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章 买新衣(1 / 2)

他们的米浆确实是不能要了, 里面掺了沙子,狗蛋儿还想处理一下的。

谢非羽说:“不要了,喂猪吧。”

小夫郎抽抽噎噎的, 话都说不出来, 还想着那米浆呢。

谢非羽道:“我们明天到镇上去吃也一样的,我就不信大年初一镇上不做买卖了!”

狗蛋儿抽了抽鼻子, 谢非羽冲他笑着,轻轻抹了抹他眼尾:“要不先去看看咱们的小鸡?”

狗蛋儿跟谢非羽肩并肩坐在小板凳上, 手里都抓着一把米, 时不时就往下面撒一把米。

毛茸茸的金黄小鸡崽已经不怕人了, 叽叽喳喳叫着,看到从天而降的米粒,扑闪着小翅膀飞奔而去。

喝水的时候也很可爱, 低着头喝了一嘴,然后将脑袋抬起来,还要砸巴着尖尖的小嘴。

双眼漆黑,偏头看人的时候,看着呆呆的。

狗蛋儿莫名想起刚捡回来的谢非羽。

想到家里的粟米,狗蛋儿掰了一枝过来喂它们。

粟米细细的,刚好合适给小鸡崽吃。

鸭子又不同, 它们的嘴巴是扁的, 放地上不容易吃得着,得放在碗里,碗里的粥被它们吃得四分五散。

不过鸡鸭都是这样的, 习惯就好。

就连幼童扒拉饭时也要搞得满桌都是呢。

喂完手里的粟米,狗蛋儿心情好多了,继续出去忙活。

谢非羽先他一步出去了, 此时端进来了两碗粟米粥,糖落得多了些,吃起来甜滋滋的。

两个人一人一碗,吃得满足。

这晚上吃的就是年夜饭了,要吃丰盛些,谢非羽宰了一只鸡,一半炖汤一半炒鸡肉,又切了些狗蛋儿腊的腊肉,出地里挖了几颗茨菇,就用它来炒腊肉。

茨菇的味道有点奇特,好多人吃不惯,觉得苦,狗蛋儿就喜欢它那一股独特的味道,用它炒腊肉特别香。

将茨菇洗干净,刮一下皮,切成一片一片的,有一点厚,就像炒土豆的片那么厚。

热锅下油,每次挖猪油将猪油融化在锅里狗蛋儿就觉得很好玩,切好的姜蒜小米椒葱白放下去爆香,腊肉丢下去炒,之后将茨菇丢倒进去,翻炒几下,放下调料,放水来焖。

一直焖到茨菇快熟了,丢下葱苗翻炒几下,出锅。

香喷喷的茨菇炒腊肉就好了。

往年狗蛋儿都没有去拜神的,今年他也想去拜一拜。

将炒鸡肉,茨菇炒腊肉,炒牛肉,酒水茶杯,一并装进篮子里盖上,拿上元宝爆竹,拉着谢非羽就去土地庙了。

土地庙离这里不远,人来人往的,很多人在拜,香火鼎盛,爆竹声震耳。

狗蛋儿将东西摆在神台上,倒了酒水也开始拜,祈祷一年丰衣足食。

祈祷完又看了看旁边拿着香跟他一样闭着眼睛拜神男人,笑了笑,默默地又加上一句心想事成。

谢非羽也拜了,两人一同将香烟插进香炉,又烧了元宝。

爆竹也一并烧了,谢非羽去烧的,狗蛋儿还不敢,双手塞着耳朵,远远地躲在一旁,期待又紧张地看着谢非羽。

那一串爆竹很漂亮,用红纸包裹着,下面还有福结,短短的一串要花五十文呢。

谢非羽将它丢进火盆里,火势将它吞并之后,乒乒砰砰就爆起来了。

狗蛋儿一听这声音跟他烧火烧到竹子的时候,砰的一声响一样一样的。

难怪庙门的大盆里烧着许多竹子。

他慢慢红了脸,以前不知道,人家在门口喊放爆竹了放爆竹了,小孩出门砰砰砰地喊,他以为没钱买爆竹就自己出门喊。

他出门喊两年了,现在告诉他原来就是将竹子丢进火里头去。

其实不怪他,以前养母不过年,这个时辰他还在地里忙活着呢,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人家门口放了一个火盆,小孩在门口非常开心的喊砰砰砰,那做娘的说像什么样,那做爹的就说喊喊喊,声音洪亮好好喊,吓走了邪祟迎来了财神!

