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仍在厮杀, 祖世德率兵自明德门而入,十几万大军踏马入都,如入无人之境。
副将、偏将各自领命, 向剩余十一门而去, 城楼上仍有靖王残部, 祖世德下令杀干净,以免在城中生乱。
周权则对怀青招了招手, 说道:“你带三千人,到国公府看一眼, 若是夫人、栀儿躲在密室, 先救出来, 待在国公府不要动。靖王残部正在城中乱窜,不安全。”
“明白。”说着,怀青带兵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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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内, 张贵水按周祈安的意思,逐字逐句拟下矫诏,加盖了玉玺。
广场上禁军与羽林军正在厮杀, 昨夜新下的薄雪尚未扫除, 像给大明宫蒙上了一层纱。尸体横七竖八倒在了上面,血水沿着汉白玉石阶淙淙流淌。
而在这时,后方禁军大声道:“不好了!城攻破了!镇西王打进来了!”
“镇西王打进来了!”
周祈安将圣旨、玉玺牢牢地背在了身上, 拿上长刀走出了政事堂。
大殿前,一名羽林军被三名禁军打得连连后退, 直逼到了石栏前。周祈安跑上前去,挥刀将那三名禁军斩杀,与此同时手一脱力,手中长刀也甩了出去。
冰天雪地之下, 周祈安感受不到手指是疼或不疼,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试着活动了下手指,却是松松的使不上力。
被救下的羽林军眼疾手快捡回了长刀,立在了他身侧的石栏前,看了他一眼,便又去支援前方羽林军。
周祈安拿起了长刀,又撕下布条将刀柄缠在了手上,一步步走下石阶,大声说道:“禁军的兄弟们!成王败寇已见分晓,都是大周将士,不要再做无谓杀戮!”
与此同时,祖世德率兵鱼贯而入,将广场上的禁军、羽林军团团围住。
周权骑着马上,跟在祖世德身后。
他目光越过混战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大殿前的石阶上,正提着大刀,一步步走下来的周祈安。
战开打了,所有人的生死都要置之度外。这些天,他从未问过周祈安的消息,直到看到周祈安的瞬间,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只要身边人都在,长安就还是那个长安。
“看到了吗?”周权看着李青,指了指那一头,笑道,“去把他带过来。”
李青顺着那方向望去,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道:“是二公子啊,知道了!”说着,带人奔袭而去。
周权又打马向前,对祖世德说了句:“义父,羽林军是自己人。”
“好,”祖世德应道,“先都缴了械再说。”
混战中的禁军、羽林军统统被人团团围住,在大军接连的劝降与呵斥声下,打斗声稀稀拉拉地平息了下来。
李闯握着缰绳,控着略显暴躁的坐骑,大声说道:“所有人放下兵器,否则一律按反叛论处!”
有人开始缴械投降,只是大家杀红了眼,一名羽林军刚放下刀,便被身后禁军的暗刀所伤。
李闯看到了,便指着那禁军道:“把那小子给我带过来!”
士兵应了声:“是!”便穿过包围圈,将那禁军拖了出来,“人带来了。”
“我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杀降,则不祥。”说着,李闯一刀捅了那禁军,而后又大声道,“这样吧!都到我这儿来排队,把刀放下,然后禁军去那儿,”说着,指了指一个方向,“羽林军去那儿。”说着,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于是一片混乱的大包围圈,逐渐被分离成了一个禁军小包围圈,加一个羽林军小包围圈,两边都被.干干净净地缴了械。
李闯事办完了,跑去找大帅复命。
祖世德说道:“去把南如月带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勿伤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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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密室内,王佩兰抱着栀儿,度过了地狱一般的十五日。
在这里,她们看不到阳光,不知已经过了几时,收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道康儿如何了,祖世德又如何了t?
她感到时间已经度过了数月,已经几个月了,祖世德还没有消息吗?
是不是兵败了……
若是如此,倒不如痛快一死。
她好几次想要冲出去,琴儿都拦住了她,说道:“夫人不要冲动!王爷一定会打赢的,一定会打进来救咱们的。二公子说过了,除非有人开门,否则绝对不要出去,不然一切都要前功尽弃!夫人,为了栀儿,再坚持一下。”
栀儿也说道:“奶奶不要出去,再坚持一下……”
在这密不透光的密室里,所有人的状态都到达了极限,大家都在苦苦忍耐。
栀儿几度崩溃,却也只是趴在她怀里小声抽泣,而不敢嚎啕大哭,害怕把门外的官兵引来。
看着这样的栀儿,王佩兰唯有心疼。
栀儿问她:“爷爷去哪里了?爷爷是大英雄,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爷爷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王佩兰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