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的阿飞，他们就无法伤害他。
宋没没不知道从哪找了片荷叶盖在头上，鬼鬼祟祟地冒出来：“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秋秋他们俩想起我们吧。”
温然戳了戳她的荷叶：“你搞成这样干什么？”
“你没听秋秋说，我是梁山伯的书童，要把我打出去？你们记得掩护我。”
……
蒋丛一边被胡泽宇他们疯狂往脸上扑粉，一边咳嗽：“老周咳咳咳……娘，够了吧！”
周晋时：“好了。英台，你要明白为娘只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与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辈子都没可能在一起。”
蒋丛对着胡泽宇碎碎念：“我怎么就没带手机呢，不然我给他录下来，回头循环播放！”
胡泽宇难得附和蒋丛：“你还真别说，我也有这打算。”
周晋时看“女儿”难得露出笑容，也不在意他们说的这些听不懂的话，反而也笑了起来，扮演一个慈母的形象。
门外有人过来禀报。
马文才一行人来了。
前厅里，李秋已经亲自接待了马家公子。
张雪真穿着直裾深衣，披着一件淡雅的鹤羽裘，头戴幅巾，简直称得上飘若神仙。
她身旁还带着三个家丁，分别是赵霖云，吴任凡还有宋湾。
一行四人，立在堂上。
张雪真正与李秋互相客套，没一会就热络起来，一个称对方岳父大人，一个口称贤婿。
张雪真坐下：“岳父大人，听闻英台不日前病倒了。今日可好些了？”
李秋赶紧说：“哪有的事！贤婿只怕听岔了，我这便去让人叫她出来。”
没一会周晋时就领着一脸菜色的蒋丛出来了，后面还跟着胡泽宇和韩季。
张雪真淡淡地笑了笑：“岳父，岳母大人，我初来祝府，不知可否请英台带我逛一逛？”
李秋和周晋时满口答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逛起来。
前厅里，周晋时觉得有些奇怪：“原以为马文才是想和我们英台单独逛逛，如何还带了那么多人？”
李秋自有解释：“毕竟是太守之子，懂礼守矩，他与英台毕竟还未成婚。”
“我看他们的婚事必须尽快提前，不然我怕梁山伯还要上门来闹。到时候不仅损毁英台的清誉，还损害马祝两家的关系。”
“夫人言之有理，等会马文才过来我自有说辞。”
……
一群人溜达到了后花园。
蒋丛双手交叉抱住肩膀：“马文才，你不会真要娶我吧？”
避开那些家丁婢女的视线后，张雪真撇了蒋丛一眼：“滚。”
言简意赅。
大家喜极而泣：“我们还以为你们四个也失忆了！”
为了不被发觉异常，他们缓慢地走动起来。
“我本来进门就打算相认，没想到秋秋看起来怪怪的。”张雪真解释道，“就顺着演了起来。”
赵霖云揉着脸：“我们是在马家醒过来的，雪真姐姐是马文才，我和宋姐姐，任凡姐姐都是马家的打手。那里和这一样，推开大门外面一片黑，怎么都出不去。”
“那你们怎么过来的？”
宋湾解释道：“今天我们四个本来在屋里商量找你们的办法，突然出现一道门，上面写着请开始走剧情。我们起初一直在观察，结果那道门离我们越来越近，一直闪一直闪，我们四个穿过门就来了这。”
胡泽宇数了数：“那现在就差阿飞，老鸟，大风了。我估计他们三个在一块。”
韩季说：“我们出不去，就只能等他们上门。”
吴任凡：“但是如果那个门又出现的话，我们几个又要回马家了。”
张雪真想了会：“那个门既然是走剧情用的，也许我们自己推动剧情就行了。梁祝的后半段剧情就是马文才和祝英台结婚。”
蒋丛朝张雪真抛媚眼：“张郎，我有一个办法，你马上去和秋姐老周说，你今晚就要和我成亲，这样你们就能留下来走剧情了。”
其他人替张雪真说：“滚！”
解决完了留下来的问题后，大家开始讨论李秋和周晋时的失忆问题。
当然，并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大家面对他俩时，不得不老老实实扮演起自己现在对应的角色。
张雪真和他们提起今晚就要成亲的要求。
李秋脸上的表情裂开了一秒钟：“贤婿，这是否太过仓促了？我们还未准备好啊。”
而且哪有婚礼是在女方家举行的。
张雪真：“此番出行，我已经向父亲表明心意。我与英台情投意合，早日成亲可以避免夜长梦多。岳父大人放心，英台今晚在祝家出嫁，我们还是在马家成婚！我也好早日回去向父亲复命。”
“夫人，你觉得呢？”李秋其实觉得脸上挂不住。
周晋时也觉得有点委屈女儿，但是想到最终结果都一样，什么时候嫁不是嫁，又说：“那就听贤婿的吧。”
……
祝家很快就开始张灯结彩，热闹起来。
天也很快黑了。
李秋和周晋时本来笑眯眯的，在花廊下说话，忽然身体抽搐了一下。
当他们转过身去，就看到张雪真穿红挂彩，打扮得跟新郎官似的。宋湾，赵霖云，吴任凡也打扮得同样喜庆，笔直地站在张雪真身后。
他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张雪真她们几个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张雪真喜气洋洋地朝两人行礼：“小婿拜谢岳父，岳母大人。”
远处穿着嫁衣被扶出来的蒋丛一把掀开红盖头：“我不嫁！我要山伯！”
李秋、周晋时：“……”
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到马文才娶祝英台了啊。
张雪真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垮脸。
李秋好一阵安抚，张雪真的脸色才好转起来。她哼了一声走到大门前，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随从，花轿，高头大马。
蒋丛已经被人硬生生按进了花轿。
李秋感觉头疼，更感觉有点饿：“现在怎么办？”
周晋时摇摇头：“我们跟在后面，看看能不能出去。既然要嫁人，肯定要出这个门。”
李秋说：“那我去把她们都叫上。”
在祝家当家丁，婢女，打手的众人，包括梁山伯的书童宋没没都被叫了过来，一起跟在后面。
李秋找的理由是给小姐送行。
一道门缓缓出现。
前面的人依次走了过去，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门那边是什么，红衣女鬼会不会在那边等着他们？
“你拉着我。”周晋时伸出手。
李秋挽了上去，嘴里默念，老天保佑。
谁知道门那边居然是——
第86章
从高门大院一下到了恶水穷山, 李秋还有点没适应。
远处蒋丛的哭声实在太过响亮，就跟开了高音喇叭似的。
张雪真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伸手摸了摸路边疯长到马肚子高的野草。看起来她对野草的兴趣都多过花轿里的人。
从祝府出来的家丁婢女们则老老实实跟在花轿后面，连头都没怎么抬。
只除了宋没没。
她是梁山伯的书童四九, 满脸都是连风都吹不干的眼泪。
已经入夜了, 红色、黑夜、昏黄的灯笼, 眼前的世界, 就像一个沉浸式的剧本杀。
唯一带有记忆的两个玩家站在最后,面容严肃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现在举行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李秋问：“你看过梁祝吗？”
周晋时说：“听说过, 是个悲剧。”
“按照正常剧情的话, 这时候梁山伯应该死了。祝英台嫁给马文才的路上，会转道去梁山伯的坟头。祝英台会撞在石碑上，然后他们两个变成蝴蝶。梁祝就到此结束了。”
周晋时：“你的意思是剧情马上就结束了？”
“是啊。按理说是结束了。但是我们这个梁祝版本里，梁山伯是那个红衣女,它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出去吗？”
李秋心里隐约感觉不妙。
周晋时一直在观察四周,他也觉得“阿飞”应该就藏在哪个角落里。但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四周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直到宋没没哭着拦下了花轿,扑通跪下：“祝姑娘！您去看看我们公子吧，他。他——”
张雪真马上示意下人把宋没没拖开, 但蒋丛已经掀开了轿帘。
他惊恐地问：“山伯怎么了？”
宋没没推搡开来拖她的人：“刚收到的消息, 我们公子伤心过度死了！”
“公子的坟就埋在那条路上！”
远处李秋看得这叫一个身临其境：“我家没没真是真情投入，嗓子都要喊劈了。”
她话音刚落, 蒋丛已经不顾一切地撞出轿外，朝宋没没指的那条路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山伯, 我来了。”
坟头新立，漫天都是白色的纸钱，和深沉的夜色卷在一起。
坟前站着的两个人，虽然都穿着丧服，但很明显就是一直没露面的老鸟以及杨慕风。
他们俩作为梁山伯的祖母和母亲，正红着眼泪流着泪在坟前烧纸。
