条狗吧，那至少你会活得安心点。”
黑面具：“你！！”
他倒是生气，但一旁的谢尔盖就不一样了，他只是淡淡地劝了一句：“……别太过分了，斯科特。”
“那麽激动？”斯科特根本不管，对着黑面具继续输出，“别血压升高后嗞我一脸血，死了算球但别死我面前。”
“好了好了好了……”眼见他越说越过分，谢尔盖真的怕黑面具一个火急攻心就死在他们面前，赶紧推着斯科特出去，回头对黑面具说，“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养……也好好想想我们的合作。”
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夜翼只听到黑面具躺在床上急促的呼吸声，带动着他不断起伏的胸膛，然后蓝白的病服渐渐染上了血迹。
斯科特，这个人不简单。
如果他今晚的话都是梅斯先生教的，那很显然，他又会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而这种棘手的人物要来对付他。
那是亚里的大哥。
但夜翼不会留手。
夜翼监控的范围外，谢尔盖推着斯科特走到了医院某个安静的角落。
谢尔盖这才松开他，责怪道：“你说话那麽冲做什麽？是嫌他还没死吗？”
“骂一骂我心情好很多，而且他那个样子，被人打一顿就怂成那样，你真的敢跟他做大生意？还不如回头找德斯蒙德。”斯科特说。
“回去找他，那我们要让利不少。”谢尔盖迟疑地说，他已经背刺过德斯蒙德了，现在又回头找他谈合作，哪怕德斯蒙德现在不好过，但也不会那麽好说话。
“不用，”斯科特脸色沉下，“他欠我们一条命。”
谢尔盖：“什麽意思？”
斯科特：“他不死心，邀请亚历克斯到船上，却没有把他带回来，让他死在大海上，我一定要他还。”
谢尔盖：“什麽？！”
他不敢置信，亚历克斯·梅斯斯特死了？
他为什麽要到游轮上？
“你们两头吃？！”他一下子想通。
好好好，这麽谈生意是吧！
“这不是很正常？”斯科特无所谓地说，“没人规定我不能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分别卖给他们武器。”
“卑鄙的英国人！”谢尔盖骂道，骨子里就刻着强盗与无耻的基因！
“但亚历克斯的死是我们一个重大的损失，”斯科特说，“我记得他之前联系过你们，你还记得他是怎麽和你说的吗？我们要收集一些他过去的业务，尽快培养一个能接他班的人。”
“你想要……”谢尔盖拿出手机晃了晃，意味深长。
“对。”斯科特点头，盯着那部手机。
“不在这里，我怎麽可能随身带着那些东西，但是你想要的话，”谢尔盖咧嘴，“要加钱。”
……
目送谢尔盖远去后，斯科特坐到车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从被长发遮掩的耳朵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直接捏碎。
还没等他取下眼镜，下一秒——
呯！
车前盖被重重砸了一下！
斯科特抬头，手持双棍的蓝黑色义警隔着玻璃锁定了他！
胸前的蓝色大鸟在黑暗中发着萤光——
市中心，某个顶层公寓里，一个红发绿眼的男人一下子扑到计算机屏幕前。
心脏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撞击，他手指激动到颤抖，抚向屏幕中的恋人。
嘴边的麦克风已经切断了通信，远方的同夥听不到他病态的痴恋，
“夜翼……”
怎麽能那麽像？
怎麽能时隔多年又一次用同样的姿态击中他的心？
第74章 换好衣服
斯科特虽然嘴皮子要靠队友远程支持，但动手功夫了得，一看到夜翼站在蹲在车前盖上他也不想别的，直接启动车子想让作用力把夜翼惯飞出去。
黑蓝色的义警手往下，发着两个荧光圈的卡里棍重重地插入铁皮里。
车子一路加速往前，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巨大的作用力让夜翼不得不蹲得更低稳定身形，车速带动风速，勾索也变得不受他的控制。
但斯科特不管这些，在夜翼固定身形的时候，他动作迅速地从手套箱里拿出一把已经上好膛了的手枪，隔着挡风玻璃瞄准了前面那个凝着脸的义警。
“现在杀了你，也省得那对兄弟之后烦心。”他咧嘴一笑，亚历克斯对他突然接外快的行为异常不满，正好杀一个夜翼加快他们的计划。
枪口对准了目标的脑袋，他一扣扳机，子弹在防风玻璃上击出了一个蛛网形的破洞，斯科特的视线有一瞬间无法看清。
下一秒，一节带着两个荧光圆圈的卡里棍在那个口里插了进来，底端落下了一条金属小链，斯科特眉头一皱，在大腿感知到异物接触的时候，直接开门跳车！
