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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福正明白他的意思。

江福正心里很高兴。

叶厘肯给他面子,那他绝不能让叶厘吃亏。

而且叶厘的确不容易,纪小子爹娘去的早,两人没长辈帮衬。

他略一沉吟,问:“若是全力做变蛋,一个月能有多少收益?”

“全力的话……得看有没有魄力了。像是大通哥,他手里有银子,但他不敢把银子全投进去,他隔三差五去县城买上几背篓鸡蛋,争取一个月挣上一两多。”

“至于我,我也不敢多做,万一哪坛子没成功,那损失就不小。我一个月做两次,共一千个,能挣上八百多文。”

“那照你的意思,正常情况下,一个月能挣一两?”

江福正有些诧异。

“对。而且投入的银钱不算多,大头是买鸡蛋的,其他的花不了几个钱。”

挣的多。

投入小。

江福正没多思考,很快就道:“嗯……那这样吧,咱仿照县城把头派工,把头派一次活儿,抽两成。咱乡里乡亲的,两成太多,你抽一成,如何?”

“若乡亲们一个月挣一两,那你就收一百文。”

叶厘没想到江福正给的条件如此优厚,抽一成?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头发,扯得江芽不由“嘶”了一声。

“哎呀,芽哥儿,我错了。”叶厘回过神,忙认错,他揉了揉被扯痛的地方,还低头吹了吹:“不痛哦,吹吹就不痛了。”

凉呼呼的风吹到脑袋上,有效安抚了疼痛。

再说,本来就不怎么疼。

江芽微微歪了歪小脑袋:“厘哥,要不让二哥帮我洗吧?冲冲水就好了。”

“不用,我来洗,很快就好了。”

叶厘示意江麦上前舀水往江芽的小脑袋上倒。

江福正也道:“先给芽哥儿洗了头发再说。”

说完,他将碗中的糖水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送进了灶房。

叶厘以最快的速度给江芽冲了冲小脑袋,而后他又拉着江芽坐了下来,一边给江芽擦头发,一边瞅着江福正:“真一个月一收钱?”

会不会太多了……

多得他有些心虚。

“一个月一收。”江福正点头。

对于变蛋的制作流程,他是有一点了解的。

毕竟他挺爱吃。

“这钱挣的容易,也就忙活一晌,算上买鸡蛋的功夫,也只是忙上一两天。一个月忙一两天就能挣九百文,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儿?”

“这钱等于是白捡的。”

“额……卖变蛋也要花功夫的。”叶厘提醒。

“即便算上卖的功夫,那这钱也等于是白捡的,又不愁卖。”

“就这么定了。谁不肯交这个钱,那就不学。”

江福正摆手,下了决定。

叶厘想了想,没再推拒。

的确,他抽的是多了点,可架不住这活儿简单啊。

他忙道谢:“江伯,辛苦您操办此事了,家里也没什么稀奇的,小麦,去把家里那些变蛋包起来给江伯送到家里去。”

“用不上。”江福正又摆手:“我这就去找那几户人家,若是他们愿意,明天早饭后就去我家,我领着他们过来。”

他说着抬步朝院门口走。

叶厘见此,只得将布巾塞给江芽,一边送他一边道:“那等事情成了,我再好好谢您。”

江福正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扭头问道:“变蛋的做法复杂吗?”

“不复杂,说实话,芽哥儿都会。”叶厘指了指身后正举着布巾擦头发的江芽。

江福正皱眉:“这么简单?”

“可不是。”叶厘点头。

“那成,我先走一步。”江福正捋了下胡须,快步出了院子。

叶厘将他送到门口,之后转身进了院子。

江麦立马喊道:“厘哥,来认字。”

说完,又吩咐江芽将他刚才的洗头水倒了。

叶厘:“……”

他慢吞吞的来到水井旁。

江麦把字写的很大,他不用弯腰就能看清。

“厘哥,还认得最上面那几个字吗?这是昨天学过的。”

江麦重新拾起刚才的树枝,指着最上面的字一脸认真的问。

“……叶厘、江纪、江麦、江芽。”

叶厘伸出手,挨个点了点最上面的那行字。

江麦顿时惊讶极了:“厘哥!你记性好好啊。”

叶厘一脸谦虚:“是小麦夫子教的好。”

“是你记性好,这几个名字我当时学了好多天呢。”

“那可能是我年纪大,所以记性比你小时候要好。”

“反正就是你教的好,待会儿我给冲碗鸡蛋水。”

这小家伙,竟提前学习了“叶厘”二字。

那原身嫁过来后,他得多失望。

可怜的小家伙。

江麦不知他的心思,一听有鸡蛋水喝,高兴了:“谢谢厘哥!”

鸡蛋水就是把鸡蛋打入碗里,搅散,而后倒入刚烧开的滚烫的热水。

热水会把鸡蛋液烫熟。

这种鸡蛋水不加任何调料也是好喝的。

若是加些其他的,像是香油、盐巴或者是单独放糖,那滋味就更美啦。

算是简易版的蛋花汤!

得了奖励,江麦教的就更认真了。

他指着地上的大字,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好加深叶厘的印象。

江芽把洗头水倒了之后,也跑过来听。

他认的字太少了。

想靠着当夫子挣鸡蛋水,他得多多努力!

只是,柳姐太忙了,没空学认字。

一家三口认真识字时,另一边,江福正连着跑了好几家,将他和叶厘的条件讲给这几户人家听。

只有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若是肯交一成的利润,那明个儿就去找他。

次日,叶厘吃过早饭,将豆腐压上,还未来得及打扫院子,江福正就领着几个人过来了。

瞧见王秋梅,叶厘有些意外。

竟是秋梅婶想学。

但秋梅婶跟其他村人一样,迂回的找上江福正,没直接问他,省得他为难、尴尬。

这份心意,他领了。

他不由朝王秋梅笑了一下。

可王秋梅正不好意思呢,根本没瞧他。

他便直接喊了一声:“秋梅婶儿。”

这下子王秋梅看了过来。

见他跟从前一般笑眯眯的,她不由松了口气。

她原也不想占小辈便宜,可这变蛋实在是令她眼馋,不仅卖得好,还不费劲。

因此她左思右想踌躇好几日,还是忍不住托江福正上门。

唉,家贫,只能志短。

此刻见叶厘态度不变,她心中顿生感激。

厘哥儿真好。

她也朝叶厘露出一个笑来。

两人相视一笑,这点小不自在便揭了过去。

叶厘看向另外几人,有上次一同前往王家吵架的俩大娘。

还有江福正的堂哥夫以及他自个儿的大孙媳。

加上王秋梅,共六人。

这几个人选,江福正是深思熟虑之后定下的,变蛋的做法简单易学,这几个人上了年纪有儿有孙、胳膊肘不会轻易往娘家拐。

至于他大孙媳,有他亲自盯着,他大孙媳绝不会将做法传回娘家。

但即便如此,等叶厘与这几人一一打了招呼,他不说旁的,先训话:“头几次做变蛋,你们买了鸡蛋后,挑过来在纪小子家里做,省得被旁的人瞧了去。”

“还有,你们互相监督,若是谁把做法传到外村,那我就将她撵出野枣坡,死了也不能进祖坟!”

这一番威胁,对于时下的人而言,那当真是严重的不得了。

毒!

太毒了!

一时间,这六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特别是江福正堂哥夫张拾,他只觉得这话更多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就是有个里长堂哥夫的身份吗?

至于讲的这么重吗?

可他只敢在心中嘀咕几声,不敢开口反驳。

堂哥夫咋了?

堂哥夫也不敢在江福正这个真砍过流寇的人跟前撒泼啊。

江福正板着脸继续道:“你们也别不高兴,纪小子家的肯教你们,这是带着你们白捡钱,一个月捡一两银子,也就是在咱村才有这种好事。”

他这话音落,王秋梅立马道:“族长,我没意见的。若是我将做法传出去,那我甘愿离开村子。”

她知道这活儿轻松,的确算是白捡钱。

江福正的话虽不好听,可她又没打算外传。

就当这难听话不是说给她听的。

反正她才不会因这几句话就放弃这般好事,厘哥儿都同意啦,她就等着挣钱了。

江福正的大孙媳李露也忙点头:“听爷爷的。”

她一个孙媳,是绝不敢违背江福正的话的。

余下的两位大娘,还有张拾见此,也都跟着保证绝不会将做法外传。

江福正这下子满意了。

他当完了恶人,随后退后两步,让叶厘讲几句。

叶厘上前一步,笑着道:“婶子、大娘,叔,还有李露,都别气,变蛋的做法真的超简单,芽哥儿都会。”

“虽说变蛋现在不愁卖,可等变蛋多了,那就不一定了。若咱的变蛋卖不出去,那可不就压咱自己手里了。到时候受损的是咱自个儿。”

“厘哥儿,这道理我们明白的,我们是真没生气。你就讲一讲具体该怎么做吧。”

王秋梅开口道。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开口。

叶厘见状,就往磨房走:“好,那我也不废话了。正巧,上次买的石灰、锯末都没用完。我这就取出来演示一下。”

他取出半背篓鸡蛋,一个小点儿的坛子,以及生石灰、锯末。

他按照步骤,将这半背篓鸡蛋裹上石灰锯末封入坛中。

再等上半个月,变蛋就能拿出去卖了。

王秋梅几人看完,都有些难以置信:“厘哥儿,这就好了?”

“对,中间别打开,别好奇,就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让它慢慢变化,若实在是好奇,那也要等上十三天才能开坛。”

王秋梅几人闻言,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还是李露感叹了一句:“这还真等于白捡钱。”

张拾也彻底消了气,不觉得刚才江福正那番话太不近情面。

这般简单,不说几句重话,怕是有人不当回事。

他笑着道:“还是厘哥儿有本事,能想出这么轻松的来钱路子。那就不耽搁了吧?咱这就去县城买石灰,争取今个儿就做上一坛。”

“好。”王秋梅立马应下。

赚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都学会了,那不能再拖延了!

