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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外安静了一会儿。

我还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凤镜夜委屈的声音传来。

“电话?可是我好困,沙发好窄我能睡床吗?”

我按了按耳朵,确定不是刚才耳朵进水造成的幻觉,嘴巴先一步出卖了自己:“你睡吧。”

等等!

我捂住嘴巴,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啊? !

他礼貌的道谢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含泪挥别今天新换的床单。

清晨,我在沙发上疲惫的睁开眼睛,起身穿鞋。

“嘶!好疼!”

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昨天晚上被人揍过一样的疼痛。

“咔嚓。”

我维持着扭曲的表情转头和从房间走出来的凤镜夜对上视线。

一夜过去他的理智回归,冷静地眼睛在公寓里看了一圈,然后收敛起不明显的震惊看向我。

“请问浴室在哪?”

我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浴室门。

他优雅的点点头,穿着起了毛球的棉拖鞋走进浴室。

我想到什么:“对了,里面的空间有点低,你注意点。”

沉闷的磕碰声在浴室里响起。

我声音卡了一下,感觉头顶痒了一下,产生了点幻痛,悻悻地转头:“可不是我不提醒你,都怪你长得太高了。”

我打开昨天带回来的点心掂量着分出一份,想了想又加了点主食,朝浴室说:“要在这里吃早餐还是去学校吃。”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头上搭着浴巾的少年伴着升腾的雾气走了出来。

没戴眼镜的黑眸视线如有实质的落了过来,额头似乎还带着一片红痕。

第76章

我问完就低头打开烤箱调整温度时间。

半晌,没等到回答却嗅到了一股带着皂角与凤镜夜身上特殊气息的湿润气息。

凤镜夜越过她的肩看向盘子里眼熟的点心,嗓音清冷且平静:“不用了……”

我嗅到气息转头看向他,还没热就已经闻到点心好闻的味道了,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点心超好吃哦。”

凤镜夜看着她的眼神顿了顿,改口:“这些就够了。”

“好。”

我愉快地把点心都放进烤箱, 顺便泡了两杯牛奶, 打开冰箱挑选了一个鼓鼓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

小公寓的厨房清晨有阳光照射进来,落在咕噜咕噜冒着泡的水壶上,我脑海中似乎也跟着出现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我端着盘子的手歪了一下。

“小心。”

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包裹住我戴着隔热手套的手,一同将盘子放到桌上。

我回过神连忙松手,抓住他的手指仔细看了看,才放心下来。

“还好你没受伤。”

我拍了拍胸口:“不然害你受伤了还真是罪过,谢谢你了。”

凤镜夜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看着她笑意吟吟的小脸垂着眸子移开视线,看不出情绪。

他一向不太多话。

我也没在意转身把三明治拿出来,将牛奶放了一杯在他手边,咬了一口三明治。

唔,果然三明治也不错。

刚刚的女人应该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吧。

我咬下第二口,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牛奶,才发现凤镜夜看着面前的牛奶没有动作。

我视线在餐盘和牛奶上打了个转, 思考了一下, 难道他吃不惯隔夜的点心?

我试探地把牛奶往他手边推推:“不喜欢吃的话,先喝点牛奶垫垫, 我特意加了蜂蜜, 这个牌子的奶味也很足。”

没等我再行推荐,他修长的手指就圈上了透明的玻璃杯,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一整杯牛奶。

喝完牛奶他也没动点心,而是将盘子朝我的方向推了推。

“我不喜欢吃点心,原本也是按照你的口味挑选的,你吃就行了。”

“等会儿会有人给我送东西过来。”

我恍然大悟,也没有推辞,一人干掉了两人份的早餐,幸福是幸福了,就是撑得慌。

我摸了摸肚子,甚至有点犯困,强撑着去卧室换校服。

樱兰的女生校服是鹅黄色的修身泡泡袖连衣裙,布料摸起来也软软滑滑的。

真不愧是贵族学校,我想。

客厅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凤镜夜的声音清冷而平和像是某种玉石质地倒是很好认。

我将黑发梳理整齐后盘在脑后,这是女仆小姐教给我的办法。

要是没办法将披发弄得那么漂亮就干脆全都挽起来,露出的都是非常漂亮的部分。

我简单照了照镜子,只觉得这个发型和校服意外的适合。

凤镜夜提着管家送来的东西站在卧室门外,拿着手机在看什么消息,听到开门的声音才抬头看过来。

“转学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你的成绩还不错,这些是学生证和食堂饭卡,花销会定时打进去的。”

我对镜自照的沾沾自喜褪去,变成了惊讶,双手从他那里把东西接过来。

“这么快就弄好啦,速度真快,哇,这个照片都不像我了。”

我郑重的把饭卡塞进贴身包里,最重要的是听说樱兰的食堂请的是很有名的大厨,太好了!

我欣喜的看向凤镜夜:“谢谢。”

蓦然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凤镜夜竟然下意识联想到了总是在聊天框里做出各种行为的小黑猫。

[小猫崇拜.JPG]

他要说的话顿了下,狭长的凤眸恍神了一下,慢半拍才接上刚才的话。

“这张卡我也会每个月定时打钱进去。”

他想说以后不要总是这么寒酸。

今天早上醒来看见陌生狭窄的房间,他还以为昨天被绑架了,没想到这里是黑川一的家。

物理意义上还没有他家厕所大的公寓光是呼吸都让人感到逼仄,更别提那个层高不合格的浴室。

他强忍着没有摸额头上逐渐变得肿热的包。

凤镜夜从来没有在这么差的环境留宿过。

他的妻子当然也不需要。

但刚才厨房中精打细算哼着歌做早餐,把喜欢的点心让给他的黑发少女又格外生动。

算了。

她喜欢的话。

凤镜夜把别再过得这么寒酸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作为我妻子的零花钱,你想怎么使用都可以。”

我原本还以为他会说是我的报酬什么的,结果是零花钱!

