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2 / 2)

陈奶奶和张小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罗春燕明天要去家属区门口当众给温南和小麦道歉的事花凤珍也知道了,脸色顿时阵青阵白的,啥话也没说,就让小麦洗洗脸睡觉去。

“小麦这孩子可怜呐。”

陈奶奶摇头叹了声,洗漱了下回屋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温南就被孟秋拽起来,陈奶奶也起来了,三人在院里洗漱的时候,张小娥的脑袋从墙头冒上来,嚎了一嗓子:“哟,温南今天起来的早呀。”然后跟陈奶奶说:“候婶子,快快快,我刚刚去家属区门口看了眼,已经有不少军嫂过去看热闹去了。”

陈奶奶赶紧拿毛巾抹了抹脸:“来了。”

三人洗漱完出了家门,正好碰见从另一边走来的花凤珍和赵小东,后面还跟着赵小麦,赵小麦看见温南,朝她笑了笑,无声打了声招呼,温南也抿唇笑了下,转身跟张小娥她们去了家属区门口,这会家属区门口围了不少人,罗春燕应该也是刚到,一个人站在正中央,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

“让一让,来,都让一让啊。”

张小娥伸手挤开人群,拽着温南往里面挤,边挤边说:“赵小麦,你也跟上,罗春燕今天是给你们两道歉呢,你们可得在跟前啊。”

罗春燕:……

她看着张小娥一行人站在前头,又看了眼温南和赵小麦,气的牙痒痒,垂在袖子里的手都捏紧了。

有些看热闹的军嫂起哄:“快道歉啊,我们都等着看呢。”

“就是啊,道歉呀,昨天你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咋不说话了?”

起哄的都是一团的家属。

罗春燕脸色涨红,把丈夫昨晚教她的几句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我向温南同志,赵小麦同志道歉,我不该背后嚼人舌根,编排两位同志,也不该唆使——”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继续说啊!”

“别停啊,说啊。”

张小娥和几个人起哄。

罗春燕低着头快速说道:“我不该唆使花凤珍打小麦,我在这里跟温南和赵小麦道歉,对不起。”

说完后也不管大家伙有没有听清楚,用力推开前面的人挤出去,低着头一股脑的跑远了,罗春燕拐过巷子口都能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她气的跺了跺脚,恨恨的瞪了眼巷子口的方向,真恨不得把张小娥生吞活剥了,都是这大喇叭多事,她说温南碍着她啥事了?她唆使花凤珍打小麦又碍着她啥事了?那大喇叭咋那么多事!

罗春燕一走,家属区门口的军嫂们也逐渐散了。

温南看了眼赵小麦,赵小麦低着头跟在花凤珍身后,朝她偷偷摆手。

罗春燕今早给温南和赵小麦道歉的事传遍了家属区和杏花村,温南吃过早饭,去往学校的路上都能听见路边三三两两结伴经过的军嫂们和杏花村的村民都在说这些事,基本都在说罗春燕活该、倒霉,嘴欠说人坏话,结果碰上硬茬了。

温南拐过弯,走在小路上,抬头看了眼山脚的方向。

今天是阴天,山顶周围围绕着朦胧白雾,这个季节外面都已经变冷了,想来山里面更冷。

这几天天气骤然降温,天不亮又下起了雨。

温南昨晚洗澡时着凉了,以至于早上起床时头晕沉沉的,她又翻了个身钻到被窝里睡着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一只温凉的手覆在她额头上,唇上也传来温凉的触感,温南痒的舔了舔唇畔,舌尖却被男人火热的舌勾住吮住。

突然的吻让温南瞬间惊醒,她掀起眼皮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陈叙。

时隔一个礼拜没见,他脸上又长出了青色胡茬,吻着她时,坚硬的胡茬有些扎人,温南眼睛莫名一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姑娘皮肤白,眼睛一红,衬的小脸又白又可怜。

陈叙亲了下温南湿漉漉的眼睫,低笑道:“回来有一会了。”

温南声音有些闷闷的,带了点鼻音,陈叙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指腹在她唇角揉了揉:“你声音不对,是不是着凉了?”

温南吸了吸鼻子,鼻子堵得慌,她点了下头:“好像是。”

陈叙从床边取来温南的外套,将她从被窝抱出来,给她披上外套:“我们去卫生所,这几天变天,气候不稳定,容易着凉感冒,你身子弱,感冒了会难受。”

温南看着陈叙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她穿外套,幸好现在要入冬了,温南睡觉的时候,里面穿着长衣长裤,不然不是她尴尬就是陈叙尴尬,男人抱着温南坐在床边,单膝蹲下,给温南穿上袜子和鞋子,温南低头看着男人锋锐好看的眉峰和低垂的眼睫,他鼻梁高挺,薄唇自然的抿着,下颔线棱角分明。

现在早上已经要穿棉袄了,陈叙还只穿着一件秋季的薄军装。

温南问道:“你不冷吗?”

陈叙帮温南勾好鞋跟,起身时在温南吻上亲了下:“不冷。”

温南:……

真是逮着机会就亲呀。

陈叙带着温南走出屋子,陈奶奶从厨房的窗口看了眼,笑道:“你们干啥去?”

陈叙:“温南感冒了,我带她去卫生所看看。”

陈奶奶闻言,连忙道:“那快去看看,这个季节感冒可不是小问题。”

孟秋担忧的看了眼温南:“南南,你快去跟小叙去看看。”

温南看着两人担忧的神色,心里暖盈盈的,她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喜欢陈家的氛围,喜欢现在的一切,如果再让她穿回去,她才不干。

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幸运。

去卫生所的路上,陈叙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过,男人身高腿长,走在她前面,为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冷风,温南捏了捏陈叙的手,男人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笑看着她:“怎么了?”

