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想要的还是我吗?(2 / 2)

难言之欲 白绛 4583 字 2天前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虞贞还真有些松散了,他如此不放在心上,却不知第二天晚上就被打了脸,那灾难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带给他的。

唐绘什么时候回来的,虞贞不清楚,他很早就休息了,好在唐绘也没有使唤他,他一觉到天明。次日清晨唐绘发消息让他准备早餐,虞贞听之任之,把早餐送到了唐绘的房间里。

唐绘那时还躺在床上,一身疲惫之意,估计跟朋友玩嗨了,虞贞体贴地给他将餐盒摆弄好,唐绘躺在床上跟人打电话,虞贞任务完成以后离开了。

一整天,唐绘都没有再出门,休整到了晚上七点,虞贞才被差遣,开车载他出门。

那时虞贞正在房间里背单词,闻声去拿车钥匙,唐绘站在门口打量他,“就穿这个?”

虞贞低头看看自己,装束很正式啊,他不知哪里不妥,“这身不行吗?”

“太严肃了,”唐绘说:“给你三分钟,穿休闲点,我们不是去谈生意。”

虞贞回头看看自己的箱子,没有争辩的余地,应了声知道了。

他打开箱子,寻找休闲套装,跟着唐绘就没有穿这么自在过。他换上衣服后,站在镜子前打理自己,忽然神经跳动一下,好像过往的某种经验爬上了脑神经,虞贞顿了顿,从箱子里又携带了一把袖珍小刀在口袋里,这才出门。

唐绘在外面等他,看见他的装扮,没给予肯定和夸奖,迈步走了,虞贞跟过去,下楼开车。

他在路上慰问了唐绘的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去趟医院,他老板白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对于他的提议,唐绘否决了。

唐绘没有透露给他要去哪里,等到了才知道竟然是一个夜店,虞贞大为惊诧,想不到唐绘这种知识分子会喜欢这种地方,唐绘下车时说:“怎么,我不能来?”

虞贞关上车门,狗腿地说:“没,唐总喜欢去什么地方都是应该的,唐总的工作压力大,放松放松也是好的。”

唐绘冷笑,迈步走进去,从不戳穿虞贞的恭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夜店这种地方虞贞少来,金主们喜欢出入高级场所,私人别墅倒是常去,不过夜店这地方虞贞每次来,瞬间就能成为全场焦点。

夜店灯光可以把普通人变成美人,也会把美人变成天人,虞贞的五官和面庞硬实,经得住白炽灯对着脸敲打,遑论夜店能把猪肉照出风采的光束了。

一进门,唐绘颇有目的地往前走,不多时,一群人哄闹上来迎接,跟唐绘称兄道弟,虞贞不喜欢夜店这种地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化身为夜里机灵的猫头鹰,靠近的人一概不会放过。

夜店的声音很吵,到处人声鼎沸,男人搂着女人,男人骑在男人身上,情侣和模子都放开了玩,一张张醉生梦死的面孔闪现在眼前,像鬼故事。

唐绘和公子哥们坐下,喝酒聊天赌牌,公子哥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唐绘带来的人,虞贞装作不知,并不应付搭理那些目光。

夜店热闹了起来,有人一掷千金要一个男模跳脱衣舞,唐绘等人也看得兴起,虞贞观察着桌子上的酒杯,再抬眼时,男模动手解皮带了。

虞贞倒是想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脱光,接下去的场面叫他长了见识,当男模双指按在内裤上的时候,全场疯叫着,尖叫和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大,男模技巧性地挑逗着看客和金主,拉扯一下迅速松开,又拉扯,人声随着他的动作此起彼伏。

虞贞想到了那幅画,想到了戴着金扳指的手,想到了奶油涂在腰上的黏腻感,想到冷冰冰的餐桌托举着他,不着一物的少年被画家,被金主,被镜头,被炭笔,视奸的每一刻。

他没有像男模这样扭动身躯,他没有男模脸上的轻佻和兴奋,他全身都是紧张的,连脚趾都是紧绷住的,他感到羞涩与耻辱,完全没有眼前的男模驾轻就熟的风姿。

忽地,虞贞站了起来,他低声说:“唐总,我身体不舒服,想回车里待一会。”

这个要求不会被拒绝,唐绘即使不喜欢他,也不会拒绝这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要求,他是会做表面的,可是今晚,他拒绝了,拒绝得非常果决。

“坐好。”唐绘端起酒杯,目光紧紧盯着内裤半褪的男模,“别扫我的兴。”

虞贞被迫留下,公子哥们加入了乱局,都在起那个男模的哄,虞贞坐下来,视角被挡住了,他看不到男模有没有全褪下来,那些人疯了,站起来围起来,形成哄闹的圈。

唐绘递给虞贞一杯酒,毫无章法地问:“给我当秘书感觉怎么样?”