在看到蒋丛一边脱婚服，一边往这边跑，他们俩也惊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喊该不该拦，下一秒，蒋丛已经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撞死了。
一句遗言都没有，一点余地都没留。
血流出来，将墓碑上梁山伯几个字染出血迹。
周晋时的眉头紧皱时，其他人居然一下就恢复了记忆。
胡泽宇赶忙跑过来：“老周，你们俩想起来没有？”
张雪真也过来了：“蒋丛他……”
大家还没来得及为蒋丛的死伤心愤怒，就看到梁山伯的坟裂开了。
阿飞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寿衣，脸色惨白如纸，脸上都是血泪。
他抱起蒋丛大喊大叫，最后说了句“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阿飞的身躯忽然变大，漂浮在半空。
浓重的黑影覆盖了所有人，原本的黑夜变成了红夜。
世界狂风骤雨，下的却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他们所有人的异能都失效了，阿飞轻而易举地扭断了每个人的脖颈。
李秋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
李秋又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上次死是被丧尸咬的时候。直接被咬的脖子，所以变异得很快。李秋也就不怎么记得那一刻的痛苦。
但是刚才剧烈的痛苦从阿飞收紧的手疯狂袭来，血水掉落进眼睛里，让李秋怎么都不可能忘掉。
她环顾四周。还是同样的紫檀木家具，还是同样的不知名香气。
甚至连周晋时冲进来找她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你——”
“我梦见我们死了。全都死了。”
周晋时“嗯”了声：“不是梦。我也有这段记忆。”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为了让气氛轻松点，李秋笑了笑：“你别说，重新开始后连饥饿感都重新开始了。我现在还是饱的。”
周晋时看着她，说：“不知道有几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们到底要从哪一步开始改变，才能扭转大家被阿飞抹杀的结局。
两人扯了张宣纸，在上面按照思维导图的方式，推了好几个关键剧情点出来。
“主要问题在于，我们俩完全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李秋指着纸上的关键事件——马文才夜娶祝英台。
周晋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晚上是我们俩推动剧情，白天是他们？”
“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这一晚，梁山伯版的假阿飞如期而至。
李秋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贤婿，甚至还让蒋丛出来和阿飞见面。
当场就许诺把蒋丛嫁给阿飞。
阿飞那叫一个感动，当场磕了三个响头，说马上回家准备聘礼。
李秋本来想留下他，说你们直接成亲就行了，别回去了，但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唯一和之前一样的是，作为书童的宋没没留了下来。
……
当黑夜过去，从房间里走出的李秋和周晋时，再次变得冷若冰霜，一脸严肃。
他们还是直奔着蒋丛的房间去。
但这一次，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白天一到，蒋丛也想起了那段死亡记忆。
蒋丛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没被丧尸咬死，居然为男人殉情而死了！
丢人丢人太丢人了，最主要的是还被大家全程围观见证。怎么就没一个人拉住他！
他死的最早，根本不知道后面“阿飞”怎么发狂，怎么把那里变成屠宰场的。
等庆幸完死了居然又活了后，蒋丛“嗷”地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却忽然发现枕头边、茶桌上放着两张字条。
他熟练地把唐向和踹醒：“老唐，醒醒，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周晋时和李秋写的两张字体，内容大差不差，一张是隶书给蒋丛，一张是行楷给唐向和，避免有一人看不到。
“他们说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失忆，还有我昨天晚上我大哭大闹非要嫁给阿飞？”
蒋丛揉吧揉吧把纸条扔远了，一脸嫌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就是他俩失忆，死活要把我嫁给老张……”
说着说着蒋丛沉默了。
唐向和还在揉脖子，还在质疑死亡的真实性：“我梦到你要死要活殉情了，然后我被阿飞掐死了。我感觉我脖子现在还是断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俩平时说是兄弟，居然好到这种地步！下次你别喊我兄弟了，我害怕。”
“害怕你个大头鬼。”蒋丛把纸条又捡回来，塞进怀里。
熟悉的开门声传来了。
“我去，又来？”
蒋丛记得昨天这时候，周晋时冲进来骂他，然后非要让他打扮打扮去见张雪真。还有李秋，俨然一个封建大家长，那叫一个说一不二，谁都不能忤逆，看得蒋丛一愣一愣的。
但这次不仅大门没有被上两道锁，而且开门的还是胡泽宇他们。
门外站着的人清一色，眼神清明，全都是自己人。
“秋姐和老周就这么晕了？”
蒋丛跟他们去了主屋，李秋和周晋时都被打晕了用绳子捆了起来，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大家纷纷晒出拿到手的纸条，将周晋时、李秋给他们写的所有内容拼凑到了一起。
上面的猜想总结如下：
一是他们这些人白天和晚上会轮流失忆。
二是他们死于梁祝的BE结局，如果要活下来，可能必须推动剧情HE。
三是他们已经实验过，这个地方封锁了他们的异能。除他们以外的NPC不仅打不死，而且武力值很高，非必要不要起冲突。
如果要控制剧情的发展，白天就必须把“祝老爷”和“祝夫人”控制起来。他们俩是祝家权势最高的人物，控制住他们，其他人才有自由活动，不受控制的权力。
没多久，张雪真带着赵霖云她们几个也来了祝家。
张雪真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新版祝夫人小龙虾，新版祝老爷温然。
“你们篡位了？”
“长话短说！”
他们已经把婢女家丁都支开了，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回想起昨天的剧情，大家开始拆分。
吴任凡说：“我们根本出不去，如果要走剧情，还是得等阿飞上门提亲。最好阿飞一上门，我们就让他们拜堂，这样绝对HE。”
“就是，再没有比这更HE的版本了。”
蒋丛有异议：“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嫁给他，我们就不会死？”
“那现在我们投票，同意蒋丛嫁给阿飞的举手。”
齐刷刷一片，胡泽宇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等着，我们这就给你布置去。”
府里很快就按照昨天的标准置办起来。
只不过这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小姐要嫁的是梁家公子。老爷夫人甚至还当场和马家公子认了干亲，马公子是哥哥，祝小姐是妹妹。
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的黑夜白天里，两拨人来回恢复记忆，两拨人也来回被各自打晕。
阿飞还是没有来。
夜幕降临后，醒来的李秋饿得那叫一个饥肠辘辘。她让家丁准备了一大桌肉菜，直接抬到卧房来。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一头烤乳猪。烤得焦焦的，香香的，皮还是酥脆带丰富油脂的。
但一桌菜下肚，李秋还是觉得饿。
周晋时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再让人抬一桌来？”
李秋瘫倒在旁边的榻上，非常保守地伸出两根手指：“两桌吧。”
周晋时刚走出门，家丁已经走到跟前通报：“老爷，夫人，梁家公子求见。按照吩咐，已经将人请来后院更衣了。”
等李秋和周晋时赶过去时，阿飞已经穿上了张雪真之前的同款婚服。