“我想跟你说小麦的事。”

温南抿了抿唇,将前几天花凤珍对待赵小麦的事说了一遍:“我总觉得,小麦这样下去,会想不开。”

陈叙沉吟了片刻,抬头揉了揉温南的脑袋:“这件事我想想办法,你不用操心,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就是陈叙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陈叙都会站在她身边,云淡风轻的说一句:一切有我,不用怕。

要不是现在在家属区的巷子里,温南真想扑上去抱住陈叙。

两人去了卫生所,温南把情况给医生说了说,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是风寒感冒,着凉了,给她开了点药带回去吃,两人离开卫生所,在门口碰见了何营长,何营长披着外套,趿拉着鞋子,一抬头瞅见他们,打了声招呼问道:“温南,你感冒了?”

温南怔了一下,笑道:“何营长怎么知道是我?”

何营长:“陈叙那身子骨跟头牛似的,我认识他们三年就没见他进过卫生所,还是你来了之后才看见他到这里来。”

温南:……

难怪。

陈叙问:“你怎么过来了?”

何营长道:“媳妇娃娃全感冒了,我过来给她们买点药先吃吃,我让晓玲来打几针她不愿意来,嘿,她不来孩子也不来,你说说这娘儿几个真犟。”他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去买药了,娘儿几个还在家等我呢。”

从卫生所出来,外面的风好像又大了。

温南冷的打了个哆嗦,陈叙见状,解开扣子脱下军装外套披在温南身上,外套带着男人体温,热乎乎的,瞬间隔绝了扑面而来的冷风,她惊讶转头,看向只看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的陈叙,秀眉皱了皱:“你不冷吗?”

陈叙:“不冷。”

其实山下比山里面暖和多了。

两人回到家里时陈奶奶她们已经做好早饭了,陈叙让温南请假一天在家里养病,他去学校帮她请假。

温南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陈叙垂眸看她:“你感冒了,跟孩子们接触会传染他们,这个阶段你就现在家里待着,等病好了再去学校也不迟。”

温南:……

她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陈叙交代完就走了,温南回屋里吃过药又躺在床上眯了一会,没想到这一眯觉,一睁眼就到了中午,窗户外传来香气四溢的饭菜,陈奶奶的声音在院里传来:“小秋,待会小叙回来,让他宰只鸡,咱们晚上炖点鸡汤。”

“候婶子,孟秋,有个好消息你们听不听?!”

陈奶奶的话刚落,张小娥的声音就从外面墙头那边传来,冷不丁的吓了陈奶奶一跳,她给鸡倒好食,抬头看向咋咋呼呼的张小娥:“啥好消息?”

孟秋也拿着锅铲出来了我,等着张小娥说话呢。

张小娥看了眼院里:“温南呢?”

陈奶奶:“感冒了,吃过药还在睡着呢。”

张小娥砸吧了下嘴:“算了,我先跟你们说吧,我前面刚从食堂回来,碰见食堂的司务长杨志同了,他说他上午在部队的时候听一团的人说,陈营长的结婚申请报告终审批下来了,候婶子,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第87章

温南半睡半醒间听见了张小娥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刚翻身坐起来又听见陈奶奶高兴的声音:“好消息啊!这还真是好消息!”

陈奶奶一直盼着两个孙子早点结婚,她好早早抱上重孙子呢,眼下小叙的婚事就在眼前,她能不高兴吗?

温南走出屋子,迎面碰上走来的陈奶奶和孟秋,拉着她的手说着这件事。

陈奶奶原地走了走,跟孟秋说:“我攒了许多棉花票,咱两下午去一趟公社,买点棉花,再扯点布,给小叙和南南做两床新被褥,再给南南做两件新衣服,对了,我还攒了糖票,等小叙和南南结婚那天,我多备点糖。”

陈奶奶拉着孟秋说了一大堆,温南还是头一次见陈奶奶嘴皮子这么利索,连趴在墙头的张小娥都没插进去话。

“温南。”

张小娥喊了一声,对上温南望过来的目光,打趣道:“瞅你姨奶高兴的,等你和陈营长结婚后,赶紧给她生个重孙子。”

温南:……

她小脸一红,没说话。

“张小娥,你又趴墙头干啥呢?!”

外面传来杜团长的嗓门,紧跟着陈家的院门也从外面推开,一身军装的陈叙从外面进来,男人眉眼里浮着笑意,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张,温南猜到那是什么,陈奶奶看见陈叙回来,激动的上前问:“小娥说你的结婚申请报告终审下来了,是不是?”

男人颔首,将手里的纸交给陈奶奶:“嗯。”

陈奶奶将纸铺开,上面写的啥字她也不认识,只看到右下角盖的有红色章子,她将叠起来还给陈叙,脸上的皱纹透露着高兴:“批准了就好,小叙,下午我和你小姨去公社,买点棉花和布料,再给你看个好的日子,让你和南南早点结婚,对了,等你和南南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就给小州发一封电报,让他提前回来,你这个当哥的结婚,他哪能不回来。”

陈叙攥着纸张的手僵了一瞬:“我知道了。”

吃过中午饭陈奶奶就火急火燎的拉着孟秋去了公社,张小娥也跟着凑热闹去了,留下温南一个‘病患’在家里躺着。

陈叙去部队前进屋子看温南,男人坐在床边,温热的手掌覆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温南摇头:“鼻子还是不舒服,喉咙也有点疼。”

陈叙俯下身,薄唇紧紧贴着温南的唇,温南偏开头想避开,却被强有力的大手扣住脖颈动惮不得,她“唔”了一声:“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的。”

陈叙:“我身子骨扛得住。”

温南:……

话落,男人加深了这个吻,温南被亲的险些喘不上气,陈叙的手沿着温南的脖颈滑向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垂落在床边的莹白小手,手指挤开温南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手心相贴的那一瞬间,温南身躯颤了下,血液里好像有什么直冲天灵盖,她眨了眨激的水盈盈的眼睛望着陈叙,舌尖被男人轻轻咬了下。

不疼,痒的很。

温南的脸宛若红霞,她避开陈叙裹满浓稠暗欲的目光,低声道:“你还不去部队吗?”