盘子里的水果少了,少爷们招呼服务员过来,酒水和新鲜水果上新一番。

虞贞客套地说:“挺好的。”

唐绘抓着他的用词:“挺好就是不好,哪里不喜欢?嫌工资太少?”

虞贞没有正式地上过班,也知道不能在老板面前抱怨薪资,“没,我对薪水很满意,但对自己的能力不是很满意,担心做不好这份工作,总是忧心。”

“漂亮就行了,我一开始要的就是这个,这些天,我为难过你吗?”唐绘倒是光明正大。

虞贞被夸漂亮该高兴,可唐绘话里有别的意思,指他虞贞也只有漂亮。

看起来唐绘的心情似乎不错,虞贞借机敲打道:“听说唐总上个秘书也挺漂亮的,能力也高,怎么会被开除?是做了什么违反原则的事吗?”

唐绘说:“算是,他不听话。”

这话有深意,虞贞眨眨眼睛,猜测了起来。

唐绘也没有要给他打哑谜,借着热闹的场合说:“上司都喜欢听话的下属,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交易所,所有人都是卖的,有人卖他的学历,有人卖他的能力,有人卖他的皮囊,每一种买卖都有不同的价格,想要过得好,就要敢于出卖自己,如果自己只有一张牌,那也不能按着不愿出,那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虞贞故作糊涂:“唐总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唐绘握着酒杯,抬起来,似乎要与虞贞碰杯,虞贞顿了顿,望着唐绘的眼睛,片刻后出于身份压力,端起面前的酒水,抿了一口。

那一口微乎其微,并且在舌尖逗留了许久才吞进嗓子里。

虞贞借口说:“还要替唐总开车呢,不能喝多的。”

唐绘没灌他,闷了自己那杯酒,继续分享他的认知智慧:“有什么难懂的?就像前面的男模,他的资本就在于皮囊,有人愿意为他一掷千金,他如果按着不出这份交易,他就别想赚这个钱,也永远别想跨过阶级,他守着原则看起来很值得赞赏,但代价就是他这辈子都只能是个男模,想跨上更大的舞台就要舍得打牌,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

如果虞贞再年轻几岁,或许他就信了,唐绘这些话他在贺纹那儿早就领教过了,阶级打压人的技巧,他听得多了。

他没有反驳唐绘,他想听听唐绘的目的。

“你很漂亮,虞贞,”唐绘说:“我想你是知道自己的优势的,你甘心只做一个开车的秘书吗?”

哦,虞贞恍然大悟了。

他终于知道,唐绘上个秘书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开除了,也许搅黄公司只是个借口,或是欲加之罪,小道消息准确,却不十分明确。

虞贞顺着唐绘说:“当然不,是人都会想要向上爬的吧,除了生在罗马那些人会蔫了意志。”

唐绘很满意他的答案,面露笑意:“所以,你清楚自己的底牌吗?想往上爬,能付出什么?”

虞贞又跟他打起了哈哈:“唐总,我可以努力的呀,我还年轻,可以慢慢学的,您要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我会做好这份工作的。”

“那你觉得,我会有时间留给你慢慢成长吗?”唐绘射向虞贞的目光变得深邃了,昏暗无法遮掩强势,西装革履的绅士此时露出了他的獠牙和血盆大口。

虞贞和唐绘对视着,热闹的氛围停了下来,彼此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楚:“唐总,想要我?”

原来唐绘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太喜欢他,太喜欢他,才装出大尾巴狼的样子。

虞贞真是受宠若惊呢,他自诩能够看出男人眼里的低俗和欲望,却没想到丰富的经验也仍然会着了道,西装革履的绅士,腹有诗书的高材生,有着同样的下流。

唐绘笑得深意:“与其问我的意思,不如问问你自己,甘愿停留在什么职位。”

他不再装了,在这个夜场里,在半个月的体面之后,他露出了真面目。

虞贞在心里默默叹息,面上强撑出一个笑脸,“好吧唐总,您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卖关子了,唐总,我珍惜这份工作,以为这份工作会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原来我错了。”

虞贞推远酒杯,声线落寞却决然地说:“我想往上爬,想得到认可,想给自己塑造一个得体的形象,却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很爱我的老婆,背叛他的事我做不到,唐总,谢谢您给我这份工作,不过要让您失望了,我不出这张牌,另请高明吧。”

说完,虞贞站起来,不再做什么停留,他果决地走向来时的方向,唐绘无动于衷地坐着,势在必得之意丝毫未减。

当虞贞走到出口前,恍惚地发现了异样,他的大脑产生了一种灼热和亢奋,身体也烧了起来,刹那间他就明白了什么,回头恶狠狠地看过去,彼时唐绘来到,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不舒服?”他明知故问。

“唐绘,你真够下贱的。”虞贞瞬间就恼了,不艹人设了,也不顾忌身份之差了。

唐绘的做法挺令他意外,况且,他只抿了一口而已,就这般了,这得是多么猛的药剂?

