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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很行 摧山白 16759 字 1天前

第51章 第51章 夺得管家之权

关于这个问题, 孟扶危并不是没有想过,可他还是下意识否决了:“我娘……不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孟祁柏究竟是不是他爹这一点存疑,但他的母亲总不会错, 孟扶危坚信, 如母亲那般坚毅的女子,断然做不出与他人苟合之事。

况且,就算他真的不是, 为何孟祁柏那边并不曾戳穿, 直接将他除籍不就好了?为何始终都没有这样做呢?而是非要寻些什么理由,冠冕堂皇地将他赶出孟家。

姚戚香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对,尴尬道:“我也就是随便猜猜。”

“……阿香。”孟扶危忽然这样叫她,他叫得有些生涩, 姚戚香甚至能从这两个字中, 听出一丝不好意思来。

“那次之后,我本想答谢你,只是等我回到孟家,有能力去做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声音顿了顿,“发现你在你继母手下活得很是艰难,我无法将你带出姚家, 也无法插手姚家的事, 便只能暗中让人守着你。”

他又默了瞬,其实一开始, 他并未生什么心思,那个时候护着姚戚香, 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是渐渐地,听着手下人事无巨细地禀报她的事,说起她吃了什么, 做了什么,说起她的性子,说起她是如何与那继母周旋,如何反败为胜,如何肆意妄为,姚戚香这个人,就好像活在了他眼前一般。

姚家的人一直都没有撤回来,他守了她差不多五年,偶尔会亲自去看一眼她,这些年来她做了些什么,经历了些什么,有了哪些变化,他比姚戚香自己还要清楚。

直到他忽然发现两人的年岁已经长成,探听到她的继母有心将她嫁出去,于是孟扶危便生出了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他想娶姚戚香。

娶回孟家,由他自己护着。

她不信任他,他便不明目张胆地逼迫她,让她自己用她熟悉的法子在这孟家生存,只有这样,她待在这里才会更加安心。

“娶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他郑重说出此话,“不是算计,也没有什么阴谋,就只是想和你做夫妻。”

姚戚香听着,她有些怔愣,她脑中第一次这样一片空白,宛如停滞了一般,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要回复孟扶危什么,只能无措地坐着。

可她又明显感觉到,她心底是藏了几分窃喜的。

她在庆幸,其实往日里她猜疑的那些,不全是假的,只是她以为孟扶危心仪的另有其人,便从不敢往这边想。

话都说完了,至少孟扶危觉得,他把能说的都说完了。

姚戚香憋了半天,开口:“那你岂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人?”

亏她在孟扶危面前,还时常端着……可孟扶危早就知道她的所有事了。

“嗯。”孟扶危点头,无比认真道,“你自然是个很好的人。”

姚戚香险些笑出声来。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尝试道:“……睡吧?”

“嗯。”他又应了声,自去熄了灯,姚戚香则躺进内侧闭上眼睛。

孟扶危心仪之人竟是她啊……那……

姚戚香想起一事,她看着孟扶危也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侧,思来想去,忍不住问:“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那天晚上……怎么没圆房?”

“哪天?”孟扶危问,他们有几次险些都要圆房了,可他自姚戚香的表情中看见排斥,他便没有勉强。

“新婚之夜。”姚戚香道,“成亲那天晚上,你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究竟在想什么?”

她跟孟扶危说了好几句话,他就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气死她了。

孟扶危:“……我在想,究竟该不该圆房。”

“……”姚戚香无语了一阵,又想到那晚她是自己一个人睡的,“你觉得不该?”

“没有……”他道,“我觉得该,回头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姚戚香:“……”

就这么一个问题,他究竟是考虑了多久?

姚戚香不禁回忆起那晚,半晌又想,好吧,她承认那天她是累着了,所以睡着得快了些。

似乎一切都说开了,既然如此,姚戚香也没有什么好瞒他的了,说不定一起商量着,她还能事半功倍呢。

半晌,姚戚香又道:“孟元德还没死吧?”

“嗯。”

“趁他没死,我想将掌家之权从常氏手中夺过来。”姚戚香道,“否则这要是死了,常氏悲恸之下,你爹万一不乐意……”

“知道了。”孟扶危道,“明日你便去云栖堂吧。”

“这么急?”姚戚香意外,这看上去实在有些像她演都不演了,直接开抢的样子。、

“无妨,我会施压。”他道,“主要是,孟元德撑不了几天了。”

姚戚香啧了一声,那确实应该赶快了。

第二日,姚戚香便来到了云栖堂,只是她见的不是常秋兰,而是孟祁柏,由于她这公爹时常不在府上,她还是叫人时刻盯着,好歹是在孟祁柏离府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孟祁柏对她的态度很是不耐。

姚戚香道:“公爹,眼下云栖堂出了这么大的事,婆母怕是心力交瘁,儿媳想接过婆母管家的担子,为家里出一份力。”

孟祁柏沉着脸没有出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

姚戚香便道:“前脚咱们家才闹出谋逆的事来,若是眼下家里再出了什么乱子,那可不是一人之祸,而是孟家全族之祸了。”

