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把手里提的东西送上:“还有这茶叶和燕窝是给您二位带的,那我就不打扰先走了啊。”
“这太可惜了,那下回一定再来啊。”孙松月拍拍女儿的后腰,往她手里塞了两件特产,“微微去送送博易。”
简博易带来的柯基是只特别活泼热情的小家伙,天生微笑唇,谁看了都忍不住怜爱一波。
易微蹲下顺了顺狗头,她声音低低的:“谢谢你刚刚帮我圆谎。”
她是很温和的长相,稍稍忧愁时最为漂亮,就像戴望舒《雨巷》里描绘的那位“丁香一样结着仇怨的姑娘”,是绝对让人难以忘怀的。
可简博易后来再想,她不该彳亍在寂寥的雨巷里,不该是哀怨又彷徨的,自由带笑的她何尝不美?
“你妈妈不喜欢徐应初?”他问。
易微抬头仰视他的下颌,眼光浅浅的,没什么光泽:“很显然,他们喜欢你这样的。”
“可惜你不喜欢我。”简博易自嘲似的轻叹一口。
易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率先出声解了围:“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告白的。”
“实话实说,你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好了,我确实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你。”
“在受你妈邀请时,我承认我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翻箱倒柜找不见一件得体的衣服,想说什么话能让你多看我一眼,借什么理由能和你多见一次面。”他轻轻拽了拽狗绳,“甚至特意找了朋友借来他家最乖的狗充场面,就希望我在你眼里能跟徐应初多媲美一分。”
“可人终究是不同的,喜欢不是努力就能水到渠成。”简博易笑笑,“尽管我跟徐应初不过两面之缘,不过也能想明白他为什么值得你喜欢。”
易微揉搓狗耳的动作顿了顿:“我……不喜欢他。”
简博易耸耸肩:“是吗?不过我觉得那应该是迟早的事。”
“我开始确实因为你爸妈的偏爱沾沾自喜,但喜欢是个体的事,长辈的喜好不会成为我的优势,大概只能徒增你的压力,这不是什么好事,希望我现在看清不算太晚。”他拉了拉狗绳,将柯基唤到自己身边,“好了,就送到这里吧,我回头会跟家长解释清楚,他们以后不会再要求我们凑对的。”
易微抿了抿唇,认真道:“你人很好,只是我并非适合你的人,抱歉。”
简博易替她按下电梯键,他扬起唇笑:“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好人,谢谢你的好人卡。”
第19章 风味 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
电梯停到自家楼层, 易微正欲迈步走出去,才想起手里的特产忘了送出去。
以为会因冒失挨批,没想到母亲见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博易过敏吃不了,改天送些别的给他好了。”说着她又根据易微办公室的人数重新分配了特产, “你明天上班把这些带去分给你同事,职场关系要搞搞好才不会吃亏。”
易微内心不想这么做, 但深知拒绝会迎来新一轮无止境的教育,索性沉默着由着母亲去了。
长假后难收心,上班多带着点怨气, 易微如此, 同事也如此。
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易微就被先前怀孕的女同事拦在了走廊上,她双手抱臂,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易微。
“听我表弟说,你国庆明明就在宜宁,手里却提着陕西的特产,你不会是上什么特产专卖店买来糊弄大家的吧?”
到底是在单位内部,她说话委婉些, 至少没造谣她又跟不同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什么的。
这家伙八成又是在为她那五大三粗的智障表弟出气,该说不说,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表彰颁给她一个人都不为过。
易微轻哼一声:“放假七天, 你表弟难不成天天都在窥视我?他怎么知道我去哪没去哪?”
同事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面色铁青“你”个不停。
“我小学都敢畅想飞船交通了, 你现如今还不相信当日往返的旅游速度吗?”易微面色有些冷,“更何况,我家人不能代购吗?而且就算我是在宜宁当地买的又如何呢?”
