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接过勺子,在副驾用餐,模特是不允许这样的,他跟经纪人通了气,且经纪人对他很放心,不如在贺纹手底下管的那样严格,虞贞才能有机会坐在副驾享用午餐的机会。
“你做的饭很好吃,不过以后别做了,你也有工作,这样太累了,你安心忙你自己的事吧,周哥,再过段日子,我就可以稳定了。”虞贞疼惜周道森的辛苦。
“不用操心我,我现在每天只有这点时间能看到你了,还不许吗?”
虞贞把一块牛排递到了周道森的嘴边:“许啊,怎么不许?你愿意任劳任怨,那我就蹬鼻子上脸了。”
周道森握住他的手腕:“不是在增肌吗?吃掉。”
虞贞衔住那口牛排,车厢里都是饭菜的香味,他们每天就是这样,闷在奇怪的气味里,望着彼此,那就是他们现如今的状态。虞贞夜不归宿成为了常态,他最近总在跑秀场,光是上海内地的就五场下去了,他没有时间回去了。
每日中午不跟其他艺人一块儿用餐,也不在公司食堂,这一点导致了很多人的疑惑,超模有他们自己的厨房和定制餐,虞贞不跟他们一起用也是可以的,但是最近有人发现,他们加美这位新名模自由过头了。
虞贞不日就听到了经纪人的警告。
警告他有人在提出意见了,猜测许多,他今天起不要再去外面吃饭了。
虞贞想,这些人管得还真宽,他在贺纹手底下的时候虽然连甜食都碰不上一口,但他想去哪儿还是可以的,现连行动都被限制了,碍于自己如今的环境,虞贞也不好违逆,答应了。
并转告周道森,他明天开始要在公司里用餐了。
周道森与他心有灵犀,不用多说就知道虞贞遭受到了什么,回给他一个好字。
在广州的秀场上,虞贞的复出已是成功状态,势不可挡,他的资源也在逐渐丰富,广州这场是大秀,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模特竞争资源,虞贞在广州这场秀上碰到了老朋友。
全熙顶着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说:“呀呀呀,你来了呀,这场秀都能接到邀请了,你复出得很成功啊。”
虞贞跟他的唇枪舌战从未停歇:“几个黑料没能把我打倒,很失望吧?贺纹也就这些烂招了。”
“纹姐现在哪有那个本事啊,她都被绳之以法了,”全熙瞧见虞贞的神情,好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虞贞不知全熙是否在说笑。
全熙突然兴奋地说:“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嗐,我怎么忘了,你哪有这个本事,你有这本事,早就把她送进去了,这次又是求了哪个大佬的帮助啊?朝他卖了上面还是下面?”
虞贞走上前,他比全熙高两厘米,这两厘米就能压死他的气势,“我哪儿都能卖,不像你,想卖也卖不出去。”
剑拔弩张,火药味一触即发。
全熙的脸僵硬下来,伪装出来的笑脸顿时烟消云散:“珍惜着吧,好不容易回到这个舞台来,别以为投靠加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个行业是什么样,你比我清楚,你真以为加美就比VIIA干净?”
走到一定的地步,就会面临一定的困境,加美没有推他出去接待大人物,不是代表他们不会这么做,而是虞贞还不够资格,等他的位置够高了,和大佬吃饭那是一定的,每个圈子都一样,加美不会例外。
虞贞不傻,他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是小时候了,最重要的是,加美不是培养他来给大人物享用的,这一点就可以替他规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它干不干净我不在乎,我只要能压死VIIA就够了。”虞贞研究着全熙的脸,剜他的心,“李策晚上对着这张脸,会多射一点吗?”
炮火要往人的最痛处轰去,哪怕自己也会被波及,只要能够打散敌人的嚣张气焰,就足够了。
全熙不再挖苦他了,谈及李策,他的真实情绪就会泄露出来,这张脸只有眼睛还保留着他自己的风格,不是全熙有本事,而是他不能挖去,如果手术可以,凭借李策那种混蛋的作风,他一定会要全熙挖掉这双眼睛的。
全熙可悲,却也可恶,虞贞怜悯他,也憎恨他,全熙没少对他使手段,在VIIA的那些年,他不明所以的伤口,鞋子里突然的钉子都来自谁的手笔,虞贞并不糊涂。
他当年想不明白全熙喜欢李策什么,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选择尊重他人的命运,全熙在李策那儿能够得到什么,李策在全熙这里又能收获什么,那都是明码交易。
“等着吧,”全熙憎恨的目光,“没了贺纹还有下一个,这行业里没有好东西,恭喜你东山再起,我也怜悯你又要任人摆布,新的金主又能宠你多久呢?我静等你重蹈覆辙那一天。”
全熙离开了,秀场开放了,工作人员在后台组织了起来。
虞贞望着全熙的背影,他不会被全熙的话中伤,和全熙互飙狠话和恶意已是常态,他只在意一件事,但他现在没工夫细想,舞台开始了。
广州这场秀结束后,虞贞取得了新一轮的成功,在舞台上他摒弃一切杂念,事后他开始复盘,深思,回到酒店,他去搜VIIA近况。
由于这段日子忙于追逐名利,他太过于关注自身,不知外界已经变了天。
VIIA内部迎来了大变动,贺纹入狱了。
贺纹的那些行为入狱是迟早的事,不过能够把贺纹送进监狱里,这件事是谁做的?是如何做到的?VIIA内部也有被贺纹残害的要告他的人吗?法庭上的消息不明确,但贺纹入狱却是真实的消息,还有了一段日子了。
虞贞有可怕的猜测产生,他越探究,越觉得脊背发凉,很快他就不再迷惘了。
他不关注财经新闻,彼时去搜,发现赵博琨也被警方缉拿了,这条更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虞贞呼吸急促,心头的念想更坚定了,他往深了查探,将侵害过自己的人全都一个个地在各大网站搜索了一遍,有些人不在网站上露消息,有些新闻的内容并不十分确定,但有大名声的人物,都有着相同的黑料和新闻传出来。
这些人物全都是和自己有关的……
贺纹,冯孝,赵博琨,甚至李策也被约谈了,怎么会这么巧呢?不可能是别人的,不可能的。
虞贞猛然想起几个月之前周道森问过他的一句话,他问,你没有想过报复他们吗?