男人的手臂穿过温南的后腰,大手掌在她单薄的后背上,稍一用力就让女人纤细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她:“我再抱你一会。”

温南发现,陈叙动情后,真挺粘人的。

温南腾出那只手回抱住陈叙,转头看了眼男人短利的发根,唇畔附在他耳边说:“你说陈州知道你跟表妹结婚,是什么反应?”

她说着话本来是打趣陈叙的,可无意中察觉到男人身上陡然绷紧的肌肉。

温南怔了一下,微偏了下头,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疑惑道:“你怎么了?”

陈叙沉默了一瞬:“没事。”

他又在温南唇上亲了亲:“你好好躺着,暖水瓶我放在床头桌上了,杯子里有热水,我先去部队了,晚上早点回来。”

温南“哦”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出刚才的话后,总觉得陈叙有些不太对。

难不成他真怕陈州知道他娶的是自己的表妹?

可她这个表妹,是半路子冒出来的假货。

温南吃了中午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不睡了,想着到院里给鸡剁草喂食,发现鸡槽里有剁好的草,于是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饭菜,等陈奶奶她们回来能赶上吃现成的,这个季节菜地里的菜已经没什么了,温南从地窖取了点菜,柜子里还有一块肉,她把肉剁碎,打算包饺子用,没想到剁完肉后,身上出了点薄汗,鼻子也透气了。

黄昏刚落陈叙就急匆匆的回来,男人直奔温南屋里,推门进去没看见人,听见厨房里有锅铲的声音,转身去了厨房,看着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的温南,围裙的带子勒在温南腰上,将那腰肢勒的愈发纤细。

温南翻了翻锅里的饭菜,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墙上投射下来的阴影,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过身,却扑在一睹温热的怀里。

温南:……

她抬头佯装愠怒瞪他一眼:“你走路怎么没声呀?”

陈叙笑道:“是你没注意到。”他身后探了探温南的额头:“你怎么不在床上歇着?”

温南转身赶紧把锅里的菜翻了翻,鼻尖上都冒着汗珠:“我躺不住,不过我在厨房活动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这会感觉好多了。”

“我来吧。”

陈叙拿走温南手里的铲子,将菜炒出锅盛在盘子里。

“哟,你们家做啥好吃的呢?可真香啊!”

院外传来张小娥的声音,温南走出厨房,便见张小娥背着大包裹,孟秋手里还拎了一堆东西,陈奶奶没拿东西,一进门就跟温南说,这一路上张小娥帮她背东西拿东西,看她老胳膊老腿的都不让她上手,温南闻言,抿唇笑了下:“张婶子,我包的饺子,炒了两道菜,等会再做点烙饼,你和杜团长晚上在这吃,就别回去做了。”

陈奶奶笑道:“南南说得对,这一路上可把你累坏了,晚上可得多吃点。”

张小娥将大包裹递给陈叙,拍了拍手说:“行啊,我闻着味都香,今晚我可就不客气了。”

孟秋将东西放下,洗干净手去厨房帮温南一起做烙饼,陈叙将陈奶奶买的东西搬到屋里,陈奶奶坐在床边,拍了拍有些困疼的双腿,问道:“小叙,你想想还有啥要买的,到时候你带南南去,奶奶这胳膊腿实在是走不动道了。”

陈叙笑道:“好。”

晚上张小娥和杜团长都过来了,温南包的饺子挺多的,还烙的香葱饼,炒了两道菜,杜团长吃的那叫一个痛快,吃过饭杜团长他们坐了一会就走了,陈叙端着碗筷去了厨房,转身时碰见部队的通讯员赶过来,通讯员站在门卫,朝陈叙敬礼后说道:“报告,陈营长,岗亭有您的电话,是丰林县公安局李局长打来的。”

陈叙:“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

通讯员闻言,转身回去了。

温南好奇的凑过来问道:“李局长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陈叙将碗筷放在灶台前,挽起袖子给锅里添上水,看着温南迫切的想知道的小模样,眼底浸出笑意:“我找李叔说小麦的事。”

温南一怔:“你托李叔给小麦找对象?”

陈叙:……

男人道:“小麦的路并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她还小,不着急结婚,我让李叔帮忙给小麦在县城找一份工作,李叔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眉目了。”

她仰着小脸看陈叙:“按理说,我只比小麦大一岁,我也还小,不着急结婚。”

陈叙:……

“你不行。”

温南:“为什么?”

陈叙漆黑的眸紧紧凝着她,脸部红心不跳的说了两句:“我年龄大了,等不了。”

温南:……

她抬手抱住陈叙的脖颈,踮起脚尖,说了句自己都恶寒的话:“哥哥,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

陈叙:……

男人耳根攀上不正常的红色,他偏头咳了两声,伸手扯下温南的手臂:“在灶口前坐着烤烤火,洗完锅碗我去接电话。”

温南笑道:“好。”

没一会陈叙忙完就出去了,温南被陈奶奶叫到屋里,陈奶奶和孟秋忙活着整理棉花和布料的事,明明还没定下日子呢,这两人倒先准备结婚的东西了,温南将布料叠起来,笑道:“姨奶,不着急,这些晚几天再做也来得及。”

陈奶奶道:“诶,得早点做,日子眼看着就快到了。”

温南:???

她眨了眨眼:“姨奶都看好日子了?”

陈奶奶还没说话,孟秋接话道:“定在农历十月初九了。”

农历十月初九?

温南算了算日子,好家伙,距离她结婚就剩下半个月了!