明明都是同一级别的员工, 但办公室里那些老油条总喜欢以工龄自居地位,对易微这种年轻无势的新人呼来喝去。
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再说了,我有说这东西是给你的吗?”易微拉住路过的保洁阿姨,“阿姨,工作辛苦了,我爸妈出去旅游带回来些特产您拿回去吃。”
易微扬起和煦的笑容,也不管手头东西有多少份,统统一股脑塞给了人家。
她深知,有些同事关系是维系不了的。
收假回来积压的工作很多,易微忙的水都来不及喝一口,那几位中年男子倒是喝茶浇花扯淡玩得风生水起,一面感慨易微满脸倦容要多休息,一面又大言不惭把工作往她桌上堆。
一路忙到午饭才得空看看手机,易微翻着相机里的照片,好不怀念岱林中街的慢节奏生活。
她手指一动,调出徐应初的微信聊天框发去“在吗,看看狗”的经典消息。
没了签售工作压头,昼夜颠倒的他这会儿多半才睡下没多久,回复的消息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不紧不慢发了过来。
一张随机抓拍的小狗照片,没配任何文字。
易微噗嗤一笑,恍若回到了大学刚毕业那阵,她想自己要是骚扰久了,徐应初是不是又会恶狠狠警告她啾啾的所属权呢?
长假后必调休,周一放假,周六补班,到头来一周还是上了整整五天。
易微这一周过得苦不堪言,唯一的慰藉竟然来自她每天向徐应初讨要的小狗照片。
只不过他最近越来越不耐烦了,宣示主权的话没讲,照片内容却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明确要求看的是狗子,结果徐应初发来的照片越来越糊,最过分的是今天,出镜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他修长的指节,谁还记得摄影主题是小狗呢?
易微轻笑一声,懒散地靠在办公椅上。
离周末开启仅剩十分钟,她手头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虽说这周只能单休,但好歹能让她少接触一天傻逼同事,她此刻心情大好。
但幸福很快消散,临下班的前一分钟,部门领导突然把她叫去办公室谈话。
没有重点事项,大好的休息时光,全听这位地中海秃头男画起了大饼。
先夸赞易微工作刻苦能力强;再鼓励继续努力顶起部门一片梁;最后带她肖想以后拿个部长当;实际上只有责任在她肩上扛,其他纯粹是在把屁放。
从公司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彻底,易微的脸色不佳,融入其中也叫人看不出蹊跷。
孙松月看她这幅样子,担心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易微捏了捏拳,下定决心道:“妈,我想辞职。”
领导留堂的那一个多小时其实也并非全部废话,至少易微听出部门这一年度不会再有招新人的计划。
对方话倒是说得好听,说什么她和程梓莹就是部门里的新生势力,部门的未来最终会交到她们手上,其实真正交到她手上的不过是无尽的工作而已。
没有新人到来,就意味着持续永无止境的压榨。
易微不想如此不堪地坚持下去。
孙松月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她努力克制情绪道:“你知道你这份工作多少人羡慕吗?风不吹日不晒,工作量不多,每天在工位上坐坐就过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工作量是不大,但保不齐他们每个人都美名其曰分我一点历练历练呢?”易微垂着脑袋,眼眶不自觉蓄满了泪水。
孙松月来了气,话都讲得大声了些:“那是因为你嘴不甜人不圆滑,不知道好好处理人际关系,但凡你表现得大方些人家哪会这么对你?”
父母当然不会感同身受,十年如一日的待在同一个单位,他们凭借年龄优势已经成了既得利者,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在单位里养老躺平,说难听点,他们在潜移默化里已经成为了职场霸凌的那一方,又如何能理解易微在职场里的难为。
“辞职后你以为自己还能轻松找到这么体面的工作吗?到时候你准备像你表姐那样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吗?”
易微讨厌自己动不动就泪失禁,话断断续续说不明白,单从表面就让她成了弱势一方。
当然,再多的解释都变成了弱者的狡辩,她不想多说了,只一言不发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易良平有些手足无措,在两人之间兜兜转转说不出有效的劝慰说辞,最后只深叹一口表示无奈。
孙松月冷冷瞥他一眼:“她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呢,不吃饭以为我会心疼会去哄,不用管她,我们自己吃。”
泪汹涌而出,把松软的枕头浸了透湿,一斤棉花都能卖两斤重,多可笑。
眼前模糊一片,易微心头委屈得不行,她想要寻个出口发泄,手指却落在段菲芸名字的上方久久不能落下。
因为有血脉关系相连,所以表面情谊维系极佳,但其实母亲内心是看不上对方的。
因为段菲芸不体面,太洒脱,像把控不住的鸟,孙松月害怕女儿终有一天会跟她学“坏”。
当然,今天的责任多半也会被强安在段菲芸头上。
易微自觉愧疚,无颜面对,手指偏转又落到了徐应初的聊天框上。
她朋友不多,往日互不待见的徐应初倒成了能说得上话的。
但说什么呢?诉委屈?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到这一步吗?