孟祁柏仔细想了想,的确如此,这管家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闹不好要出大事。

这次他自己的儿子竟然闹出谋逆这样荒唐的笑话来,孟祁柏自觉丢尽了脸,可好歹孟元德捡了条命在,虽眼下情况还不稳定,可几碗参汤下去,元气好歹是吊住了,后续只能看郎中的本事。

他心焦如焚,想来常氏也没心力再料理旁的,再叫她管家,难保会有差错。

于是,孟祁柏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行,这段时间便由你掌管内务吧。”

见他撂下这句话竟是转身就要走的样子,姚戚香道:“对牌钥匙在婆母那儿,儿媳可不敢去讨,万一婆母觉得您轻看了她,非要勉强……”

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孟祁柏听着就烦,他摆手道:“行了,我随你去她那儿拿。”

二人来到常氏屋里,说明了来意,本就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常秋兰先是一愣,随后看着姚戚香冷笑起来。

“怎么?这就想要从我手里夺权了?”

姚戚香大为惊诧:“婆母这是哪里话!儿媳想尽一份孝心罢了,何况,公爹也觉得理应如此。”

“行了。”孟祁柏道,“以后又不是不还你,只这段时间由她管教罢了。”

常秋兰皱眉道:“你可不知道这小妮子的本事,她……”

“婆母。”姚戚香见缝插针,“之前您心力十足,眼皮子底下尚且出现女使勾引二郎的事,这件事才过去多久,二公子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媳实在是担心您体力不支。”

上次,春竹与孟元德苟且的事,常氏为了自己的脸面,并未向孟祁柏提及,孟祁柏向来对内宅之事不感兴趣,是以从未问过,眼下被姚戚香这么一抖落出来,孟祁柏顿时皱紧了眉,看向常氏道:“什么?”

姚戚香继续火上浇油:“那腊月与二郎苟且已久,定是在您眼皮子底下两人便来往甚密,谁知道底下这些女使动的什么心思,谁又知道……二郎那首诗是怎么写的?二郎素来虽骄纵了些,但心底不坏,那种诗或是被什么人撺掇的也说不定。”

闻言,孟祁柏更是直了眼睛,他瞪着常氏:“那腊月不是你房里的人?你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要不是你平日不好好管教儿子,如今哪里会闹出这些祸事来?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能出错,你还能管得住整个孟家?”

他摇着头,像是对常氏失望极了:“就家里这么点小事,你都给管成这样,你还能做得成什么?”

常秋兰的脸顿时铁青,她身为后宅主母,掌管了孟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

这些年来,后宅中的风波,一大笔一大笔的钱财进出,大事小事桩桩件件,哪个不是经了她的手才稳稳当当?

她束下极严,下人们从未出过背主之事,也从未有过懒怠,腊月出事便是因着她对这丫头格外看重喜爱,这才放松娇纵了些,谁知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她真是没有想到,只因这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付出,在孟祁柏口中竟什么也不是了。

常秋兰梗着脖子,她自想大声辩白几句,让孟祁柏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年究竟是如何为孟家操劳,可她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突然要从中挑出几件够份量的,她又一时想不起来,宛如大海捞针一般。

孟祁柏懒得再因这些事纠缠,对下人道:“去把对牌钥匙交给姚氏,从今往后,这孟家就交给姚氏来管。”

他心里盘算得很清楚,眼下这个姚氏还能用得上,那就先用着,等将来元德娶了妻,再寻个由头让新妇管家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常氏一直在给孟元德寻摸亲事,那黄家多好的亲事,拖拖拉拉到现在一直定不下来,若是这次元德出事,黄家能帮着求求情,说不定早没什么了。

他瞥了眼常氏,愈发觉得她无用。

姚戚香接过了一应器物,道:“多谢公爹、婆母信任。”

就在这时,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嘶声喊了一句:“二、二公子不好了!”

第52章 第52章 李江不来了

闯进来的小厮慌慌张张, 险些撞到孟祁柏,孟祁柏怒道:“好好说就是了!慌什么!”

小厮跪在地上道:“主君!主母!二公子他……郎中说二公子快不行了!”

常秋兰一下子站了起来,神色匆匆往孟元德屋里去了, 姚戚香想了想, 也跟了上去。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间,看见孟元德的几个通房站在外面哭, 便问:“二郎如何了?”

“眼下已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女子哭哭啼啼, 一双眼睛哭得通红,不过,她倒不是在为孟元德哭,而是为自己今后的前程。

好端端的人, 怎么就要死了, 她已经做了孟元德的通房,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姚戚香愈发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边的人,可有谁怀了身孕吗?”

女子摇了摇头:“没有,主母为了不影响二公子将来娶妻,都盯着人让我们喝避子汤药。”

这下姚戚香满意了, 她露出悲悯的神色, 看着女子道:“既然如此,那她恐怕不会留你们了。”

女子一愣, 眼神有些慌乱:“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姚戚香:“我之前看见,婆母私下找过相师, 听见那相师说,二郎……这是意外之祸,若是人保住了, 那还好说,若是没有……二郎生前好色,还是找人陪他的好。”

女子脸色大变,这是要她们陪葬的意思?