李秋忍不住和周晋时说：“要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呢，我就没见阿飞这么精神过。”
周晋时低声提点：“我们演得像一点。”
“绝对老戏骨演技。”李秋在袖子里朝他比了个OK手势。
阿飞感激涕零地朝李秋两人磕头，又是感激又是许诺。还说祖母和母亲都在家宅等候什么的。
蒋丛原本以为家里骗他哄他，当他走出来发现要嫁的人真的是阿飞后，那叫一个雨过天晴，喜笑颜开。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情意绵绵得好像已经做了九世夫妻，粉红泡泡墙厚得根本没人能插得进去。
李秋为了保持笑容，脸都要僵了，她端起茶杯假装喝茶，趁机松懈松懈。
又和周晋时说：“有一版西游记你看过没有，猪八戒经历千世情劫，每世都不得善终，我看那表情和他俩一模一样。”
周晋时猛地咳嗽两声，提醒她新人要过来拜天地了。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声音落下，蒋丛和阿飞被祝府的家丁婢女前呼后拥着，送向了已经准备好的新房。
李秋和周晋时跟在后面，心里还是没底。
李秋都跟到新房门口了，眼看着房门关上，里面烛火摇晃，还传来两个人的轻声细语。
“他们不会要洞房了我们才能出去吧！”李秋脑中电闪雷鸣，感觉一片天雷滚滚。
周晋时也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
李秋手扶额头，声音无比沉重：“蒋丛为我们牺牲太多了。我们以后要好好对他！”
家丁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秋让他好好说话：“什么不好了？”
“马文才公子他们从柴房跑出来了！正往这边来呢！说是要找您算账。”
周晋时下意识挡在了李秋面前。
李秋从他身后冒出一颗脑袋：“我不是说打猪蹄扣吗？猪都挣不脱，她们怎么挣脱的？”
李秋话刚说完，张雪真一行人已经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大刀。
周晋时随手拿过家丁手上的木棍，快步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
而新房里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吹灭了。
就在李秋感觉一颗头两个大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所有人的衣服都变回原来的模样，身处的场景也变回了白临市区。他们之前在幻境里丢失的物品都在旁边的绿化带里堆积如山。
而在车旁边，蒋丛倒在地上，阿飞在他旁边，两人衣服已经脱了一半。
两人互看一眼，又看看旁边围观众人，嗷嗷哭着抱在了一起。
“兄弟你没事！”
“兄弟你没死！”
大家：“……”
阿飞的染了血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
龟裂的鞋底上沾着一片艳丽的红色羽毛。
李秋把羽毛拿起来以后才发现，这是一支羽毛造型的笔，笔端是红色的墨水。
羽毛末端清晰地显现出几个字：白临剧院。
距离这里八百米远的地方，伫立着白临市一个很老的剧院。已经老到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剧院的程度。
李秋记得很小的时候，这里还有越剧团演出过，比如著名的十八相送。但随着城市发展，观看演出的人越来越少。很多人都另谋出路。后来这里开展最多的活动，就是一些疑似搞传销的组织，在这里开讲座，免费给老头老太太发鸡蛋，骗人家购买医疗器材、保健品。
这支羽毛笔被李秋留在了旁边的绿化带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好几天时间，车队修整过后很快出发。
他们走后，羽毛笔顺着风飘啊飘啊，卷起来，飞向了远处，开始寻找下一个故事。
第87章
才刚进城就撞到的红衣女, 让车队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每个人恨不得长八双眼睛，360度无死角察看周围的情况。
只除了张雪真。
她用一件很大的毯子盖住了她和李秋。
张雪真对外宣称的异能是窒息，但她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随时随地能拿出来东西的功能。基本上车队的人都知道，张雪真还是一个空间型异能者,空间和一栋别墅的容量差不多大小。
毯子底下两个人似乎凑到了一起,随后传来吞咽东西的声音。
蒋丛哀怨地回过头来：“文才,你果然另有所爱,所以才不娶我。三个人难道就这么拥挤吗？！为什么吃独食不带我！”
张雪真懒得说话,李秋忙着吃储备粮更是没空。
最后一排唯一有空的宋没没，果断往蒋丛手上甩了一团泥巴。
“一边玩泥巴去吧。”
蒋丛看着手里还带着点湿润度的泥巴,下意识用手搓了起来。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给手里的泥巴塑形,不管最后捏出个什么，反正要捏。
车辆很快进入白临市青山区。
路面上被取走晶核的丧尸尸体开始多了起来，应该是比他们先一步的基地队伍做的。
除了这些尸体可以证明有人来过以外，这座从前繁华的大城市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街面上看不到明显的变异生物, 看不到丧尸, 如果再忽视那些尸体、成排废弃车辆的话, 眼前的世界明亮而又灿烂。
李秋止住了饥饿感，从毯子底下钻出来。
她的脸往前凑, 贴在车窗上：“我想起来了，这条路开到头有一条四岔马路, 往左是白临三中, 笔直继续往前开五公里是白临中心医院，往右八公里白临第四人民医院。”
“第四人民医院？在我老家, 第四人民医院一般是精神病院。”
“我那也是。”
“附议。我开始以为只有我们市是这样，结果发现到处都这样。”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精神病院都是第四！”
一群人就精神病院展开深刻探讨。
金六福用对讲机解释道：“不是所有第四都是精神病院的。只是城市早期的医疗体系规划里，第一、二、三人民医院大多都是综合性医院, 后来重视了精神疾病，新成立的精神疾病专科治疗机构可能就排在了第四。不是绝对的。”
蒋丛的手册上列了白临市所有医院的名字，专科类的医院都排在最后几页。他说：“既然这个精神病院离得这么近，等我们去完中心医院，要不顺路去一趟？里面很多镇静、催眠药物还是挺有用的。”
韩季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最好不要，当初撤离的时候，第四医院就已经被列为禁区了。那里是白临市最开始变异的几个区域之一，在撤离前，那外面就连丧尸都不敢靠近。部队进去后直接失联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保守起见，最后大家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只去中心医院。
车很快开到了中心医院一公里外的地方。
大家全副武装地下了车，人手一把枪。
再往前是密密麻麻的丧尸潮，他们把能通车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我先去。”
李秋第一个下了车，她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录制好声音的大喇叭跑到了丧尸群中间。
温然说：“如果不是知道秋姐有控制丧尸的异能，我吓都要吓死了。”
“就算有也吓人了。我们的异能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万一控制不住咋办？”
周晋时听着他们的担忧，也握紧了手里的神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在李秋身上，看着她被丧尸群包围，心里也跟系了大石头似的，一直落不下去。
陆小五握着燃烧.弹：“要是秋姐有危险，我马上丢。”
“那不是把秋姐也炸了？”
陆小五垂头丧气：“那咋办？”
小龙虾伸出双手，每根手指中间都夹着一根头部尖锐的筷子：“看我的暗器。”
他刷刷刷用出投射异能，每根尖锐的筷子都精准地插入了丧尸头部，摧毁它们的大脑神经。
围在李秋身边的八个丧尸接连倒地，李秋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她低头按了喇叭的开关。
“收废品—— 收旧电脑、洗衣机、热水器！收废品——收……”
喇叭从开启的那刻，就像在平静的池塘里砸了块大石头。波纹一圈一圈荡开，丧尸像鱼群一样聚集过来。
李秋举着喇叭往一个方向走，就像导游一样。
“对对对，跟我来。走这边，不要拥挤。”
所有丧尸自发地跟随在李秋身后，全都变成了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就连其中几个断了腿的丧尸，爬也要跟着李秋爬走。