“上个秘书骂过了,你们连用词都一样,没点新鲜的。”唐绘抱得一手温暖,虞贞的发丝有香气,令他骨头都酥了。

“你好香,”唐绘嗅着他的发丝,“不是洗发水的味道,是你的体香,你刚进来那会我就发现了,搞得我有几次想把你按在办公桌上操的,放长线,钓大鱼,你知道这段日子我忍得多么辛苦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耐心?”

“我不够有耐心吗?你勾得我神魂颠倒,神经发麻,操,你一个男人长这么带劲干什么?”唐绘抚他的腰身,“尤其这段腰,妈的,找个女人委屈你了,你应该被男人干。”

过往的人匆匆离开,似将他们当做暧昧什么奇怪的情侣了,或是司空见惯,压根不管。

虞贞忍着那血液倒流般的感觉,靠在身后的墙上,唐绘体贴地抚摸他的脸颊。

“这会想要的还是我吗?”唐绘望着眼眸浑浊下来的人,虞贞瞪着他,瞪得他兴奋,“真漂亮呀,像只小猫似的。”

虞贞深深闭上眼睛:“上个秘书也是这样被你欺负的吧?唐总,你真是刷新我的认知。”

“他一开始不大愿意,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同意了,要不是他拎不清,想报复我,我不会这么残忍对他的,他是自己找死,”唐绘温柔的声线,“你聪明一点,我会疼着你的,我并不喜欢频繁更换床伴,你对我胃口,好好跟在我身边,不耽误你扮演贤夫慈父,我性.欲没那么大,偶尔一次。”

他说的冠冕堂皇,是了,都这个地步了,他还需要装什么?

虞贞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

唐绘信誓旦旦:“你认为自己还有反抗的能力吗?”

“怎么没有?”

话落,唐绘闷哼一声,迅速倒了几步,面色狰狞了起来,他右手发麻,利刃划过衣衫,血红渗透出来,虞贞握着一把袖珍小刀,面色冷峻地望着他。

“你也能成功,我这脑子也别要了,”虞贞讥讽他,“我是没有文化,没有学历,没有本事,除了皮囊一无是处,可你也未免自视甚高,雕虫小技。”

唐绘的手臂血流不止,一张脸暴怒了起来,青筋紧绷,冷面罗刹般瞪着面前的漂亮玩物。

“李策真不够朋友,他竟然会告诉你我是个乖孩子,”虞贞握紧小刀,“不要用那么惊诧的眼神看着我,你和李策是一丘之貉,你大可以和他交流心得,他会对这种事非常熟悉的。”

唐绘的手臂血流不止,他狰狞的脸色难看至极,但碍于虞贞的手上还握着利刃,他没敢上前,他低估了虞贞的心性,也低估了他的胆子。

“唐绘,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杯酒里有什么?烂招,姓李的玩的比你狠多了。”讥讽完唐绘,虞贞扶着墙壁离开了,他听到身后传来尖叫声。

用了浑身解数打了一辆车,虞贞没去医院,而是选择回到了酒店,这个夜晚他痛苦非常,泡在浴室里很久没有出来。

桌子上的电话在响,一遍两遍,虞贞大脑发麻,冷水浇着身躯,他弄伤了自己。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周道森,可他无法立刻回到上海去,他将脑袋也闷在了冷水里,他浑身冻得发颤,又热得发抖,不知弄出了几股。

他昏迷在浴缸里,整个杭州都陷入了黑暗,如果上天垂怜,他明天只感冒发烧就罢了,如果不垂怜,他就这么死在浴缸里也是可能的。

可他还没有和周道森结婚呢。

他不能这么死去。

虞贞睁开浑浊的眼睛,彼时已至深夜,他恍惚听到了敲门声,再一听,什么也没了,他又好像看到了无数人围观他,睁开眼,浴室里只有自己。

他以为换了环境,换了身份,就不会再遇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他错了。

虞贞咬破了下唇,兴奋的神经疯狂跳动,他握着一手的欲望,后脑勺抵着浴缸,任何人现在钻进来都会让他背叛自己的恋人,他在努力克制那样的冲动,他只能以疼痛抵抗,保持神志清醒。

不行。

他要告状。

唐绘喜欢有老婆的人是吗?喜欢人夫?那他就让唐绘见见他老婆,操,或许早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