孟元德的通房一共三个,模样看着都还很年轻,除了和姚戚香说话的这个,其余两个一个缄默不言,另一个不住打量着周围,面上不见一点伤心的模样。

说完了话,姚戚香佯装去看孟元德的情况往里面去了,没有再给女子问话的机会,等进到里屋的时候,郎中已经在给孟元德扎针了。

这个时候,她在常秋兰的脸上,难得见了几分悲苦与彷徨,甚至双手合十地求着郎中,求他救救自己的儿子,相比起来,孟祁柏就沉稳多了,一言不发坐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又要时不时叹一口气。

姚戚香好奇,这世上是不是所有爹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命,比起儿子,他们或许更加在意自己的脸面、前程……

她没有出声,只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孟元德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她瞧不见,她离得远,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终于听见里面的郎中说了一句:“二位见谅,我已回天乏术了。”

“郎中先生!求你,我求求你,再救救他!再救救他啊!”常秋兰瞬间落下泪来。

姚戚香在旁看着,竟瞧见一直事不关己的孟祁柏也红了眼眶,拉着郎中问:“可是有什么疑难之处?若有需要的药材,您尽管吩咐……”

郎中再三摇头:“这些年,我看过的病人不在少数,想必二位自己也清楚,九十廷杖下去,有哪个能活命呢?即便是侥幸活着了,也不过是瘫痪在床,与废人无异了。”

听到这个份上,姚戚香便知孟元德的确是活不了了,她没有继续在屋子里待着,转身离开了,在走出孟元德的院子之前,她听见屋里传出一声恸哭。

刚走出云栖堂,姚戚香看到了孟扶危,他就站在不远处,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像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似的。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用去东宫?”姚戚香快走了几步,走到他身侧。

“嗯。”孟扶危垂眸,看见后面茗玉手上捧着的装对牌钥匙的盒子,道,“看来你今日很顺利。”

“是呀!我也没想到,这老夫妻竟然是个经不起挑拨的,我随便说了两句,公爹便让婆母把管家权交给我了。”

顿了顿,姚戚香又补充:“就像我爹和邓氏一样。”

“你说,这世上的夫妻做到最后,是不是都是这样?”姚戚香随口一问,这个问题,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其实并不在乎,色衰爱弛,相看两厌,这些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就算是她和孟扶危最后变成了这样,她也不会觉得惊讶。

人年少时候的爱慕之心,真的能成全一辈子吗?姚戚香觉得不见得,等真到了那个份上,再见招拆招便是了,人生在世,还是不要对别人生出太多指望的好。

自从她嫁给孟扶危,他的确给了她许多方便,许多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许多包容和周全,姚戚香心里感激他,但也不会因此就指望他今后都这样对她。

她随时准备着失望而归,而只要她的希望一小再小,这种失望也会变得微乎其微。

“绝大多数,确实如此。”孟扶危道,他本可以将回答说得漂亮一些,但想了想,又觉得她大抵也是不信的。

孟扶危:“寻常夫妻,做到互不算计,便已很好了。”

姚戚香愣了愣,想了想姚振廷和邓氏,又想了想常秋兰与孟祁柏,似乎都无法做到,而就算是她的娘和姚振廷,两人也是无法做到的。

人若为私,怎会不算计呢?难道她就没有算计过孟扶危吗?有的吧……

自从她嫁来孟府,桩桩件件,不都是在算计吗?

“之后呢?你要如何?”耳边又响起孟扶危的询问声。

“什么?”姚戚香回过神,“自然是……将常氏在府中的那些心腹遣散瓦解呀,等到时候……”

“我没问你这个。”他道,“姚家,你要如何?”

“我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拿到掌家之权,我还以为……少说也要花几年呢。”姚戚香垂眸,“眼下,我有一条捷径可以走。”

“什么?”

姚戚香觉得告诉孟扶危也无妨,反正就算她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

“邓氏的儿子虽然死了,可她还有个女儿,女儿的婚事没有定下,若我搅扰一番,她必会来求我。”姚戚香道。

现今她既然已经拿了孟府掌家之权,很多事便不一样了,孟府的人情往来,交际应酬,就必须有她的存在,一有存在便有了牵扯,她只需略给些好处,随便就能为难一个五品之家。

姚戚香也就更加看清,自己居然能嫁到孟家来,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怪不得她出嫁前夕,引起了京城那样的议论。

而且,若非如此,很多事她都无法做得这样便宜,只怕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几年,她才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嗯……”孟扶危顿了顿,缓声道,“我给云栖堂备了份礼,送不送,由你。”

“什么?”姚戚香道。

“孟元德的棺材做好了。”

“啊、啊?”姚戚香一怔,忙摆摆手,“不至于,这可不至于!”

孟扶危有些意外,依照她的性子……

姚戚香转而道:“棺材你留着,回头我送姚家。”

孟扶危放心了。

几乎是他们刚回了松风堂,府里就传遍了孟元德没了的消息,孙月瑶匆匆赶来,问姚戚香这事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姚戚香晃了晃手中的对牌钥匙,“这是我今日刚拿到的。”

孙月瑶眼前一亮,“有了这个,以后不就方便多了!”

姚戚香望着她会心一笑:“嫂嫂,你想什么呢?”