宋没没贴在张雪真耳朵边：“你说这是听声音走的，还是跟着秋秋走的。”
张雪真记得李秋说过，级别太低的丧尸对她没什么反应，必须感受到她的血才有臣服意识：“一半一半吧。这里的丧尸级别都很高了，光是医院外围，爬行种都少见，大多都是智慧种和长舌种。这次要想拿到药，不能硬拼。”
李秋把喇叭丢在了一辆车的车顶上，随后折返回来。
接连几次后，医院外面的丧尸走得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一百多只也都被车队的人联合干掉。
医院里面的丧尸听到动静，也疯狂地跑了出来。
其中一些级别高的B级，穿着医生护士的衣服，看着这些久违的活人舔了舔嘴唇。
B级被称作堕落种，形成了清晰的思维，思考能力健全，作战能力强悍，它们还可以像人类一样觉醒异能。
露面的堕落种已经达到了十五只的数量。
“秋姐，是B级的，你别——”
蒋丛还没喊完，就看到李秋已经兢兢业业地冲到B级丧尸面前了。
李秋走近的瞬间，这些原本准备发动攻击的堕落种动作都慢了下来。
隔得远，大家都没听到堕落种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非常清晰的“王”。
李秋背对着人群，跟着堕落种走进医院门诊大厅。
比起外部，门诊大厅里可以称得上人间炼狱，尸横遍野。
这里遍地都是尸体，时间太久远，很多都腐烂了，甚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类的，哪些是丧尸的。
李秋努力不去看这些尸体，她往上走了几步，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堕落种们几乎是立即欣喜地虔诚跪拜，嘴里的“王”喊得整整齐齐。
李秋试着和它们交流，想深入了解一下丧尸生存现状和发展计划。
“这里有多少丧尸？”
其中一个头发有点自来卷的男性堕落种开口：“王来到之前，是四千三百五十二。”
“除了你们，这里还有等级更高的丧尸吗？”
另一个护士长丧尸说：“有，王到来之前，她领导着我们。将原本的两千数量扩充到现在的规模。”
比B级更高的，那就是A级的恶魔种了。李秋听得心惊肉跳，据说一只恶魔种就可以灭掉上百个人类异能者，真实情况也许比这个更吓人。
“她去哪了？”
护士长丧尸摇摇头：“我们无权知道她去哪。”
就像下属永远不能主动打探领导的私人动向一样。
既然臣服于自己，那应该不会骗人。李秋指了指医院的另一个门：“你们从那出去吧，带着医院里的丧尸往那边走2公里，天黑以后再回来。”
“是。”
它们全都站了起来，嘴里发出类似口哨的声音。
低等级的丧尸涌入大厅，跟着这些堕落种开始从后门的方向离开。
这些丧尸的动向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知道李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居然就这么容易地把所有的丧尸劝离了？
什么叫兵不血刃！
这就叫兵不血刃啊！
周晋时一直看着医院大厅，在看到李秋从那里出来，朝他们招手以后，他松了一口气。
周晋时回头准备招呼大家进去搬药，却忽然发觉医院外面的花坛里藏着一个人。
“谁！出来！”
水球随着话音砸了过去。
水球并没有对那个人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变成了一个冰球，被那个人握在了手里。
一个瘦小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留着到腰部的长发，眼睛很黑，嘴唇很薄。年纪看起来和赵霖云差不多大。
“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女孩握着冰球，声音很小，不安地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这里居然还有幸存者？”韩季很震惊。
据他所知，白临市组织撤离和救援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再之后，白临市就成为一座死城，只留下了丧尸和变异生物。
怎么还有幸存者？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疑问。
他们上下打量着女孩，发现她动作很灵活，对他们也没有攻击欲望，甚至皮肤外表都很正常，身上也没有血迹。
除了皮肤过分惨白，有种不见天日的白以外，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在他们到来以前，是怎么在这么多丧尸的包围下活过来的，现在还突然出现在这里。
女孩怯生生地开口：“我叫林赛星，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女儿。那天我跟我爸吵架后，我一气之下就想吓吓我爸，我就躲到了太平间。谁知道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过来，发现外面的世界全变了。我爸……我爸也死了。他到处找我，就死在了太平间外面的电梯口。”
说到她爸时，林赛星的眼睛里红红的。
赵霖云也是爸爸早逝，又和林赛星差不多年纪，立马感同身受了：“你别哭，你……你醒过来多久了？”
“我是今天早上醒过来的，发现我居然可以把水变成冰。我就想到用冰隔绝身上的气息，让那些丧尸闻不到我。然后慢慢地从太平间里出来，走到这里后又被丧尸堵住了。没想到你们帮了我，把丧尸都赶跑了。”
周晋时看着她手上冒着寒气的冰球：“你的异能等级很高。”
这个程度的冰球，至少也是三级异能了。
而林赛星说她今天早上才醒的，估计是她昏迷的那段时间，身体也一直在进化。
其他人也想到这点，忍不住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啊！
他们一路拼死拼活，大多数人异能才三级、四级，好点的是五级。但人家小姑娘躺平也三级了！恐怖如斯好吗。
林赛星看他们不说话，又主动开口，声音微小：“我可以跟你们走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了，这里好可怕。”
“不可以！”
有人提出了反对。
第88章
李秋第一个表示拒绝。
她走到林赛星和其他人中间, 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他们。
A级的恶魔种，目前遇到所有丧尸里的最高级别，外表没有任何伤痕，看起来比人类还像人类。
林赛星甚至没有忘记在衣摆沾上灰尘和血迹, 表现得更像一个苦苦求生的幸存者。
可惜李秋能闻到。
这里所有人都在散发香味, 除了林赛星。
林赛星黑色的眼眸往上抬了抬。她还只有十一岁,发育得不算快,身高仅仅一米五,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李秋的脸。
从李秋靠近的这一刻开始，林赛星的脸似乎变得更白了,就像她手里的冰球一样,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百万丧尸里，只会出现一个S级的丧尸领主。
千万丧尸里，有且仅有一个王。
现在王出现了。
但他们的王，和一群人类待在一起, 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是多么令人气愤和遗憾的事啊。
“滚。”李秋用只有她和林赛星能听到的声音, 平静地命令。
林赛星把冰球丢到地上,她的手上还残留着一些水渍，顺着瘦长的手指往下低落。
“那我, 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赛星朝众人露出一个带着歉意，以及一些讨好意味的笑,随后低垂着头朝没有丧尸的方向走了。
巨大的荒芜的城市, 让林赛星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
她开始往下坡的地方走去，背影逐渐要看不见了。
队伍里有了不赞同的声音。
有人认为,至少应该给林赛星一些物资，并且告诉她南方基地怎么走。
但更多的人选择静静看着李秋。
他们对李秋的信任，在某种程度上什至高于他们自己。李秋在超市被伏击, 甚至都还能不计前嫌接纳阿飞他们几个人，会救助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和狗，会为了封锁毒气一个人留在蛇窝。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会对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视而不见，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有问题？”宋没没走到李秋身边。