零·花·钱!

我比刚才更加虔诚的接过卡片,心里泪汪汪,表面还维持着镇定:“真……真的是给我的吗?”

雾蒙蒙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捧着东西仰头看着他。

凤镜夜手指动了动,总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点头:“等我一起去学校,我先去整理一下。”

“嗯嗯~”

我捧着小巧的卡片飘飘然的在公寓里打着转,生活骤然富裕起来,我看着浴室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明天让人来修修浴室吊顶好了。“

我穿上崭新的皮鞋,摆动着小腿坐在客厅等着凤镜夜出门,时不时观察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没有褶皱。

又一声熟悉的闷响传来。

我垂着的脖颈僵了一下,小心抬头朝从浴室走出来的凤镜夜看去,目光不着痕迹的往他的额头看去。

果然更加红肿了。

他还沾着水的手按着额头,梳理整齐的黑发也落下来两缕:“嘶,好疼。”

我连忙从冰箱里翻找出以前吃点甜点剩下的冰袋隔着手帕按在他额头上,唇角紧绷:“你还好吗?”

他接过冰袋按住,抽空瞥了我一眼,身上丝毫不出差错的贵公子派头少了点,多了些真实。

“你想笑就笑吧。”

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脸上,他冷淡的说。

我摇摇头,跟在他后面准备出门,余光又确认了一下,有些惊讶。

凤镜夜竟然长胡子! ! !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歹也是成年男性,一晚上过去不长才不正常。”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头也不回的说,平静的面容风轻云淡,推眼镜时手指却过分收紧。

他要的剃须刀被漏掉了。

我悻悻地收回视线,愧疚心理作祟:“你要不要打理一下?”

凤镜夜垂眸看着她,面色平静的……心动了。

我踮着脚屏住呼吸,拿着一柄崭新的修眉刀沿着被泡沫淹没的地方往下刮。

为了稳定只好用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一只膝盖抵着洗手池下端稳住身体,凤镜夜的长腿一左一右拦在膝盖两边。

我脚跟落回地面:“这样太费力了,凤君你再下来一点可以吗?”

倚着洗手池躬身站立的凤镜夜闻言俯身一手撑住我身侧的墙壁把脸凑过来。

“这样?”

我捏着修眉刀的手忍不住收紧,这个姿势总感觉完全被拢进他的范围内了,太近了吧。

但凤镜夜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一只手还拿着冰袋冰敷额头,我心里的愧疚打败了微妙占领高地。

“嗯嗯,就这样别动。”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是真的很帅且没什么瑕疵,我要是一不小心手抖的话……

我打了个冷战,几乎是全神贯注的帮他刮完,忙不叠的后退一步离开他的环抱。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我不等他回答已经往门外溜。

“等等。”

“嘭!”

我捂着额头飙着眼泪蹲了下去,脑袋嗡嗡作响,羞耻又尴尬。

浴室门这么窄一定也要换掉! !

凤镜夜只是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很有意思,没想到逗弄过头了,伸出的手晚了一步:“……我是想说那边是门框。”

一只手带着温和又不容抗拒的力道把我从地上带起来,还带着另一人温度的冰袋按在我发烫的脑门上。

手帕上的温度迅速消散,变成源源不断的凉意,舒缓疼痛。

我捂着冰袋蔫头巴脑的走在凤镜夜身后,一直到抵达樱兰,我还有些抬不起头。

也不想让凤镜夜看出我的窘迫。

他不知看没看出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车辆穿过学校华丽的大门径直朝更深处驶去。

“到了,冰袋给我。”

手下的冰袋没了,我下意识用空余的手掌捂着额头。

他握着我的手腕轻轻施加力道:“不严重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好了,去教室吧。”

我放下手,确认般看向他:“真的吗?”

“真的。”

凤镜夜视线落在她还缀着水珠的睫毛,最终还是循着心意出手,用手帕轻轻拂过她的眼帘。

他起身下车,朝里面伸出手:“走吧。”

我吸了吸鼻子,搭上他的手掌,小声警告:“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

凤镜夜耐心的等待。

“不然我会很生气!”

然后把他撞了两次的事宣扬出去!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声音,抬眼看过去。

却见站在车门外的黑发少年不知看到了什么,视线追随着移动了两秒。

我跟着他的眼神看去,是教学楼的走廊,来来往往的都是学生,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原来没在听我说话啊。

我撇了撇嘴,略过他的手提着裙子跳下车,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去教务处报道,凤君你先去教室吧。”

第77章

樱兰高中作为一所超一流贵族学校,在校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容小觑。

但能将车开到教学楼下的人却寥寥无几。

我背对着凤镜夜走了几步,敏感的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视线,不禁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快走着朝教务楼前去。

一直到脱离众人的视线,我僵直的脊背才放松下来,轻抚胸口喘了口气。

“说起来刚才的是第四教学楼吧, 二年级和男公关部是不是都在那里。”

我穿过装潢华丽的走廊,停在用花体字标识了教务处的办公室前,抬手准备敲门。

靠门的地方就传来走动的脚步声,以及中年男人轻佻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去开会,樱兰祭快开始了你们也挺忙的吧。”

另一道女声比较低沉,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不满地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扔在桌上。

“还不是在忙关系户的事情,黑川家的女儿你知道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凤家替她开了后门,听说还是凤家三少爷亲自让人来办理的手续。”

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深处闪过嫌弃:“之前那孩子还在男公关部闹出过丑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巴结上人的。”

男声尾音提起明显开始感兴趣:“哦?说不定是和凤家少爷私下关系比较好呢。”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可有些暧昧不清。

女声沉默了一会儿:“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样不安分的学生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最近太忙了, 要是没别的事你该回去了文森特。”

文森特有些意犹未尽:“别呀,你再说说还知道什么?听说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之间玩的……”

我蹙眉因为学校优美环境而提升的心情降了下来, 直接敲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咔哒。”

一个身穿得体棕色西装戴着眼镜的儒雅黑发男人开门看了过来,眼神带着探究:“您好,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我把随身携带的资料拿起来示意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好,我是来办理入学手续的黑川。”

文森特表情顿了一下,紧接着自然而然让开空间,从容道:“原来您就是黑川小姐。”

他看起来彬彬有礼,倒是里面传来一声不明显的碰撞。

我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进去,把资料交给办公桌后的年轻女人:“您好,这是我的资料。”

佐藤香严肃的面容有些不自然,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接过东西。

“好…好的。”

我站了一会儿还没看见她有别的动作,忍不住出声:“老师?”