“一同去吧,用我家的骡子。”张拾道。

其他几人自然也没意见。

至于鸡蛋。

买上一背篓就成了,头一次做,不能冒进。

几个人很快就离去了,江福正也走了。

叶厘把新做的那坛变蛋放入磨房,之后他扫院子,洗衣服,忙着做家务。

不到中午,这几人就回来了。

头几次做变蛋,需得在叶厘家里做。

不过,这会儿村里人会过来买豆腐,叶厘就将院门关上,今个儿不卖豆腐了。

这下子,前来买豆腐的村人吃了闭门羹。

但当知道叶厘是在教王秋梅几人做变蛋,那人一下子就心动了。

这么好的事儿,他也想学啊!

于是,当次日傍晚江纪回来时,迎接他的,是紧闭的院门。

他站在院门前,下意识推了一下。

但没推动。

里边的门栓被插上了。

他微微弯下腰,想眯起眼睛凑到门缝前往院子里瞧,太阳还没落山呢,怎么就锁了门?

就在这时,院子里响起叶厘的声音:“谁啊?”

这不是没睡觉吗?

他拍了下院门:“怎么从里边把门插上了?”

叶厘没想到是他回来了,忙走过去将院门打开。

“你怎又回来了?”

江纪不答,院门一开,他就抬脚迈了进去。

黑黝黝的眸子,滴溜溜往院子里打量。

这一瞧,他对上了好几双视线。

村里几个叔叔、婶子正坐在水井旁,笑吟吟的瞧着他。

其中,江大河的邻居,与他还算熟悉的鲁婶笑着道:“小纪啊,这时候回来,是想厘哥儿了?”

一句话,引得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叶厘瞥了他一眼,微微翘起嘴角。

这还用问吗?

回来的这么勤,肯定是想自己了。

只是,这人刚才眼珠转的是不是过于灵活了?

江纪:“……婶儿,你们这是?”

他强压下尴尬,没看去叶厘,而是指了指水井旁的鸡蛋、石灰、锯末。

“我们在跟着厘哥儿学做变蛋呢,现在村里的人都在跟着厘哥儿学做变蛋。”鲁婶笑着解释。

“这样啊……”江纪一副恍然的样子,立马又道:“我就是为了变蛋回来的。”

“县城里有人看上变蛋了,想买下叶厘手里的这批变蛋。”

“谁看上了变蛋?”叶厘闻言好奇。

“龚力生,他平常挺照顾鲍北元的,他开了家凉粉铺子,天热,铺子生意不好,他就打算换换新花样。”

江纪解释。

鲍北元已经和龚力生通了气。

龚力生虽没见着变蛋,但他信任鲍北元,愿意将这批变蛋全买下。

“哎哟,现在变蛋的名气都传到县城了吗?”鲁婶忙问。

她们的变蛋,不与叶厘抢生意。

这事儿可得打探清楚了,叶厘的变蛋卖完了她们才能卖她们自个儿的。

“算是吧,毕竟县城离八仙镇也没多远。”

江纪点头。

“鲁婶儿,这是好事,我才做多少变蛋,等县城里的人习惯吃变蛋,你们做的变蛋正好拿去出售。”

叶厘笑着道。

“对对对,这是好事,大好事,省得我们再废嘴皮子沿街叫卖了。”

鲁婶忙点头。

其他人想了想,也附和出声。

变蛋的味道,那自是没的说,大夏天的,用来下酒再合适不过了。

不愁卖。

根本不愁卖!

鲁婶几人把鸡蛋封入坛中,而后背着坛子离开。

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天快黑了。

江麦也把晚饭做好了:大米南瓜粥,馏饼子。

叶厘切了块冬瓜,搬出小炉子做了个冬瓜炒鸡蛋。

江纪回来的突然,叶厘也并非天天都买肉,只能多炒几个鸡蛋当加餐了。

但江纪一点儿都不嫌,一口饼子一口菜,吃得香甜。

饭后,打发两个小家伙去洗漱,他帮着叶厘收拾灶房。

叶厘摇头:“你点上艾草,去把屋子里的蚊子熏一下。”

“成。”江纪应下。

他取出艾草,将东屋、西屋都熏了一下。

天热,今晚可不能再让江芽江麦跟着他和叶厘睡了。

这么多人挤一张炕上,根本睡不着!

江芽、江麦两个小家伙洗了澡,从小棚子出来,一进了堂屋,就闻到浓郁的艾草味。

只是,没想到东屋也有。

江芽有些不开心。

江纪耐心哄了他几句,江麦也搬出了正当理由:大哥不和厘哥一起睡,那怎么生宝宝?

江麦这个理由太强大了。

江芽立马就跑进了东屋。

柳姐太忙啦,都没空来给他当学生,他想教柳姐识字,根本没机会。

他还是盼着他大侄子早些来吧。

见江芽、江麦上了炕,江纪给他们俩打了会扇子,确认他们俩都睡着了,江纪吹熄油灯,随后出了堂屋。

灶房还亮着灯,可小棚子里传来了水声。

叶厘在小棚子里洗澡。

他挑了下眉,快步朝小棚子走去。

只是,他刚走到棚子口,叶厘立马就嚷嚷了起来:“干嘛呢干嘛呢?”

江纪:“?”

他理直气壮的道:“洗鸳鸯浴。”

叶厘哼了一声:“不和你洗,我和野男人一起洗。”

这人刚进家门时,那眼珠子转的。

捉奸呢这是。

第47章 江纪不敢问 叶厘的新打算

“……野男人?哪个野男人?”

江纪听不太懂, 站在小棚子门口,虚心求教。

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只要是野的就成。家男人没有野男人香!”

叶厘气哼哼道。

但江纪摇头:“不信。就这十里八村,你挑不出一个比我香的。”

当初叶厘嚷嚷着要洞房, 不就是觊觎他身子。

“啧啧,江纪啊江纪, 你这样说就落了下乘了啊, 美不自知!一旦知了,那就容易油腻!”

“……行行行, 上乘境界的厘老爷, 小的愚钝, 劳烦您点拨一二,好叫小的给您认错。”

江纪站直了身子, 朝着叶厘作揖求饶。

但叶厘并不满意:“装,还装。你刚回来时,眼珠子四处打量,是不是想捉奸?”

原本, 他还没想到这一层。

当时只沉浸在这人回来的欣喜里。

可刚才独自收拾灶房时, 他回味今日这人归来的点点滴滴, 猛然就回过味来了。

当时这人眼珠子贼溜溜的转,是想抓野男人吧?!

一想到这点儿, 他禁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一人在家拉扯两个小家伙儿,还要做生意,对这个便宜相公真真是付出了一百分的真心!

可便宜相公倒好,竟不信他!

这叫他怎么不寒心?

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那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

正当他越想越气时,江纪却是大呼冤枉:“我哪有!我当时是想看看你关上院门是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你身上有不少我看不懂的。”

“我眼珠子乱转, 是好奇,不是要捉奸!”

“若我有捉奸的想法,那就叫我这辈子都止步童生,永远考取不了功名!”

他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个解释,不仅合情合理,还精准戳到了叶厘的心虚处。

这下子,轮到叶厘眼珠子乱转了。

不是捉奸?

是好奇他身上那点解释不清的?

……

原来是他误会了啊。

但是!

越不能解释,那就越不能心虚。

无理也要高声,气势上绝不能弱了!

叶厘振振有词:“你发你的誓,你牵扯你自个儿就行了,牵扯我干什么?”

“你不想当秀才,但我还想做秀才夫郎呢!”

江纪:“……”

他有些啼笑皆非。

但也敏锐察觉到了叶厘的装腔作势。

没再揪着他的“捉奸”,这分明就是认可他的解释了。

他大胆的往棚子里跨了一步:“厘老爷,那您说小的该怎么赔罪?”

叶厘没吭声。

这叫他怎么说?

才发现是他冤枉了人。

明明该由他赔罪。

而江纪看叶厘不答,他就又往前迈了一步。

棚子小,他步子大,这下子,他整个人都站到了叶厘跟前。

叶厘满身的水汽,还混着澡豆的兰花幽香,他喉结滚动一下,大手按上了叶厘的肩头。

看叶厘没锤他,他大手就往下,很快来到了小腹。

他轻笑道:“这样赔罪,成吗?”

说罢,他就想要蹲下去。

算起来,叶厘和他已有半个多月未亲密接触了。

但是,比起身子上的愉悦,叶厘伸出双手制止他:“别,来亲我。”

他想和江纪接吻。

他更想体验唇舌交缠的亲密!

而江纪听到他这四个字,立马就起了身,双臂一伸,就将他揽入怀中,而后大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唇与唇碰到一起,他满足的闭上眸子。

他渴望、享受这一刻。

他紧紧环住江纪的肩,微微仰着头,可谁知江纪的舌一进入他口中,就直冲他上颌而去。

他试着用舌去阻止。

结果江纪含着他的舌,吮啊吸啊,挺翘的鼻尖不时碰到他的,大手也在他身上揉来搓去,这下子,他很快就没了力气。

只能软绵绵的趴在江纪怀里。

可他心里美的要死。

江纪的舌是烫的,大手也是滚烫的,烫得他脑子晕乎乎,双手下意识去扯江纪的衣服。

小棚子闷热、狭小。

江纪抱着他站在了棚子口。

月光冷清、柔和。

但耳边不再静的厉害。

他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很快,他的呼吸声有些重,江纪的也急促。

恰好有夜风吹来。

虽不凉爽,但也卷走不少潮湿。

他环着江纪的脖子,笑着喊了一声:“江纪。”

“嗯?”江纪的大手正在下边忙活,只回了他一个单字。

但这个字低沉,沙哑、悦耳,顿时又令他抖了一下。

他满足的将脸颊贴在江纪的脸上,先轻轻蹭了蹭,而后才道:“咱们这样幕天席地的,是不是有些放浪形骸了?”