李秋说的很直接：“她是丧尸。”
蒋丛蹦到了旁边的围墙上，高高地望着林赛星走的方向：“进化得这么逼真的丧尸？长见识了。”
金六福也称奇：“完全看不出来。而且她好像也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
“如果丧尸都是这种的话，那我们以后不是看到陌生人都要防着？”
“就是，这比敲门怪还没特征。起码敲门怪还会红眼睛。”
有人问李秋怎么看出来林赛星是丧尸的，想把这种辨别方法普及一下。
李秋不知道怎么说。
周晋时为她解了围：“她会控制丧尸，所以也能区分，这个学不来。”
“原来如此！”
“秋姐简直人体丧尸扫描仪，以后退休了干脆去基地门口返聘一下，当个门卫什么的，每天就说两句话，一句进，一句杀。”
这句杀听得李秋的眼皮跳了跳。
杀。
人类对待丧尸只会有这一种态度。
他们不会去考虑面前的这头丧尸是不是有人类的意识，有人类的感情，是不是准备伤害自己。活下去的本能，让他们在发现对方是丧尸的那一刻，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危险消灭掉。
“你们进去吧，里面的丧尸基本都走光了，只要在天黑以前出来就行。”
李秋指了指丧尸离开的方向，“不要过去那个方向。那些丧尸是从那走的。”
周晋时点点头，带着大家直奔医院的药房和库房。
老鸟和小龙虾折返回停车的地方。反正现在这边没有丧尸了，他们把车直接把车开过来，停到医院广场上，更方便搬运药品。
李秋则说她守着大门口，防止林赛星去而复返。
张雪真和宋没没都想留下来和她一起，但都被李秋摆摆手拒绝了：“你们速战速决，这里我一个就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家进去后，她坐在了医院大门口的花坛边上。
林赛星丢在地上的冰球还没有融化，掉在地面上被太阳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这让李秋想起了初中时候流行的礼物，水晶球。
摇晃一下会下雪的水晶球，或者晶莹剔透的水晶苹果，现在她家里都放着几个。
李秋伸手把冰球捡了过来，但她的手被人拉住了。
林赛星果然去而复返。
她单膝跪在了李秋面前，一只手拉着李秋，另一只手拿着一颗更大更完美的冰球。
这颗冰球比李秋手里那颗大了无数倍。
原先那颗冰球，晶莹剔透，完全是由水凝结成的。
而现在这颗，里面冻着一个足够新鲜的头颅。
黑色的，乱糟糟的短发，黄色的皮肤，眼睛一只大一只偏小。
老鸟的眼睛没有阖上，透过冰层，甚至也看不出他的惊恐。
在A级恶魔种面前，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短暂到死去的人感受不到痛苦。
“王，您喜欢吗？”
林赛星把老鸟的头颅呈在了李秋面前的石砖上。
她的手又白又小，但不想隐藏以后，十根手指的指甲，每一根都足以媲美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而现在，这些锋利的指甲上都被血浸满了。
“那边的车里，还有一个。我也做成了冰球。”
“好事成双。”
“王，这是林赛星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林赛星匍匐在地上，跪拜了下去。
身体里对李秋的臣服意识和她自身的反叛意识相互冲击着，这让低着头的林赛星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李秋没有说话，她甚至也没有看那颗头。
她把身后的背包放到身前，掏出了里面的折叠铲。
林赛星抬起头，对这把折叠铲有些不屑：“王，这是您用来伪装的工具吗？”
“您拥有我们无法匹敌的精神和□□，拥有杀戮一切的力量。我们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现，攻下每一座人类的基地，扩张我们的族群，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物。”
林赛星的中二发言，一直持续到李秋用折叠铲铲进她的脑子。
丧尸的弱点基本上都在头部。
但李秋失策了。
除了最开始了解过丧尸的等级以为，她对其他的事情了解得太少。
A级的丧尸，它们可以将原本生长在脑部的晶核转移到身体的任何部位。虽然转移的时间会有限制，但这也已经极大地增加了它们的生存率。
林赛星没有痛觉，她摸了摸从头顶流出的黑血，送进嘴里舔了舔。
“王，您不喜欢我的礼物。”
回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林赛星跪得离李秋远了一些。
至少已经跪到了折叠铲的攻击范围以外。
“王，只需要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那些人类的血都会成为您衣摆上的点缀，他们的头颅也会成为我给您的战利品。”林赛星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医院的方向。
这一眼，让李秋的瞳孔猛地一缩。
有一句叫做天台的风好大，用来指代想跳楼。
而现在天台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是赵霖云，往后是韩季、吴任凡、宋没没。
虽然隔了这么远，但李秋依然能感受到她们的意识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离天台的边缘只有一线之隔。
李秋一脚踹开林赛星，赶忙往医院大门冲，一边冲一边打开对讲机。
天台上只有四个人，其他人呢？其他在楼里的人应该可以赶得及上去拉住他们！
对讲机刺啦刺啦的，信号很不好。
李秋说的话，对面似乎一句话都听不到。
好不容易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周晋时的声音，但都是模糊的音节，李秋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恼怒地抓过跟来的林赛星。
“你干的？停下！”
林赛星欣喜地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李秋，为王的愤怒感到无比的欣慰和高兴。她笑眯眯地说：“可这不是我干的啊。王，就算您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是人类，是人类进了这里，就出不去啦。”
小女孩甜甜的嗓音听着是这样的天真无邪：“不如，让我把他们变成丧尸，说不定还能救他们。您觉得呢？”
“毕竟这医院里，还有连我也忌惮的东西。更何况是人呢？”
李秋使用了异能偷星换日。
她使用的目标是林赛星。
当流光溢彩的晶核出现在李秋手里，林赛星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也在一瞬间轰然倒地。
林赛星死了，但这时候楼上已经倒下来一个人。
李秋飞扑出去，接住了从五层楼跳下来的赵霖云。
这么高的楼摔下来，李秋的双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但她感觉不到疼，只小心地把闭着眼睛的赵霖云放到地上。
紧接着，韩季也往下跳了。
成年男人的体重，从这么高的地方压下来，李秋趴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李秋知道，还有两个。
她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死。
“姐姐！！！”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棵槐树迅速在李秋面前扎根，它们不停地往上生长，牢牢地接住了往下跳的吴任凡还有宋没没。
确定天台上没有人会继续往下跳后，大果小果姐妹俩又缩小了身体，小心翼翼地用树枝轻轻触摸李秋。
“姐姐，呜呜呜。”小果的哭声还是这么有穿透力。
大果则心疼地用槐树枝固定住李秋骨折的地方。
李秋翻了个身，就像咸鱼一样艰难地把自己翻了个面，让自己的脸朝上。
“你们俩怎么来了……”
“还好我们俩来了！！”
“就是就是，我们俩要是不来，你就变成阿飘了。”
李秋说：“我这都是小伤，先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大果小果这才去看其他人。
“他们碰到阿飘了。”
“还真有阿飘？”
李秋知道她们俩把灵异化现象，还有鬼魂，都指代成阿飘。
大果说：“有，就在天台上。”
“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我先把他们捆起来吧，不然他们又要去排队跳了。”小果麻利地把四个人都捆在了自己身上。
远远看过去，一棵树上长了四个人，这就够诡异的了。
李秋喘了口气：“其他人都失去联系了，我得去找他们。”
她的余光往旁边一瞟，忽然发现林赛星的尸体不见了。