“我听凤君说手续已经办好了,今天只是来签个字的。”

佐藤香眉头皱的更紧,随手把我带来的资料放在桌上,桌面上还有散落的一叠文件,严厉的看着我。

“黑川同学知不知道在高三阶段转学的人很少,而且你的成绩不错,但也并没有达到特招入学的标准。”

我看着她。

那又怎么了?

我记得凤家是这所学校的副理事长,凤镜夜主动让我转过来上学的,可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退一万步说,作为副理事长的儿子,给我开个后门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我心情不可抑制的差了起来,入学第一天早上就这么不顺利,樱兰说不定和我的风水不合。

我没有说话,双眼明晃晃的写着一行字:我知道,那咋了。

佐藤香克制的情绪顿时升腾起来,她用年长者的眼神成熟又理智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按照流程的话我是不能签字的,除非……”

我手指在空中动了动:“除非什么?”

她推了推眼镜藏好眼神深处的轻蔑:“除非你让凤君来为你担保,绝对不会扰乱学校秩序,成绩能在这学期内提升到班级前列水平。”

名为文森特的男人从我身后走过来,忽然夸张的看着我的手,还伸手打算拿起来细细打量。

我猝不及防被他拎着手腕观察手指。

文森特眼神责备的看着我,好像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如果没猜错这是结婚戒指?”

他看着眼前身形纤瘦的黑发少女,合体的淡黄色长裙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露在外面的皮肤洁白而光滑,小腿纤细笔直。

虽然脸不是最漂亮的,但巴掌大的脸搭配上小小的五官,眉毛细长,尤其是那双让人忍不住观察的钴蓝色瞳孔,她是一个很容易激起人保护欲的孩子。

一般人只想着漂亮的脸,但他知道这样的孩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想到她的另一面早就被凤家少爷看过,他心里就生出几分落后的不甘,既然不能对凤镜夜怎么样,多出的情绪自然都宣泄在她身上。

“如果只是为了进入樱兰而和那种大少爷玩结婚游戏可不值得。”

我被手背上传来的蛇一样的阴凉触感恶心的立即抽回手,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心里在转身离开让凤镜夜处理还是给他个教训之间左右摇摆。

我擦了擦被摸过的手背,想到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和凤镜夜拉近距离。

可不包含在陌生NPC身上受气的选项。

文森特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生气:“他能给你的无非是上学的名额和一点小钱,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我理清了思绪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自己和凤镜夜比?

佐藤香听不下去了,不耐的让文森特闭嘴,然后看向我。

“你要分得清这些大少爷是客套还是真心,别以为他承诺了会娶你,再给你点好处就能真的嫁入豪门。”

她把资料退回来:“我要是你的话就当没发生,拿着钱离开,樱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揉了揉眼睛,打开系统面板仔细查找了一番,和昨天一样没有改变。

我无言的关掉面板,原来没有变化啊,还以为系统加了小白花buff呢。

听说隔壁部门的员工就喜欢用这个插件,能短时间内让对自己怀有敌意的NPC降智,从而达到打脸/英雄救美的目的。

我拿回资料先是看向佐藤香,表情诚恳。

佐藤香的表情缓和了点。

“我不知道您对凤君了解多少,也许在您的认知或者经历里有过不太好的事情,”我抬起手指晃了晃:“但我是凤君的妻子,法律意义上的。”

佐藤香嘲讽的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僵在脸上:“怎么可能,那怜子怎么办?!”

她脸色黯淡下来,失落的坐在办公桌后一动不动。

我吞下还没说完的话,眼神复杂的多看了她一眼。

就这?

好低级的打脸剧情。

我拿着东西转身,经过一脸惊诧的文森特时,礼貌的掀了掀唇角:“感谢您热心的建议。”

文森特眼神动了动,表情有些似哭非哭:“你怎么可能是凤镜夜的妻子,不…我的意思是抱歉……”

没有营养的败犬发言,没有仔细听的必要。

我脚步不停的略过他:“其实听到您的话我确实很惊讶,没想到您会有这样的见解,真了不起啊老师。”

少女赞叹的语气让文森特稍稍振作起来。

也许事情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说不定凤镜夜对她并不好,她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办公室外匆匆赶来的脚步倏然停住。

门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镜夜,只是得到黑川可能被老师为难了的消息,没想到凑热闹赶过来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常陆院光的声音压低:“那个人是勾搭学生的惯犯,听说喜欢朝娇小可爱的类型出手,理事长那边已经准备处理了,但还没有实质性证据。”

他压低了声音但赶来的几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凤镜夜背对着他们看不出什么情况。

双子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怎么办,要不直接闯进去打断他们越轨的对话,为镜夜及时止损。

还是提前离开,给他留点面子?

常陆院馨看了看几人,摇摇头,有点疑惑:“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春绯他们看起来挺冷静的。”

“切,我不信。”

我注意到他重燃希望的表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还是没明白吗?”

文森特屏住呼吸茫然:“明白什么?”

门外偷偷探头观察的几人也不自觉屏住呼吸。

什么什么?