江纪:“……”

他深吸一口气:“你少用成语,省得我转了心思,又趴了下去。”

此话一出,叶厘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明明还立着的。”

“你再说下去,那就不立了。”江纪咬牙。

故意的!

他能断定,叶厘就是故意的!

可偏偏他不敢问。

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厘有恃无恐的故意逗他。

“好好好,我不说了,好相公,快点吧。”

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急,叶厘便不再逗他。

不过,想到新打的那把凳子,叶厘就加了一句:“大通哥打的第二把凳子,咱们俩还未用过,快些,回屋了咱试试。”

此话一出,江纪不由想起之前叶厘在第一把凳子上敞着身子的样子。

那浑身白的。

那腿匀称的。

当然,还有异常符合他审美的那张脸。

真真是没一处他不爱的。

忍不了!

他不再磨蹭,快速动作了起来、

小棚子这边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瞧不见,只能凭感觉。

但视觉受阻,其他感官就会敏锐起来。

他又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

很快就令叶厘脑中白成了一片。

叶厘心里美死了,结束后捧着他的脸,几乎舍不得与他的唇舌分开。

等转移到西屋,也极为配合,好叫他也过一把瘾。

不得不说,新凳子就是好,宽度虽没增加,可纵向的深度增了不少。

不仅叶厘能坐在上面,江纪也能蹲上去。

江通还是有几分能力的,即便两个人都上去,也稳的很。一点儿都没摇晃。

油灯昏暗,但朦胧。

为两人都披上一层滤镜。

在江纪过足眼瘾的同时,叶厘同样也饱了眼福。

便宜相公的身材是真的没得挑,有腹肌,浑身劲瘦,腰是腰腿是腿的,活脱脱的衣架子。

再加上那张出众的脸,这样的人站在凳子上,与他做着世间最亲密的事儿,叶厘心里美得冒泡泡。

哪怕便宜相公不提,他也主动解锁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至于明日腿根会不会痛,走路会不会罗圈腿,他全不在意。

反正这一刻享受到了!

结束后,江纪又抱着他去小棚子里冲洗,一番折腾,等躺到炕上,真真夜已深,该睡了。

可两人大脑都有些兴奋。

尽管屋子里热,也仍搂着对方,舍不得撒手。

江纪腾出一只手,为他们二人打扇,老房子阴凉,让这风也带上了些许凉意。

叶厘手臂搭在江纪腰间,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身上摸一下、摸一下,想到明日又要分离,顿时愁绪满怀。

好在私塾就要放假了。

从明天算起,再有三日,江纪又该回来了。

这次没有麦收,两人处的时间能久些。

“对了,鲍北元的生哥什么时候来取变蛋?”他想起这事,忙问道。

“这两日吧,到时候由鲍北元领着过来。”江纪也不知具体的时间。

左右也就是这两日。

叶厘有些感叹:“哎,变蛋真的要火了。”

“照你说的,其实也没多少。”江纪道。

晚饭时,叶厘还有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全村做变蛋的事讲清楚了。

村里二十二户人家,剩余的二十一户,全都做上了变蛋。

和旁的生意比起来,变蛋的投入是小。

但对村人而言,即便只有一坛鸡蛋没成功,那也足够令他们心疼。

因此,家家户户的规模都不大。

每家一个月挣一两就是极限了。

叶厘亦是如此。

手里有钱,但不敢将钱都拿去做变蛋。

不过,现在有全村来分担风险,叶厘的收益涨了不少。

叶厘一户抽一百文,去掉江柳、江通这两户,余下共十九户,那就是一千九百文。

将近二两银子。

不少了。

算上鲍北元饮子的二两分成,那靠着旁人,叶厘一个月就有四两的收入。

这日子,比地主老爷都爽。

地主老爷一年只收两季的租子,但叶厘每个月都能坐着数钱。

……

他抿了下唇,心情有些复杂。

夫郎如此优秀,他当然开心。

可叶厘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一个乡野间的村夫郎,又懂方子又懂成语……

偏偏他又不敢问。

之前不敢问,是怕叶厘不正面回答,徒留他尴尬。

现在不敢问,那不只是怕尴尬,他怕的多了。

算了。

跟之前一样,回避。

他装鸵鸟。

心中打定了主意,他暗暗呼了口气,正准备吹熄油灯,叶厘却是和他探讨上了:“的确,这生意发不了财。”

“咱村的人,之前最穷的就是咱家,最富的是江伯家,可江伯也没多富裕,余下的乡亲,日子更是一般。”

“所以,我盘算着,能不能再寻个财路。”

里长是大夏最基层的小官儿,朝廷每季只发些粮食布匹,江福正是没有现银俸禄的。

他管着周遭六个村子,但他不鱼肉乡里,也就是靠着当年比江父要多一些的赏银,置了几亩地。

再加上村人有事求他,会送些吃的喝的,所以显得他家的条件不错。

可实际上,他的儿孙,平日里都要下地干活,跟其他农人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日常开销也不小,野枣坡离县城近,他和县城的官儿联络感情吃酒,这不得花银子?

江福正一个里长,日子都这样了,其他村人的日子,也就是刚脱离温饱线但距离温饱线也不算远的水平。

若是家中有什么大的变故,那可就要卖地了。

因此,秋梅婶去托了江福正,想学做变蛋。

江福正对此事也颇为热心,想让村人多点收入。

可变蛋每个月一两的收益,真不算多,对村人财力水平提升的有限。

野枣坡距离北阳县如此近,这么大的市场,不去占领不整点新东西,那真的太可惜了。

江纪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好奇问:“什么新财路?”

叶厘道:“我已经有思路了,但能不能实施,得看变蛋生意做的咋样。若是大家伙儿真不外传方子,那我肯定要拉大家伙一把。”

“毕竟,这条财路对我也很有利。”

江纪:“……对我也保密啊?”

他的语气,含着明显的委屈。

叶厘不由笑了起来。

叶厘坐起身,靠着炕头的墙壁,笑吟吟的瞧着他:“好相公,对你怎么会保密呢。”

江纪也坐起身,长臂一伸,就把他抱进了怀里:“那你就告诉我。”

叶厘顺势环住好相公的脖颈,笑着道:“我这个财路,就是办一个村级规模的小作坊。这个小作坊,专门生产豆腐泡、大串串。”

“咱们背靠北阳县,多少豆腐泡、大串串都卖得出去。这两样吃食的吃法多着呢,可不只限于饼夹菜。”

“到那时,我也能甩开这条狗链子,每日不管事,只拿分成。”

“双方共赢,皆大欢喜。你说是不是?”

江纪:“……”

他盯着叶厘亮晶晶的眸子,片刻之后,缓缓点头:“这财路好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是吧?我也挑不出毛病。现在就看乡亲们守不守信用了。”

叶厘一脸得意。

江纪甚是喜欢他这个神色,见状脸上也露出笑意:“若个别人不守信,那你只让守信的人参与进来就是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太想甩开这个狗链子了。”

叶厘点头。

活儿倒是不重,可占时间!

困住他的清晨和下午,这么一来,他想进个城都得急急忙忙的,等于是一整天都被拖住了。

“辛苦你了。”江纪俊脸上浮现出心疼:“要不,甭管此次院试的结果如何,我都在家歇一年?”

把家中一大摊子事儿全压在叶厘身上,每每想起,都令他颇为煎熬。

而且,相思之苦,也似刀山油锅一般折磨着他。

左右家中日子好了……

可叶厘摇头。

不过,叶厘在笑:“你知我辛苦就行。”

“我这个人很好哄的,只要你心里明白,那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

江纪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叶厘得意一笑,揽着他的肩,两人倒在炕上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这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热。

但成年人嘛,最基本的自控力还是有的。

因此,两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就吹熄油灯睡觉。

江大河不知江纪回来,按照以往的时间来喊门,于是,昨晚过于放纵的二人,醒来时都是脑袋昏沉。

叶厘还多了个腿根疼。

江大河瞧见江纪,欣喜之后有些忧心,他这大侄子回来的是不是有些频繁了?

得知江纪是有正事,他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好事哇!

叶厘的变蛋先在县城打出名气,这样一来,等乡亲们的变蛋做好,那直接拎去县城卖就是了。

江大河一脸高兴的走了。

江纪对此事也颇为上心,现在全村人都做上了变蛋,那他得找找销路。

傍晚下学,他去找了鲍北元。

鲍北元也没想到野枣坡众人都做上了变蛋,第二天,卖饮子时,他特意绕去了凉粉铺——

现在生意好,他无需去凉粉铺散卖,给固定的人家送货上门,那就能将当日做的饮子卖得七七八八。

牵扯到自家的生意,龚力生也颇为上心。

下午,等鲍北元卖完饮子,他就租了辆骡车,同鲍北元一起来了野枣坡。

龚力生之前没见过变蛋,只听鲍北元将变蛋夸得天花乱坠。

叶厘身为卖家,自然不能让龚力生稀里糊涂的将变蛋带走。

变蛋最美味的吃法就是和黄瓜一起凉拌。

他去菜园子摘了两根黄瓜,剥了几个变蛋,为了摆盘好看些,他这次切变蛋下了功夫,让每一瓣变蛋都带了点蛋黄。

如此一来,这道凉拌变蛋不止好吃,还好看。

变蛋透亮如琥珀,一瓣一瓣簇拥着盘子中间的绿色黄瓜,只看这卖相,那就诱人得紧。

龚力生有些惊喜。

等将变蛋吃到口中,那就更惊喜了。

好鲜!

口感好独特!

恰好这时,叶厘又给他倒了一碗黄酒。

他端起黄酒一饮而尽。

随后抹了抹嘴巴,笑着道:“过瘾!”

瞧着他的笑,鲍北元就放了心:“生哥,这变蛋大有可为吧?”

“有!”龚力生答的斩钉截铁。

“小元,你给哥哥寻了这么好的营生,明个儿傍晚你到家里吃酒,我让你翠花嫂子多炒俩菜!”

