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柯表情僵硬,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次是真嫁入豪门了。”
话落,傅迟朝他挑眉:“你最好是真嫁。”
两人对视了一眼,云柯目光躲闪,含糊其辞:“怎么不信我。”
除了这个胸针,还有其他东西,比起胸针就相对朴实不少,基本都是吃的,云柯翻看几下,迟疑地看向傅迟:“这些东西,我好像吃过?”
傅迟随意扫了一眼,“是啊,之前都是我嫂子送你的,他知道你爱吃。”
云柯表情更加僵硬,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先前傅迟的感受,面对傅迟的家人,他总是会紧张过度。
云柯把手收回来,有点抱怨地嘟囔:“你送我吃的,怎么能问别人要呢,这样他们都以为我是个吃货了。”
他今天话有点多,傅迟觉得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格外可爱,任他自己自言自语了好久,才抬手揽住他,傅迟没有任何负担地对他说:“你怕什么,他们都很喜欢你,之前第一次见面,就说很喜欢你了。”
当然,他略过当初自己说过的话,只保留了其他,告诉云柯:“早在还不知道你是小橘子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你很好,希望我能和你恋爱。”
按照现在来推算,他们第一次见云柯,还是当初渝中校庆,彼时傅迟对云柯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还有几次对云柯很凶。
其实并不是很久以前,但云柯的记忆却变得模糊,傅迟现在说这话,倒是让他起了点兴趣,他想起什么就说什么,问傅迟:“如果我不是小橘子,你会喜欢我吗?”
致命问题。
这个问题稍微一答错就是傅迟的死期。
傅迟的原本散漫地坐着,听完这句话,有些严肃地坐直了身子,表情凝重,像在思考什么很严峻的问题。
他定定地看着云柯,像是在思索,然后才缓缓地道:“第一次标记的那一天,你记得吗?”
云柯点点头,傅迟就接着说:“你说闻到了我身上有酒味,是我的信息素吧。”
这个问题云柯早就想过,他“嗯”了一声,傅迟就告诉他,“那天,我盯着你的后颈看了很久。”
这是云柯从来不知道的,他惊讶地张了张嘴,傅迟低声道:“你的后颈很白,腺体上贴了腺体贴,图案是橘子。”
“你说你想要我的手表,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应该把手表摘掉,然后我就摘了手表。”
云柯忍不住反驳:“我没有说想要你的手表,只是觉得对我有用。”
傅迟随口应下,“好,你没有想要。”他接着道,“我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你进教室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扎过抑制剂了。”
云柯瞪大了眼,就见傅迟垂下眸,笑了一下:“你的信息素遮得很严实,我没有闻到,高阶alpha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受控制,其实我能忍住不标记你。”
云柯以为当初是因为他误闯教室才被标记,现在才知道,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傅迟抬眸朝云柯笑了下,他的目光让云柯想起第一次标记时,傅迟落在他身上的,傅迟眼里交织的情绪中的一丝势在必得的眼神,他知道云柯不会拒绝他,就像他知道,他的信息素指引着他,找到了他的omega。
“至于为什么标记你,我心里认为,不止是信息素。”
傅迟垂着眼看着云柯,目光很沉静,一如往常时对他缱绻柔情的眼,他像是在看云柯的眼睛,又像是在看着云柯的脸,他倾身靠近云柯,像哄一样:“小班长品学兼优、温柔体贴、又勤奋上进、关心同学,很难让人不爱啊。”
他朝云柯意味深长地轻笑:“但是小班长总是一视同仁,对谁都很好,我呢,为了留住小班长的目光,总得使点手段啊。”
“你说是不是?”吐息打在云柯侧脸,温温热热,掀起一片涟漪。
云柯局促地咬着下唇,半晌才蹦出一句:“你骗人。”
“你看,说了你又不信。”傅迟笑的时候,唇似乎蹭到了云柯的脸,云柯脸上冒起热气,他听见傅迟说,“小班长这么好的omega,无论是谁都很难不爱吧。”