我抱着手臂上下将他扫视了两遍:“我是在惊叹你惊人的想象力和自信。”

想象力……和自信?

“我和凤君结婚的事情你以为是是在过家家是我在撒谎,难道你以为我会愚蠢到光明正大的顶着这个一戳就穿的谎言在樱兰上学吗?”

文森特喉头一哽,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最近屡屡得手的得意终于消散,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他站了起来,竟然主动追问:“那么……自信呢?”

我退后一步让自己不用仰视这家伙:“这更简单了,如果按照您说的如果都是做情人的话,您是从哪几点出发作为根据来得出你会比凤君强,我会舍弃他而跟你在一起呢?”

男人私底下膨胀的心思被光明正大戳穿,脸色有些发青。

我伸出手指,认真的数:“嗯……年龄?家室?样貌?财产?能力?”

他咬牙打断我:“别说了。”

我收回手指,又无声的叹了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都干了,事还是没办成,亏大了。

“总之,就是这样,希望文森特老师畅享之前多照照镜子。看来两位今天没有时间办理手续,我明天再来。”

一片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少女低跟鞋踩在地面的规律声响。

“不行,你不能走!”

一阵疾风从侧后方袭来。

“小心!!”

第78章

面容儒雅的男人倏然起身,盯着少女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眼角抽搐两下,随着惶恐而生的是泼天的愤怒。

他拼尽全力进入樱兰任职,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马上要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这一切不能让这个女人毁了!

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

被激烈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对着她砸了过去,人也跟着冲过去想要抓住她的肩膀。

“你不能就这样走!”

少女单薄的身形和成年男性比起来显得格外脆弱,从门口见势不妙冲进来的几人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花瓶的砰的一声发出闷响。

文森特手指触及到少女的肩膀, 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瞳孔就因为认出来人而放大。

紧接着视线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脊背和脑袋重重摔在地上,惊恐着失去了意识。

我踩着落在地上四溅着碎裂开来的花瓶碎片了,手指和小腿还按在文森特身上,视线触及在水洼中逐渐蔓延开来的浅红色,有些吃惊。

这是我做的?

“条件反射就这样了, 他……不会死了吧?”

我倏然收回手,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蹲在文森特身边伸手往鼻翼处试探。

试探的手被微凉的掌心包裹阻止,紧接着那只手转而握住我的手腕,不容抗拒的力量从那边传来。

我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扶着办公桌保持稳定,看向来人,眼睛睁大。

“铦之冢前辈?”

沉默寡言但非常可靠的铦之冢前辈朝我点点头,然后将我推到他身后,我才看到随手把地上的文森特翻转过来查看的honey前辈,以及男公关部的其他几人。

我看了看地上一脸血的文森特,又看了看众人,心里越是紧张脸上的表情就越少。

怎么办暴力伤人还恰好被他们看见了,我要怎么解释是这两人先挑衅的我,而我只能算正当防卫呢?

不……我这是正当防卫吗?

现在的我没有昨天那么乐观了,凤镜夜如果对我只是一般的交易关系,告诉他的话他会帮我吗?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双手交叠在一起重重的按着掌心,思考着对策。

却不知道我的脸色有多难看。

原本崭新的校服沾染上花瓶飞溅的水花,以及剧烈动作后的凌乱褶皱,和早上分开时的样子相比格外狼狈。

凤镜夜慢了honey前辈一步,目光冷冷的扫过地上不省人事的文森特以及办公桌后的佐藤香:“honey前辈。”

“嗯?”

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戳地上一动不动“尸体”的植之冢光邦无辜抬头:“怎么了,啊我知道了,这个人没死哦。”

凤镜夜点点头:“我知道了。”

跟在后面的藤冈春绯擦了擦额头的汗:“哈……只要没死就行了么?”

地上双眼紧闭的“尸体”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没事就行。

我暗暗松了口气,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落在我肩膀上,然后肩膀一重身体不由自主转了个方向落入一个怀抱。

瞬间被那人身上的气息包裹,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脑袋,明明没这么在意我,却还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凤镜夜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厉害的人啊。

我撇了撇嘴想要退出来,后脑勺忽然多出一只手,把我按了回去,随后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凤镜夜的声音伴随着脸侧的胸腔震动一同传来:“没事,很快就解决了。”

似乎还担心我注意这边,他拢了拢我身上的外套带着我往外走。

“镜夜你带着小一先走,这里就交给我们。”

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是须王环的声音。

凤镜夜微微侧头上挑的黑眸酝酿着冷意:“先把人带走,留给我来处理。”

“OK~~”

出了办公室之后我就被放开,我落后一步拢着他的外套跟在他身后,视线跟着他平稳的脚步移动。

这么看的话凤君的腿好长啊。

视野中从容的迈着差不多大小脚步的腿停住,我回过神,也跟着站定。

一道视线落在我头上。

我垂眸等着他的声音。

结果沉默了几秒他又接着开始走,只是这次步子快了点,我茫然的跟上去。

他停在一间音乐教室前,微微侧身让我进去。

我抬头:“第三音乐教室?啊,是男公关部活动的地方么?”

凤镜夜脸上没什么笑意,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

虽然他平时也的确没什么太夸张的表情,我移开视线从善如流的走了进去,但总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和他对着干为好。

我被推进试衣间,一件干净的衬衫和长裤递了进来。

凤镜夜的声音隔着一道帘子似乎也温和了点:“春绯和光他们不在,你先将就穿我的校服,这是放在这里备用的很干净。”

我拎着衬衫领口展开,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没关系,还有,谢谢你凤君。”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

我脱下才穿了不到半天的崭新校服裙,换上凤镜夜的备用校服,裤子还好有皮带,我卷了卷裤脚。

但宽大的衬衫穿在身上……

我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话说从刚才开始一直闻到和凤镜夜身上相似的味道呢?

