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摄政王还是太子之时,突然许下不争之约。你可想过是为何?其中有什么猫腻?你支持恒王,若因他军功累累。那我便要问问你,不杀人,何来军功?若因他受先帝器重。那我便要同你论一论,先帝是否真的贤德?值得朝臣追随?”
“百姓安居,国无战乱,先帝如何不贤德?!”
“先帝若是贤德,为何不将江山还给尚是太子的摄政王?至于师兄所说百姓安居之言,至德皇帝励精图治,百姓便已安居,先帝焉不是后人乘凉?至于国无战乱…若国家真无战乱,当真强大,那前些年,嫁去回鹘的公主又如何解释?”
“师弟,我不过随口一句,你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好了好了……”一位老者的声音响起,“吵了一路还不够,再大声点,街上的人都要听到了。到时候,我们四个的脑袋都得搬家咯。”
林闫都替他们出了一身冷汗。
我觉得你们的脑袋现在就要搬家!
林闫望向祁镇。他看起来好像在出神,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方才转眸。
“觉得吵?”祁镇道:“我命人让他们小声些。”
林闫惊讶,“你不生气?”
“一群读书人私下聊天,有什么好生气的。卿卿觉得,我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
“呃……”
“这家酒楼与旁的酒楼不太相同,这家酒楼价格更低,环境雅致,更受读书人喜爱。如今春闱将近,进京的读书人越来越多,这样的谈论,每天都在上演。尚未入仕的才子,忧心朝廷政事也是好事。”
林闫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故意搞这么一个茶楼,让文人墨客在此落脚。
祁镇道:“上位者常居高门院墙内,久不听民声,与眼瞎耳聋没有分别。况且,有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总能给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和消息。这就好比江大人的妓院,那也是情报流通之地。”
林闫对祁镇有了新的认知,不由感叹,从前只关注祁镇的脸和鸟,现在倒是窥见到他身为帝王的气度,谋算。
“那个替你说话的,你会给他开后门吗?”
祁镇笑了一声,没收着,轻轻巧巧地飘进林闫的耳朵里。
“我一不知道他的姓名,二不识得他的字迹,怎么开后门?今年春闱的主考官还没有定下来,我选的人恒王不满意,恒王选的人,我不让。”
“……”
得,
你俩撕吧。
“不过,那士子眼界倒是不一般。”
林闫啧了两声,“你不还是喜欢说你好话的?”
祁镇漫不经心,“是,不然我怎么会被你哄了去?”
林闫耳尖红了,连着颈后白净的肌肤。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端起水杯想喝口茶,却看到杯里映出了他红了的脸。
一咬牙,把杯子放下了。
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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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人大概是用完了饭,出了包间,一边走一边说话。
“老师,你都说带我们来感受京城的风貌,饮食。今晚我们睡哪?是睡刚刚看到的那个大客栈吗?”
“啊?不是,为师已经看好了。”
“睡哪?”
“城外的庙,正好你们晚上睡不着还能拜一拜,请求佛祖保佑你们能考上。”
“什么?”
“没办法,谁叫为师两手空空。”
“那还带我们来这吃饭?”
“好吃啊!哈哈哈哈……”
外面走廊上充斥着老者爽朗的笑声。
林闫听着都能感觉到那位师兄的崩溃。
这老师,也太顽皮了。
祁镇看向守门的侍从,“去请先生墨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