鲍北元笑着点头:“那感情好,我一定去。”

叶厘也笑:“生哥,那你学一学凉拌变蛋的做法,回去后好教给翠花嫂子。”

“这是自然。”龚力生应下。

他认认真真学了凉拌变蛋的做法,之后清点变蛋的数量,给叶厘付了铜板,而后就赶着骡车回县城。

走在路上,他将鞭子在空中甩的贼响亮,心情好的只想放声高歌。

他有预感,凉拌变蛋一定能卖的极好。

他的凉粉铺,生意肯定要比他爹掌勺时还要好!

他家的凉粉铺子,还是小了点儿,不仅铺子小,铺子后边的院子,也只租了一间屋子,他爹不掌勺后,只能回乡下。

他们夫妇忙着生意,也得时常将娃送回乡下。

他也不指望跟鲍家面馆似的,赚出来那么一个大院子。

他能将他现在租住的杂院整个租下来,让一家子团聚,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第48章 凉粉铺子生意好 凉拌变蛋红红火火……

龚力生的凉粉铺子, 最近生意是真的差,中午能卖出去十份炒凉粉那就算不错。

傍晚,没了毒辣的日头, 气温下降些,铺子里的客人会多点儿。

但也坐不满。

铺子里共四张小桌子, 却坐不满。

这一日的收益, 只裹得住他们夫妇吃喝,至于房租, 那没得想。

没办法, 天热, 炒凉粉又比一般的热食烫嘴,出锅之后得呼啊吹的。

大冬天来一碗都能吃得微微冒汗, 到了夏日,那能吃得置身火炉。

除非真的好这口,不然的话,食客们绝不会选它。

不过, 他老爹掌勺时, 铺子的生意便是如此。

因此他也不心焦, 反正一年到头算下来,肯定比待在家里种地强。

可没想到, 现在他竟好运的碰到了个新吃食!

进了县城,他与鲍北元分开,他赶着骡车回自家铺子。

到了铺子门口,他定眼一瞧, 只有一张桌子前坐着人,还是老熟人——陈升夫夫。

他媳妇郭翠花正抓着把扇子坐在门口乘凉。

郭翠花瞧见他回来,立马起了身:“当家的, 你可算回来了,升哥儿好奇小元说的变蛋,你快给他整一份瞧瞧。”

陈升这时也起身,跨出铺子,来到骡车跟前:“龚老板,这就是变蛋啊?”

他好几天没吃凉粉了,念着这一口,今个儿不顾天热,就拉着他男人过来了。

结果龚力生竟不在!

陈翠花的手艺可比不上龚力生,但来都来了,他还是点了两碗炒凉粉,顺带问了问龚老板干嘛去了。

待听了陈翠花的解释,他好奇心顿时被勾起。

变蛋?

那是什么吃食?

“对,这就是变蛋,你们俩来的巧,我这就给你们夫夫整一份,味道可美了!”

龚力生笑呵呵的从骡车上拎下一背篓变蛋。

五百个变蛋,装了满满五背篓。

他招呼陈翠花把剩下的四背篓搬到铺子里,他自个儿则是准备做凉拌变蛋。

刚才他在江家学会了这道吃食,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复刻出来。

他这幅兴冲冲的模样,看得陈升更为好奇。

陈升帮着陈翠花将变蛋搬回铺子里,等他来到炒凉粉专用的铁板炉子前,陈升抓着四个剥了壳的变蛋,正准备舀水洗去变蛋表层沾着的石灰碎屑。

看清变蛋的庐山真面目,他顿时惊呼出声:“这是鸡蛋?”

陈翠花以及他男人高建宝闻声都望了过来。

铺子小,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龚力生手中的变蛋。

陈翠花咦了一声。

高建宝也伸长了脖子。

鸡蛋长这样?

怪好看的。

龚力生笑呵呵的道:“想不到鸡蛋能有这个色吧?更关键的是它还好吃!”

“翠花,给我洗根黄瓜,待会我拍一下和变蛋一起凉拌。”

陈翠花应了一声,匆匆往后院走去。

龚力生则是学着叶厘的切法,将一个变蛋分为四瓣,让每一瓣都带着点蛋黄。

切完了,他将这些变蛋一瓣一瓣摆到盘子里,出众的“色”相,引得陈升不由笑了起来:“这么好看,都不舍得下筷了。”

“放心吧,等你尝了第一口,那筷子绝对停不下来。”

龚力生说完又去剥蒜。

凉拌变蛋离不了蒜!

将蒜瓣切成碎粒,把陈翠花洗好的黄瓜拍一下放到盘子中间,而后他拿出一个碗来,单独调料汁。

将调好的料汁淋到盘子里,一份凉拌变蛋就好了。

龚力生将盘子放到桌子上,招呼陈翠花还有陈升都坐下来尝尝。

陈升好奇的伸出筷子,谁知变蛋太滑溜,他夹了三次都没夹起来。

他索性端起凉粉碗,将那瓣变蛋拨拉到了碗中。

变蛋里放了醋,淡淡的酸味混着小磨香油的香味,在这炎热的傍晚,一下子就将人的胃口给打开了。

他将变蛋扒拉到口中。

牙齿首先触及到的是带着流心的蛋黄。

一股从前没感受过的醇厚香浓,瞬间在他舌尖上爆开,这独特的口感,把调料的味道都压下去了,让人只注意到了变蛋本身。

陈升睁大眼睛:“好吃!”

真的好吃!

高建宝没说话,他盯着筷子上咬了一半的变蛋,慢嚼细品。

第一口觉得怪怪的。

完全吃不出鸡蛋的口感。

可他必须得承认,虽然怪,但也的确鲜,蛋清爽口,蛋黄竟有点软糯。

好独特。

他将余下半瓣变蛋送入口中,忍不住又伸出筷子去夹盘子里的。

龚力生没空去看陈升夫夫的反应,他担心自己手艺不行,复刻不了在江家时品尝到的鲜美,因此,他第一时间也去夹变蛋。

把变蛋送入嘴巴里,闭上眼睛嚼了几下,随后他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就是这个味儿!”

“这是你跟江纪他夫郎学来的?”陈翠花问。

“对,怎么样?”龚力生点头。

“好吃,怪不得小元夸了又夸,非得让你去试试。”

陈翠花脸上也带了笑。

大夏天的吃这个,太爽口了,她爱吃。

“可不是!这小子是个有心的,鲍北兴给他提鞋都不配!我已和他说好了,明个儿傍晚来吃酒,你多炒俩菜。”

龚力生道。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买肉。”陈翠花点头。

一旁的陈升听完他们夫妇俩的话,不由道:“小元的确勤快,这些时日往我家送饮子,准时的很。”

“这变蛋也的确好吃,龚老板,你给我来一盆,我带回家去,明个儿再把盆给你送来。”

龚力生闻言笑,开门红啊!

不过,这价格得先说好。

他开口道:“咱都是老熟人,我也不整那些虚的,变蛋我从野枣坡买来,小个头的,两文钱一个,大个头的,三文钱一个。”

“我打算的是一碗切两个小个头的,再配上一根黄瓜,卖七文。”

“算下来,一碗我也只挣上两文。”

这时节黄瓜便宜,但调料放的多,这部分就当是一文了。

再加上变蛋的四文,那成本就是五文。

至于采购和刷碗等杂活,这不算什么,想挣钱哪有不费时间和精力的?

别看两文的纯利少,若是卖的多了,走量,那一日下来也能挣不少。

他起身,从背篓里挑了两个变蛋,一个是大的,一个是小的。

他将这俩变蛋放到桌上,好叫陈升清晰知晓两者的区别:“若是大个头的,那一碗得多加两文,是九文。”

“你看能接受这个价格不,若是接受,你具体要多少?”

陈升盯着那俩变蛋看了看,笑着道:“接受,龚老板是实在人。我家人多,你就来六碗大的吧,整一个盆里。”

“好,我这就去凉拌。”

的确是开门红。

龚力生笑着道:“你们夫夫是头一个买的,我多给你们加个小的。”

“龚老板大气。”陈升立马道。

高建宝也笑着道:“那我们俩就恭祝龚老板发财了。”

“嗐!发财不敢想,生意比从前好就成。”

龚力生很清醒。

想指望变蛋发财?

那一日得卖多少碗?

忙飞了都不可能。

不过,他今天运气好,做着陈升那份凉拌皮蛋时,又有食客进店。

铁板炉子就在铺子门口,想进铺子,那必然要经过炉子。

而变蛋的模样又出众。

北阳县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鸡蛋。

于是,这两位食客就好奇的问他在切什么。

陈翠花一听,立马招呼这两位食客品尝桌上的凉拌变蛋。

说实话,变蛋这个东西并非人人都喜爱。

但它卖相好,没尝过的,很多人都愿给个机会尝一下。

而龚力生手艺不错,将这道凉拌变蛋做得鲜美爽口,因此,这两位食客尝过之后,也买了一碗。

局面,就这么打开了。

翌日,当鲍北元拎着一只卤鸡到凉粉铺时,铺子里不仅四张桌子都坐满了,门口竟还有人端着碗在排队!

鲍北元有些迷惑,生意这么好?

龚力生将盆里的凉拌皮蛋倒进食客碗里时,用余光扫到了他,于是笑着招呼道:“哎呀小元你看这忙的,你先进店坐会儿。”

鲍北元看向他:“生哥,怎么大家伙儿还自带碗碟呢?”

“我给的料汁多,大家伙儿带回家再添点其他菜,一家子就着馒头饼子吃,不比坐在铺子里空口吃强?”

龚力生笑着解释。

这还是昨个儿陈升夫夫端着盆回家时,他想到的好主意。

若是食客在铺子里吃,那他和他媳妇还得刷筷子刷碗。

可若是食客端着碗来,那他们夫妇就轻松了,只需将变蛋凉拌一下,那一碗就能挣两文钱。

于是,再有人进店,他一边让食客免费品尝变蛋,一边给食客们提这个好建议。

他铺子里的食客,大多是附近的居民。

听了他的话,凡是有心购买变蛋的,大多都从自家带了碗过来。

“这提议好。”鲍北元点头,他又看了眼铺子里坐得满满当当的人,这才一日,生意就这么好了?