一家子都哈哈笑着进屋子去了。

于是狗蛋儿就跟着喊了。

想想当年自己抱着一个火盘出去,在门口声音洪亮的喊放爆竹啦,放爆竹啦,随后清了清嗓子,一声一声砰砰砰的喊,路过的人看着他一脸奇怪,之后嘴角掩不住的笑。

他当时也不清楚人家笑什么,只知道很开心。

他们那一串爆竹放完,狗蛋儿拉着谢非羽赶紧收拾东西走了,一路上脸蛋还是红彤彤的。

谢非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侧过头来看着他,笑道:“怎么了?”

伸过手来捏了捏他脸蛋。

狗蛋儿脸更红了,一个劲摇头,脚下步伐更快了。

入夜了,北风一吹,冷得有点冻手,许多人都回家准备吃饭了。

他们刚刚出去拜了一趟神,回来菜都凉了,又得热一趟。

不过谁也不嫌麻烦,本来拜过神的东西就是要热一趟再吃的。

就在他们端饭上桌要吃饭的时候,三婶端了盘发糕还有一搓糯米团过来。

发糕热烘烘的,一看就是刚出锅赶紧就端过来了。

三婶子笑道:“这么早就吃饭了?我家刚刚蒸熟了发糕,还有这一团糯米给你们吃,不帮你们煮了,自己动手搓一搓啊。”

狗蛋儿一下子站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人家。

三婶子放下东西,赶紧走了,这大过年的,可不兴留在人家家里面吃的。

狗蛋儿原本以为吃不上汤圆了,想不到还提前吃上了。

他们自己磨的糯米浆,就算是没坏掉,也得压过了今晚,沥干了水,明天才能吃。

现在好了,直接就可以搓汤圆吃了。

不过现在香喷喷的米饭跟鸡汤已经好了,哪里有心思想旁的,赶紧打饭吃了。

这新鲜的带着锅气的米饭,是真的香。

什么都没吃,狗蛋儿就先扒拉了一口白米饭。

这种好米狗蛋儿也不是天天能吃到的,什么时候吃都觉得香。

他还特意的刮了一勺锅底的锅巴吃,锅底的锅巴脆脆的吃起来越发香了。

沾了腊肉味儿的茨菇特好吃,粉粉的有点像土豆,但有它自己独特滋味,吃起来很香,狗蛋儿挺喜欢吃,腊肉还没吃就先吃了两块茨菇。

腊肉是狗蛋儿亲自腊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刚下锅炒时那点被腊干的肥肉还滋滋滋冒油。

吃全瘦的腊肉又太干巴,全肥又太腻歪,就这种肥瘦相间的刚刚好,肥而不腻,不干不柴,吃起来就是香。

腊肉只切了肉,猪皮没吃,留着放一侧,一会吃完鸡汤就将猪皮跟萝卜青菜放下锅煮煮吃。

猪皮实在是太硬了,不煮久些吃不动。

腊过的猪皮莫名也挺香,就是一次吃不了两块,吃多容易腻歪。

谢非羽提了酒坛子过来,打算跟狗蛋儿小酌一杯,小夫郎酒量浅,就先喝一杯,一会将家里收拾完洗了澡泡了脚再慢慢浅饮。

酒刚倒下酒杯,外面突然吵起来了。

先是传来五妹哇哇哇的嚎哭,哭的可惨了,像见鬼那样,大声喊着阿娘阿娘。

接着是三叔三婶着急忙慌的声音,狗蛋儿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立刻放下了碗筷,出门看看。

谢非羽也跟着他出门,两人跑得慢了一些,只看到五妹后面追着一个人,一看到有大人那人赶紧跑了。

小丫头哭的可惨了,猛地扑进他娘的怀里,指着后头说:“有鬼鬼鬼鬼追我!”

三叔早就照着那个影子追过去了,谢非羽也迅速冲过去,他腿长身快,不一会儿就跟三叔一起将人给摁住了。

将人扭过来一看,竟然就是青梅婶家那柱子。

三叔怒得踢了他一脚,喝道:“你一个住村头的人老是来这里逛什么?还来吓我小孩,到底想干什么?”

柱子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五妹躲在她娘怀里浑身都在颤抖,断断续续话不成音:“他他他刚才我听到他们说要要毒死毒死狗蛋哥家的猪!”

旁边不知道是谁哇了声,扭头看去,来了许许多多看热闹的人,有一些直接扒拉着饭出来的。

“刚刚我听到了什么,毒死猪?”

“什么什么毒死猪?”