身体在地面上滚动十几圈消力，这才有时间回头看车子的情况，他那台漂亮的阿斯顿马丁一头撞到了柱子上，正从里到外冒头烟气——夜翼呢？
杀手的直觉让他抬手就往上方射了一枪，他还没来得及看看，但耳朵听到了钢铁碰撞的声音。
——不用枪的恶心义警！
他又是两连发，但抬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子弹被打在了天花板上。
全神贯注地捕捉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他下意识转头看，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锋利的勾爪从暗处飞来，准确地在他身上缠了几圈，然后下一秒他双脚离地。
他被人吊了起来。
“FUCK！！”不甘心的英国人骂道，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掉了下来，蓝色的鞋底一脚踩下，碎成一地。
“我好像听到了你说想杀我？”夜翼走近了他面前，扬起脸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所以你准备好等死吧！”斯科特一点不怂。
这种话夜翼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他对此感觉一般，只是持着末端发着蓝色荧光的卡里棍凑近了照他，从他的脸照到他的脖子，再照他的右耳。
照得斯科特心里发毛。
“你要干什麽？！YOU FUG T！！”他破口大骂。
T。
这倒是很少听见，夜翼反手一棍子狠狠敲在他的背上。
刚才他在外面越听越觉得他像被亚里附身了，但他认真看了一遍，确定这个人根本不是亚里，更别说用这种词骂人。
那就没有必要留什麽手。
“和我说说那位梅斯先生。”夜翼用棍子抵起他的脖子问。
躲过他吐过来的一口痰，夜翼对这个粗鲁的英格兰人已经忍无可忍，刚才被他躲过去的电流还是顺着卡里棍导到了他身上——
——
斯科特躺在病床上。
被人暴打，被人刑讯审问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他差点就要告诉他梅斯先生的事了。
该死的，他不敢说，他不知道那副掉在地上的眼镜是否还在运行，如果他真的敢透露梅斯先生的信息的话，那亚历克斯也不会放过他的，但幸好，幸好他被梅斯和迈克斯救出来了。
现在他在纽约，因为哥谭也好，布港也好，都是蝙蝠和夜翼的巢xue，所以梅斯直接把他送来了纽约治疗。
夜翼对他下手没有那麽重，至少不用去ICU住一晚上，他现在呆在普通病房。
他望向窗外。
穿着灰色连帽衫蓝色牛仔裤的年轻人站在楼下，向上望着病房的窗户。
迪克当然来过纽约。
他对纽约当然熟悉，就算他真的有些地方不了解，他也可以随时询问他在纽约的夥伴。
昨天晚上他差一点就能问出来了，结果停车场里却突然冲出了一辆车向他撞来，没办法他只能先躲闪，结果就是这一躲，人就被救走了，车子也一溜烟地就没影了。
应该说不愧是亚里的哥哥吗？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给斯科特的伤可不是呆在小房间里上点药就能治好的。
现在他找到人了。
纽约这座城市的疑心病没有哥谭和布港那麽重，至少迪克爬楼梯的时候没看到有人在楼梯间装监控。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防火门的把手，一个冰冷的枪口抵在他的后脑上。
迪克的动作被按下了停止键。
“看来我的脚步声控制得不错。”一个带着点电流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分不清男女。
“你是谁？”迪克没有轻举妄动，如果是一般人拿枪指着他，迪克还能应对，但身后的这个人，在枪口抵上他之前，他完全没有发觉。
对方身手了得。
他沉下心，让自己全身肌肉准备待蓄。
“你在找的人。”后面的人说。
“我在找很多人。”梅斯先生，法庭，利爪，甚至谢尔盖，这些都是他要找的人。
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法庭会派利爪来，利爪会用他的利刃，而谢尔盖，他走路的声音隔着两百米都能听到。
所以身后的人是梅斯先生。
不直接开枪是因为亚里吗？
“换上这个，把你身上带的东西全都换掉。”枪口收起来，一团柔软的布料丢到了他身后。
迪克捡起来一看，一身干净的换洗衣服，甚至有一条新的内裤。
上面写着：包括你的制服，全都给我换掉。
他一头雾水，这才看到身后人的样子。