这时,陈翠花端着一大碗蒜泥从后门进了铺子。

瞧见他,立马招呼他随便坐。

他就进了铺子,把手里的卤鸡递了过去:“嫂子,这生意不错啊。”

“你看你,带这个做什么?我今个儿做了四个肉菜呢!”

陈翠花嗔怪了一句。

她将卤鸡接过去放到碗柜里,打算待会儿让鲍北元再带回去。

不过,说到店里的生意,她笑开了花:“我站门口吆喝呢,再加上变蛋的确好吃,于是这一下子人就坐满了。”

她昨个儿傍晚就吆喝了,吆喝时手里还举着俩剥了壳的变蛋。

她的吆喝配上变蛋的卖相,一下子就将人勾到铺子里了。

凡是尝过的,十个人里有八个人都夸好吃。

今个儿中午,她依旧站在铺子前吆喝。

刚才也在吆喝。

于是这生意就好起来了。

人多的堪比她公爹掌勺时。

但这活儿,却比炒凉粉轻松多了,不用开火,只需要把变蛋切一下凉拌,几个呼吸间就能整出一份!

到目前为止,今个儿已卖出去五十多份凉拌变蛋。

一份挣两文,轻轻松松一百文就到手了。

昨日她还认为这生意发不了财,可现在来看,说不定真能让他们夫妇俩赚上一笔。

凉粉铺子的生意超出预料,于是,转天私塾放假,江纪拎着背篓冲出私塾时,被早就等在门口的鲍北元给逮着了。

鲍北元是来预定变蛋的:“凉拌变蛋卖的挺好,估摸着后日就能消耗完,大通哥、柳姐几个的变蛋若是变好了,那甭拉去镇子上卖了,生哥会过去取。”

叶厘做的变蛋,总是早江通、江柳、江榆几日,因此,这两日他们仨的变蛋也该做好了。

甚至!

他笑着道:“若是生意持续好下去,那两哥家的变蛋,生哥也想要。”

江纪有些意外:“生意这么好?”

“可不是,翠花嫂子会吆喝,变蛋自身又味道好,现在铺子前都排队了。”

“那这可太好了。等我回去就告诉大通哥和小柳榆哥儿,生哥什么时候有空,尽管去村里取。”

江纪应下。

这三人肯定愿意。

省得他们往叶家跑了。

不过,想到鲍北元的状态,他道:“我这两日放假,你要不去我家坐坐?农活少,咱一起上山逛逛去。”

鲍北元一听,直摇头:“我若去了,厘哥还得整个大菜招待我,上次你给我的那个肉松,我至今都不知道回个什么礼,只能口头上谢谢厘哥。”

“我就不给厘哥添乱了。”

“再者,就你们村后边那个小山,没什么可看的,我歇一日,厘哥就要损失二十多文呢。”

说罢,他又将话题转到了变蛋上,叮嘱江纪别忘了给叶两打个招呼,而后一溜烟就跑了。

江纪无奈,等他背影不见了,就攥紧手中的背篓,也大步往家中赶去。

他一路快走加小跑,到家时,人虽然大汗淋漓,可天还没黑。

太阳西下,日光转暗,但夏日天长,所以此刻的光线仍能称得上是明媚,只是比正午的日光多了层夕阳的淡橘色。

这亮堂的淡橘色日光洒在破旧的小院中,落在浓绿的枣叶间,美的令他不由自主就露出笑来。

院中,叶厘眉心紧锁的蹲在水井旁,手握树枝,正跟着江麦学写字。

江芽在江麦的另一侧,他小屁股撅着,一只小手撑着地,另一小手抓着根树枝也学的认真。

瞧着这一幕,江纪挑了挑眉,他的好夫郎,骗小孩儿可真有一套。

只看叶厘此刻那满脸的苦大仇深,谁能想到叶厘掌握的成语多得深不可测呢。

这么想着,他迈进院中:“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水井旁的三人都看了过来,随后一大两小都扔了树枝,笑着走/跑向他。

“慢点儿。”

他蹲下,抱住扑向他的两个小家伙,挨个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而后起身牵着他们的小手,几步就来到了叶厘跟前。

叶厘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擦汗。你下次回来坐车吧,省点力气。”

江纪有些意外的接过帕子,不错,竟记得随身带着帕子了。

但听完叶厘的后半句,他摇头道:“天天坐在学堂里,坐的骨头都酸了,正好跑一跑,对身子好。”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私塾不跑早操不做广播体操,是该多运动。

叶厘就没再劝,而是道:“晚饭好了,咱们吃饭?”

他话音落,江芽不等江纪应声,就立马摇晃着江纪的大手道:“大哥大哥,厘哥做了鱼汤,可香啦。”

江纪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那摆饭吧。”

小馋猫。

今个儿的鱼,是托叶两买的。

鱼汤的做法很简单,先把鲫鱼在锅里配着葱姜煎一下,然后加开水,稍微煮一下,鱼汤就成奶白色的了。

他又放了些豆腐、青红椒,乳色中点缀着青青绿绿,不仅闻着香,卖相也极好。

不过,担心两个小家伙儿被鱼刺卡住喉咙,给两个小家伙盛汤时,他特意拿细密的、未使用过的麻布当滤网给两人过滤了一下汤汁。

两个小家伙并不嫌弃鱼汤先喂了麻布,捧着碗喝得停不下来。

江麦也顾不上担心江芽会尿床了,带着一丝微辣的鲜鱼汤征服了他的小肚子,他自己都喝了两大碗,哪好意思再劝江芽。

只喝汤,很快就撑得他肚子圆圆。

一口都喝不下了,他放下碗,瞧向江芽。

江芽正好也放下碗,两人一对视,江芽就笑着摇晃着小身子:“二哥,好好喝啊。”

江麦点头,随后拍拍自己的小肚子,真的有些撑。

“走,咱俩出去玩。”他站起身,要去牵江芽的小爪子。

江芽抢先一步跑了:“我回屋拿大风车。”

江麦闻声,忙跟了上去。

院子里已漆黑一片,天彻底黑了。

江纪喊了一句慢点儿别摔着了,而后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叶厘。

叶厘正在吃鱼肉,他也怕被鱼刺卡到喉咙,就坐在油灯旁慢腾腾的挑着鱼刺。

江纪就也从小盆里夹出一块鱼肉,一边仔细挑着刺,一边说起了凉粉铺子的好生意。

叶厘意外之后就是高兴:“这销路还真打开了。明个儿小柳过来,我给她说说,正好她的变蛋也好了。”

按照江柳的计划,明个儿或后日坐着江通家的牛车,与江榆一道将三人的变蛋都送去叶家。

这下子不用折腾了。

江纪看他高兴,也跟着笑。

笑得心中甜甜。

可想到刚才回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江纪有点笑不出来了。

只是,叶厘这张脸本就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此刻又是灯下看人,他盯着叶厘的脸看了又看,最终看的脑子一迷糊,不由道:“你其实识字吧?”

第49章 编的不错 但这是小事

但是, 话音刚落,江纪迷糊的脑子就清醒了。

也后悔了。

他竟问出口了!

问出口了!

他不该问的,这些时日, 对于叶厘的出口成章,他回避逃避, 完全不去想不去猜测。

可现在……该死的, 美色误脑!

一瞬间,他恨不能时光倒流, 好将自己的嘴给捂上。

他心中大乱, 可是, 在这一片乱糟糟里,他心底又生出隐秘的期盼。

叶厘会怎么答?

是甩给他一个轻飘飘的“你猜”?

还是老实作答?

叶厘掀起眼皮, 略有些意外的瞧着对面的俊美青年,竟直接开口问了?

也是。

上次回来,他一再的撩拨,便宜相公忍无可忍想要摊牌, 也算正常。

人之常情嘛。

他已经等很久了。

上次江纪复述他脱口而出的那句瓜田李下, 说实话, 感觉不是很好。

他是一个接受过教育的人,不说肚子里有多少学问, 但在日常生活里用个成语,实属稀松平常。

难道今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提前想一想吗?

在自己家还这么谨慎,那多累啊。

而且,他也早已经为他为何会做豆腐泡编好理由了。

于是他就故意撩拨江纪, 想让江纪主动开口询问——当然,抛开这个目的,他本身也爱逗江纪的, 至今回想起那晚江纪的反应,他都心情极好。

是时候搬出他精心编织的理由了!

他勾起唇来,点头道:“我识字啊。”

可还没等他说下一句,江纪突然道:“你指的该不会是小麦教你的那些字吧?”

江纪还特意在“教”字上加重了音量。

叶厘乐,好家伙,都会预判了。

他摇头道:“当然不是了。”

“好,那我洗耳恭听。”

江纪在心中松了口气。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鱼块,双臂搁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黑黝黝的眼珠子专注的望着叶厘。

叶厘清了清嗓子,也放下手中挑了一半刺的鱼块:“其实,是我做了个梦。”

“梦?”江纪一愣。

“对,在梦里,我因为虐待小麦、芽哥儿,浑身长疮流脓,最后被一把火给烧死了。醒来后,我真的吓死了!”

“于是我就洗心革面,打算重新做人。”

江纪:“……”

他眨了眨眼,但没打断叶厘的话。

叶厘也一手搁在桌子上,一手伸出两根手指对江纪晃了晃:“结果!在我改了性子的第二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我梦到一个浩瀚无边又璀璨的世界!”

江纪:“?”

他眉心微微蹙起。

叶厘权当没看出江纪的迷惑。

他一向是越心虚越理直气壮,因此,这会儿他讲的声情并茂、抑扬顿挫。

况且,他这话也有一半真。

自打穿越,他已无数次梦到那个世界。

“在梦里,我看到孩童坐在明亮的学堂里大声读书,我看到有小作坊在炸豆腐泡、大串串,还有一些人家在做变蛋,不少人家的窗户上挂着风铃……总之,我看到好多好多!”

