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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鸢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前一晚又没怎么睡,眼睑下边都有黑眼圈了。幸好第二天一早,新加坡那边发来了合同,确定资金将会在三个工作日之内到账。
又有钱买股票了,开心。
谢鸢在股市待了一上午,午休的时候,纪承打电话叫他过去一趟。
上楼的时候遇见几个高层,看见谢鸢时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好像谢鸢又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纪承在办公室里,见谢鸢过来,先问的是他有没有吃饭,没吃饭的话一起吃个饭。
谢鸢看出他有话要讲,便应下了。正好助理送来外卖,他便先过去拆外卖,一看是泰国菜,来自津北的一家以蝴蝶为主的餐厅。
谢鸢去津北十次有九次都在这里用餐。
谢鸢直觉有猫腻,但没着急问,安静地吃饭,纪承知道他有食不言的习惯,也就没讲话,等到谢鸢放下筷子,拿湿巾擦嘴巴的时候,才说是什么事。
褚锡那边显然是不甘被谢鸢逼迫,动用关系停掉了绿洲和一个地产那边的续约合作。
谢鸢有些诧异。纪承解释,说那地产商是褚老爷子的远房侄女婿。
要不怎么说资本圈是个圈呢,总能在想不到的地方有点联系。
谢鸢:“……”
“损失不算很大,老爷子这么做多少有点警告的意思,显然是知道了你在背后搞鬼。”纪承语重心长,后面的话还在嘴里酝酿,谢鸢就挑眉反问:“知道了会怎么样吗?”
纪承:“……?”我刚白说了吗。
谢鸢嘁了一声:“我都买到第三大股东了,褚家能做的也只是搞掉你一个续约合作,他警告我?应该是我要警告他吧。”
正好昨天超过10%了,可以提出召开股东大会,提名新董事了。
纪承:“……”
他简直要被这个反骨仔气死了,可偏偏拿他没办法。毕竟按照眼下的形势发展,只要谢鸢资金不断流,是有很大可能成功收购津世峰的。
纪承这么些年一直稳重行事,但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又有几个是安分守己,毫无野心的?
“我也不是让你收手的意思,你稳重一点,要是钱不够,可以跟我讲。”说完他也不给谢鸢反应的时间,又讲,“还有就是楼家那边的合作,我打算接了,下午他们会派人过来考察,做合作商入库。”
谢鸢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你昨天在楼明岚生日宴上见了谁?”
“谁都见了。”纪承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还占了你的光呢。”
谢鸢心头一动,目光直直看过去,但很快就又放松眼皮,收回视线。
因为纪承说合作是楼明月提的。
他当时在园子里闲逛的时候正好撞到楼明月和郑焕在角落里讲话,具体内容没听清,纪承很识趣地转身离开,可楼明月已经看见他了,停下交谈和他打了招呼,顺势还向郑焕介绍了一下他和他手里的绿洲集团。
事后两人聊了几句,楼明月才说她和谢鸢打过交道,所以对纪承也有所了解。
这个“交道”自然就是上回繁升并购自救的事儿,纪承也就不觉奇怪,但他还是没想到楼明月会向他提起合作,惊讶的同时也难免心动。
楼家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谁都清楚,可依然不妨碍它在津市根深蒂固不可撼动的地位。
纪承是个商人,判断得失,权衡利弊是本能。
在谢鸢完全得罪褚家之后,他和楼家合作简直百利无一害。
谢鸢清楚,所以即便能猜到楼明月是还没死心和楼明岚作对,他也没立场让纪承拒绝。
只是他没想到,这事儿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来绿洲考察是郑焕手下的人,谢鸢没走,跟着旁听了一会儿,随后兴致缺缺地离开。
走出电梯,他便听见前台小姐轻言巧语地说着“纪总现在正在会客,还请稍后”,接着便是那道让谢鸢耳朵发颤的沉缓嗓音。
“没事,不着急。”
谢鸢脚步一顿,旋即加快,走出电梯间,便看见了突然出现的楼明岚。
他穿着那件谢鸢还回去的大衣,长身玉立地站在前台,长发随意地束在颈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肩头,随着他微微低头和个头娇小的前台小姐说话而轻轻摇晃。
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一丝不苟地提着公文包,是他的三秘,齐渊。
谢鸢站在那愣了好几秒,直到楼明岚或有所感地抬眼,朝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谢鸢看见对方浓墨似的眼底划开一圈波澜,随后他垂眸跟要带他们去休息室前台小姐说:“不必了,你们谢总来了,我找他也一样。”
谢总。谢总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就是谢总。
谢总飞快地从电梯前的金属装饰上看了一眼自己,很好,头发乱中有序,衣裳简单随意,面孔英俊……憔了个悴。
谢总迅速抹了把脸,挤出一点毫不刻意的精气神,看似朝气蓬勃实则吊儿郎当地迎着楼明岚的目光走过去。
“岚董怎么过来了,找我哥吗?”
楼明岚挑了下眉,视线掠过谢鸢挂着些许青黑的眼下:“找你的。”
谢鸢一怔,眼眸微抬,那点装出来的吊儿郎当消弭了一瞬,他瞥了一眼楼明岚身后的秘书:“找我啊?”找我带什么秘书啊。
楼明岚:“嗯。”
然后没了下文,大厅人多,谢鸢跟过来的前台摆了摆手,然后领着楼明岚走向靠里的专用电梯间,心里思绪翻飞,不知道楼明岚找他做什么。
“来找我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想了半天讲出了这么一句。
楼明岚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
谢鸢一愣,回头看楼明岚。楼明岚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口吻却多了一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放我鸽子也没个解释,还要我过来找你。”
他尾音语气是放松的,因为一点身高而压过来的眼神也不沉,相比于不满的问罪,更像撒娇似的埋冤。
这念头让谢鸢的表情凝滞了,懵了好一会儿没能找到准确的感官情绪,于是先响起来的只有他变得深长的呼吸声。
直到“叮——”的一声响起,电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