他真挚地看着云柯:“无论有没有当初那场标记,无论是不是意外,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喜欢你。”
他的目光落进云柯眼里,云柯看见他眼里倒映出来的自己,他紧张无措地等着傅迟接下来的话,傅迟却在这时停顿了一下。
他笑得温和,一如当初面对蛮横不讲理的说他喝了酒的云柯一样,眼里满是纵容:“只是呢,我太笨了,一直没认清自己喜欢谁,还对你说了些不太好的话,所以只好趁着易感期不清醒的时候,好好追一下你。”
傅迟眼底漫开笑,棕褐色的眸子并不是时时刻刻是凌厉的,在特殊的时候也可以很温柔,话音落在云柯耳中,走过每一寸皮肤筋络,再到心口轻敲一下,像是说,开门。
傅迟说:“我的信息素指引我找到了你,我的omega很大度,被我标记也不生气,还一次又一次帮我。”
“我喜欢你,不止是因为信息素,也因为我只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要。”
云柯望着傅迟的眼,四周寂静得出奇,他的心跳咚咚咚跳着,以很不正常的速度跳动着,然后恍然一错。
第53章 第 53 章 我的alpha呀
傅迟这话说得很漂亮, 真的很容易迷惑人。
也许是心里太过慌乱,也有可能是想说点什么掩饰自己狂跳的心,他慌张地避开傅迟的眼睛, 嘀咕道:“你就会骗人。”
“谁骗你了?”傅迟不满, 他擦着云柯的脸颊,追着让云柯看他, 为自己辩解说:“我没有骗你。”
云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他跑得飞快,只留给傅迟一个背影,傅迟望着他,笑着补充:“不是你先问的吗?”
“谁问了!”云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只剩下一个缥缈的音,又羞又恼。
傅迟还留在原地,好久才闷声笑了下, 他盯着楼角,低声道:“每句话都是真的。”
这话云柯根本听不到,傅迟也并不在乎。
而云柯, 霸占傅迟的卧室,房门紧闭, 自己一个人默默藏起来了。
…
渝中开学时间在二月底,一个假期过去的学生们都变野了,甫一见面,三三两两聚成几团叙旧, 也有几个忙着补作业,试卷哗哗翻飞。
好在有云柯监督,傅迟的作业头一回完成得很棒, 没加入那群补作业的队伍。
开学这几天,全校又是测验又是大扫除,忙得每个人都没有喘气的时间。终于等到周五,前几天学校大榜张贴在墙,每个学生的成绩都仔细分析过,教学任务也在有序进行,龙兴终于得到空闲,把云柯叫到了办公室。
才踏进办公室,云柯就对上几个虎视眈眈的老师们,个个看着他都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儿子。
云柯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老师?”
龙兴笑眯眯地朝他招手,他桌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见云柯过来,龙兴就把茶水往前推:“来,喝点水。”
云柯抱着杯子,并没有喝,他抬眸望向龙兴,龙兴也不拖着,开门见山:“之前你参加这个集训营效果还不错,我和你几个老师的意思吧……”
龙兴目光转了下,说到重点:“你要不要转个班,我们学校的竞赛班嘛,之前也问过你,只是你不愿意去。”
他目光有点期盼又有点复杂地落在云柯身上,“我们的意思是,你成绩好,走竞赛也可以,这样的话就肯定不能继续留在七班了,得去别的班。”
“当然啦,不强求,还是看你意愿。”龙兴话总算说完,长叹一口气,笑呵呵的,“只是竞赛也算一个出路,你看看你愿不愿意?”
这件事很早以前龙兴和几个老师就问过,一方面想要云柯走竞赛,另一方面又希望他拿个状元,所以很矛盾,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偏私,明白地告诉了云柯利害,看他自己的想法。
学校开设了几个竞赛班,之前云柯拒绝,一半是觉得费时间,一半是想多帮温眠补习。
而这次……
云柯想了想,朝几位老师笑笑:“老师,我目前没有想走竞赛的想法。”
龙兴愣了下,也许是猜测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思忖了一下,还是问云柯:“你不想转班,是不是因为傅迟?”
葛英也蹙了下眉,显然,他也知道云柯和傅迟的关系,但是对云柯因为恋爱影响自己前途的想法很不赞同。
谁知,云柯却讶然抬眼,有点想笑一样看着龙兴:“老师,你怎么会这么想?”