易微犹犹豫豫,最终又发了句“在吗,看看狗”。
照理说,这个点他醒着,但没回消息,大抵是被易微持续不断的重复消息骚扰烦了,这次连警告的话都懒得再回。
易微自嘲地笑了笑,哭累的大脑不自觉停摆,人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过了十点,门缝下没传进客厅的光亮,父母已经睡下。
房间没开灯,但因为临街的缘故并不漆黑。
只是窗户紧锁着,裹满苦涩泪水的屋内过于闷,易微趿拉上拖鞋走到窗边把窗户开了个彻底。
她趴在窗沿边往下望,街区灯光闪闪,路边的阴影处还有一辆陷入夜色的车。
驾驶座的玻璃敞开着,车主白皙修长的手搭在玻璃外,指节间夹着一抹星火。
两人遥遥相望,无人闪躲,易微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她呆滞着,像立在雪地的雪人,待温度升高,才意识到不能任由躯体融化。
她转了身,朝门外跑,和起夜喝水的父亲撞了个正着。
易良平撇开脑袋假装无事发生,却到底忍不住在她弃门逃脱前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抵达车边时,那缕火光快燃烧到尽头,再过片刻便要侵蚀到黄色的烟尾。
易微问:“徐应初,你抽烟吗?”
徐应初摇摇头:“刚刚一个醉酒的大哥给我点的。”
“那能不能给我吸一口。”易微想试试。
面对乖乖女,徐应初连原因都没问,只是叮嘱:“小心烫到手。”
易微用拇指和食指小心掐住仅剩的烟尾,凑近嘴边深吸了一口。
初学者姿态并不潇洒,呛到整个人面目通红,易微却乐得轻笑了好久。
她把烟头摁灭在垃圾箱的烟头回收处,弯着眼问车里的徐应初:“你怎么在这?”
他想说出来采购,可今天不是周五,这个点的超市也早就停止运营。
徐应初看着她,目光深邃:“你不是说想看看狗吗?”
副驾的车门被打开,里头的啾啾又蹦又跳,被扑了满怀的易微眼泪又掉了下来,只是这次带了些甜。
“兜兜风吗?”徐应初问。
“好,我想申请绕河一周。”易微坐进车里,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车内顶灯开着,女孩的脸便看得更清晰些,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像只受尽委屈的兔子。
面部表情也很僵,都是残留的泪痕在作祟。
徐应初翻遍车厢,最终只找出来一包小狗湿巾,他递给她,语调沉沉的:“擦擦。”
车窗半开着,极速行驶下,各种味道的风都落进了鼻腔,小狗喜欢,易微也喜欢。
像是在情绪发泄似的,她不管不顾把领导同事都臭骂了一顿,最后还得噘着嘴得意洋洋道:“我下周就把剩的五天年假一次性花光,我到时候跑出去玩,看他们找谁压榨!”
徐应初从后视镜看到她恢复笑脸的样子,唇角也弯了弯:“你想去哪玩?”
易微想了想说:“往南边走吧,我也不清楚。”
“想不想去台州?”徐应初突地问。
“嗯?”易微有些茫然。
“我有份短期的剧组工作在那边,正好缺个助理。”绕完一圈的车又停回原位,徐应初单手掌着方向盘回头看她。
易微想到上次在书屋看到的那个女助理:“上次催你签名的那个不是你的助理吗?”
