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鼓起来一坨,毫无起伏,仿佛里面塞的是被子或者枕头。
柳雁书咬着唇,不知道自己该把早餐放哪里。
犹豫了一下,她放在了离厕所远一点的一个小桌板上,这是这个房间除了他的床头唯一可以放东西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离开了。
下楼后已经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八点半左右,清晨的曚光与薄薄的雾从大开的门中洒露进来,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有条有序地做自己的事情,她身边跟着个张一可,二人拿着拖把、抹布和扫帚搞门口卫生,这是她们两个的划分区域。
八点半到十点整整一个半小时。
她掐着时间,大概九点半的样子,跟张一可打了声招呼,把手里的事停下,跑到三楼去收碗,她轻轻敲两下门,这次没等两秒,直直走了进去。
大概也是有点急,实在没注意,她的视线就这样跟房间里唯一一双能转动的眼睛对上了。
那是个男人,她姑且这样说,但此人瘦的已经眼窝深陷,茂密漆黑的头发很长,额角上头发的垂到颧骨,看上去有点油,像是很多天都没有洗了,尖瘦的下巴看上去能锥地,一双漆黑的眼睛痢痢藏在头发后面,让人看不太清,却能直观接受到一种冰冷的逼视,像野兽般择人欲噬。
他就这样直直坐在轮椅上,两只细长胳膊轻轻搭在扶手上,苍白修长的手背上,青紫色的筋清晰可见,似乎能看见里面缓缓流动的血液,柳雁书在想说不定下一秒那双留了一点指甲的手无限生长,像金刚狼、像吸血鬼、像林正英电影里的僵尸。
他的从容来自于他的坐姿和气质,他的身体看上去瘦弱不堪像垂垂老矣的迟暮老人,但脊背挺直,双腿上搭着一条细绒羊毛毡,他的神色却很冷淡,此时坐在窗户边,拉开了一点猩红窗帘,借一点天光,她看清了他。
“要看多久?”
那个男人说话了,声音很平很淡,有点嘶哑,听上去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老破手风琴吹出来的漏风气一样。
看你呀!
我的崽!
她心里下意识回他,第一次跟自己笔下塑造的人物面对面,她心里可谓不激动,那颗自从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莫名其妙沦落到女仆保姆的不安心脏,忽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柔软情绪,像慈爱、像欣慰、像新奇。
她姑且算是无痛当妈了吧。
柳雁书心里悄悄地这样想,即便对方是个二十多岁比她还大三四岁的成年男人。
但是她还是低着头,红着脸,手指搅了搅蕾丝边围裙摆,诺诺回他,“不好意思,我、我是来收碗的,我这就走。”
那个男人,也就是贺临之,皱着眉看她前戏戏份那么多,心里涌上一股烦躁暴怒,屌人的话滚到舌尖,便见她下一秒动作奇快,嗖嗖进来绕过他拿起靠窗的桌板上的餐具便又嗖嗖离开。
整个过程可谓是行云流水。
他泄气的话随着啪嗒关上的门轻轻落下。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