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关山月 花卷 1172 字 24天前

孟九轻声说:“殿下离京后不久,陛下就染了风寒,后来一直没有大好。直到主子遇刺,陛下早朝时突然呕血昏厥,京中如今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元徵脸色苍白,“……我父皇和舅舅,如何了?”

孟九沉默不语。

元徵急道:“说话!”

方靖抓住元徵的手臂,“阿徵,你不要着急。”

“京中尚没有消息传出,一切都不知晓,”孟九咬紧嘴唇,一个头磕得重,伏在地上,说:“孟九恳求殿下,请殿下以大局为重,马上回京!”

元徵安静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孟九的身影,他咽下嗓子眼里让人作呕的苦意,抬手碰了碰肩膀的伤,哑声说:“方靖,去传我的令,即刻回京。”

自燕都至北境瀚州城数百里,天高地远,绕是快马加鞭,消息传到北境业已过了好几日。元徵根本不敢去想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出身宫闱,如此突如其来的动荡,不消多想,就知回了京,必然是一番天翻地覆。

元徵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此番回了京,踏上的将是另一条路。那条路,尸山血海,还未走,浓郁的血腥和森冷气已经扑面而来。

元徵回京的消息迅速传开,彼时岑夜阑正和城中将领商议北沧关新建一事。他静了须臾,只吩咐齐铭赵一青等人去为元徵送行。

瀚州城墙高,绵延开去,如同坚硬的脊梁,卧在这无垠的天地间。

元徵想起他抵达瀚州那天正当秋时,天高云淡,北雁南飞,岑夜阑领了城中将领在城门相迎。

他一路颠沛,又是被罚的,心中不快,一掀帘子,干冷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越发不高兴。

方靖先下了马,在旁边小声地说:“阿徵,到了。”

元徵抱着臂靠在车厢里,还未说话,就听马车外一记低冷的嗓音,让元徵想起了冬日的初雪,将融的碎冰。

他说:“末将岑夜阑见过殿下。”

元徵眉梢一挑,慢吞吞地拨开车窗,就见岑夜阑立在外头,玄衣墨发,腰封掐出一截细韧的腰身,佩着雕貔貅的白玉佩,身姿挺拔如青松,不可摧亦不可折。

岑夜阑抬起脸,二人目光对上,元徵慢慢露出个散漫的笑,说:“岑将军,久违了。”

转眼数月,如今已是冬末初春,北境依旧一片萧瑟凄寒,不见半点春意。

元徵骑在马上,目光自来送的北境诸将中一一掠过,不见岑夜阑,他压下骤然翻腾的尖锐痛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齐铭身后领了一支精锐,恭声道:“殿下,将军命属下护送殿下回京。”

元徵沉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方靖若有所觉,驱马挨近了,小声地叫道:“殿下?”

元徵勒紧缰绳,猛地甩下一记鞭子,马蹄踢踏声里,声音冷静无波,说:“走。”

书房内。

“阿阑,你不去送一送吗?”苏沉昭说。

岑夜阑握着手中的公文,淡淡道:“不必了。”

苏沉昭小声嘀咕:“你这本公文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岑夜阑猛地松开手,公文啪地落在桌上,他垂下眼,慢慢将公文合得齐整,说:“相送无益。”他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声音说得轻缓,“不必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