龙兴:“……”
他语塞了一下,还是告诉云柯:“这个问题很严肃,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然后呢,回家和你爸商量一下,你想转班的话,随时都可以。”
云柯很乖地点点头,说出的话却不那么乖,他只是说:“老师,我不走竞赛,不是因为傅迟,只是我觉得我的成绩一直很稳,也不需要这些。”
对上几个老师半信半疑的眼神,云柯沉默了一会,无奈地笑了:“也不是没有傅迟的原因吧,但只占很小一部分。”
如果他转班,以后能辅导傅迟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傅迟的成绩提升同样会大打折扣。
“对了。”云柯温吞地补充,“我有把握,就算不竞赛也可以的。”
几个老师你看我我看你,对云柯的决定并没有很意外。
只是葛英脸色不太好看,“谈恋爱影响学习的,你要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恋爱影响学习,如果你的成绩有下降,我会做主给你转班。”
葛英平时就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只是对云柯稍微会温和一点,但不代表她会无限纵容。
云柯看她一眼,也稍微正了正色:“好的,老师,保证不会下降。”
葛英心里还是不太安稳,虽然云柯开学考的成绩依旧很亮眼,但她还是不得不多做打算。
到这儿,这场谈话算是结束了,龙兴看了葛英一眼,打圆场一样:“好了好了,既然云柯决定留在七班,我们也不逼你,不过我先把话说好,只要你愿意,竞赛班随时都可以进。”
云柯唇角扬起:“好的,谢谢老师。”
既然劝也没劝动,龙兴也不强求,站起身道:“那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把目光转向云柯:“你还没吃饭吧,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云柯也站起身,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老师,傅迟还在等我,我和他一起吃。”
龙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答应:“哦,行,那你去吧,跑慢点啊。”
云柯乖乖应下,转身离开办公室。
人走远了,龙兴抬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地拨开茶叶,呼出一口气后,突然想起什么,问一旁的杨老师:“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杨老师复述说:“说是傅迟在等他,要和傅迟一起吃饭。”
龙兴表情从容,又喝了一口茶,突然手一抖,烫水甩了两滴在手上,龙兴顾不上疼痛的手,眉头皱得死紧:“什么?”
杨老师继续复述:“他说要和傅迟一起吃饭。”
龙兴手更抖,杯中的水把手浇得通红,几个老师惊呼着让他去冲凉水,龙兴却是摆摆手。
他愤愤地把水杯放在桌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点呼吸困难,他憋了半晌,吐出愤恨的几个字:“傅迟这个…这个…”
找不出一句合适的形容词,龙兴绞尽脑汁想了想,狠狠道:“红颜祸水!”
张老师给他纠错:“应该是蓝颜祸水,傅迟是alpha。”
龙兴瞪她一眼:“我能不知道?”
办公室的争吵并没有影响到云柯,他走出办公室,拐角处的傅迟正靠墙等在楼梯拐角,他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才睁眼,目光沉静,“来了?”
他站直身子,视线落在云柯身上,抬手朝他招了招:“主任找你干什么?”
云柯走近他,和傅迟肩抵着肩往楼下走:“龙主任闻我要不要转去竞赛班。”
傅迟抬了下眉,似乎在想什么,自言自语道:“竞赛班啊,那我可以申请调班。”
他们顺着台阶走到楼脚,刚经历过一场冬,枯树抽芽,学校的木瓜海棠开了几朵粉色的小花苞,四处染上新绿,春日将至。
云柯抬眸,目光落在傅迟紧绷的下颌,他和傅迟一起走到食堂,到门口才不经意提起:“我没有说要转班。”
傅迟步子一顿,疑惑道:“不转?但是你……”
他话到一半又憋回了肚子里,因为云柯抬起食指,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是真想转,早之前就去竞赛班了,何至于来七班。”
食堂现在人很少,云柯拖着傅迟往二楼走:“我想吃大排面,你快点。”
傅迟被半拖着跟着云柯,和他一起等大排面。
虽然来得晚,但很幸运,窗口的大排还有剩的,云柯拿卡刷了两碗,和傅迟一起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排面很好吃,甜咸口的面,煮得正合适,云柯几筷子吃完一碗,看了眼傅迟还没动的碗,朝他示意:“你还吃不吃,都说了你不喜欢就不要陪我,去吃别的。”
他顺手把傅迟的面转了个圈,端到自己面前,朝傅迟抬了抬下巴:“那边的窗口还有饭,你去打饭,你的面我帮你吃了。”
傅迟对这个面不说很喜欢,但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步,他抬手想拿回来,却看见云柯已经下了筷子,只好又起身,去给自己打了一份饭。
自从和云柯在一起,他总会故意带着云柯爱吃的东西,这样云柯要吃的时候就能拿出来讨云柯欢心。他潜移默化被云柯影响,就算一起吃饭,也会特意给自己点云柯爱吃的东西。
但是今天,云柯并没有从他碗里夹菜吃。
傅迟疑惑地抬了下眼,就见吃了两碗面的云柯瘫在椅子上,苦着脸看着他:“别看我了,我吃不下了。”
傅迟只好默默吃完了自己的饭。
走出食堂,憋了很久的傅迟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去竞赛班?”