孙月瑶脸色一赧,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姚戚香算了算日子,开口:“哎,上回他来,已经是半个月前了,这阵子,你二人为何见得这样少?”

说起此事,孙月瑶也愁,她懒懒道:“戏班子又给他排了新戏,他一时走不开,只能紧着那边。”

这样的说辞,姚戚香俨然是不信的。

“戏班子才给他几个钱?他在那儿待上一个月,赚的钱都不如多来你这儿几次,这话你信了?”

“什么?”孙月瑶一下子坐起身,似乎也觉出不对来,“那、那怎么办?难道是他烦了腻了,就算拿钱也不愿意来了?”

姚戚香想了想,总觉得不至于如此,就算这二人相处得再不如意,可孙月瑶是个美人,就冲着她这张脸,那李江也不能撇下这事不干。

难不成是有了心仪之人?怕是在戏班有了什么新的相好吧?

今日姚戚香心情好,她对孙月瑶道:“若想一探究竟,咱们再去戏班子看看不就行了?”

孙月瑶有些犹豫:“这行吗?你不是说,不要我主动吗?我要是因为这短短几日的冷落,便这么巴巴追上去,那我也太不体面了……”

“谁说了让你去看他的?”姚戚香道,“我们只是去看戏罢了,那戏班子开着,可不就是要看戏的?”

孙月瑶眸光微动,她是真的宛如害了相思一般,几日见不着李江,她是真会想的。

可她又谨记着姚戚香嘱咐她的话,万万不敢与李江亲近,万万不敢同他说出真话来,现在想想幸亏她没有,否则眼下找去戏班,该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

姚戚香让茗玉去备马车,架着孙月瑶一步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嫂嫂只管跟着我去,咱们大大方方的,只是去看戏罢了,可不是去瞧他李江。”

她越是这样说,孙月瑶脸色便愈发红了,只能匆匆点着头,随姚戚香上了马车。

第53章 第53章 夫人,我服侍你

两人乘马车来到戏楼, 正是下午,戏楼里人最多的时候,姚戚香和孙月瑶到的时候, 台上正演着一出戏, 这出戏姚戚香见过名字,也知道个故事大概,是个挺没意思的痴男怨女的故事, 可不知怎的, 卖座居然是最高的。

她没看过,便正好拉着孙月瑶一块儿瞧。

“去二楼。”姚戚香让小二带路。

因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二楼那个绝佳的位置已经被占了,两人坐在稍偏一些的地方, 虽然在戏台侧面, 但是离得也近。

两人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算是知道这出戏为什么卖座高了,只因戏台上这两人,不论男女,模样都生得格外俊俏。

盛京多崇尚以柔为美, 比起李江这样孔武的男子, 像戏台上这种白面书生更受人喜爱,而今日在座的也是女子更多。

戏楼二楼的窗户都是开的, 就算是在下面,也能瞧见楼上的人在做什么。

这时, 姚戚香对孙月瑶道:“嫂嫂,不妨多看几眼他,最好还能露出笑意来。”

“什么?”孙月瑶不明所以, 但还是忍不住多瞧了那男子几眼,她点头道,“他确实生得不错。”

顿了顿,孙月瑶讶然道:“难道,咱们要把人换成他?”

“不不,当然不是!”姚戚香道,“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不过,咱们来看戏的,对哪个演戏的有几分偏爱,不是清理之中吗?”

孙月瑶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行吗?会不会不太好?”

“行不行的试试咱们就知道了,若他在意,他自己就会来找你,若他不在意,李江这边还是趁早断了的好。”姚戚香做事向来果断。

孙月瑶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她如今想得的已经得着了,难道还真想与李江长久吗?

正如姚戚香所言,孙月瑶频频看向台上的男子,不时露出笑意,时不时与姚戚香交头接耳,议论一番,这一画面都无一例外地落入一双眼中。

他墨黑的眸子沉了沉,离开了奉茶的角落,端着一个茶盘上了二楼。

敲门声响起,姚戚香让人进来,走进来的人正是李江。

他今日穿着周正,不似那衣不蔽体的船夫模样了,人走进来的时候低垂着双目,也不似上回那样直勾勾盯着人看了。

姚戚香有意留他,见他将一个茶盘放在桌上,道:“我们并未叫茶。”

李江面色平静:“这是送的。”

“哦……原来如此,你姐姐近日如何?我听说,这怀孕的女子很是辛苦。”

李江:“劳贵人记挂,姐姐无碍。”

“那便好。”姚戚香看向楼下,这出戏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于是她指尖点了点戏台上那个俊俏的书生,道,“他叫什么名字?”

李江忽然掀了眸,只他看的却不是姚戚香,而是往孙月瑶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瑾。”李江道。

“啊呀,是吗?”姚戚香露出很惊喜的模样,看向孙月瑶,“嫂嫂,你还记得那相师同你说的话吗?他说今年你要多和名字里带玉的人相处,这样对你大有裨益。”

她这样突然一说,令孙月瑶有些怔然,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刘瑾是吗……”

这时,就听李江道:“他原名不叫这个,很不风雅,这是戏班主后给他改的。”

他短促地皱了下眉,目光不着痕迹又往孙月瑶身上扫了一眼。

“原来是这样。”孙月瑶又淡淡应了一声,实则心里已经在嘀咕了,这样行不行?