我拉起领口抽到鼻尖嗅了嗅。

原来是洗涤剂么。

身后的帘子被人打开。

“小一你还好吗?”

我拽着领口从镜子里和探进半个身体的凤镜夜对视,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温度却一点点从领口深处蔓延上来。

外面传来须王环的声音。

“镜夜?镜夜不在吗?”

我慌乱地放开衣领,想到刚才的行径恰好被凤镜夜撞见就有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担心他会误会。

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我只是有点好奇上面和凤君身上一样的味道,也不是,我是说我很喜欢……算了。”

我捂着脸,总觉得越描越黑了。

这下我不会在凤镜夜眼里变成喜欢闻别人味道的变态了吧? !

代入凤镜夜。

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而协议结婚的妻子,其实是个背后觊觎他的变态。

我打了个冷颤,脑海里出现一行大字——攻略从现在开始彻底完蛋了。

“小一?”

要不还是直接放弃好了。

“小一?”

不,果然还是直接选择强制退出比较好吧,一刀下去就直接回去,就不用被当作变态看了。

肩膀被人抓住,凤镜夜的脸出现在极近的地方:“你怎么了?”

我眼神动了动,落在他脸上,咦?

手指下意识摸上他的脸。

“……是在担心我吗?”

手指轻触他漂亮上扬的眼角,想要再看得仔细一点,结果就被抓了下来。

我骤然清醒过来,透过镜子看到我俩贴近的姿势,凤镜夜在我身前单膝跪地,我身上还穿着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宽大衣服,脸颊爆红。

我飞快后退直到后背抵在隔间的墙壁上:“抱歉!”

我眼神游离,就是不敢落在他脸上:“我不是故意的。”

凤镜夜动了动空荡荡的掌心,被她总是避讳害怕的动作激起了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又在看清她现在模样时迅速消弭。

他抬手按了按额头,半晌,忽然轻笑一声:“还真是……”

我听到他不辨情绪的声音,脑袋不自觉垂得更低。

音乐教室里没找到人的须王环脚步声逐渐远去,狭窄的试衣间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凝脂,我转头看向他离去的方向,隔着一层帘子望眼欲穿。

谁来救我出去——

只穿了袜子踩在地上的脚尖倏然触碰到皮鞋鞋头。

我视线内出现了一双冷白且修长的手,慢条斯理的拉住衬衫的衣领拢了拢,然后一颗一颗将敞开的领口全部扣上。

随着那双手逐渐向上靠近我不自觉屏住呼吸。

下巴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双手上带着好闻香气的温度。

凤镜夜到底想干什么?

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吞咽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我眼前一黑。

又丢一脸,我彻底心如死灰,双目无神的任由他做着不知意味的动作。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那双手没什么停顿的垂落下去。

我心里竟然诡异的生出一丝失落。

但抵着我脚尖的鞋面却更进一步向前插进我的双/腿之间,他看起来修长纤瘦的身形此时竟然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我抬手抵在胸前,动了动嘴唇,小声说:“不要再靠近了,好挤。”

不断靠近的少年居然真的停下动作。

凤镜夜看着她的发顶,唇角带着不自知的笑意:“如果是小一要求的话。”

他不仅停下动作,还稍稍向后退了一小步,又回到和我脚尖相抵的距离。

明明仍然是过近的距离我却稍微放松了点。

凤镜夜看着她缓缓补充:“小一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我下意识摇头。

却正中他的下怀。

“那我先问吧。”

“你很怕我吗?”

我又怔了怔,摇头,凤镜夜性格比较冷,但在我们的交易上也没有特别强势的地方。

“那小一要是有什么话想说,或者不满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说出来,就比如现在。”

他冷静的慢慢引导。

现在?

我视线落在被抵住的脚尖上,慢慢开口:“无论说什么凤君都不会生气吗?”

“唔。”

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要求。”

我犹豫地说:“你能退一点吗,我想穿鞋。”

穿着皮鞋的脚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立即让开,他握着我的手臂。

“鉴于我们现在正在谈心,谈话结束后满足这个要求,现在的话。”

“就先踩上来吧。”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我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踩上来?

圈着我的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紧,凤镜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左脚抬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照做。

脚底出现了软中带硬的皮鞋鞋面。

“右脚。”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照做。

我踩在他的脚上,距离进一步拉近,我似乎完全被包裹进名为凤镜夜的气息当中。

不管什么动作都会碰到他,只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暗自后悔提出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仍然稳定,似乎这么靠近的距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现在该我了。”

我紧张的眨眨眼。

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抬了起来,被迫和他对上了视线。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看清他纤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中,格外冷静的黑眸。

我发热的脑袋也跟着冷静下来。

“今天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似乎真的很为这见识疑惑。

我忽然想到春绯似乎在这栋楼上课,早上他分神的方向就是这边吧?

作为交易对象的我是没资格说出类似于争风吃醋的话的。

但凤镜夜的态度给了我一些别样的暗示。

“凤君想了解我的想法?”

他眼神微怔。

思绪有一瞬间的抽离,是了,按照他们的关系,黑川一有自主行动的自由,他也不必在她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毕竟他很忙才对。

我垂眸打断对视,轻声说:“我的事情和想法很无趣,你有耐心听吗?”