虞贞警铃大作,他迅速推开门,找到自己的经纪人,慌张道:“我要回上海。”
经纪人说:“现在?”
虞贞点头:“现在。”
经纪人却没有答应:“不行,还有很多合作没有展开呢。”
“我有急事。”
“没什么比你现在的名利更紧要的事。”经纪人坚定地口吻,“什么事都先放放,哪怕你死了亲人。我说话难听,Cyrus,你到今天这一步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的,别刚起势就耍大牌。”
虞贞咬咬唇,靠在门板上。
经纪人瞧他那模样,上下扫视着他,不解道:“真有亲人去世了?”
虞贞蹲下来,手腕扣着自己的太阳穴:“比那严重多了。”
他父母死了都不会给他多大的冲击,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真心爱他,虞贞确定了这件事,他不再为父母的冷漠难过了,他不需要父母的爱了,他被周道森的爱意浸满,他这辈子唯一不会接受的,就是周道森有任何差池。
冯孝就算了,贺纹也算了,可是赵博琨是什么人啊,那是手上沾过人命的……
经纪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心软了下来,顿了顿说:“我最多给你推几个,周六回去,可以吗?”
虞贞神经剧痛,闷出两个字来:“谢谢。”
由于这些事的爆破,虞贞对后面几天的采访,秀展,拍摄,根本就不在意,他很想做好这些事,可他心里太慌了,他急得很,面上撑出笑容来,心神却备受煎熬。
终于熬到了周六那天,虞贞马不停蹄地先一步回到上海,连经纪人都没有等,他落地后给周道森发了消息。
–回来。
强硬的文字和态度。
–周道森,我不管你在干什么,我现在就要你回来。
他将那串文字发出去,钻进回去的出租车里。
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地相信周道森会适可而止?会听他的话?周道森是个合格的恋人,却不是个听话的恋人,周道森出身于严苛的家风,受过正统的教育,看到他过去那些肮脏的事件,他能做到无动于衷吗?他做不到的,他那么爱自己!
伤口?鲜血?纱布?他真的去搏击馆了吗?他车子里的棒球棍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有打棒球的爱好吗?没有。
频繁的开庭,棘手的案件,不够热情的态度,他并不欢迎自己的回来,他不想让自己在上海?那场强硬的性.爱,也都被小别胜新婚这几个字眼给遮盖了过去,周道森一向周全,他不会在知道他明天有很重的工作还硬要剥削他,那场性的底色不是庸俗的本能,是刻意的。
他故意地榨干他,用一场性.事堵住了他的不安和猜疑,让他无力思考,陷入疲惫。
太可恶了,周道森太可恶了,他怎么能用爱人间最甜蜜的事来当做蒙蔽他的手段?!
虞贞气得血液上涌,恼火和担忧夹在一起,他总在周道森的面前扮乖,周道森就觉得自己可以戏耍他到如此地步了吗?
那些都是什么人,周道森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吗?他知道!他把自己的安危置于公道之后,可虞贞无法接受用周道森的安全来换公道的事实。
他宁肯认栽,宁肯不要这个公道,上海吞了他,他不要上海也吞了周道森。
“开快点。”
虞贞催促着,他着急地见到心爱的人,他从来没有打过周道森,他不敢,但是现在,他只想狠狠甩周道森一个耳光。
他能做到吗?虞贞给自己鼓劲,他很气,很冲动,他很想让周道森看到他的态度,但依然不敢百分之百地说他能做到。
他爱周道森,却也有些怕周道森。
虞贞捏住自己的手腕,使自己平静下来,手链贴着热烫的掌心,他现在不仅想要抓破周道森的脊背,也想一巴掌将周道森扇清醒。
官官相护,权钱交易,赵博琨是神经病,他会要了周道森的命的,他会的!
滴滴——
汽车的鸣笛声响起,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小区门头映入眼帘,虞贞思绪静止,他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