一个能用表情杀人的光头酷哥，领口上别了一个变声器。
和他那天晚上查到的雇佣兵文件上的一模一样。
确实是亚里的哥哥。
对上视线，梅斯本来就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更深了，他抬手就往上面打了一枪。
“快点，我在上一层楼等你，三十秒后你不来，下一发子弹我会射向窗外。”
这两兄弟都那麽——
迪克黑着脸换好了衣服。
在第二十秒的时候他走到了上面，盯着眼前这个把他引过来的男人。
“你身上没有他送给你的东西了吧？”出乎迪克的意料，梅斯先生语气很平静。
他有点莫名想起小时候他逃课后，老师叫布鲁斯去学校开家长会的表情。
很无奈，很平静，很累，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梅斯先生此时给他的感觉不像一个咄咄逼人的劫匪，也不像一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兵。
像一个被孩子折磨过很多次的家长。
“亚里？”迪克问。
“除了他还有谁呢？”梅斯先生说。
“我知道你是他男朋友，也知道你是夜翼，但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吗？”
他问。
第75章 现在他折磨的对象是你
迪克没想到对话会是这样地展开。
他还以为会像面对斯科特一样，梅斯先生为了那些药物和他们合作，然后搞掉自己。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想跟他谈谈亚里。
“我没有证据。”迪克如实说。
这是一个试探，正常聊亲人不会说什麽证不证据的，而他是义警。
亚里是他男朋友，也是多起案件的嫌疑人。他已经做好了查清真相后把亚里关进监狱或者送他去治疗的准备。
但站在他面前的梅斯先生呢？
这个纵容了亚里那麽多年的血亲兄弟能接受这种处理方式吗？
“他从小就很擅长玩弄这种把戏，”梅斯先生看着他，扯出了一个冷淡又勉强的笑，“利用别人的某种追求和欲望，玩弄别人的情绪甚至生命，
“小时候在家里他折磨的对象是我，稍微长大一点后他的折磨对象是他的同学，等我父母去世后，我们被赶出房子，他的折磨对象就变成了街上的流浪汉……”
梅斯先生止住了话语，他想起了某些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的事。
这毕竟是亚里的男朋友，哪怕是想让他看好亚里，也不至于向他展示亚里小时候的恶，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变得克制了很多。
梅斯先生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长了一张好脸的男人。
“……现在他折磨的对象是你。”他说。
迪克：……
太直接了。
迪克：“所以呢？你特意所我引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我想说，你不要太在意什麽证不证据的事，这样很容易落入他的圈套中，他设计的局，他了解所有的流程，他能实时掌握你的去向，让你一直深陷其中，而为了让你一直陪他玩，他会在你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再给你出一个新的问题，让你没有时间想别的，牢牢吸引你的注意力。”梅斯先生越说语气越沉重。
“我知道这个，但我不能……”
“面对这种那麽破坏规则的人你也要保持原则吗？”梅斯先生不相信他会那麽天真。
已经被亚历克斯哄着用色相交换了好几次的迪克：……
倒也没有很讲原则。
“我正在查找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我看到的却是你一直按着他的安排来，你刚才说证据是吧，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梅斯先生说，“奥森先生的死，我在事后参与的全程，但你猜怎样，我给亚里提供的信息中，并没有奥森先生找那台手机的任务，你知道我在说什麽，对吧。”
知道，当然知道，那台手机被奥森先生当成可以解决亚里的筹码，他一直瞒着亚里打算自己找，怎麽可能告诉亚里。
但如果梅斯先生这边也不知道这个消息，那就说明亚里有他所不知道的信息源。
“你让我换衣服是因为……”迪克一下子就想通了前因后果，脸色铁青。
“你应该联系现实看看，也许不是我想的这样呢？”梅斯笑了一下，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伤心往事。