凤镜夜虚虚的环着怀中的人,她是他的妻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恍然察觉,自己竟然不想让她难过。

不同于的另一种克制的青春的埋藏于心底的未曾继续萌芽的感情。

她是他触手可及的可以互相理解的光明正大的……也是可爱的长久的选择。

他的声音因为沉默而沙哑:“你说。”

“我听。”

第79章

也许是夏天逐渐靠近, 狭窄的试衣间里热意升腾。

我背后靠着墙壁,手指犹豫着还是只能抓住凤镜夜胸前的衬衫来维持微妙的平衡,双脚踩在锃亮的鞋面上僵直着不敢动作。

细细密密的呼吸在方寸空间当中交融。

我身上的热度一直升腾,不知会不会被他发现。

我小幅度晃了晃脑袋阻止思维继续发散,没想到他真的会耐心的等着我说话,反而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说出口。

凤镜夜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教室外悠扬的钢琴声隔着门传进耳膜,有人活动的声音开始在音乐教室外响起,他心里却有种安然的静谧。

他直面自己的内心,不清楚盘旋在胸口的到底是什么感情,但清楚的是他想听到她的想法。

难道结婚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他们明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狭长上挑的黑眸垂落,是这样吗?

我做好心理准备轻咳一声,心里暗恨自己嘴瓢问出来, 结果也想不到其他借口,只好避重就轻。

“我只是希望凤君能够看着我。”

轻飘飘的声音随着热气升腾,想要追寻却消失无踪。

凤镜夜心口跳了跳,缓缓靠近那张不自觉颤抖的脸:“你说什么?”

我咬唇只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这么羞耻的话居然要让她说两遍。

我带着些怒意瞪了他一眼,陡然察觉两人的距离有些过于靠近了,呼吸交错,稍微偏头就能触碰到对方的唇瓣。

我顿了顿, 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气势又迅速泯灭, 低声重复了一遍。

凤镜夜看着我,眼眸里没有我想要的情绪,反而异常冷静,声线清冷的反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看着我吗?

我一怔刚刚升腾起来的热意似乎在一瞬间褪去,浑身涌上冰凉的羞耻,镜子里仍然烧红的脸颊仿佛是对我的嘲笑。

捏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放松。

他看着我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是平静漠视还是看我想要怎么不自量力的在他的引导下说出在他看来荒谬的请求。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趁着他往后退的动作,双脚重新踩在地面,胡乱抱起换下来的衣服准备离开。

“抱歉,是我脑子不清醒说错话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低着头掀开帘子:“今天入学手续没有办成,我明天再来好了,再见。”

我虽然恨不得立即消失在他眼前,但心里仍然悬着一根理智的丝线,在真的决定作为失败者回去之前,我不可能再次和他闹得太难看。

……不如说已经够难看了。

我这一刻想到的居然是那间简陋的公寓,明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有些嫌弃,现在反而是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属于我的家。

大脑的保护机制将和凤镜夜相关的东西隔离。

只留下一下想法:回家。

我跑出试衣间,脚步顿了一下,对上外面男公关部其他人的视线脑袋嗡了一下,身体有一瞬间发麻隔绝了外界的信息又很快回到尴尬的现实。

他们都听到了?

我低着头视线有些模糊,没有勇气再看他们,只觉得这间教室成了我最讨厌的地方。

草草躬身行礼后狼狈地冲了出去。

不要靠近,不要和我说话,不要管我。

我带着这三个念头,一口气穿过庞大的校园,看见门口保安的时候我犹豫了了一下,调转脚步顺着临近马路的墙头翻了出去。

落地后,不顾路人诧异的眼神,我抱着膝盖顺着墙角蹲了下来,温热的液体浸湿了膝盖。

过了会儿周围小声讨论的声音也消失了。

我吸了吸鼻子准备离开。

我这么难过是真的因为喜欢上凤镜夜了吗?

喜欢大概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他总是靠近让我得到希望,又倏然远离让我看清现实。

这个人绝对是抖S!

一路上我的情绪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我气哼哼的重重踩着楼梯上楼。

除非他在我面前忏悔求我原谅,否则我绝对不会再靠近他了,他自己跟自己玩儿去吧!

我从裙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却被家门前的身影吓了一跳,钥匙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我忍不住抱紧怀里的东西,面色冷淡:“你怎么在这里?”

凤镜夜抽出单手插兜的手面色平静的走到我面前,然后俯身捡起地上的钥匙,在我警惕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开门。

他推开公寓大门,转头问我:“不进来吗?”

好一个反客为主,这里可是我家!

我不再犹豫越过他走了进去,顺便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按住门板:“麻烦你帮忙开门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用力关上门。

一只手倏然伸进来用力扣住门板边缘,却敌不过我关门的力气被重重夹了一下。

门外传来一声闷哼。

我迟疑了一下,手的主人立即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钻了进来。

凤镜夜:“我想和你谈谈。”

我看着站在客厅中央存在感太过强烈的凤镜夜,想要无视他做自己的事情,结果不论是洗衣服还是要去喝水都要侧着身体从他身边绕过去。

我端着搓洗好的衣服再一次绕过他的时候,有些忍不住了。

脚步站定,用脸盆边缘怼了怼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家!”

手里一空。

他竟然把我手里洗过的校服接了过去,走到晾晒区沉思了一下,转头:“没有烘干机吗?”

我额头跳了跳,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想要夺回来。

这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伸出去的手被挡了回来,指了指墙壁上的衣架和晾衣杆:“就是用那个,所以说你到底想干嘛。”

我声音卡了一下,凤镜夜竟然真的捞起我的衣服开始动作生疏的挂起来。

我第一反应是还好没有把内裤和衣服混在一起。

不对!

我在原地走了两步。

手里拿着和他形象不符的撑衣杆,凤镜夜看着我:“小一,我们坐下来聊聊吧,我是认真的。”

散发着热气的红茶透明玻璃杯里荡漾,我放下茶壶,朝对面示意:“不是说要谈谈吗?”

我双手环胸看着茶杯:“说完你就走吧。”

他没有接我的话,坐下来后,停顿两秒后开口:“我为更衣室里的事情抱歉。”

我看了他一眼。

视线落在他交叠的手指上。

“实际上我在你之前并没有正式的感情经验。”

我看着那双漂亮的手,面无表情的想,那春绯岂不是他的初恋。

在他对初恋余情未了的时候凑上去,失败也情有可原了,我试图进行一些反思。

可恶,果然还是凤镜夜的错!