那里只有一滩水渍。
而李秋手里紧抓着的晶核，也变成了一坨冰块。
A级恶魔种的可怕程度，再次刷新了李秋的认识。
怪不得刚才她对林赛星的各种命令和压迫，对方都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林赛星除了冰系异能，至少还有类似于分身，或者傀儡一样的异能。
她本人，一直藏在李秋看不见的地方，窥伺着这里的一切。
也许就在医院的某个角落。
“小果，你看着她们四个。大果，你在旁边巡逻，保护小果。我进去。”
李秋背上了背包，又把老鸟的头颅放在了树下。
“还有这个，帮我保护好他。等结束了我们再带他回家。”
李秋握着对讲机走进医院内部。
对讲机里一直传来杂音，就是始终没有清晰的人声。
李秋动了动鼻子，开始聚精会神判断周晋时他们的位置。
……
药房里，蒋丛正对着单子招呼大家搬药。
“这里存量感觉够我们用一百年的。老马，你使劲装啊！空间异能发挥最大作用的时候！”
被叫做老马的张雪真停了下来，平静地说：“再叫我老马，文才，马文才，我就送你去见马克思。”
蒋丛闭嘴了。
金六福从药房的另一头走过来：“装不完，根本装不完。要不今天就先装这么多。”
周晋时“嗯”了声：“时间差不多了。先走吧。”
他打开对讲机，准备通知宋没没四人去楼梯口汇合。他们进大楼后就分成了两只队伍，一队搜寻其他生存物资，一队来找药。
奇怪的是，对讲机那边只有刺啦刺啦声。
不止宋没没那边是这样，老鸟和小龙虾，以及李秋，分开的几拨人全都联系不上了。
“坏了，不会出事了吧。”
唐向和哭丧着脸，“我说我今天怎么眼皮一直跳！”
胡泽宇给了他一下：“你小子最好给我呸三下，别好的不说说坏的。”
周晋时让大家安静：“没事，可能只是这里信号不好。先出去吧。”
当他们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药房的门死活打不开了。
“好端端的关什么门啊！”胡泽宇怒骂。
蒋丛赶紧举起双手：“我发誓不是我关的。”
“也不是我关的。”
在药房里的没有一个人承认。
周晋时让大家往后退，他挥出神术，想把大门的锁砍开。
大门依旧纹丝不动，不管什么办法都打不开。
温然揉了揉眼睛，手电筒的光打去了一个方向：“那是不是也有个门？”
一扇开在角落里的门虚掩着，正等着有人亲手去打开。
第89章
“之前有这门吗？”
“忙着搬药,我哪记得。”
“这里面又没灯，全靠我们打手电，刚才没注意看。”
大家讨论起来，没人能确定这扇门是不是刚出现的。
周晋时走到门边：“刚才是墙。”
他有进入一个新区域会记住这里重点空间位置的习惯。对于门、窗, 安全设施, 逃生通道的记忆尤其深刻。
他很确定, 这里刚才根本没有门。
这扇门是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出现的, 它的目的就是引诱他们从这扇门离开。
阿飞说：“是不是我们触发了什么机关,然后门就冒出来了。开了备用门，所以我们进来的大门才打不开？”
蒋丛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算你嘴快,我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们再把刚才摸过的地方再摸一遍？”
杨慕风站到门边, 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我的异能是控制绳子，我先放绳子进去看看，不过它最多只能离我50米远，再远我就控制不了了。”
“50米也行！大风你快试试！”其他人赶忙让他放绳子。
在万众期待下,绳子仿佛有了生命力,从门缝里钻进去。
50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绳子原路返回。
杨慕风睁开眼睛：“门后面是一条笔直的路，绳子畅通无阻,没有什么阻碍。这好像真的是出口。”
胡泽宇是个急性子：“要不就从这走吧！我给你们打前阵，我先过。”
原本的大门用尽一切办法都打不开, 眼下确实不得不走这里。
他们总不能永远被困死在这吧。
大不了杨慕风每走50米, 就先让绳子去探路。
几经权衡，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众人打算走时,张雪真叫住他们。
“我再试试。”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玩具木头鸟。
鸟的背部上了发条，拧几圈以后它就会一直往前蹦跶，还会发出歌声。它能到的距离比杨慕风的绳子更远,拧紧后至少能往前进100米左右。
张雪真在发条鸟头上系了绳子，然后把它从门缝里塞进去。
“小小的一片云啊……”发条鸟唱着歌走远了，声音离药房越来越远，忽然戛然而止。但绳子还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直到彻底绷紧。
一股重力从绳子那边反馈回来。
周晋时：“有东西在那边。松手。”
张雪真面无表情地说：“我也想。”
绳子就像和她的手掌长在了一起，根本甩不掉。
那头的东西力量不是一般大，张雪真已经被绳子拖得离门越来越近。
“砍。”她喊了一声，示意周晋时。
周晋时抬手，神术的锋刃和张雪真的手掌间只有毫米之间的距离。
她的手见了血，断掉的那一小截还留在皮肤里。
宋湾“刷”地一下点着一根蜡烛，顺着那一小截绳子就开始烧。
宋湾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你忍着点疼啊。”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张雪真把手举到眼前：“没烧干净，得挖出来。蒋丛，借下你的手术刀。”
蒋丛往外掏：“那行吧，我来给你挖，得先消毒……”
他话还没说完，张雪真已经划开手掌，硬生生把绳子从肉里挖了出来。
纱布碘酒止痛药都是现成的，张雪真除了让金六福帮她缠了下纱布外，全程都是自己操作。
蒋丛蹦到了阿飞后面，小声叨叨：“山伯啊，我还是选你吧。马文才她对自己都这么狠！”
实验已经结束，这扇门绝对不能过。
胡泽宇心有余悸：“靠，差点就进去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个什么玩意？”
宋湾想起宋没没：“可惜没没不在这，要是她在，我们在地上挖个洞，她不就能从土里钻出去，我们走地道也行啊。”
张雪真喝了些水补充体力：“我们这里既然都这样了，外面估计也出事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自身难保了，好的结果就是只有我们被困，他们正在想办法找我们，救我们。”
很显然后面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小。
虚掩的门藏着不知道的危险。
陆小五甚至提议要不把原来的大门炸一炸，说不定就炸开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体的一致拒绝，除了唐向和。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唐向和可以开启乌龟的兽化异能保护他们，但唐向和自己则会承受所有炸.弹的冲击力量。
哪怕唐向和主动提出可以试试，其他人还是拒绝了。
但一直被困在药房里不是个办法。
所有人都明显地发现，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这些墙壁似乎也在一直缩小范围。
这里的东西，很有耐心。
它有的是办法要整死他们。
宋湾赶紧把火堆熄灭了：“还是留点空气吧。别回头真窒息死了。”
周晋时站起身：“我去试试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那扇门。
……
李秋在找人的路上，还不忘把散落在各处的尸体捡起来。
有的吃掉补充体力，有的则装进背包里当做储备粮。
哪怕上次在秋江县，李冬带着丧尸大军兵临城下，李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她拉背包拉链的手有些抖，一连拉了好几次都拉不上，最后还因为力气过大，直接把拉链拉坏了。
背包敞开了，像张开的一张大嘴。
大嘴里面是用塑料袋包好的肉。
李秋颓了两秒钟后，果断拿起针线把包缝好了，重新背上。
林赛星作为恶魔种，懂得很多人类的知识，甚至称得上会享受生活。这家医院在她的把控下，很多区域都还有电。
所以当李秋看到电梯还在运行中时，也没觉得很奇怪。
但明明没有人按电梯，电梯门还是在这层停留打开了，这就很奇怪了。
李秋凑近闻了闻，在电梯井的位置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们的气息就缠在这口电梯井里。
李秋拖着沉重的背包走了进去，她刚走进去，电梯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合上。
李秋甚至觉得，要是她再走慢一点，这电梯门能把她给夹成两半。