“我觉得这块布料给南南做一件外套刚好,小秋,等会咱们给南南量量尺寸。”陈奶奶将手里的布叠起来,又跟孟秋说:“咱们明天先去杏花村找周裁缝,先给南南把衣服做出来。”

孟秋道:“行。”

没过一会,温南听见院子的脚步声,她转身出去,看见院里的陈叙,跑过去问道:“李局长怎么说的?给小麦找的什么工作?”

第88章

陈叙道:“先让她干汽车售票员,等明年百货大楼有替补人员了,再把她调到那边。”

目前来看,汽车售票员的工作也不错呀。

这年头售票员都是吃公家饭的,那可是铁饭碗铁工资,而且赵小麦性格内向,不怎么会与人相处,她干售票员这份工作,还能锻炼她的胆量和应变能力。

温南回头看了眼陈奶奶和小姨还在屋里捯饬棉花布料,于是回头跳起来在陈叙脸颊亲了下:“陈叙,你真好。”

男人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别贫了,我给你烧的热水,洗洗澡早点睡觉。”

温南:“嗯。”

陈叙去厨房帮温南倒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温南点头:“好多了。”

现在天冷了,温南擦洗了一下就赶紧钻被窝了,第二天一早没等孟秋叫她就先醒了,今天还是个阴天,天空滴答着濛濛细雨,陈叙一大早去学校又给温南请了一天假,吃早饭的时候,温南问:“陈叙,你给小麦找工作的事赵营长和花凤珍知道吗?万一他们不让小麦去怎么办?”

毕竟小麦在家里就跟万能保姆似的,家里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干,小麦要是走了,这些事都是花凤珍的了,那个女人会愿意吗?

陈叙低头喝了口汤咽下:“我等会去部队,和杜团长一起找赵营长说这件事。”

陈奶奶好奇道:“小叙,你给小麦找工作了?找的啥工作?”

陈叙:“现成汽车站的售票员。”

孟秋笑道:“这可是个好工作啊。”

陈奶奶也点头:“这个工作好。”然后压低声音哼了声:“小麦去县城也好,她一个人在县城好好过日子,离这一家子远远的,最好再找个县城的丈夫嫁了,以后少回这个家受气,花凤珍太不是东西了,亏她能生出小麦这么懂事的孩子。”

陈奶奶嘀哩咕噜的把花凤珍骂了一顿才解气,然后想起一茬事,抬起头跟陈叙说:“对了小叙,你跟南南结婚的日子我都定好了,定在农历十月初九,你记得给小州说一声,让他赶在农历十九前回来。”

陈叙掀起眼皮看了眼温南,漆黑的眸熠熠生辉,看的温南脸莫名一热,她听陈叙低笑了一声。

“知道了。”

吃过早饭陈叙就去部队了,温南吃过药就被小姨赶着回屋休息,她和陈奶奶在隔壁做新被褥,两人满腔热血,一个比一个积极,快到午饭时,温南让她们两继续忙,她去厨房做午饭,柜子里还有一块肉,温南中午做的肉饼和青菜面,上面撒了点肉丝,饭刚做好,陈叙和杜团长他们也回家了。

厨房里暖和,温南坐在灶口前烤火,仰着小脸看盛饭的陈叙,男人穿着军装,身姿颀长挺拔,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看向她:“早上的药吃了吗?”

温南点头:“吃过了,你和杜团长给赵营长说小麦的事了吗?”

陈叙道:“说了,赵营长同意小麦去县城,说中午回家给花凤珍说一声,最快明天下午小麦就要到县城汽车站报道。”

温南没想到时间这么赶。

不过这也是个好事,早点走早点摆脱那个家,她相信小麦一个人在县城会过得更好。

吃过饭陈奶奶和孟秋着急赶被褥就先回屋了,陈叙将剩下的碗筷端到厨房,男人抬眸,看了眼站在锅台前的小姑娘,腰间围着围裙,上身前倾,用抹布擦着锅台角落,现在天冷了,她外面穿着加棉的薄棉袄,身形依旧娇小纤细。

陈叙走到她身后,从后单手搂住温南纤细的腰肢,让女人单薄的身子紧贴着他,温南吓了一跳,踮起的脚尖险些朝后滑去,男人手臂抱着她,稳住她的身子,灼热的气息吞吐在耳垂上,酥痒的触感顺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温南小脸红扑扑的,空出的一只手用力抓着男人的手臂。

“南南。”

“放轻松。”

陈叙在温南侧颈亲了下,随后寻到她的唇,火热的舌破开温南的唇,搅动着,吸吮着,温南被亲的毫无招架之力,身子软软靠在陈叙怀里,被男人力量带动着转过身加深了这个吻,一直到温南气喘吁吁,陈叙才放过她。

“南南。”

男人抱着温南,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在温南心里溅起层层涟漪,她发现陈叙动情时,很喜欢叫她的名字。

陈叙把锅碗洗完就去了部队,温南去陈奶奶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陈奶奶和小姨已经把布量好尺寸裁好了,刚把棉花铺好放上去,温南帮她们递针线,做被褥和针线活不是温南的强项,她顶多在边上递个小东西。

从早上到现在雨都是滴答的下着,到了下午,雨下大了,没一会的功夫水沟里就聚满了水。

温南转头看了眼窗外,正好看见赵小麦推开院门进来,她身上披着蛇皮袋子,裤脚都被雨水打湿,黑色的布鞋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巴,温南道:“姨奶,小姨,小麦来了,我跟她说说话。”

陈奶奶道:“去吧。”

温南打开屋门,下雨天的潮气扑面而来,她冷的打了个哆嗦,赵小麦看见她,脸上洋溢着温南很少见到的灿烂的笑容:“温南!”

声音里也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温南也不由得笑起来,招呼小麦进屋里坐,两人坐在床边,温南搓了搓手,知道小麦过来是为了什么,她转头看着赵小麦带笑的眉眼,打趣道:“这么高兴呀?”