“你可以下去了。”姚戚香对李江道。

李江的喉咙滚了一下,他转过身走了两步,然后又马上回过身,用极低的声音对孙月瑶道:“刘瑾他……男人也可以的,夫人不要动他的心思,他这个人……”

他又咽了下口水,沉沉吐出两字:“不洁。”

这下换孙月瑶怔愣了,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动他的心思。”

姚戚香在一旁静静的,一点声音都不出。

她只是在一边看着,看着李江那双手握紧了又松开,握了又握,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寻思什么。

“外面吵了些。”姚戚香忽而起身,关上了窗,一扇窗的阻挡,屋里并未安静多少,但是这屋子里的状况就谁也看不到了。

况且,李江一直站在里面,下面的人就算存心想看,也看不到他。

她这一关上窗,孙月瑶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我出去一趟。”姚戚香道。

“你去哪儿?”孙月瑶紧张地坐了起来。

“我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嫂嫂在这儿等我吧,听说下场戏也好看,我去买些茶点,这戏楼里的茶也太次了些。”

说着,她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这下,屋子里便只剩下孙月瑶与李江了。

她浅浅呼吸着,率先别开了眼,随意望着别处。

见她这副样子,落在李江眼中便不是害羞,而是漠然。

他沉声开口:“夫人恼我了吗?”

“……”孙月瑶还是那样冷清清地注视着他,即便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是装得平静如水,“没有,我为何要恼你?”

李江的神色显然不自在起来,他在原地踱了两步,然后隔着一张桌子远远坐了下来,解释道:“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排新戏,抽不开身。”

“我知道。”孙月瑶道,她现下却是真有些恼了,说来说去还是这点说辞,真是没什么意思,要么就痛痛快快告诉她是不是真有别人了,要么就不要来这里坐着,她突然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于是孙月瑶起了身。

“罢了,我今日也乏了,便回去了。”

谁知她刚起身走了两步,李江便山一般挡在了她身前。

“不是说……下一场戏还要看吗?”李江拦住了她,不让她走,“夫人怎么急着要走?”

“你是真傻不成?”孙月瑶没了耐心,“我那妹妹,不过借口让你我闲处片刻罢了,什么戏也不值当我一场接着一场的看。”

她推着李江,想叫他让开,然而李江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傻……”他道,说完又重复,“我不傻。”

“我当然知道……”他说着,却一把将孙月瑶抱起,惹得孙月瑶惊呼了一声。

“你干什么?”孙月瑶急急拍打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若是李江乱来,被人冲进来撞见了,那她的名声可就……

“我什么也不做,夫人放心,我不乱来。”李江道,他这样说着,却是将孙月瑶抱到了里面的那张榻上,炙热的身子也压了过来。

孙月瑶如临大敌,她当然不会在这里行事!李江拿她当什么了!

然而下一刻,李江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他那双黑色的眼珠像是能沁出水,用含混的声音道:“我来服侍夫人。”

他低头,俯身,潜进了孙月瑶的裙底。

孙月瑶怔住了,她羞得连话都说不出,只伸了一只手去推他,推了半天见他不动,孙月瑶才低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李江没有回答,他凑了上去,慢慢含住,孙月瑶便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了,搭在床沿的细白的手徒然抓紧。

……

姚戚香是半个时辰后才回来的,离开前,她让红绡守在周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等她要进的时候,她故意喊了一声:“嫂嫂!”

听着门里似乎没什么动静,才推门而入。

孙月瑶就坐在窗边,坐在刚刚那个位置,只不过此刻面上是掩不住的春色。

“李江走了?”姚戚香道。

孙月瑶还是止不住脸红了个彻底:“走了。”

姚戚香笑起来:“好啊,那我们也走吧。”

两人这才离开戏楼,在马车上,姚戚香递给孙月瑶一张纸,她道:“这是第二出戏的内容,你看一看,也好有些印象。”

孙月瑶知道,这是以防万一孟极那厮问起来,她也好有话应付。

想到孟极,孙月瑶原本高兴的心情就沉了沉。

“阿香。”她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永不再与孟极同床?”

“永不?”姚戚香惊讶。

孙月瑶顿了顿,觉得这好似也不大现实,于是改口:“尽可能少些。”

姚戚香想了想,道:“倒也容易,他近日与芸香如何?”

孙月瑶摇了摇头:“我不知,自打上回他搬去与芸香住后,再没回来过,应该是还不错的。”

“那好,那你就再寻由头,往他房里再塞两房妾室,男人的精力也就那么点,折腾了别人,也就无人折腾得了你了。”姚戚香道。

孙月瑶眼神一亮,随后又道:“我上哪里去找人呢?”

“有的是。”姚戚香道,“孟极再不济,也是孟家的人,有的是想要攀高枝,争富贵的。只不过嫂嫂,你可要想好了,你需不需要先生下一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孟极宠爱别人时,你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这后面的问题,孙月瑶是已经能肯定了,她现在别说介意,高兴都来不及。

可前面的问题,她确实要好好想想,若是无子,她就算能过得快活,万一哪天孟极犯了浑,以无所出的理由将她休了该如何是好?