医院的电梯宽大明亮，电梯四壁上都能照出自己的模样。李秋很久没好好照镜子了，她看了看镜像中的自己。
假发歪了，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看着像别人欠她八个亿。身上的衣服也灰蒙蒙的，还不知道在哪划破了几个口子。
很快，电梯里的灯全都熄灭了。电梯里黑洞洞的，又黑又没有一点声音。
好经典的恐怖场景啊，不扯着嗓子叫几声都觉得浪费这氛围。
李秋鬼喊鬼叫了几声后，手停顿在了电梯楼层的按钮上。
按哪一层这是个问题。
李秋足足思考了十八秒。
“要不，你帮我按一下？毕竟你一直在我头顶上吹冷气，应该也吹累了吧。”
李秋抬起头，非常有礼貌地询问挂在电梯天花板的人。
这也是个小女孩，长得什至和林赛星还有点像。
恶鬼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头着地，像一个羽毛球弹了几下。
所以李秋得蹲下来才能看到她的脸。
“我问你呢，你要不帮我按一下？谢谢！”李秋拉了拉恶鬼的头发，“我都说谢谢了，你不会不帮我吧。”
“桀桀桀——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一个鬼！”
李秋甚至席地而坐：“看出来了啊。要我夸你吗？”
恶鬼哽了一下：“那倒不用。”
她恶趣味地在李秋身边转圈圈，还让电梯直达了顶楼。
李秋完全无视在顶楼打开的电梯门，她知道出去后再往上走几节台阶，就是医院的天台。
李秋的目光也停留在恶鬼身上，她跟蒋丛、阿飞呆久了，跟鬼也能聊起来：“你为什么要倒立，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你一个丧尸少管鬼的事。别以为你是丧尸，我就拿你没办法！”恶鬼为了看李秋，眼珠子一直很努力地往上瞪。
看起来确实吓人，但还有一种呆呆的笨拙。
李秋“唉”了一声：“我都是丧尸了，你还能拿我怎么办？把我也变成鬼？”
“你想得美，你以为变成鬼是这么容易的？”
“有多难？”
“要积累很多的煞气和怨念，还要有风水，慢慢养起来后才有机会从意识转变成实体……”恶鬼说到一半不说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反正变不成鬼。我直接弄死你好了，就像弄死你的朋友那样！”
“朋友？你说在天台跳楼那几个吗？”
恶鬼听到李秋这么说，顿时开心起来：“对啊，你看到啦！他们脑袋开花了吗，断手断脚了吗？你是他们的朋友，你一定哭得很伤心吧。”
李秋干嚎了两声：“是啊，我很伤心。”
她打开背包，当着恶鬼的面开始吃肉。
恶鬼在医院里也是老前辈了，当然认得李秋吃的是丧尸肉。
恶鬼尖叫起来：“你好变态！”
尖叫完以后她可能觉得自己有点丢脸，马上开始找补：“当然，还是没有我变态。我是恶鬼！我要杀人！我要杀好多好多人。”
“你为什么要杀好多人？你也饿？”
恶鬼冷笑：“你管我，我闲得无聊不行吗！”
“行。”李秋咽下一口肉，问道，“我看你确实挺无聊的。要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恶鬼竖起了耳朵：“什么游戏？不好玩我可不玩啊。”
李秋清了清嗓子：“我问你答，如果你答不上来，就要告诉我其他朋友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答上来了呢？”
“如果你都答对了，那我就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你问。”恶鬼爽快地答应了，她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仿佛在警告李秋不要耍什么花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秋开口：“第一个问题，有两个人掉陷阱里去了，死的人叫死人，活的人叫什么？”
“救命！别以为我没看过脑筋急转弯。”
李秋笑眯眯地说：“第二个问题，什么植物最老实？”
恶鬼得意地说：“芭蕉，因为老实巴交。继续问吧，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我。”
“第三个问题，我其他朋友在什么地方？”
恶鬼：“……”
她再次尖叫出声：“你不仅变态而且无耻！”
李秋握着折叠铲打了个哈欠：“说不说？”
电梯楼层按钮自动亮了，负二楼。
恶鬼骂骂咧咧地又爬回了天花板，倒吊在李秋的头顶上：“我恨你，你比林赛星还讨厌。”
“她杀的你？”李秋的眼睛盯紧电梯向下的提示，问道。
恶鬼愣了愣：“不是。”随后又改口说“是”。
天灾以前，林赛星和林陌在一个学校里读书。
林陌是刚转来这个学校读书的，凑巧和林赛星分到了一个班。
她们俩都姓林，长得还有三分像，但学习成绩和家庭条件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学习好，爸爸是医院院长，妈妈是银行副行长。一个学习一般，爸爸病逝，妈妈是学校门口卖烤红薯的。
她们俩的反差让她们成为同学茶余饭后对比讨论的对象。
学校贴吧里甚至还有人发帖，说林陌其实是林赛星的妹妹，只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林赛星对这些流言很反感，有好几次都非常生气。
面对林陌时，她却很温柔，经常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林陌，还送给林陌一些和自己同款的衣服，带她去感受一些林陌只在网上看到过的奢华生活。
“林陌，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是我妹妹。我从小就羡慕别人有姐姐妹妹，两个人待在一起，多热闹啊。”
因为林赛星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林陌把林赛星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当成灰暗生活里最亮的一颗星星。
原本自卑敏感的心也一直被林赛星治愈着。
但林赛星却开始经常说一些厌世的言论，突然有一天还问林陌，自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果她死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更加爱她，怀念她。
林陌很震惊林赛星的想法，劝了几回后林赛星却说她只是开玩笑的。
活得好好的，没什么烦恼，谁会想自杀啊。
林陌信了。
如果不是林赛星在废弃工厂的楼顶把她推下去的话，她会永远相信和喜欢林赛星。
林赛星说：“林陌，你替我试试自杀是什么感觉吧。”
林陌死了以后，妈妈去学校大闹特闹。每天以泪洗面，精神恍惚，最后抱着林陌的遗像掉进了河里。
电梯已经从顶楼下降到负二楼了。
李秋该走了。
她问：“那你怎么不去找她报仇，天天在天台和电梯里来回窜。”
林陌疯狂地笑了起来：“她连她爸都能推进丧尸堆里，她比我还恶，比我还恶啊……”
她怎么能告诉李秋，在她想要报仇前，林赛星就已经变成了丧尸。
林赛星连在天灾世界里，都比她要强。
笑声过后，林陌发现李秋还没走。
她不笑了：“快滚。我讨厌丧尸。”
李秋说：“需要我帮你吗？我帮你杀掉她。”
林陌一直没有回答。
李秋踏出电梯门，在门合上前，李秋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需要。”
“那就等着吧。”
负二楼更黑了，连李秋的眼睛都得适应一会才能看清这里的布局。
门口挂着大牌子：太平间，然后是值班室和准备区。再往里面应该就是停尸房了。
来鼎鼎大名的太平间一日游，李秋左手和右手都握紧了铲子。
她耸了耸鼻子，很确定香味就来自这里。林陌没有骗她。
“喂，有人吗——”李秋大着胆子大声喊。
很快，四周都传来回音。
但没有听到任何来自队友的回应。
空气里传来的，只有粗重的鼾声，极其有节奏。
但这股鼾声似乎是被李秋的叫喊吵醒了，随后值班室的灯亮起。
第90章
看到灯亮后,李秋的心跳瞬间飙升。
一个长了针筒头的人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体和人差不多，四肢健全，但头部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巨大针筒。最上面的针头就有李秋的手腕粗。
李秋脑补了一下，如果这个针筒人要攻击她, 还得对她九十度鞠躬, 然后才能用针头扎到她。
李秋屏住了呼吸。
她把自己藏在了值班室左边墙壁的阴影中。
针筒人举着脑袋大,闪着红光的手电筒在四周走了一圈。
四周安安静静的, 没有陌生的闯入者。
针筒人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人来这？”
“我肯定是做噩梦啦！”
“还是继续睡觉吧！”
说完后他关掉手电筒, 值班室的灯也熄灭了。
李秋还是蹲在阴影里，像个木头人。