赵小麦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温南,谢谢你和陈营长。”

她从口袋里拿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塞到温南手里:“这是我偷偷干活攒下来的钱买了两个奶糖,给你和陈营长吃,陈营长帮我找到工作的事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温南,我会努力好好干的,一定不会让你和陈营长失望。”

奶糖的糖纸还带着赵小麦手心的温度,温南攥紧手心,没有推辞小麦的好意。

这是她目前拿的出最好的东西,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谢她和陈叙,温南没有拂了她的心意,拆开一颗奶糖咬在嘴里,笑眼弯弯道:“好甜。”

赵小麦握住温南的手,眼里带着笑,却充斥着朦胧的泪花:“温南,等我挣了工资,我还给你买。”

温南没跟赵小麦客气:“那我可等着吃你的糖呢。”

赵小麦从小到大几乎没去过县城,她连县城是什么模样都没不知道,于是问温南有关县城的事,温南看得出赵小麦对去县城的期待憧憬和惶恐,她捏了捏赵小麦的手:“没事,明天我跟你一块去县城,把你安顿好我再回来。”

赵小麦眼眶一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抱住温南,哽咽的说不出话。

一个只跟她认识小半年的人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可是她爹娘却一直冷眼对待她,就连这次陈营长给她找的好工作她娘也不乐意让她去,说她一个女孩子要工作干啥,好好的待在家里等着嫁人就行了,她娘还想着把这份工作卖给别人再赚一笔钱,要不是爹说这份工作是陈营长和县城的李局长帮忙举荐的,谁也顶替不了这份工作,估计这份工作就没了。

其实在得知陈营长给她在县城找了份工作后,赵小麦是开心的,她甚至觉得压在她身上的重担一下子消失了。

她想摆脱这个家,想离他们远远的。

雨下到晚上才停,陈叙回来后,温南告诉他,明天她要送小麦去县城,帮她安排好再回来。

陈叙打趣道:“你认识路吗?知道带着小麦该找谁吗?”

温南:……

她如实摇头:“不知道。”

男人笑了下,伸手揉了下她毛茸茸的头发,我明天请假和你一起送小麦去报道。

温南笑道:“好。”

知道明天要早起赶车,第二天早上温南就起了个大早,陈奶奶做好早饭,她和陈叙刚吃了几口赵小麦就来了,她穿着平日的藏蓝色的棉袄和长裤,衣服上重着打了好几个补丁,梳着两个麻花辫,身形消瘦矮小,单薄的肩上背着蛇皮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她平常用的和衣服鞋子。

别说温南看着小麦可怜,心里不是滋味,陈奶奶和孟秋看着都难受的慌。

自家女儿要出去工作,汽车站售票员那可是个铁饭碗,搁谁家,谁家父母不高兴的把孩子送过去?到了赵家,花凤珍是啥也不管,陈奶奶问:“小麦,你吃过早饭了吗?”

赵小麦眼里的笑意从昨晚就没淡下去,她激动的一晚上都睡不着,就算她娘说挣得工资要全部交给她,她也高兴,至少她能彻底远离这个家。

“陈奶奶,我吃过了。”

赵小麦笑着说了一句。

孟秋看着小麦的模样,实在吃不下去,起身朝小麦招了招手:“小麦,你到姨这来。”

温南看出小姨要做什么,便笑着对小麦说:“你跟我小姨去屋里,她有话对你说。”

赵小麦点了点头,放下蛇皮袋子跟着孟秋进了屋子。

孟秋走到柜子前,从柜子里翻出一身姜黄色的棉外套和裤子,然后伸手拉住赵小麦冰凉的手:“孩子,你把这身衣服穿上试试,这是姨结婚前找裁缝做的衣服,那时候我身形跟你差不多,你穿着应该合适,你今天要去汽车站报道,咱们既然要去工作,那就穿的体体面面的,别让人看低咱们。”

赵小麦双手用力攥着孟秋递给她的衣服,眼眶像是被热气熏过,烫的不停地流眼泪。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想摇头拒绝,却被孟秋握住手,孟秋抬手摸了摸赵小麦的头,好看的眼睛里溢满了温柔:“你喊我一声姨,我把你也当我外甥女,你也别跟姨客气,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等你以后挣了钱,给姨买点糖甜甜嘴。”

在孟秋努力的劝说下,赵小麦才松口点头,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赵小麦脱掉身上的外套和裤子,穿上孟秋的棉外套和带着薄棉花的长裤,刚刚好合身,孟秋帮赵小麦拽了拽衣角,笑道:“小麦穿上精神多了,脸蛋也漂亮,没事就多笑笑,你看你年纪轻轻的,眉心都有皱纹了。”

赵小麦低头摸了摸衣服,穿上以后很暖和,比她的补丁衣服暖和多了。

她不舍的摸了一下又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眼对面温柔的看着她的孟秋,心口狠狠一撞,像是常年紧闭的石门被斧子凿开了一个口子,从来没感受过这种被长辈温柔以待的感觉,让赵小麦有种她也是有娘疼的错觉。

“姨——”

赵小麦踌躇的叫了一声,孟秋笑道:“怎么了?”

赵小麦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试着张了张嘴,可是怎么也不敢说出那句话。

——您可以抱抱我吗?