云柯这才叹了口气,解释说:“竞赛班很烦啊,而且要到处跑考试,很累的。”
傅迟看起来并不信,他一路沉默着送云柯到omega宿舍外,目送着他上楼,突然道:“是不是为了我?”
云柯步子停下,回眸看着傅迟,他看着自家alpha固执的眼,似乎很笃定才问出这样的问题,好像云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比如在前途和傅迟之中选择了前途。
但傅迟和前途,本身就不相悖,他们可以共存。
傅迟陷入了一个怪圈,也许是觉得云柯这么做全是为了他,但恋爱中的人,总是只想对方好,所以其他小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太爱云柯,所以猜测云柯是为了他,才会放弃竞赛班。
可竞赛班并不是云柯想要的,也并不是必要的,但是傅迟现在并不懂。
云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他叹了口气,又转身走回去。
他一直走到傅迟身前,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停下,因为身高问题,云柯只能仰头才能和傅迟对视。
他盯着傅迟,傅迟眼睛很好看,他五官深邃,这么盯着云柯的时候,像一个大型动物,身上的攻击性全然不见。
云柯低声道:“你想什么呢,好像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一样。”
傅迟垂着眼,虽然并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但目光明晃晃写着:难道不是这样?
和那些老师讲还可以稍微硬气一点,但和自己的alpha,云柯总是要温柔一点的,他耐心地解释:“是有一点为了你。”
触及傅迟那“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话音一转,“但不全是因为你。”
那一瞬间,傅迟脸上错愕的表情没收住,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控诉和委屈。
云柯无奈摊手:“你看,我怎么说你都不高兴。”
或许这就是矛盾所在,他不希望云柯因为他影响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但又想占据云柯的全部。
这样的矛盾让傅迟情绪不太高,没怎么精神地回应了云柯一声。
然后他的手就被云柯捉住了,云柯手有点凉,骨节修长,手腕很细,手指上并没有很多肉,摸起来并不软,但话确实细声软语。
云柯哄alpha很有一套,用手轻轻晃着傅迟的手,声音软乎乎的:“你担心什么啊,我就算直接考试,也是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京大的,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说到后面,仿佛还成了傅迟的错。
傅迟表情稍微柔和了点,可能下意识想哄云柯,他俯下身子想靠近云柯,但云柯快他一步,先踮起脚,在他下唇轻碰了下。
他撒娇一样说:“我的alpha很爱我,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我也可以为你做一些事情,爱情本来就是互相的,况且我做的这个决定,对我完全没有影响,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云柯朝他扬着脸,那双眼睛很大,以至于看着傅迟的时候,像是被光晕染过,对傅迟有无限的吸引力。
还是他很喜欢的云柯,顶着一张单纯无害的脸,朝傅迟温声细语:“所以我的alpha能不能不要生气了,说好了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说了很多话,可傅迟的关注点全落在了云柯说的那句“我的alpha”上,心里像是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响了很久,五彩斑斓,绽放着璀璨的星芒,一如云柯那双乌黑发亮的眼。
傅迟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云柯又踮脚亲了他一口,哄道:“好啦,该问的问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傅迟被亲得找不着北,晕乎乎地沉浸在自家omega的温柔攻势里,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被云柯送回了alpha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