“亚里从小占有欲就很强，父母死后，他就认为作为大哥的我应该永远都属于他，直到我前妻怀孕。”
“我们准备结婚的时候，亚里表现出了抗拒，那段时间我们闹得很僵，但后来她去给亚里梳导了，说一些扩大家庭之类说的话。然后他才给我送了一个和解礼物，一对非常朴实的袖扣，让她拿回来给我。”
“后来我戴着它完成了婚礼，戴着它接受了祝福，但这并不是亚里对我的祝福，这是他的执着。”
“因为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所以我开始思考我的未来，我家庭的未来，我那时候还在干着抢银行的工作维持我体面的生活，她并不知道，知道也不可能接受，所以我选择了隐瞒。之后，为了钱，我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带着那对袖扣。”
“我花了很长时间去和公司融合，但效果并不好，有好几个同事一开始对我挺好的，但后来都不约而同地排挤我，直到我的孩子要出生，我的钱不够她去最好的医院，重操旧业成了选择。”
“我揍了他们一顿，抢银行得到的钱，一部分用来支持医院的账单，一部分用来塞进他们嘴里。”
“我以为我组成了家庭，但最后我还是要远离他们，于是她无法接受，选择离婚，带着孩子离开我，带着孩子来到了美国。”
梅斯先生没有什麽情绪地讲述着自己的往事，深邃的眼睛看向安静聆听的迪克，继续说，“你知道那对袖扣的作用吗？”
“窃听器？”迪克说。
梅斯先生点头。
“我戴着它去公司，那他就能知晓我公司的情况，针对性地接触我的同事，让他们排挤我，我把它放在家里，那他就能探听她和孩子的情况，加大她的焦虑，双管齐下，加速我的家庭破裂。”
他总结，并没有很多气愤的情绪，像一个已经接受现实的中年人。
“我后来知道后也没有很怪他，儿子离开我可能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我和她的矛盾也不可能调和，拖下去也没有用，而我，我自己也不可能再过那种正常的生活，那种生活早就随着我们父母的死一起死掉了。”
“在那个公司上班的时候，我会探听公司的钱放在那个银行，探听他们取钱的流程，看公司附近有哪些银行值得动手，该怎麽动手，看运钞车上来往的路线，所以我才能在需要钱的时候一下子抢三个银行。”
“正常人是不会因为和同事的矛盾就把同事打进医院的，也不会因为老婆生孩子付不起最好医院的账单就抢银行，我做那些事有亚里的推手，但更多是因为我就是那种人。”
“但他的动作确实压缩了我和孩子的相处时间，我本来想看着他长大的，后来发现了之后也不敢多去看他，因为亚里在注视着我，我不想失去亚里，也不想失去儿子，所以我只能选择远离。”
“在发现他喜欢上你之后，我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人能牵引他的注意力，但在他决定为你来到布港后，我又不可避免地担心，我怕他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但没有。”
梅斯从回忆中跳出来，又看回了迪克，几乎是一字一顿，“他在布港海关，安安静静地呆了五年，期间没做任何具有破坏性的事。”
“五年，时间长到让我以为他要在布港下面埋核弹，但却只是为了你。”
“我问一个问题，”迪克打断了他的发言，梅斯不无不可，“他怎麽知道我会来布港？”
之前亚里就透露过，他是在五年前的银行抢劫案遇见自己的，但为什麽是在布港等自己？要知道因为泰坦团队的事，他来纽约的次数也不少，为什麽不是纽约而是布港？
“告诉你也没关系，五年前我们拿到的是星辰实验室的平面设计图，亚里的记忆力很好，交付图纸之前他就记下了所有内容，然后去那里拿了一些东西，也许是某些可以预知未来的工具，我不清楚，具体你可以问他。”
亚里并不是所有事都会和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拿走了什麽。
“我会查清楚。”迪克说，星辰实验室的记录系统非常完善，虽然正中间比较久，但想查清楚应该不难。
“你还要查他这五年在布港做了什麽布置，格雷森，你已经对亚里的异常有所了解，但还是没有选择与他分手，也没有选择杀了他，那麽……我可以认为你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亚里的阴影了，所以你至少要负起责任来。”梅斯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