第89章

89

赵小麦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话,她将自己的衣服装进蛇皮袋子,和温南坐上陈叙开的军区的车去往县城,车子开了三个小时抵达县城,这是赵小麦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看着陌生的县城,跟着陈营长和温南接触不认识的人,看着陈营长像大哥哥一样带着她走进汽车站,跟汽车站的领导对接她的工作。

温南握住赵小麦的手:“小麦,明天你就要上班了,你现在可是汽车售票员,说话就要挺胸抬头,不能老低着头,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事就给我和陈叙打电话,我们会尽快赶过来找你,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赵小麦点头,抽出自己的手抱住温南:“温南,谢谢你,谢谢陈营长。”

她尽量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憋在眼眶里,没忍住一颗颗的滚落下来,赵小麦吸了吸鼻子:“温南,我会好好干的。”

温南笑道:“我相信你。”

陈叙跟汽车站领导对接完,带着赵小麦过去熟悉了下工作,然后和温南领着赵小麦去了宿舍,宿舍在汽车站的后面,快到屋门口时,陈叙垂眸看了眼赵小麦:“小麦,我想跟你说件事,这件事你需要保密。”

赵小麦怔了一下:“什么事?”

温南也有些好奇。

陈叙道:“你实际工资是每个月十元,会计那边发工资是给你按七块发,剩下三块由姜领导发你,这三块钱除了姜领导和会计知道,车站其他任何都不知道,别人要是问你工资的事,你对外就说是七块。”

赵小麦有些没反应过来,懵懂的点了点头,倒是温南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她弯眉笑起来,陈叙垂眸笑看着她:“去帮小麦进屋收拾东西,女生宿舍我就不进去了,她有什么不懂的你给她多说几句。”

“知道了。”

温南回了一句,等赵小麦接过陈叙手里的蛇皮袋子后,和她一起进了女生宿舍。

这个点大家都在汽车站忙着,宿舍没有人,赵小麦用钥匙打开锁进去,宿舍空间不算很大,里面是一张大通铺,通铺上面放着三床整齐的被褥,温南帮赵小麦将蛇皮袋子里的被褥取出来铺在边上,回头看了眼在拽被角的小麦,问道:“小麦,陈叙刚才的话你听明白吗?”

赵小麦点了点头,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不太明白。”

温南给她解释:“你一个月工资十块钱,但是对外,大家都知道你一个月工资只有七块,包括你爸妈,而领导给你的三块钱是别人不知道。”她凑到赵小麦耳边,笑了下:“这三块钱是陈叙让你攒起来,自己偷偷留着用的,千万别让你爸妈知道了。”

赵小麦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陈营长竟然连这一点都为她想到了!

来县城之前,她娘还说,不准让她偷偷藏钱,她会来汽车站找领导问她每个月到底多少钱,要是让她发现她偷偷藏钱,她娘会打断她的腿,赵小麦一开始就没想过藏钱的事,只想着,只要离开家里就好,哪怕每顿啃野菜团子她也高兴。

没想到她现在每个月还能攒三块钱呢!

“温南,谢谢你们!”

赵小麦抹掉眼泪,和温南收拾好东西,从来到县城后,她心里都是激动的,激动到身子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从屋里出来,赵小麦走到陈叙面前,双手紧张的捏了捏衣角,然后朝陈叙深深地鞠了一躬:“陈营长,谢谢你这么帮我,谢谢你。”

陈叙道:“没事。”他牵住温南的手,指腹在温南的手背上摩挲着。

从宿舍出来,陈叙带着她们去国营饭店吃过午饭,将赵小麦送到汽车站就走了,两人临走前去了李局长家里,正好赶上李局长去市里开会,没见到他人,陈叙和温南在李局长家坐了一会就开车回去了。

陈营长农历十月初九要结婚的事已经传开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眼看着再有四五天就到了。

距离小麦去工作也有十天了,自从赵小麦离开后,温南经常从张小娥的嘴里听说赵营长家的事,赵家没了小麦这个苦力,什么活都落在花凤珍头上,两口子把赵小东惯坏了,让端个饭都懒得伸手,花凤珍又要顾家还要顾娘家,两头跑两头忙,快把她折腾坏了。

温南今天中午从学校回来,前脚到家,张小娥后脚就进来了,拽着她和陈奶奶,还有小姨就开始说昨天赵家闹腾的事。

陈奶奶把菜放到缸里:“啥事呀?看你咋咋呼呼的。”

孟秋在厨房切菜,也好奇的伸脖子,想听听赵家又闹腾啥呢,温南从厨房拿来暖瓶,给搪瓷盆里掺了点热水,现在天冷,呼出一口气都冒着热气,温南双手放在温热的水里,心里叹了一声,虽然这边没有暖气,空调,但是有爱她的一家人,心里的暖是这些外在工具填补不了的。

张小娥拉着板凳坐在井边的小板凳上,双手交叉在袖子里,哼了一声:“昨天老杜他们不是发工资了吗,赵营长这次领了两斤半的油票,赵营长前脚把油票给她,她后脚就把邮票给她娘家送过去了,昨天晚上赵营长想吃带点油星子的饭,结果家里翻了一圈没找到邮票,好家伙,这一问才知道是花凤珍干的事。”

说到这花凤珍拍腿大笑了几声:“你们猜怎么着?赵营长今天早上请假,拽着花凤珍回他娘家要邮票去了,两口子刚回来,诶,你们快听!”

张小娥忽然起身跑出门外,竖着耳朵听,然后转头跟陈奶奶说:“又吵起来了,我过去瞧瞧去。”

温南:……

难怪赵小东今天没来学校。

今天是孟秋做的午饭,她擀的汤面条,陈叙今天天不亮就去山里拉练了,要后天才能回来。

现在天冷了,吃饭都坐在厨房里,三个人围着小方桌,吃着热乎乎的汤面条,半开的屋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花凤珍鬼哭狼嚎的声音,一直到温南吃完午饭才消停,赵家一上午怎么闹得温南不知道,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孟秋来接她,跟她说了赵家的事。

赵营长跟花凤珍动手了,花凤珍脾气也上来了,举着扫帚打赵营长,家里面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花凤珍带着赵小东回娘家了。

孟秋气道:“这女人脑子怎么就拎不清,就算再护着娘家,也不能啥也东西都往娘家送,好歹先顾着自己家。”

温南笑了下:“她要是能想明白,就不会那么对小麦了。”

孟秋:……

她点了点头,认同温南的话:“说的也是,对了南南,小麦在汽车站工作的咋样?”