而且她与李江也无法长久,她难道要为眼下的快活,放弃了长远的利益吗?

“好妹妹,你说得是,我是该生下一个孩子。”她眉宇间凝出愁绪,“可是,我与孟极成亲这么久了,肚子也不见有消息,怎么办呢?”

姚戚香:“瞧过大夫了吗?”

“去年瞧了,大夫说我好着呢,让我别急,再等等,这么久过去了,也还是没消息。”孙月瑶道。

“这件事本就急不得。”姚戚香道,“以后再说吧,李江这人,长的不说,一年的时间还是顶用的。”

第54章 第54章 我只和你做夫妻

孟元德一死, 云栖堂那边就得准备丧事了,而且又入了夏,尸体停放不得, 须得赶紧办了才是。

儿子一死, 不论是常秋兰还是孟祁柏,都宛如被抽了魂一般,几日功夫头发都白了许多, 但还得强打起精神来, 操办儿子的丧事。

姚戚香而今掌管内务,自然也要跟着一并操办,她帮着常氏待客,帮着常氏装点灵堂, 帮着常氏给来访之人回礼。

说实话, 除了孟祁柏在朝中的几个门生,没人来吊唁孟元德,一个因谋逆罪廷杖致死的人,谁不要命了过来吊唁?再者就是都知道常氏膝下无子,今后算是没落了,人们自然都躲得远远的, 谁想在这个时候烧冷灶。

所以, 孟元德的丧事办得很是冷清,后面几日就只有孟家自己人来看过, 而由于孟元德平日眼高于顶,家里的族兄族弟他每一个放在眼里的, 就算是来吊唁的,面上也淡淡的,甚至有人多了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而姚戚香则是趁着云栖堂办丧事的空挡, 将府中下人的底细全都摸了一遍,还在孟元德的丧事上出钱出力,虽然冷清,但也给办得体体面面,为的就是她新官上任,给下人们留下一个好印象,至于后面,要赶什么人走,要留什么人,都需要从长计议。

丧事期间,姚戚香在孟家一连待了好几日,丧事一过,她便迫不及待出府转转了,刚好黄琬和邓卓发来了拜帖,说要就孟元德一事,好好谢谢她,三人约在了茶楼,点了几个风雅小菜,准备好好闲话一阵。

“这次的事,还是要多谢香姐姐。”黄琬由衷谢她,若不是姚戚香定下此事,黄琬自己根本没这个胆量,还不知道要被孟元德拿清白二字拿捏多久呢。

一旦嫁给孟元德,她这辈子怕是完了。

“无妨。”姚戚香道,“我也有我的考量,也得着了我想要的,咱们这一回是互帮互助,谁也不欠谁的。”

她话是这么说了,邓卓却摇摇头:“要谢的,话虽如此,可你那是蝇头小利,于我们姐妹二人却是如蒙大赦,怎么能一样?”

姚戚香心想,她拿到了管家之权,也不算是蝇头小利,可跟性命和终身幸福相比,那的确还是不够比的。

二人说谢也不是空口言谢,黄琬送了姚戚香一盒上好的珍珠,邓卓则是送了她一张上好的狐狸皮,说是到了冬天可以做个披风,围脖什么的。

姚戚香没有推辞,都收下了,后面便只是闲话。

“我家里又在给我相看婚事了,说好不容易把孟元德的事避过去,可得赶紧定下亲事才行,否则万一又遇上什么事,真是经不起了。”黄琬一脸愁容。

姚戚香好奇:“怎么?你不想嫁?”

“我这妹妹啊,从小是家里骄纵惯了的。”邓卓道,“她知道但凡去人家家里做媳妇的,肯定要低人一头,她哪里情愿?成天在家吵着不肯嫁呢!”

“就是不肯!就是不肯!”黄琬道,“我可真是不明白,凭什么女子生来非得要嫁人呢?分明我家里也养得起我,为什么女子不嫁人,便是不好?便是要给家族蒙羞了?我看那男人三十好几不成家的,不是大有人在吗!”

话虽如此,却也不假,姚戚香也不禁想,明知嫁了人会不好,明知是去寄人篱下,是要看人眼色过日子的,为什么还一个个都想嫁呢?

说起成亲,最热衷于此的不是那些男儿,反倒是女子。

她自己,是因为姚家不好,而今嫁到孟家,的确是比姚家好了,所以姚戚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就算是她眼下过得比在姚家好,那她心里也是要盘算,要惦记的,她也不敢真的得罪了孟扶危,做什么事,都要顾忌着他一些。

可姚戚香已经觉得自己这样的婚事,很如意了,那还有那些不如意的,明知不如意,为什么一个个都盼着嫁人呢?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两点,其一,娘家待女儿如外人,想着横竖早晚要嫁出去成婆家人,何故精心照料?女儿在自己家中得不到爱护,便渴望从自己夫君那里得到。

其二,女子一生,无非生儿育女,这天底下并没有给女子第二条路走。黄琬说得不错,男子三十好几不成亲,没有人会说什么,可男子也并非独善其身,青楼照样是去的,通房照样是收的,只不过明面上的正妻,他们要娶一个能帮扶自己的,体面一些的罢了。

“你若不想嫁,可以,有的是办法。”姚戚香道。

黄琬忙问:“什么法子?”