柱子怀里藏着什么,闻言越发收的紧了,谢非羽一把摁住他生生从他怀里将里头的东西扯出来。

大家凑过去一看就是一堆杂草,有人点了灯就过去一照,顿时哎呦一声,这哪里是普通的杂草,都是一些猪跟人不能吃的,吃了会生病的。

“太歹毒了吧,竟然想拿这些来毒人家的猪,这养了一年的猪,多不容易啊,怎么有这么歹毒的人?”

“天呐,不会就是因为今天给了一两银子出去,怀恨在心,所以特意来毒人家的猪吧?”

狗蛋儿看的提心吊胆的,赶紧冲回去看看自己的猪,看到猪圈里面干干净净的,猪被吵醒了哼哧哼哧的叫,差点没哭出来。

这年头猪要出事,那得怎么活啊?别说他一个小哥儿,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得哭个肝肠寸断。

一年到头的收成就指望着这鸡鸭猪了。

三婶子喊了一声:“我就说以前我家的鸡怎地老是无缘无故死掉,说不定就是这孙子怀恨在心,用药毒的!五妹,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他们?是他跟谁在商量这事来着?”

五妹道:“他、他跟大婶……”

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不是一个人心肠黑,是一家子!

有个村民道:“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也是了,以前跟他们家有过一些冲突,第二天家里的鸡就死掉了,我说怎么这么巧,我不是没怀疑过!”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冲突,都往这边说了,纷纷要赔偿。

柱子顿时慌了:“我没有,我没有!”

谢非羽狠狠的一脚踩他:“那你地上这些草是怎么回事?”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急的哭了,冲旁边喊道:“阿娘阿娘快来救我呀,救我呀!”

春梅婶躲在草堆里,终于还是被逼了出来,一口咬定说拿回去喂鸡的。

大家都乐了。

“你家在村头这边是村尾,你用得着跑到这边来喂鸡?”

“就算是拜神,你家都不用来这边的,村头就有一个土地庙!”

“真是忒不要脸,大家以后小心点这户人家,有点冲突就暗地里给人家猪狗鸡鸭下毒的!”

春梅婶急了,囔道:“就算是又怎么样,他家猪这不是没死成吗!”

“听听听,被抓了个现成还这么嘴硬,下次谁家的猪被被药死了,直接找他们家算账去!”

谢非羽一把揪着她,完全不顾她是不是个老人:“你应该庆幸我家猪没事,不然你们就陪葬吧!”

这一句话说的可吓人,但村中确实是这样的,别说辛辛苦苦养一年的猪没了想杀人,就算是养了一窝鸡出事,那也是要杀红了眼。

村子里连一点田埂都为之拼的你死我活的嘞,更何况是鸡鸭猪狗这么宝贵的牲畜。

当时也有人放狠话:“要是惹到我家,几条命都不够你们活的,还敢这么横说这不没死吗!”

这年头谁家的猪不是养在外头的,鸡鸭也是散养,每日朝早赶出屋去等它们在外头揾食,开饭了敲敲盘子它们就知道回来,晚间自己就知道归家,断没有专人看顾的道理。

这种会毒人鸡鸭猪的,当真心肝歹毒至极了。

“又歹毒又蠢,这样用草毒人家猪,猪能吃吗?死蠢!”

这两母子被摁在那里,黑暗中也不知道被谁踢了几脚,最后面灰溜溜的跑了。

这一天狗蛋儿过的提心吊胆的,很是担心自家独苗猪,谢非羽安慰他道:“别担心,经过这一遭反而不会出事,若是出事,我直接砍上他家去!”

狗蛋儿赶紧堵住了他的唇:“那你也吃了官司,得坐牢要砍脑袋的!”

谢非羽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没说话就笑。

狗蛋儿自己不好意思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赶紧吃完饭贴红纸吧。”

饭菜又热了一遍,搞得狗蛋儿都好笑了,一遍又一遍的,真是意想不到,美美的吃了饭喝了汤。

鸡汤喝完之后,将萝卜芥菜丢进锅里,一边煮着一边吃,暖暖的一点都不会冷了。

除了萝卜芥菜还有谢非羽清掉过的鸡肠,在滚水里泡熟的鸡肠稍稍沾些酱油就很好吃了,有嚼劲也挺香。

吃完两人开始裁红纸,还得搞点浆糊来将红纸糊墙上,落了沙子的糯米浆刚好派上用场。

谢非羽煮了一点,白色的糯米浆熟后变得透明,舀到小碗上用筷子不断地搅拌,搅得拉起来不断,这就很粘稠了,在红纸的背后平平整整的糊了一层,将红纸好生贴墙上。

房间门口、堂屋门口、大门门口、后门、澡房、灶房,甚至是灶台都要贴一张红纸。

还有多余的纸,鸡笼也贴了一张,鸡窝旁边的墙上也贴了一张,养小鸡的竹栏也贴上。

就希望一切平安顺遂。

其余地方狗蛋儿就不知道要贴哪里了,反正就这么随随便便。

突然,狗蛋儿一拍大腿,怎么就忘了自己的猪圈呢?