凤镜夜有些艰难的继续:“所以当时回答你的问题并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意思?

我眨了眨眼,继续研究他的手指,他的皮肤很白所以手背上的红痕就特别明显。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毕竟实际上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很长……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他蹙着眉组织语言:“而且我不是一直看着你吗?”

为了让成为他妻子的黑川不被欺负,他从早上分开后就让人注意着那边的情况。

所以他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因为他的话怔了怔,心脏还没来得及加速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无奈中多了些好笑。

所以说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我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微笑着站起身,探身越过两人之中的茶几,伸手抓住他的领带拉向自己。

也许是几次三番在他身上跌跟头,再退缩的人格都能生出点斗志。

我胸口发热,思绪却冷静得不正常,对着猝不及防之间动作失去了从容的凤镜吻了上去。

轻飘飘的吻在最终落到那双淡色双唇之前,还是生出了犹豫,坚定的落在他的唇角。

我亲了之后就彻底冷静下来,故作镇定的松开手,坐了回去。

我看着他那双仍然盯着我的眼睛,带着细微的笑意眯了眯眼睛。

“是这种注视。”

那双眼睛里终于不再是一片冷静的审视。

凤镜夜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望着对面笑得像一只偷腥猫的少女,抿了抿唇,后知后觉的坐回去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

借着这个机会整理一下思绪,却发现他不太能好好思索出一个怎么对待她的结果。

是顺水推舟,还是抗拒远离。

他的沉默在这次反而没能让我产生更多波动,毕竟刚才连更大胆的事都做了。

我站起来。

对面的凤镜夜倏然抬起那那双漂亮的凤眸看了过来。

我指了指旁边的柜子:“等我一下。”

然后他就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移动,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他身边蹲下。

他好像因为我的靠近有些不适应。

我没说什么,默默地打开盒子露出其中还算齐全的家庭用药,他才不那么僵硬。

我动作生疏的给他的手上药,忍不住在心里思索自己现在到底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导致这么紧张。

他的手比我的大了将近一倍,温度不算高,像某种温良的玉石质地。

就算缠上一圈绷带也像是艺术品。

我把东西都收回盒子站起来对他说:“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回去吧。”

第80章

头脑发热的劲头过去, 我也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只想把人打发走。

把人留在这里干瞪眼任务进度也不会上升。

凤镜夜的视线随着那个盒子移动,现在才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装着医疗用品的曲奇饼干盒,内外的相差程度几乎和这个公寓的主人如出一辙。

她放他离开。

凤镜夜心里却没能如想象中一样轻松。

少女黑发闲适的披散, 昏黄的灯光在她的身上蒙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那是和外出时不同的放松以及自然而然呈现出的柔软。

第一次见面他以为她是一个愚蠢的、冲动的大小姐。

第二次见面刷新了他的印象,她是一个坚强的为目标不择手段的家伙。

第三次在别墅中他又看到了她和普通女孩一样可爱的一面。

……

一次次的间接或直接的交集让他们早就不能停留在陌生的交易对象的位置上。

她一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与他绑定的,离开了他, 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凤镜夜手指收紧,绷带束缚伤口的疼痛让他回过神。

他离开后她会彻底对他失望吗?

还是会彻底离开?

我放好东西发现人还端端正正坐在原地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然后发现凤镜夜的脸色变了变,我轻咳一声:“我是说很晚了,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他推了推眼镜:“我晚点再走。”

我惊奇:“为什么?”

因为走了你会伤心。

他没说出来。

我等了会儿,还是无奈的点点头:“那你先坐会儿,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我实在是没心情再去管他,径直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发现人还在也没说什么。

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听到客厅传来细微的关门声,我闭着眼睛安心的翻了个身,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我眯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按掉闹钟,及拉着拖鞋迷迷糊糊的钻进浴室洗漱。

洗了把脸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还算不错的脸色,终于清醒了点。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就有种抱头蹲下逃避的冲动,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作为一个成熟的打工人我早就学会硬着头皮面对让我头皮发麻的事情,竟然也只是对着镜子无声崩溃了一会儿。

我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建设, 转身撞进了一片温热的胸膛。

我瞪大眼睛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腰上忽然多出一只手,被拦腰拉了过去和另一具身体紧紧相贴,我挣扎了一下震惊地看向一脸没睡醒的凤镜夜。

警惕地心情打了个岔。

“你……昨天没回去?”

他重重的揽着我的腰,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你现在有心情了吗?”

“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对峙以及放弃着让人回去的话,迟疑了一下,他指的是这个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摇头,一大早上就来给我公开处刑,就算死刑犯都有断头饭啊!

他脸色黑沉,眼睛里还有血丝,表情可怕得我不敢产生反对意见。

我小心翼翼的点头。

他神色沉沉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

“啊?嗯。”

一晚上过去我昨天的情绪已经落了下去,有些应付不来情绪高涨的凤镜夜了,眼神游移心情慌乱。

腰间的手陡然加重唤回我的注意。

凤镜夜眼神暗了暗,两次机会都没能给出答案,她失望退却了吗?

我的手忽然被抓住带着按上他线条干净分明的侧脸,指尖触碰到微凉的镜架。

“听我说。”

我茫然的看着他,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他脸颊顺着我的动作偏了偏,小指就勾住了他落下的眼镜,脑子还没转过弯,那张失去镜片遮挡的俊秀脸庞就压了下来,柔软的唇重重的压了上来。

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呼吸交融,却让我的心跳陡然开始加速,声音大到我怀疑他都能听见。

我放缓了呼吸,就连眨眼都放轻了动作,仿佛任何一点响动都会惊扰到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不断颤动,紧张的模样看得我想笑,心里又觉得痒痒的,总之就是很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我,黑眸中认真的神色将说不清的情绪直白摊开在我面前。

他说:“我不想你离开。”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理清所有想法,在这之前小一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看到了期待的情绪,忍不住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那双眼睛仿佛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一眨不眨的让我审阅。

这是喜欢吗?