姚戚香道:“孟元德不是刚死吗?你与他素有婚约,你咬死了对孟元德一见钟情,此生非他不嫁,孟元德一死,你痛不欲生,无论如何都要过来给孟元德守活寡,嫁到孟府来,没有夫君,不就算不嫁了?”

“我要是这样,我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的!”黄琬道。

“管他们做什么?你率先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黄家也没有办法的。”姚戚香笑,“而且,我那婆母要是知道你对她儿子竟有此心,想必绝不会亏待了你。”

姚戚香开着玩笑,可很快她发现,黄琬似乎当真了。

她神色严肃,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姚戚香与邓卓对视一眼,禁不住道:“我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我不能当真吗?”黄琬道,“我觉得香姐姐这个法子真是好极了!真要是如此,那岂不是盛京人人都要觉得我痴情了!”

姚戚香咋舌,她可不想再多一个偷汉子的妯娌了,遮掩起来太麻烦了。

于是姚戚香忙道:“你还年轻,不着急,不如先跟着家里看看,万一看上个对眼的呢?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不能头脑发热,要思虑周全了才是。”

被她这么一劝,黄琬觉得也对,她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先听家里的相看着,实在不成,她再如此偏激行事,就算真嫁到了孟府,有香姐姐在,她日子过得不照样痛快?

姚戚香和邓卓都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忙又说起别的,说到尽兴,三人才各自回了家。

回到孟府,孟扶危也在,姚戚香忍不住同他说了今日与黄琬开的玩笑,道:“她竟真的考虑起来了。”

“说起来,云栖堂也有了件趣事。”孟扶危听完,慢条斯理地道。

“什么趣事?云栖堂这几日死气沉沉,还能有趣事发生?”姚戚香一边擦脸,一边朝他望了过去。

孟扶危:“我爹,似乎准备纳妾。”

短短几个字,听得姚戚香喉间一哽:“啊?”

她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些老东西都怎么了?一个两个的,眼看着土都埋到半山腰了,竟然还个个都纳起妾来了。

真有那么老当益壮吗?

姚戚香不禁回忆起,她前段时日为了逃避晨昏定省,给她那公爹偷偷下药的事,而第二天一早,常氏还真的起不来,那可不就是老当益壮了?

这种编排的话,姚戚香还真不好意思跟孟扶危说,只问他:“你怎么知道的?此事确定了吗?他纳妾,不会是也想再要一个儿子吧?”

孟扶危垂眸:“大致确定了,似乎已经说定了人家,是孟家田庄里佃户家的女儿。”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八成是真定了。

姚戚香简直叹为观止,她好奇:“那婆母是什么反应?”

“不清楚,我并未探问她的动向。”孟扶危老实回答。

想来也是,孟元德一死,常氏在孟家便宛如没了根基,轻飘飘的一个,很难再掀起什么风浪了,除非她不顾脸面,连娘家也不顾了,发起疯来要害人。

不过孟元德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他咎由自取,常氏也恨不上别人。

“府上的事,你不必担心,下人我会亲自清理一遍。”孟扶危跟她说着话,从桌边起身,慢慢走了过来。

他那双墨色的眼睛停留在她身上,便再也不移开了。

姚戚香被他这么直勾勾看着,有些发毛,可她毕竟跟孟扶危已经做了这么些时日的夫妻了,孟扶危想做什么,她看一眼便明白了。

“哦……”姚戚香目光乱晃着,“我知道了。”

他弯下身,款款靠近,坐在了她身边,然后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半晌,姚戚香听见他问:“我说不和离的话,你信了吗?”

姚戚香顿了顿,这话她原本是不信的,她原本一直想着,以后跟孟扶危和离了,她究竟要做什么,可是在得知孟扶危竟是一门心思娶了她之后,她又不得不信了。

就说,寻常夫妻,能如这般的也少。

她与孟扶危之间的羁绊,比她以为的要深得多。

寻常夫妻,能够这样就算不错,况且她能看得出,孟扶危是个好人,与他做夫妻,她能少很多事,也能多得很多从前不容易得的好处。

“信了。”姚戚香回答。

“嗯。”他应了一声,但对姚戚香的反应似乎不大满意,因为姚戚香又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声。

而后,他俯身吻了过来,很轻的一个吻,吻在姚戚香额角,如此简单的触碰,却叫姚戚香心颤。

他说:“姚戚香,我永远只和你做夫妻。”

第55章 第55章 她也感到心动

孟扶危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 他只是在吻她,很专注地吻她,从她的额际到鼻尖, 再到脸颊, 最后是唇边,他一直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只是这样仿若很珍爱地吻着她。

姚戚香心中忽而阵阵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心尖发麻, 胸腔中的那颗心控制不住地颤动着,她心中知晓,她多半是……对孟扶危动了情。

很难不去喜欢他,姚戚香在嫁来孟府的这短短数月中, 体会到了很多她从前在姚府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比如悄无声息的好, 堂而皇之的偏爱,千味楼遇见刺客,孟扶危率先将她推出了危险之地,得知她要做的事有可能会危害到孟家,他也只是远远瞧着,从不插手。