赶紧裁了三张纸出来,全部拍到猪圈门口去。

贴完红纸就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年三十要洗头洗澡,衣服也要洗了不能拖到大年初一,地上桌上都要收拾得干干净净,大年初一是不能拿扫把扫地拿扁担挑东西的,不然一世都是劳碌命。

谢非羽先洗了澡出来,将换下的衣服塞进入桶里,打上井水来洗。狗蛋儿刚刚进去洗澡,换下来的衣服也被他拿了出去洗。

狗蛋儿站在澡间里头,愣了愣,羞得身子都红了,澡间好一阵才传出水声。

房间里桌面上摆满了瓜果糕点,之前文娟给的桂花糕绿豆糕都摆了上去。

就连狗蛋儿最喜欢的那一盘富贵花,都被谢非羽摆上了桌。

花枝招展,花蕾待开,很是艳丽。

谢非羽砌了茶,倒了两杯小酒。

狗蛋儿在后头洗,这时候才换了新衣裳出来,不太好意思回房。

谢非羽准备好一切,出去接他,看到他的样子眼前一亮。

小夫郎长发用发带松松捆着,提着油灯款款而来。

浅蓝衣衫衬得他身修腿长,他不算白皙,甚至有些黑,明亮的火光将他的五官分割得恰到好处,长睫低垂,鼻梁精致挺拔,红唇润滑,悄然抬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眸子火光潋滟。

黑暗交替的朦胧美感让人瞧了就止不动心动。

谢非羽凝息了好一阵才回过神了。

两人对面而坐,油灯放在中间,谢非羽看着狗蛋儿笑了好几次,搞得狗蛋儿越发紧张,时而将垂下的头发勾到耳边,时又勾下来挡住男人的视线。

怎么都不自在。

索性起来将衣服换了,穿上灰扑扑旧衣,这下子谢非羽怎么磨他,他都不肯换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垂眸抿着茶。

谢非羽喝茶喝酒都不安分,非要狗蛋儿跟他碰了杯子才给喝。

倒了杯酒还凑到狗蛋儿耳边说要跟他喝交杯酒,说着也不等同意就将手腕绕过来勾住狗蛋儿的手腕。

如此喝酒,两人凑得很近,狗蛋儿脸颊擦过男人温热的呼吸,眼睫弹了弹,心尖儿荡起涟漪。

小酌了一会,两人开始用竹篾编灯笼。

谢非羽削竹篾,还要用丝瓜囊修整一下,不要让它太锋利,不然一会编的时候要刮破手指。

村子里没有谁不会竹编的,狗蛋儿也会,就是编的不太好。

所以来个简单的,不做圆灯笼,做一个方方正正的灯笼。

这就简单啦。

就像他的鸡笼一样,用竹篾拦起来,红绳扎紧,四面糊上纸,棍上系个红绳将灯笼吊起来,这就是最简单的灯笼。

若是想要想做的好好些,那就得好好研究一番。

他们将简漏的灯笼框架扎出来了,真是轻而易举,但夜漫长长,这灯笼又实在丑,他们拆了,想要做些好看的。

这年头,谁没见过灯笼呢,人家方方正正的灯笼,可不像他们这样,竹篾都戳出来了。

也没有看到人家用绳子扎,所以又没有用绳子扎,竹篾又不会戳出来的灯笼到底是怎么做的?

两人绞尽脑汁,最后搬来了浆糊,就之前贴红纸的那糯米浆糊,竹篾是粘在一起了,但没能粘住,一提起来就掉。

最后谢非羽想出了一个不用绳子的法子。

做灯笼框架的时候。

两根交叉的竹子,其中一根竹枝的一端削掉,里面穿过一根细的竹子,另外一根竹子钻一个洞,细竹子钻过穿洞的竹子,在另外一头插入方才被削掉的一端,如此两根竹子不需要绳子扎也能稳固在一起。

如此这般,这灯笼就要做的大一些,不然里面的那一根竹子太小容易断掉。

两人又开始忙起来,钻洞,截竹枝,截取那些一般大小的竹子,一共十二根,上面的框架四根,下面的框架四根,中间竖起来的也要四根。

想到这里,狗蛋儿突然僵住了,谢非羽也僵住了。

他们只是将上面的框架围起来了,那中间竖起来的那四根怎么戳进去?

这不是还得用绳吗?

两人一下子又变得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