“我漫无目的,我四处乱窜!”

“在梦里,我只能看、只能听!飘荡好些日子后,我就静下心来,坐在学堂看夫子教书。”

“所以,我的确是识字的。”

“但只能读,不会写,而且,认识的字也有限,毕竟我也没学多久。”

“我之所以会几个成语,也是偷听来的,那个世界,人人都能读书,在街边听人唠嗑都能听到不少成语。”

江纪:“……”

他忽而笑了。

其实,对于叶厘的性情大变,之前他一旦有猜测的心思,便会立马在心中叫停。

他不想猜。

不敢猜。

他禁止自己去发散去想象。

眼下这样就很好。

没成亲前,他连做梦都没想过他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他不想打破这份平静美好。

刚才纯粹是脑子迷糊没管住嘴,是个意外。

但面对这个意外,叶厘没有糊弄他。

没有甩出“你猜”两个字。

也没有搬出小麦夫子的教学成果。

叶厘精心编了这么一个故事,逻辑自洽,能解释过去的一切异常行为。

肯为他煞费苦心,是爱吧?

就是爱吧?

罢了,肯为他费心思就好。

他抬手,轻轻鼓了几下掌:“很合理,编的很好,纪老爷有赏。”

“……什么赏赐?”

叶厘忽视掉那个“编”字。

“十八式按摩外加明日的活计全包,如何?”

“那小的谢纪老爷赏赐。”

叶厘乐。

不过,他瞧着江纪那张俊脸,想从中看出一丝的难过、失落、不满等情绪。

不是他不讲实话。

而是人心难测,他不能确定江纪对“借尸还魂”一事的接受程度。

万一他恋爱脑了,傻乎乎吐露实情,江纪却是告发他邪祟上身要召集全村人烧死他,那才是地狱笑话了。

而且,这个世界,女子、小哥儿虽能与夫君和离,但律法、习俗还是重男,以男为本。

他可不能将这么一个把柄交出去。

江纪未来有可能考中秀才、举人。

有功名在身,那拿捏他不是轻轻松松?

所以,他这一番话半真半假。

只是,江纪似乎一个字都不信。

但看神色,倒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他抿了下唇,有些想挠头了,这人到底如何想的?

江纪迎着叶厘的打量,神色自若的拿起筷子夹起刚才的鱼肉,道:“继续吃鱼吧,吃完了回屋,我给你按摩。”

叶厘见此,也拿起筷子。

只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问道:“江纪,你不问别的了?”

“你都解释清楚了,很合理。”江纪语调平静。

“那你就不好奇那个世界?”

“不太好奇,省得你还得耗神应付。你每日那么累,就此揭过吧。”江纪说着,把那块挑好刺的鱼肉放入他碗中。

能怎么办呢?

两人相识的时间太短,现在叶厘不信他,他虽失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日久见人心。

待时日长久了,叶厘或许会改变主意,愿意坦白一切。

叶厘为这个家付出的够多了,他感激不尽。

其他的,看叶厘自己。他不勉强。

叶厘低头看了看碗中的鱼肉,一时间也有些失语。

灶房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先在院子里抓着大风车挥舞的江芽突然跑了进来:“大哥厘哥!院子里好多蚊子啊。”

都影响他玩耍了!

他说着弯下身子去挠露在外边的小腿。

就在刚刚,他小腿上被咬出三个大包!

叶厘见状,立马道:“那你和小麦去洗漱,我让你大哥拿些艾草熏熏屋子,熏完了你俩就回屋睡吧。”

江芽有些不情愿的挠挠小腿。

今晚喝了这么美味的鱼汤,他正高兴着,不想睡诶。

这时,江麦也进了灶房,拉着他的小手往外走:“芽哥儿,咱还是去洗澡吧,外边的确蚊子多。”

他脸蛋也被咬了,好痒!

两个小家伙进来的快,出去的也快,但也成功将灶房里的寂静打破。

江纪顺势起身:“我去拿艾草。”

叶厘应了一下。

但等他出去了,吃鱼的心思也淡了。

罢了,晚上不能多吃。

叶厘站起身来收拾灶房。

将灶房收拾完,两个小家伙也冲完澡了,两人笑着闹着跑回了东屋。

叶厘跟着也进了堂屋。

看江纪坐在炕边打算哄他们俩睡觉,他就拿上换洗的衣服去冲澡。

他从小棚子里出来时,正好江纪从堂屋出来。

他走过去,低声问:“睡着了?”

“都睡着了。”江纪也压低声音。

“那你去洗洗吧。”叶厘说着就要进堂屋。

但要与江纪擦身而过时,江纪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叶厘。”

叶厘顿了顿,抬头看向眼前人。

只有月光以及西屋窗户里透出来的朦胧灯光,但也勉强看得清江纪的神色。

江纪眉心微微拧着,一脸诚恳的道:“刚才的对话只是小事,不是吗?”

“我刚才不该多嘴。”

他语气里盛着满满的懊恼。

叶厘:“……”

怎么整得他在欺负人似的?

这么高的大个儿,说得委屈巴巴的。

不过,好像就是他在欺负人……

是他主动说一些成语撩拨,待江纪发问,又不肯讲实话。

好可恶啊他!

一瞬间,他被内疚包围,不由抬手抱住了江纪的腰,诚恳认错:“对不起。但你说的对,刚才的确是小事。”

“咱们揭过去,不提了。”

说着他双手转移到江纪的脸上:“好相公,我和你一起冲澡吧?”

这话听得江纪脸上有了笑。

理应如此嘛。

刚才的事,微不足道。

但江纪摇头,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回炕上等着,夜长着呢。”

叶厘不由也笑:“行,那小的回炕上等着纪老爷服侍。”

这话音落,江纪的吻落了下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吻,这个吻有些缠绵,因为一个愧疚,一个懊恼,两人紧紧抱着对方,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们的心意。

等一吻结束,叶厘的脸颊已有些红。

他催江纪去冲澡。

他自个儿则是进了西屋。

屋里都是艾草味,窗户上也覆着纱布,蚊子虽进不来,但屋内被捂得有些热。

叶厘抓着把蒲扇摇晃,并在心里回想今晚的点滴。

说到底,是他的错。

哎。

在炕上翻了好几下,江纪这才推门进来。

他的视线,落在江纪身上。

江纪只穿了条裤子,上半身光着。

但因上身常年不见阳光,因此捂得雪白。

刚才洗澡,他涂抹澡豆时下手重了,这会儿他心口布着一些未消散的红痕,瞧着莫名色色。

但更色的是他没有一丝赘肉的窄腰。

叶厘可是清晰记得,就在几天前,这人也是这样站在凳子前,两人做着最最亲密之事。

脸有些热,他抓紧蒲扇重重扇了几下,而后翻身在炕上趴好:“快来。给我揉揉腰。”

天天坐着炸东西,他的腰还真有些不舒服。

江纪将房门的插销插上,转过身来,见他已摆好姿势,就脱鞋上炕,随后长腿一跨,在他大腿上坐下。

“重么?”江纪问。

“还成,你揉快些。”叶厘将脸贴在席子上。

可惜,天热,席子也不凉。

等江纪的大手落在他腰间,那不轻不重的力道在腰间缓缓展开,他只觉得更热了。

想到今夜本就是他的错,他不由叫停:“要不,咱挪到凳子上去?”

江纪摇头:“不用,说好了该由我服侍你。”

“其实本就是我的错,该由我解锁几个新姿势补偿你。”叶厘道。

“……不是揭过去了吗?”

“好吧。”叶厘翻了个身,好叫江纪看他的反应:“其实是我心思不纯,觊觎你身子。”

说着,他抬起脚轻轻点了点江纪的腰:“好相公,你就从了我吧。”

江纪:“……”

他笑了起来。

随后身子一歪,在叶厘身旁躺下。

他将叶厘揽入怀里,这种时刻还惦记他身子,不错,对味了。

这才是叶厘。

他不喜欢看叶厘苦大仇深的样子。

叶厘就该或得意、或张牙舞爪、或狡黠。

鲜活又生机勃勃。

他捧着叶厘的脸吻了下去。

今晚,真的只是小事。

一吻毕,他将叶厘抱到了凳子上,叶厘也不想什么内疚补偿了,只一边享受他的美色,一边催他快些。

第一场做完,两人转到了炕上。

凳子只是用来增加情趣的道具,想要舒坦,还是炕上好,空间大,比较好施展。

就是有些热。

特别是江纪,刚才出力的是他,叶厘又一直催,此刻他心口挂着细密的汗珠,脸上的汗也直往下滴。

于是叶厘摸出帕子给他擦汗。

这帕子眼生,竟不是他傍晚刚回来时叶厘随身带的那块。

他好奇道:“你这是特意买了帕子?”

“不是,是鱼哥绣的,他送了我三块呢。”

叶厘说着抓起蒲扇给两人扇风。

他整日都不出门,哪有空买什么帕子。

是唐鱼绣好了托叶两送来的。

三条帕子都挺精致,锁了边,绣了花,布料也是棉的,透气。

于是他就随身带了一块,用来擦汗。

余下两块搁到了炕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鱼哥人真好。”江纪知了来历,就不再打量,待擦去脸上、身上的汗,他将帕子放到炕旁的木桌上。

他正要接过叶厘手中的扇子,这时,隔壁东屋却是传来了响动,隐约还有江芽的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没了旁的心思,同时去抓丢到炕尾的衣裳。

等两人端着油灯急匆匆出了西屋,东屋的声音清晰了。

江芽哭着问:“二哥,咋办啊……”

下一瞬,江麦略有些慌张的声音:“大哥来了!”

江纪:“?”

叶厘也睁大眸子,两个小家伙搞什么呢。

推开东屋的门,一股淡淡的小便味道顿时袭来。

叶厘脚步立马顿住。

明白了。

这是尿床了。

而且,似乎江麦也尿床了。

江麦见自家大哥、哥夫推门进来,恨不能从地上寻个缝隙钻进去。

他都这么大了,结果竟尿床了!