“她只是我的出版编辑,有空的时候也会帮我去领奖。”徐应初神情淡然,目光却没从她身上离去,“如果一定要说助理的话,我只有你一个。”
什么只有你,易微脸歘地烧了起来,她撇过头扭捏道:“我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不太了解你这行需要干什么,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接剧组的工作,而且主要是想请你帮忙照顾啾啾。”他顿了顿道,“你知道的,我离不开它。”
易微点点头:“那好吧。”
“嗯,那我明天来接你。”徐应初道。
说服父母大概率还需要不明确的时间,易微又犯了难:“不过我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发……”
徐应初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夹了些亮点,语气也缓和:“没关系,多晚我都等你。”
等女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里,三盆花所属的房间也亮起了灯,徐应初才收回视线。
他打开剧组负责人的聊天框,内容清一色都是请他过去担任特别指导的消息,担任时长从拍摄全程到三个月、一个月、半个月,再到一周前发来的一周。
徐应初点亮渐黑的屏幕,轻敲键盘发了不再拒绝的回复过去。
第20章 出发 你是我的助理,不是它的。……
当易微同母亲提出自己想要休假外出游玩一段时间重新调整状态时, 不出意外她被拒绝了。
孙松月斥她这是懦夫行为,逃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当易微询问她如何才能解决问题时,她还是千篇一律地重复:提升自我耐力, 搞好同事关系,不惧辛苦付出, 懂得包容体谅。
在母亲眼里,无论如何核心责任都该落到易微身上。
她不懂忍耐, 心气高,一点小事就吵吵嚷嚷要死要活,即使换了工作环境也还是会落到相同地步, 这是根源出了问题。
总的来说, 就是告诫她不要想着去改变环境,而应当努力去改变自己融入进去。
但易微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倘若下游是污水,那她就拼命往上游的源头走,她改变不了这样污浊的环境,那她就不参与、不扩大。
母女俩争得面红耳赤,就算彼此累歇下了,也还是处于冷战状态。
始终默不吭声的父亲倒是得空开了口, 他劝:“就让微微去吧,反正这假期也就剩两个月效期了, 不花也是浪费。你不让她去, 她反而起叛逆心,正好她利用这时间好好想想也不错, 说不定就懂你的良苦用心了呢?”
易良平在家里是个中立人,他大多时候都沉默,但沉默在无形中其实已经站了队, 默许何尝不是他对妻子态度的肯定。
今天丈夫突然的反叛叫孙松月懵了。
她眉心皱起,沉默思索了良久,终究还是妥协了下来,她轻叹一口:“行吧,你也大了,我不好管太多,这几天你自己好好思考思考吧。”
父母松口,易微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第一时间就给徐应初传了消息过去。
她拎着箱子出门时,父亲帮着扶了一把,他眉目有些愁绪,忍不住多说一句:“你妈妈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不要怨她。”
“我知道的,爸爸,谢谢你。”易微诚挚道。
妈妈一直是爱她的,她怎么会不清楚呢?母亲就是在稳定的职场里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所以才想着自己的孩子也能过这样的生活,她的出发点从来都是好的,但谁能料到途中的妖魔鬼怪呢?
“那就好。”易良平点点头,只给她送到电梯口,他问,“还是昨天那个男孩来接你吗?”
父亲突然提起徐应初,易微格外诧异:“您怎么知道?”
易良平指了指窗户,轻轻笑了笑:“你忘了?咱们家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朝街,我昨天看见了,不过你放心,我不阻碍你谈恋爱,只是千万记得保护好自己。”
易微眼眶微微发酸:“爸,其实我们只是朋友。”
“那最好不过了。”易良平摸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道,“我和你妈总要见过才好。”
宜宁到台州有五百多公里,开车大约需要六小时,不是太远的距离。
考虑到白天才是徐应初休息的时间,于是易微主动提出要当司机。
她说:“助理总要有助理的样子,哪能只享乐不付出?”
徐应初停在后排车把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扭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易微:“你考到驾照了?”
高考毕业的那个暑假是毕业生的学车高峰期,宜宁有名的驾校统共就那么几个,难免会遇到相熟的同学。
当时徐应初和易微就被分到了同一个教练的手里,只不过易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总是嫌热嫌下雨嫌辛苦,借口颇多,没练几次车就没再去了。
别人都是小俩月秀驾照,她愣是拖到了有效期截止前三月才不得不重新捡起这茬。
易微尴尬地挠挠头:“我赶在过期前把学籍转到学校那边去了,你放心吧,我都是一把过的,这些年也偶尔开我爸我姐的车,技术肯定在线。”
徐应初轻笑了声:“嗯,我很放心。”
不过易微觉得他其实根本没那么放心,不然为什么他合上了后排车门,坐去了最佳监督的副驾驶座?
易微开车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妥,于休息者而言是沉睡的天堂。
不过本该补觉的徐应初精神依旧饱满,反倒是被系在后排的啾啾打着轻鼾睡得正香。
易微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你怎么不睡?”
徐应初道:“节后的作息调整计划进展比我想象中好得多,我昨晚回去没多久就睡下了,倒是啾啾昨天见到你亢奋得不行,夜里爬起来闹腾了好一阵。”
被证实关系有效拉近的易微高兴得嘴角都咧成了标准的上开口式二次函数图像,她喜滋滋道:“我就知道它心里有我。”
见她这副满足的幸福模样,徐应初垂下眼睫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对了,你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啾啾吗?”易微突然提起,她想起对方原先说过自己离不开啾啾。
徐应初点点头:“但凡能带它的场合我都会尽可能带上,不过基本不出远门,我不太信任现有的宠物托运业务。”
易微问:“那你怎么把它从北京带回来的?”