大约几分钟后, 灯再次亮起。
针筒人巨大的身影从另一边的墙角站了起来,他晃着针筒脑袋：“哎呀，看来真的没有的人。这次我真的要去睡觉啦！”
“睡觉前还要再检查一下肉库。”
他朝着太平间深处的停尸房走去。
李秋踮起脚跟了过去。
“呼……”在停尸房里，李秋感觉周晋时他们的味道更浓郁了，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
停尸房里的尸体并没有躺在床上, 他们被针筒人像挂腊肉一样挂在了天花板上。有的已经干瘪了, 有的甚至已经见骨了。针筒人没有脸, 但李秋就是觉得他的停顿像是在皱眉头。
针筒人把那些不新鲜的尸体取下来，然后弯腰低头将针筒里的液体推送进去。
没过一会, 那些尸体就跟回炉重造似的，重新容光焕发。
要不是死状太惨, 李秋都要觉得那些是活人了。
做完这些后, 针筒人又把尸体挂了回去。
他的数学不是很好，只能数到9, 然后就卡壳了。结结巴巴好久，才数到10。
“是10个没错了。省着点吃，老大一半,我一半。”
“嘿嘿。”
李秋躲在一张床底下：“老大在背着你偷吃呢。”
她早就趁针筒人给尸体注射的时候，把其中一具尸体扒拉下来，几秒钟吃完后，只留下尸体的衣服。
她说话后，针筒人立马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衣服。
针筒人根本没管哪里冒出的声音，他自言自语惯了，甚至觉得那还是他脑子里自己说的。
针筒人捡起衣服，气得针筒颤抖：“老大背着我偷吃，老大背着我偷吃，我要去找老大算账！！！”
他转头就要走，就在李秋以为可以引开他的时候，针筒人又停了下来。
“老大偷吃，那我也偷吃，哼哼。”
他把刚挂上去的一具尸体拖了下来。
当他进食的时候，李秋探头看了一眼。
巨大的针头扎进尸体里，以螺旋桨的速度高速旋转，很快尸体就成为肉泥被吸入针筒中。针筒人发出满足的饱嗝声。
好在他吃饱后也没有忘记正事，还是要去找老大算账。
李秋从一张床底爬到了另一张床底。
针筒人并没有离开停尸房，他拖着那些衣服走到了停尸房最里边，重重地拍了三下墙面。
墙面那里传来不悦的声音：“谁啊？”
“每次找你你都这个态度。是我啊老大。”针筒人更加不高兴了。
墙猛地裂开了一条缝。
李秋以为针筒人已经够丑了，现在她给针筒人道歉。
这个纱布人不仅丑，而且极其恐怖。
它浑身上下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方都被血痂板结的纱布层层缠绕。
那些纱布吸饱了发黑的血水，在关节处渗出黏腻发黄发臭的液体。
本该是五官的位置也被纱布死死蒙住，唯有两个血窟窿里凸出两颗跟灯泡一样大的眼珠子，时不时在纱布表面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纱布人看着针筒人：“来找我干什么？”
他对针筒人的态度倒也没有针筒人说的那么差。
针筒人不悦地说：“老大，你偷吃肉。我不高兴。”
纱布人：“……”
他开始不耐烦：“我不耐烦，你没事别来烦我。我正在玩游戏呢。”
针筒人一听忽然高兴起来：“肉库要进新肉啦！”
“嗯。”
针筒人“噢噢”两声，“老大，要不要我帮你？”
纱布人有点头痛，换了种说法：“你现在就去睡觉，什么忙都不用帮，明天早上就有新肉吃了。”
针筒人老老实实开开心心走了。
墙面重新也在他走后被纱布人重新阖上了。
从始至终，纱布人都没有从墙里面出来过。不知道是他太懒，还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寸步不离。
李秋还躲在床底下没动。李秋记得之前林赛星说这医院里有连她都忌惮的东西。难道就是太平间的这两头鬼东西。
偷星换日又有了一次使用次数。
李秋想了想，选择对纱布人使用。
纱布人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映入眼帘，一个大转盘映入眼帘。
这个转盘上只有数字1，但下面还有好几条注意事项。
其中一条引起李秋的注意：转到1的人可以指定身边任意1人去死，如果不指定， 5分钟后自己将死去。
她刚看完，就看到纱布人气得跟火爆辣椒似的，连滚带爬从墙里跑了出来。
甚至连纱布被墙上的石头缠住掉了几条它也不在乎，只大吼大叫：“谁偷了我的转盘！”
它环顾四周，比牛还大的眼睛逡巡着整个停尸间。
然后一步步地朝李秋藏身的那张床走去。
……
周晋时选择第一个走进那扇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在最后一个人踏进去后，门的位置变成了平整的墙壁，没有留给他们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门里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有点像小时候工地上摆的大钢管，但凡长得高点就得低着头。
说不害怕也是假的，说说话还能壮胆。
“靠，我就说有鬼吧。”
“少马后炮了。就算有鬼不是也得走这。”
胡泽宇握紧了枪：“就算今天是千年老鬼来了，我也要让它看看什么叫科技发展。”
陆小五就站在他前面：“胡哥，你可悠着点啊。你要走火了我就歇菜了。”
胡泽宇“嘿”了声，“你小子胆子什么时候跟小唐一个样了。”
唐向和表示抗议：“怎么还指桑骂槐！”
“停。”周晋时停下了。
他用步伐丈量，这里已经到了刚才发条鸟的位置。
再往前，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杨慕风把绳子放了出去，能活动50米范围的绳子代替英年早逝的发条鸟，继续探路。
“我靠！”
没过几十秒，杨慕风的脸色极其难看，“绳子，我的绳子被抢走了！”
胡泽宇很无语：“绳子没了你一脸便秘的表情干嘛，我们这不是还给你备了好多绳子吗？”
杨慕风的异能是控制绳子，又不是只能控制那一条绳子。
杨慕风简直伤心欲绝：“那绳子我每天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有磨损就保养，跟别的绳子能一样吗？我们是有革命友谊的。”
宋湾拍拍他的肩膀：“我特别能理解你。我上次吃完最后一包好香螺螺蛳粉的时候，就是这个反应。不是每种螺蛳粉都叫好香螺。”
“对吧！这杀千刀的鬼东西，还我绳子。”
“你俩还在这交流上心得了？”胡泽宇给他俩鼓掌，并语重心长地
“杀千刀的东西来了。”张雪真出声提醒。
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类似大转盘的东西。大转盘上写着1-11的鲜红数字，仿佛正对应着他们11个人。
下面还有几行注意事项：
1.每人可以转动一次大转盘，转到11的人可以直接跳过所有游戏抵达终点。
2.转到1的人可以指定身边任意1人去死，如果不指定， 5分钟后自己将死去。
3.转到2-10之间的任意数字，将被传送到对应房间寻找出口（你们也有可能被传送到同一房间哦）。
4.向转盘贡献你们的血肉，将可以更改自己换到的点数。
一群人挨个排队看完大转盘的内容，然后开始了各自的实验。
宋湾直接用火烧。
火舌窜上大转盘，从边缘火速向中心烧去。很快大转盘就成为一片灰烬。但马上一个新的大转盘又立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它怎么冒出来的，但它就是完完整整地又出现了。
宋湾摆摆手：“你们上。”
温然谨慎地抬手，在她金针射出的瞬间，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足足上百根金针把大转盘扎成了筛子。
阿飞哇了声，鼓掌：“温啊，你这准头都要赶上小龙虾了。”
温然谦虚地笑了：“那还是他百发百中。”
金六福叹口气：“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被困在这里，甚至连时间过去都不知道。”
紧接着，大转盘又被胡泽宇的斧头砍，杨慕风的绳子勒，唐向和的身体撞，陆小五的枪射击，周晋时的水系异能及刀法。甚至张雪真还试了试能不能把它放进空间。
无论如何摧毁它，它总是能完全无损地再出现。
但如果它一直立在这里，他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周晋时第一个转的，他转到的是4 。转完后，周晋时额头上多了一个4字，随后他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4号房里，等着周晋时的并不是什么刀山火海。
是李秋。
她就蹲在便利店收银台的座位底下，害怕得浑身发抖，嘴里还在默念：“看不见我，不要杀我。”
在看到周晋时后，李秋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我认得你。”
周晋时说：“你认得我？”
“你杀了我好多同伴。你太坏了。”
周晋时“嗯”了声：“是杀了很多的。”
李秋猛地凑到他跟前，露出獠牙：“那现在，你也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