我的心像泡在热水里一样,看着他因没睡好而通红的眼睛,终于止不住笑出声:“你是不是笨,我没说要走啊。”

如果不到最后一步,他们之间的所有分开都会有重逢。

凤镜夜看着她少见的笑开的模样,薄薄的皮肤下涌上热意,胸口鼓动,最终随着心意再次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不同于刚才懵懂的试探,这一次他笨拙的品尝着柔软的唇,牙膏的气味在深入中逐渐交融。

他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着少女酡红的脸,环住他的手再次收紧,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或是缩小装进口袋。

这就是喜欢吗?

他大概忘不了这个清晨,在简陋下陷的沙发上强迫自己在短暂的睡眠中醒来,压抑不悦的心情在和那双蓝眸对视的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通宵的脑子发出的指令随着最根本的需求变得简短而直接,从记事开始习惯性的隐忍也在此时让步,他抱住了她。

唇瓣是不可思议的柔软,拥抱的感觉也让人上瘾,他的心跳快得让他以为自己随时会因为熬夜过度而猝死,甜甜的橘子味却瞬间将多余的思绪清除,只剩下单纯的因为她而加快的心跳声。

他与她额头相抵,清晨的气息清爽,阳光中飞舞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吐息之间交融的甜意。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要将人拥的更紧。

凤镜夜垂眸在她头顶虔诚的落下一吻。

这就是喜欢吧。

她让他体会到了患得患失的担忧,相拥亲密时的失序,一直以来潜伏在两位哥哥之下的凤家三子不必在她面前维持完美。

他也知道她的渴望和狼狈。

“真好。”

我听到头顶梦呓般的声音:“我们会在一起吧?”

我摸着兵荒马乱的胸口,下意识决定为他的茫然做点什么。

我微微退开一步,摊开手放在他面前。

他愣了愣慢了一步把大了一号的手搭了上来,失去了眼镜后他的面容仿佛都变得更加清晰,冷静睿智的眼神似乎也多了点纯然。

我轻咳一声打断了幻想,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总觉得刚才是不是有什么滤镜,不然是怎么从凤镜夜眼里看到纯真的。

“那么,镜夜君。”

他的瞳孔因为变化的称呼放大了一瞬。

我牵着他的手放在胸前:“在樱兰祭上邀请我跳第一支舞吧。”

“当做我们正式开始的仪式感。”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筹备樱兰祭而陡然加快。

作为给大多数有家业要继承的学生的锻炼,樱兰祭这样的大型活动从头到尾都交由三年级的学生们策划和落实。

一时间校园里都是学生们行色匆匆的身影。

在此期间因为师德师风问题开除的两名教职人员倒是没有多大的水花。

反而是凤家三少凤镜夜结婚的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我抱着书从图书馆自习室出来,慢吞吞的走进四号楼,路上不止一次听到关于凤镜夜英年早婚的遗憾,以及他的妻子是什么人的猜测。

其中狐疑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我身上。

我不经意间和其中一人对上了视线,抱紧了课本暗暗加快脚步,心中默念: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在我踏进电梯之前,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身体一僵。

“喂黑川,你知道镜夜大人的妻子是什么人吗?”

我缓缓转身,面容娇美的少女用高傲的表情看着我,双眸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我知道她。

山田美子霓虹最大电器商的女儿,也是凤镜夜的常客。

跟在她身后的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她不是没什么背景的转学生吗?怎么可能知道?”

山田美子当然知道黑川一的身世,可谁让她做了那种事情,又正好撞到自己面前呢?

“她可是那个公然在第三音乐教室让镜夜大人娶她的疯子,你这么迷恋镜夜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你这种人不是为了嫁入豪门什么都会做吗?”

她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戳向我的脸,我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总觉得想要辩驳又好像身上中了一箭。

但在樱兰祭之前是不可能告诉她们的。

我想到和凤镜夜的约定,心里闪过甜意,唇角微微上扬。

这个反抗的动作正好激怒了山田美子。

她抓住我的领口凑近:“你这个小门户的私生女都在私底下做了什么快告诉我,跟踪、请求、威胁还是私家侦探?”

她好像急于在我这个做过引起众怒事情的人身上问出点什么,好合理的将愤怒都宣泄在我身上。

我抓住她的手腕,向后灵巧的退了几步躲开她们的纠缠,蹙着眉整理了一下衣服。

山田美子愣了一下,除了手腕的酸麻,根本没看清是怎么脱身的。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人。

不再是那天在第三音乐教室时穿的寒酸校服,剪裁得体的高档布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呈现出漂亮的线条。

整齐盘在脑后的黑发柔顺发亮,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巴掌大的脸颊两边垂落着标志性的一刀切。

就连那双无神的双眸好似都变得令人探寻。

她向后灵巧的走了几步,低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看过来的姿态从容又有些……说不出的优雅。

山田美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种猜测。

一个人怎么会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改变,有没有可能镜夜大人的妻子就是,不,不可能!

我和凤镜夜约定了时间补习,没时间再和她们纠缠,趁她愣神的时候直接离开。

我将一边发丝揽到耳后,寻找着和凤镜夜约定的教室。

刚转过拐角就被人堵住。

常陆院光神色焦急的扣住我的手腕:“春绯!你看到春绯了吗!”

我眉头微蹙活动着发疼的手腕想要甩开他,常陆院馨先一步赶过来拉开他的手。

他和哥哥相同的五官同样带着愁绪:“春绯在知道大少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后就不见了。”

“你是她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可以帮忙找找吗?”

我听完了来龙去脉,心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