“当时包了辆出租车。”徐应初答。
北京到宜宁开车一路不停都要小半天,糟糕的车厢环境,硬邦邦的狭窄座椅,那绝对是个非常废屁股的艰苦行程。
易微肃然起敬:“你辛苦了。”
“还好,司机还得原路返程,说到头还是他比较辛苦。”徐应初淡淡道。
“现在想,其实啾啾交给你养才是最正确的决定。”易微喃喃感慨。
她自诩会无条件疼爱啾啾,但受各种现实因素影响,她绝对没办法全身心投入到一只小狗身上,啾啾跟着她注定是会辛苦很多的。
徐应初没反驳,只是笑:“嗯,你知道就好。”
易微:“……”
莫名又被宣示主权了呢。
两人是午饭前出的门,中途遇到个服务区才停下来吃了顿晚到的午饭。
不知道是不是误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易微饭后闹了肚子,从卫生间出来时脸惨白惨白的。
徐应初扶着她,好看的眉心轻蹙:“怎么了?”
易微摆摆手,还笑得出来:“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痛,问题不大。”
徐应初思索了片刻,说:“那后半段换我来开车。”
易微没逞强,由着他将自己带去了更宽敞的后排落座。
他盯着她系好安全带,才开口叮嘱道:“你先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易微点点头没多想,结果人回来时才知道闹了多大乌龙。
徐应初回来时大包小包,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开的滚烫红糖水,手里提着一盒布洛芬以及数袋暖宫贴。
东西很齐全,治疗痛经有奇效,只是……易微她没来月经。
易微茫茫然接下东西,她小声开口:“谢谢啊,不过我生理期还没到……”
徐应初沉默了片刻,耳根子绯红一片,他轻咳一声:“那怎么肚子突然疼起来了?”
易微回忆道:“我怀疑是早上吃的脆柿子太寒了。”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她莫名也红了脸。
徐应初的视线从她脸上挪了出去,他轻声道:“嗯,那如果不舒服记得说,我们随时可以改道去医院。”
中途闹了这一通,易微彻底老实了,后半截路程再没主动搭过话。
徐应初向来是个寡言的,于是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抵达了台州。
因为带着宠物的原因,徐应初没住剧组那边给订的酒店,而是自己联系了一家当地条件最好的宠物友好酒店。
两人抵达时才下午三点出头,酒店大厅此刻空荡荡,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人办理入住。
徐应初在前台跟工作人员沟通,易微拉着狗离了三米远,生怕被人家误会他俩是一对。
然而防不胜防。
前台小姐微笑开口:“徐先生您好,系统这边显示您会携带一只狗狗入住,请问是后面那位小姐牵着的那只柴犬吗?”
徐应初瞥了一眼眼神飘忽的易微,好笑地点点头:“是的。”
“好的,那这边需要您签一个宠物协议,以及需要额外单收一笔宠物清洁费,每次是七百元,另外宠物餐食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订购……”工作人员介绍完又提到,“以及您的女朋友也是需要做信息登记的哦。”
遮掩失败的易微僵在了原地,她尴尬苦笑:“额呵呵,其实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徐应初轻笑着解释:“她有订单独的房间。”
酒店工作难免多想些,知道误会后,工作人员态度诚恳连连道歉。
易微赶忙摆手制止:“没事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早该习惯的。
易微的房间就在徐应初隔壁,两人分别时,徐应初提醒道:“晚上七点和剧组那边有个饭局,我们六点半出发,你中途这段时间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易微乖巧点头,眼神却固执地落在好奇打探新环境的啾啾身上,一看就知道在冒什么歪点子。
徐应初稍微收了收狗绳,将啾啾控制在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易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易微眨巴眨巴眼:“既然是助理,我能不能申请啾啾跟我同住?”
徐应初无情拒绝:“不行。”
“为什么?”易微楚楚可怜地追问。
“这家酒店的宠物清洁费是七百元,你要是实在想可以下去把你的房间也缴纳上这笔费用,兴许你哪天可以趁我不注意带它去你那坐坐。”徐应初靠着门框,垂眼睨她,“不过,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什么?”易微不解。
男人吐字清晰,字字入耳:“你是我的助理,不是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