温南:“不知道呢,我明天去部队岗亭给汽车站打个电话,问问小麦的情况。”

孟秋叹了一声:“可怜孩子,有这样的娘还不如没有呢。”

温南惦记给小麦打电话的事,知道她一般早上七点钟要出车,温南第二天六点多起来,穿上衣服就急匆匆的跑去部队外的岗亭给汽车站打了个电话,对接电话的人说道:“你好,我找汽车站的售票员赵小麦。”

电话里那人回了一句:“您稍等。”

温南听着那人喊了一声:“赵小麦,有你的电话。”没一会电话那头就传来赵小麦气喘吁吁的声音,温南笑道:“你怎么喘那么厉害?”

赵小麦笑道:“我刚从茅厕赶过来。”

温南笑出声:“你在那边工作的怎么样?各方面都习惯吗?”

赵小麦:“挺好的,这里几个工作的售票员年纪都比我大,平日里都挺关照我的,温南,要不是你,我就没就会来县城,还认识这么多人,我每天坐汽车听车上好多人说自己家的事,慢慢的觉得,我也好像没那么苦了。”

温南抿了抿唇,温声道:“小麦,相信我,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陈叙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身上的军装都是泥巴点子,他脱掉外套丢到大搪瓷盆里,蹲在井边用手揉搓的洗着,孟秋从屋里出来,推搡着让他去休息:“这衣服我来洗就行了,你训练两天了,快回屋歇着。”

陈叙道:“天冷,衣服厚,洗起来费劲,我自己两下就洗完了。”

孟秋见争不过陈叙,也就由着他了:“小叙,等会你去学校接南南吗?”

陈叙:“小姨去,我等会和周岩开车去县城,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去县城干啥?”

孟秋好奇的问了一嘴,陈奶奶从屋里出来,笑呵呵的说道:“还能干啥呀,再有三天就是他和南南结婚的日子了,家里的家具啥的都没置办呢,他可不得赶紧在这三天时间里置办出来。”

男人笑道:“奶奶说得对。”

冬季军装厚,又沾了许多泥巴,陈叙洗了三四遍才洗干净,他将衣服拧干搭在屋里的床尾栏杆上,屋里烧的有炉子,烤一烤干的快,陈奶奶从屋外进来,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大孙子,走过去给炉子里添了点媒,问道:“小叙,小州回电报了吗?他有说啥时候回来吗?”

陈叙拽衣服的动作顿了一瞬:“说了,后天到家。”

第90章

陈奶奶得知陈州后天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以至于陈叙走后,陈奶奶还在笑着,孟秋从厨房出来,频频看了她好几眼:“候婶子,啥事情这么高兴?”

陈奶奶道:“小州后天就回来了。”

孟秋闻言,替陈奶奶高兴:“这是好事,您先前说他去东华市了,那边比不上南阳市,那孩子估计也受了不少苦。”

陈奶奶将盆里的水泼出去,叹了一声:“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他愿意调到那边,我也拦不住。”

中午的时候孟秋去学校接温南,她跟温南说了陈叙去县城置办家当的事,温南笑着应了一声,回到家吃过午饭她就急匆匆赶去学校了,今天吕美有事请假,周玲前几天查出怀孕,今天肚子不舒服,秦河没敢让她下床活动,今天就让几个班级的孩子挤在一个教室里,给孩子们讲解知识点。

花凤珍回娘家把赵小东也带走了,赵小东已经连着好几天没上学了。

下午放学来接温南的还是孟秋,孟秋身上的围裙都没解下来,一看就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的,温南将书本整理好放在办公桌上,问道:“小姨怎么这么匆忙?陈叙还没回来吗?”

孟秋拽了拽围裙,跟秦河打了声招呼,和温南并肩走出学校:“我来的时候他们刚回来了,这会正在家里卸东西呢,南南,你是没看见,小叙买了好多东西,我这个当外人的看着都心疼钱,不过看到小叙对你这么好,小姨也放心,回头给你爹娘和你哥烧纸的时候,跟他们也说说,让他们在那边也安心。”

温南抿了抿唇:“他都买什么了?”

她不知道这个年代结婚都需要置办什么,但是比起新世纪的婚礼,这里要简单许多。

现在天冷了,庄稼地也少了,天蒙蒙黑,路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冷风嗖嗖的往领口里灌,温南冷的打了个哆嗦,她拽了拽衣领,听小姨说:“买了好多呢,三转一响一个不差,还有一张大床和衣柜。”

孟秋牵起温南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眼角闪烁着泪花,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了感触,还是只是单纯的被冷风吹得,她笑道:“我们南南有福气,算是嫁对人了,以后要和小叙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让那些嫉妒你的都好好看看。”

两人到家的时候,陈叙和周岩正在屋里面捣鼓东西,杜团长和何营长也在,就连廖营长和方萍也来了。

方萍头上包着围巾,穿着廖营长的军棉袄,笑眯眯的跟温南打招呼:“温南,陈营长对你可真好,三转一响一个不少,不像我家的,别说一响了,一转都没有呢。”

廖营长在屋里听见了,朝窗外喊了一声:“媳妇,我明年就给你买个自行车!”

方萍笑道:“呸,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屋里面,何营长把床头架好,杜团长和廖营长在放柜子,周岩把床的四个角捣鼓平整,陈叙将缝纫机挨着窗户底下放着,一屋子男人听见廖营长的话都笑了起来,杜团长嘴里叼了根烟,斜眼瞥了眼廖营长:“还在糊弄你婆娘呢?”

廖营长:……

何营长嘿嘿的笑着,廖营长抬头瞪他一眼:“你笑啥?你不是还跟嫂子说给人家买个自行车呢吗?你买的自行车呢?”