丢死人了!

尤其他之前还嫌弃芽哥儿尿床。

他抬手捂住小脸,根本不敢去瞧江纪、叶厘。

可谁知下一瞬,叶厘的声音响起:“小麦,是我和你大哥的错,你和芽哥儿小,碰到好喝的就停不住,我们该制止的。”

“就是。”江纪来到炕旁,一把将江芽抱住,并用大拇指擦去他小脸蛋的泪珠:“小事呀,不用哭。”

江芽瘪瘪嘴,抽噎道:“炕都湿完了……”

他之前偶有尿床,但挪到旁边还能睡。

可今晚炕湿了大半,他和他二哥都没地方睡了!

“你和你二哥挪到西屋睡就好了,明个儿将席子刷一刷,晒一晒,不就没事了?”

江纪说着,将他塞给叶厘。

江纪又去捞捂着脸的江麦。

可怜的小家伙儿,一向以大人自足,有些好面,此刻尿了床,怕是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可得好好哄一哄。

夫夫俩将两个小家伙带去了西屋,暂时没管东屋那一摊子。

江纪搂着江麦又是保证绝对不外传,又是将错揽在他和叶厘身上,说的嘴巴都渴了,江麦终于不捂脸了。

他坐在江纪腿上,小脸通红。

但受了重创的自尊心却是好受了许多。

对哦,他才七岁,虽然他觉得他长大了,可在真正的大人眼里,他还是小孩子呢。

心里好受了,江纪叶厘又带着他和江芽去院子里尿尿,这一番折腾,等他和江芽在西屋睡下,鸡都快叫了。

江纪、叶厘也困了。

两人对视,随后同时笑出声来。

那点儿无形的生疏隔阂,彻底消散。

这忙碌的一夜!

次日,叶厘理所应当的赖床了,他和江麦、江芽一块起的床。

江芽一睁眼,竟瞧见自家哥夫还在他身边躺着,于是乐的直往叶厘怀里扑。

等叶厘抱住他,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事儿。

但他并没有难为情太久。

反正他时不时的就尿床嘛。

他乐颠颠的在叶厘怀里拱来拱去。

江麦被吵醒,小家伙儿一醒来,很快就想起昨晚的事儿。

他小脸虽红,可叶厘不提,他也装什么都没发生。

早饭后,江纪将东屋的席子、床单还有褥子都拎了出来。

江麦见状,立马拎上背篓拉着江芽跑出了家门。

他和芽哥儿去割草!

他们俩回到家,无视掉挂在绳子上的物件,看叶厘又在择韭菜,就跑去帮忙。

得知今个儿竟是要吃韭菜鸡蛋饺子,两人都高兴极了。

自打过年,他们俩还没吃过饺子呢!

叶厘之前嫌麻烦,并没有包过水饺,但天天饼子饼子的,他吃腻了。

于是打算换个新花样。

他昨个儿还特意叮嘱叶两,若是家中无事,就早些来,好帮着他包饺子。

叶两来的的确早,他把馅拌好,正准备擀皮,叶两就到了。

没有其他琐事,几个人都进了灶房准备包饺子。

江纪想起鲍北元的叮嘱,就和叶两说起了变蛋的事儿。

叶两听完有些意外:“直接卖凉拌变蛋?”

“对,生意很好,一日卖出去百份不是问题。”江纪点头。

一百份?

叶两吃了一惊,一份挣两文,一百份就是二百文啊!

这利润超过他家的饼夹菜了!

这么多钱,被外人赚了去,说实话,他心疼。

但鲍北元托江纪张了口,他不好回绝:“这一批的变蛋就卖给他吧,之后的,要不让你们饴哥也在镇上卖凉拌变蛋?”

正在擀皮的叶厘听得此话,没有犹豫,立马就点了头:“当然可以。”

龚力生人虽不错,可他肯定要维护自家人的。

细算下来,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江纪也点头:“好。”

现在叶厘、江通江柳江榆的变蛋都卖给龚力生,也算是对得起鲍北元这个中间人。

野枣坡家家都做变蛋。

没必要再惦记叶家的变蛋。

第50章 龚力生让利 这其中的差价

看江纪也应了下来, 叶两很是高兴。

此刻,他和江纪、江麦、江芽在饭桌旁坐着。

饭桌边角摆着一盆饺子馅。

饺子馅旁放着一个盛饺子的锅簰。

叶厘抓起一堆擀好的饺子皮往锅簰上放,见他呲着大牙乐, 就道:“大哥,你先别高兴, 镇子上的人, 没县城的人舍得花钱。”

“再者,你之前只卖变蛋, 原本别人花四文钱就能买俩变蛋, 现在却要花上七文钱。”

“生意十有八九没龚力生的好。”

叶两抓起一张饺子皮, 笑呵呵的道:“那就卖六文钱一份好了。”

比起龚力生,他成本低呀。

他无需从旁人手里购买变蛋, 他自家就能做变蛋。

一份挣一文,卖出去一百份,那就是一百文了。

这一百文,是在两文一个变蛋的基础上, 多赚来的。

也就是说, 之前他每卖出去二百个小变蛋, 那只能挣一百多文。

可现在把这二百个小变蛋凉拌一下,那么在一百多文的基础上, 他能多挣一百文!

一百文少吗?

一点都不少!

想当初,他在镇上扛大包,就算是运气好干满一天不停歇,也只能挣四五十文。

现在轻轻松松就能多挣一百文。

这叫他如何不呲着大牙乐。

而且, 他家的饼夹菜生意,并不全指望镇上的居民。

有时候运气好,碰到大商队入镇歇脚, 那一口气就能将当日的份额给包圆了。

夏季,正是商旅往来频繁之时,一日卖上一百份,绝不是问题。

叶厘没想到叶两没有一丝犹豫,就将售价降了一文,顿时有些感慨。

挣一文都这么乐呵。

多朴素的劳动人民。

他问:“若真卖凉拌变蛋,那饴哥一人怕是忙不过来吧?”

“可以让鱼哥儿去帮忙。”叶两一边捏着饺子一边道:“他自打进门,就将家里的活儿都揽了过去,阿爹清闲了不少。”

“若他去镇上帮忙,阿爹也就是跟从前一样操持家里的活计。”

“也行。”叶厘点头。

他对唐鱼印象挺好的。

在镇上卖吃食虽辛苦,但没食客时,也能稍稍的在摊子附近逛一逛,比总是待在家里强。

尤其是唐鱼正年轻,才十七岁。

这个年纪的小夫郎,定然愿意多出门看热闹。

他之前听叶两讲,自打唐鱼进门,叶家豆腐泡的利润分成就改了。

之前,叶两、刘饴是上交一半的利润。

如今,这利润一分为三,叶两刘饴拿四成,叶文唐鱼拿四成,余下那两成则是上交给叶阿爹。

现在刘饴、唐鱼都去镇上做生意,那真真是再公平不过。

他又道:“大哥,说起来,你和爹商量商量,先买辆骡车或牛车吧。”

“你这样天天跑,也不是个事儿。而且,若有了车,早上也能帮着饴哥、鱼哥将吃食送去镇上。”

叶两点头:“等入秋吧,再忙上一个月,到时候看看。”

叶文成亲虽一切从简,但加起来也花了近十两。

他们家底薄。

得再缓缓。

但他家距离买牲口不远了,若是算上凉拌变蛋的进项,那一日赚二百文不成问题。

一个月就是六两!

一辆骡车,也就是六七两。

牛车贵些,但牛比骡子更能拉货。

届时他们根据手里的银钱再下决定。

“要是银钱不够,找我,我现在存了点钱。”叶厘道。

“够的够的。”叶两笑呵呵摇头。

“两哥,我和芽哥儿也有钱的,要是你钱不够,我们也可以借你。”

正默默包饺子的江麦突然开口道。

此话一出,叶厘、江纪、叶两都乐了。

叶两笑道:“谢谢小麦和芽哥儿,但家里银钱真的够,你们俩的银钱,就自己攒着吧。”

“我俩攒了快二百文了。”

江麦又道。

最近天热,叶厘给他们俩也发放高温补贴,他们俩的工钱,由一日一文涨到一日两文。

工钱多了,那积蓄就多。

“真能干!”叶两忍不住夸奖。

江芽闻言,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脯,他和他二哥可勤快啦!

他大眼睛瞅着叶两:“两哥,你家真的要买牲口了吗?”

“是有这个打算。”叶两点头。

得了回答,他立马去瞧叶厘:“厘哥,咱们家什么时候买牲口呀?”

“若买牲口,你和小麦更不得闲了。”叶厘笑着道。

他说着,又将一沓饺子皮放到锅簰上。

锅簰上已经有三十来个饺子了。

江纪一直在默默的包。

叶两、江麦、江芽也没停手,因此速度很快。

“没事呀,也就是多割一会草。”江芽道。

和玩耍比起来,他更想割草喂自家的牲口。

“说来也是,厘哥儿,你要是手里有了闲钱,不如拿去买牲口。”

“你养在二叔家,二叔肯定愿意养。”

叶两道。

江大河家的田地多,若有了牲口,那能省下不少力气。

“这个再说吧。”

叶厘没应下。

主要是江纪有外债,他得把外债还了再说买牲口的事。

而且,再有一个月,江纪就要去赶考了。

穷家富路,他肯定得多给江纪准备些路费。

他穿越还不到三个月,再加上他爱吃吃喝喝,恩格尔系数超高,因此,他目前是买不起牛车或骡车的。

再者,买牲口前,他肯定要给江柳再寻个活计。

江纪听着叶两、叶厘的对话,只默默的包着饺子。

他不挣钱,只花钱,家中大事,由叶厘做主。

几人说说笑笑间,锅簰上很快就放满了饺子。

可以烧火准备煮了。

但这个时节,烧火是个苦差事。

因此,叶厘对江麦、江芽道:“小麦、芽哥儿,你俩谁愿意去烧火?谁去烧我给谁一文钱。”

江芽一听,忙摇了摇小脑袋:“我想包饺子。”

他又不花钱。

这钱挣不挣都行。

他更想包饺子!