她少什么, 他就给她什么, 姚戚香不是傻子,在她得知了真相之后, 很多事再往回思量,就变得很清楚。

为了让她用起来放心, 孟扶危绕着弯子把红绡给她。为了让她以后生活得更好,为了弥补这些年在姚府学识的不足,他让钟嬷嬷来教她东西。

甚至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之前她每次从常氏那儿请完安用不了饭回来的时候,松风堂这边就会上一模一样的菜给她。

她爱吃的菜就会多上,松风堂这边除却那一次,就再也没有上过凉菜冷菜。

孟扶危为何厌恶姚家,她也懂了,因为她在姚家受了苛待……

其实这些东西,很多东西,她在自己母亲那里都没有得到过。

姚戚香的亲娘,其实是个很懦弱的女人,懦弱到自己的丈夫领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回来,她一言不发,却在私底下掉眼泪。

懦弱到小时候,姚成碧抢她的东西,娘会让她忍让。

懦弱到一个正妻在家要受妾室的委屈,连带她也过得不顺畅。

以前她从觉得,是她的娘母家没有势力,所以她不敢。

可邓穗音为什么敢呢?邓穗音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妾,到最后都会为了儿子去敲登闻鼓,去下了姚振廷的脸面,去和所有人撕破脸,可她的母亲一直没有。

一直这样退避着,可又落得了什么好下场呢?邓穗音欺她软弱,趁她病虚的时候给她灌了碗猛药,药力相冲,人就这么没了。

这样简单的局,连姚戚香一个孩子都看懂了,可姚振廷漠视不理。

她的母亲隐忍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得到,简直就像高座庙堂的泥菩萨,分明自己一身的苦,一身的累,却还要割肉以身饲虎。

姚戚香不明白,更不理解,所以她性子偏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姚家的人全都去死。

才死了一个姚太初,邓穗音也好,姚振廷也罢,还有那个一味装死不理事的祖母,这些人凭什么都活着?

姚戚香也是嫁给了孟扶危才知,原来这世上竟有人在她连口都没开的情况下,就把她想要的东西都送上来。

因为差距太过了,姚戚香有时便会忍不住心生怀疑,孟扶危做这一切是不是有目的的?她怎么值得这样的好?

就算知道孟扶危与她早就相识,就算知道孟扶危喜欢她,可姚戚香的这颗心也落不到地上,她习惯了提心吊胆,习惯了谁也不靠,一个人走。

眼下,她连回吻孟扶危都做不到,即便她自己也心动,可脑中却还是像绷着一根线,像是随时要断了。

“我没有在逼你。”孟扶危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只是告诉你,现在,以后,我都会是你夫君,我跟你保证,绝不会算计你。”

姚戚香放轻了呼吸,孟扶危抱着她,她便轻轻点了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孟扶危挑眉,她在别人面前小嘴叭叭能说个不停,怎么在他这儿反倒沉默寡言起来?

姚戚香想了半天,忽道:“那次……你用鱼鳔干什么?”

这下轮到孟扶危沉默了,他有些好笑,怎么这会儿想起来问这个。

孟扶危道,“避子用的。”

姚戚香“哦”了一声。

片刻,孟扶危怕她多想,又道:“眼下时局不好,不宜有孕。”

姚戚香点点头:“我知道。”

这正合她的意,她就没有想过要生孩子的事,但是因为与孟扶危房事并不频繁,且有几次还是孟扶危根本没用自己的……所以,姚戚香就没琢磨要避孕的事。

如此想来,孟扶危倒比她要谨慎多了。

“……明日,你做什么?”孟扶危不经意问道。

“我去一趟姚家。”姚戚香早有打算,自打邓穗音敲登闻鼓为儿子鸣冤起,已有半个月过去了,她了解姚振廷,邓氏此举无异于断了他的青云路,邓穗音定会过得生不如死。

孟扶危双眸黯然几分,他道:“让茗玉和红绡都跟着,若人手不够,云韬也带去吧。”

姚戚香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好歹也是孟家的媳妇,我爹胆子再大,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嗯,睡吧。”孟扶危道。

他心下有些遗憾,明日是他的生辰,他特地休沐在家,本想随她一起去外面转转的,等之后成王打过来,京中怕是要乱一阵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了。

翌日,姚戚香起时孟扶危已经不在了,多半是去上朝再去东宫,她起身梳妆,准备去姚家。

“红绡,让你带的药你带上了吗?”

“嗯。”红绡应了一声,“早就准备好了。”

姚戚香穿了她回门时,穿着的那件照母亲仿制的故衣,今日是她和邓穗音了断的日子。

驱车至姚家,姚戚香下车时并无人来迎接,姚振廷怕是自知搭不上孟家这条路了,索性直接不闻不问。

姚戚香也不在乎,她直接去了邓氏房中,正要拜见,却被几个家丁拦在了外面。

“主母病重,恕不待客。”家丁冷硬地说着,早已忘了姚戚香也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姚戚香不与他们白费口舌,而是直接道:“茗玉,红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