何营长:……

他娘的,家里三个孩子要养,老家还有爹娘和几个妹子养活,他哪来的闲钱买自行车,好在他媳妇没因为自行车的事跟他吵架闹腾,不然他有的头疼了。

周岩也插了一嘴:“杜团长,张婶子不是也念叨着要一两自行车吗?您给买了吗?”

杜团长:……

他吐了口烟,朝周岩抬了下下巴:“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个人哈哈大笑,杜团长把矛头指向陈叙:“陈营长,你瞧瞧你,结婚买了三转一响,得罪了几个人?”

陈叙将缝纫机位置调好,起身看了眼窗外,正好与温南璀亮的眼睛对上,男人眉眼里溢满了温柔:“只要温南高兴就行。”

言外之意,其他的他不在意。

杜团长几个人:……

何营长呵了一声:“好小子,见色忘义啊!找打!”他拿眼瞟了眼廖营长和杜团长,周岩也会意到了,几个人扑到陈叙身上给了他几个闷拳头‘解解气’。

天彻底暗下了,小院里亮着灯,温南和孟秋在厨房给几个人做饭,陈奶奶和陈叙把铺盖整理好,何营长他们几个坐在院里聊着天,温南将菜切好,抬头看了眼屋子的方向,转头问小姨:“陈叙怎么把咱们睡觉的屋腾出来了?”

孟秋道:“小叙说咱们住的是他的屋,他腾出来做婚房,让咱两先睡小州的屋子,他这两天睡宿舍。”

温南明白过来,将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

外面聊的热火朝天,厨房里浓郁的饭菜味飘到了院子里,杜团长几个人闻了闻,何营长砸吧了下嘴,说道:“陈营长,不得不说,温南这手厨艺是真绝,你后半辈子可响了福了。”

陈叙笑着“嗯”了声,他将东西都收拾好,走进厨房看向在灶台前炒菜的温南,顾及到孟秋在场,陈叙不好跟温南挨的太近,小姑娘腰间系着围裙,胳膊挥动着铲子,带动着半个身子都在动着,陈叙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走铲子,在温南惊讶的目光中轻咳了声:“你放调料,我来炒菜。”

两天没见,温南很想陈叙,尤其人现在就在她面前站着,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阴影下。

明明是大冬天,男人只穿着一件薄衬衫,额头还浸了一层薄汗,温南仰着小脸,视线触碰到陈叙眼底的浓情时,没出息红了脸,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几下,孟秋给灶口里添了点柴火,看了眼灶台前的两个小年轻,她也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明白?

孟秋低头笑了下,起身道:“我有个事忘了跟候婶子说,南南,你来烧火,我说完就来。”

然后也不等温南回话,转过身就走了,留下温南和陈叙在厨房里,厨房的窗户开着,院里的人一转头就能看见里面,温南生怕陈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连忙避开他坐在灶口前,给里面添了几根柴火,陈叙翻炒了几下锅里的菜,垂眸看了眼温南,橘红色的火光映在那张秀气好看的脸蛋上,男人回头看了眼在院里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倏然蹲下身,快速在温南唇上亲了下。

湿润感一触即离。

温南失神了几秒,再抬头时,便见陈叙人模人样的炒菜,哪有刚才那副偷摸的样子。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陈叙的气息,温南低下头,利用火光的热度遮掩住脸颊的红晕,等饭菜做好后孟秋才进来,温南这才后知后觉到小姨刚才好端端的怎么出去了,合着是给她和陈叙留单独空间。

今晚人多,桌子也不够,杜团长把自家桌子搬过来,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

张小娥今晚也在,大家伙都高兴,陈旭他们桌上放着两斤白酒,几个人打算喝点酒解解乏,张小娥碰了碰温南的胳膊,朝房屋嘴边的角落努了努下巴:“温南,你看,还是凤凰牌自行车啊,陈营长还真舍得呢,这可得不少钱吧?”

温南摇头:“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这年头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多少钱。

孟秋道:“估计得好几百吧?”

陈奶奶笑道:“不管花几百,只要南南喜欢就行。”

吃过饭杜团长他们就走了,温南让陈奶奶先睡觉,她今天忙了一天,得早点休息,张小娥留下来帮忙,和孟秋她们把碗筷端到厨房,两人就把温南推出去了,孟秋笑道:“南南,你去看看陈叙布置的新房,厨房有我和你张婶子呢,你就别沾手了。”

张小娥撸起袖子给锅里添水:“对,你去看看新房咋样,缺啥了赶紧跟陈营长说,省的结婚后他不给你买,你看看我家老杜,结婚后我找他要个啥,就不舍得给我买。”说完还有模有样的摇了摇头:“男人啊,都不是啥好东西。”

温南忽的笑了下。

她可没忘记当初张小娥跟她说过,杜团长看上的是她表姐,杜团长结婚那天上门接亲时,看到新娘子是张婶子,还纳闷了好久。

温南走出厨房,来到陈叙屋外。

屋门虚掩着,从窗外通出来的烟囱冒着浓浓白烟,温南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响,屋里面的摆设也映入温南的眼里,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床头摆着床头柜,靠着床的墙壁围了一圈布,屋里摆着衣柜,还有一张独属于女人用的梳妆镜桌,靠着窗户这边还放着缝纫机。

要不是知道这是陈叙收拾过的,温南还以为自己走错屋子了。

屋中间架着炉子,环视一圈不见陈叙的踪影,温南愣了一下,又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她记得陈叙在屋里呀,难不成刚才又走了?

温南转身刚要出门,腰身忽的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抱起来抵在门口面,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横在她臀下,另一只手臂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微抬着头对上男人漆黑的眸。

温南清楚的看到那双眸底翻涌着浓稠的暗欲,瞳孔里攀爬着血丝,像是一张无法挣脱的网将她牢牢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