他正在包兔子形状的饺子哦。

江麦稍稍年长一点儿,更明白钱的好处。

这会儿是没处花。

但总有花的时候。

江麦就拍拍沾着面粉的小手,起身道:“我去烧。”

“小麦乖,去吧,等我擀了皮就给你拿钱。”叶厘笑着道。

天热,早上在灶房煮了豆浆后,江纪就把大铁锅搬到院子里那个灶上了。

等江麦把水烧开,江纪、叶两、江芽又包满了一锅簰。

于是叶厘停下擀皮,他端起锅簰去下饺子。

素馅饺子容易熟,但因着皮薄,所以火不能大,不然很容易煮烂。

等锅里的水开了三次,饺子熟了。

几人端着碗开吃。

叶厘调的馅自是没的说,咸淡适宜,薄薄的饺子皮紧致的裹着馅,一口咬下去,口感略有些瓷实又咸香满口。

好吃!

江芽最先吃饱,他有些不舍的放下碗,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见圆溜溜的,就故意撩起薄薄的短褂,挺着小肚子叫叶厘看:“厘哥厘哥,像西瓜吧?”

叶厘坐在棚子下正吃饺子,见状,就曲指在他小肚子上弹了几下:“像!听声音,这瓜是熟了的,让我吃吗?”

说完,在他小肚子上又挠了几下。

江芽顿时笑得往后躲:“不好吃的,不给吃。”

叶两见状笑:“明个儿我捎过来一个西瓜,镇上有卖的。”

“不用,太贵了。”叶厘忙道。

北阳县这边能耕种的田地少,有限的土地大多拿来种粮食了。

因此,像是人工种植的樱桃西瓜等水果都很贵。

更别说西瓜个头大,随便买一个就堪比买肉了。

“又不是天天吃。”

叶两已打定了主意。

他天天过来蹭吃蹭喝的,昨个儿叶厘让他提前过来包饺子,还特意叮嘱他什么都不许带。

他一个当哥的这会儿吃得满口流油,肯定得表示表示嘛。

看叶两是真的想买,叶厘就没继续阻止。

他也想吃西瓜了。

很快,午饭吃完,江纪去炸豆腐泡。

叶厘、叶两则是忙着把剩下的饺子馅包完。

两个小家伙昨夜没睡好,回屋补觉去了。

把饺子包完后,叶厘搬出小炉子烧了一锅凉白开。

把凉白开放到灶台上慢慢晾着,他又拎出核桃仁、黑芝麻、大米,准备炒一下。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辆骡车。

紧接着,鲍北元的声音响起:“江纪!”

江纪立马放下手中的长筷子,从凳子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正在烧火的叶两也跟着起了身。

叶厘放下手中的核桃仁,也朝院门口走去。

院门口,鲍北元拎着一块猪肉进来了。

江纪好奇:“你怎这个时候来了?”

明明昨个儿喊他都不来的。

鲍北元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龚力生:“生哥的变蛋卖完了,怕耽误傍晚的生意,就寻我一起来了。”

为此,龚力生特意用骡车帮他送饮子。

因此他今天收工早。

这时,龚力生也出现了院门口。

他拎着两个背篓,背篓里放着西瓜。

他一瞧见江纪就笑着道:“没了变蛋,铺子里也没什么生意了,因此我就和小元一块过来了。”

“没扰着你们吧?”

“不打扰不打扰,快进来坐。”

江纪笑着示意龚力生进门,又把叶两介绍给他。

龚力生忙热情的与叶两打招呼,还从背篓里抱出一个西瓜,要当场切开吃。

一番推让后,叶厘就从灶房拿出菜刀,将那个篮球大小的西瓜给切开了。

西瓜不怎么甜,但挺脆,汁水多。

挺有西瓜味。

古代的水果和现代的不能比,能有个西瓜味叶厘就很满足了。

啃完两牙西瓜,他拿帕子擦擦嘴巴,说起了正事。

今早江纪与江柳打了招呼。

江柳也告诉过江通了。

待会江纪就可以领着龚力生去这两家买变蛋。

叶家的这一批变蛋,明个儿也能送来。

叶家因叶两天天去镇上,买鸡蛋方便,因此,就目前而言,在变蛋这门小生意上,叶家将摊子铺的最大。

光这一批就有一千二百多个。

还有上千个已封坛还未变好的。

但是,这一批卖给龚力生后,下一批就没了。

这事儿虽尴尬,但叶厘选择当面说,省得闹什么误会。

本来叶两也没和龚力生签协议嘛。

龚力生听了此话,立马道:“应该的,能将这一批卖我,我已很感激了。”

“其实,我今个儿来,也是想和你、江纪谈谈此事。”

“凉拌变蛋是真的红火,保不齐就有乡亲想自个儿去县城卖,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先和乡亲们订个契约,若是肯将变蛋卖给我,那么每五百个,我愿多出一百五十文。”

五百个变蛋,两个一份,那就是二百五十份。

一份他挣两文,二百五十份他便能挣五百文。

这数字,真真是叫人想起便忍不住呲着大牙乐。

但他能想起,叶厘也能算这笔账,为了将这生意长长久久做下去,那他愿意让利一百五十文。

如此一来,每卖出去五百个,他的收益就是五百文减去一百五十文,余下三百五十文。

如今变蛋火爆,一日卖一百份不成问题,一日赚上二百文,一个月就是六两!

当然,前提是他有那么多变蛋可卖。

按下心中的畅想,他对叶厘又道:“而且,之前买你的那批,这一百五十文我也应补给你。”

他说着就去摸背篓。

他将铜板放到西瓜下面了。

叶厘没想到他竟已打算好了,有些惊讶,直接让出了三分之一的利润,大气!

不过,微愣之后,叶厘立马阻止:“生哥,不用客气,你今个儿还买了这么多西瓜呢。”

“之前那批就算啦,今后按照这个价格来就是了。”

“你放心,我自个儿是没精力去县城卖的,我做的肯定供给你。”

龚力生笑呵呵的道:“我已经数好用绳子串起来了,你就拿着吧。生意好,不差这一百五十文。”

“就是,厘哥,你就拿着吧。”

鲍北元也出言相劝。

他和生哥现在都仰仗厘哥吃饭呢,不就是一百五十文钱,可不能因此让厘哥心里不舒服。

龚力生是真心实意要给,叶厘想到凉拌变蛋的利润,就接了过来。

既然龚力生敞亮,不装糊涂,那他肯定要帮一把的。

于是他道:“生哥,我待会就去找族长,请他召集乡亲们,将你的决定告诉大家伙儿。”

“你过两天再来,若是有乡亲愿意立契,那你就付个定金,将这事定下。”

“没问题!”

龚力生很高兴,立马应下。

虽说此举损了些银钱,可没办法,谁让变蛋是野枣坡的呢。

若人家不卖给他,那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野枣坡靠近县城,乡亲们自己搞个小摊子还是很方便的。

况且,即便让利,他挣的也不少。

嘿嘿,一个月六两!

不过,能挣六两的前提是野枣坡的村人肯把变蛋卖给他。

实际上,即便他愿意让利,定然也有人家不肯卖给他。

但目前他只想给出这个数字。

肯定有村人没空去卖凉拌变蛋。

说不定也有村人怕麻烦,只想一口气全卖掉好拿到银钱。

而且,在县城摆摊也挺不容易的。

推个板车进城做生意,得先交几文的入城费。

进城之后,主街两边的摊位早就被人长期占着了,一般村人可没门路能在主街摆摊。

村人只能沿街叫卖或去人流少的地方摆摊。

届时,生意会如何,还真不一定。

村人进城卖点菜、卖点鸡鸭、背篓席子等,县城里的人不会嫌弃。

可若是直接卖吃食,那同样的价格,不少人肯定更愿意去凉粉铺。

因此,他目前只想给这个数字。

他先摸摸底。

若收购来的变蛋太少,那他再继续让利。

其实,他已很有诚意了。

他想靠着变蛋挣钱,也得走量。

黄瓜得有人买有人洗吧?

蒜泥得有人剥有人捣吧?

更别说,他们夫妇还得做凉粉。

叶厘也觉得龚力生还算有诚意。

按照叶两的打算,他在镇上卖六文钱一份,一份挣一文,每卖出去五百个变蛋也就是二百五十份,就能在原本的利润上多挣二百五十文。

现在龚力生多给一百五十文,那么差价就是一百文。

这一百文,当然不算少。

对村人而言,这是个很大的数字。

但进城摆摊挺麻烦的,流动摊位颇辛苦,每日零散着卖一点儿卖一点儿,辛苦多日后,最终多挣一百文。

换做是他,肯定不费这个力气。

不过,他到底不是古人,况且,他这是按照叶两的售价去计算的差价,若是村人也卖七文钱一份,那么一份也能挣两文,这其中的差价可就是三百五十文了。

因此,他也不能给龚力生打什么包票。

等江纪领着龚力生、鲍北元去江通、江柳家买变蛋,他让叶两炸豆腐泡,他自个儿抱上一个西瓜,去了江福正家。

这会儿气温正高着,江福正的家人都在门口的槐树下纳凉,没有下地。

他先表明来意,之后给江福正一家算了这笔账,若是一口气将变蛋卖给龚力生,那么这中间的损失,最低是一百文,最高是三百五十文。

若是想挣这其中的差价,那就得自个儿进城摆摊叫卖。

最终收益如何,谁都不能保证。

江福正听完,点头道:“成,趁着大家伙儿还没有下地,我让满堂拿着锣把大家伙儿叫来。”

“具体怎么选,看他们自个儿,咱们不勉强。”

好大一笔钱,他也有些心动。

可他大小是个官儿,他家人若是沿街叫卖,有些失身份。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