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斐打量面前支离破碎的战利品，向那颗透明容器伸出手时，背后传来摩托轰鸣急刹的尖啸，铁门打开的摩擦声，刺眼的斑块投在顾斐的后背上，白发瞬间被泼上黏糊的姜黄色，逃逸而过的光线钻进完全打开的腹腔，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响起，刺穿了噼里啪啦的暴雨杂音。

灯光不算刺眼，顾斐那双失去面具隔离的红瞳却无法克制地眯上，他伸手的动作停住，抬手将面具拉下来半截。

背后传来一丝薄荷和烟草的气味，还有仅一丝都存在感极浓烈而妖娆的玫瑰香，回味却是苦的，身后人浓厚的侵略性穿透潮湿腥气，隐约露出一线锋芒。

随即，一只空的手提箱被抛到顾斐手边，顾斐顺势垂下手，从箱子内侧扯出固定的带子，将拆下的心脏固定在里面，然后向后抬起手。

他没回头，与身后的人极默契地手背相撞，手腕内侧，拳面一个轻击，一个同步的击掌后，一声笑从身后传来。

顾斐托起散热机箱，余温在寒风中消散，他侧头，恰好身后的人摘下头盔在手中一抛，一头黄金一般耀眼的卷发在液体形态的灯光中熠熠生辉，金黄的饱和度高的吓人。

薇薇安从唇间拿下烟，她整齐的深色西装依旧干燥，但肩上斜挎着的大提琴盒滴着雨水，狙击手将抽了大半的烟按灭在墙上，在顾斐身边蹲下，支离破碎的尸体倒映在蓝宝石弧面中。

“26分钟9秒。”

薇薇安还没开口，顾斐抢先回答了她的疑问，“路线发给你了，帮我联系工会处理尸体。”

“今晚八点半，准点上线，”

薇薇安的名字和声音与她的长相异常协调，在地下交易中被誉为“红玫瑰”

的狙击手浑身都散发着与称号相符的侵略性。

“你是为了等这东西才把交易挪到今天？”

顾斐手下动作没停，他从箱侧扯出看起来像是金属片的东西，托出立体结构，敲击，内部结构锁死，他将那颗半透明的大脑装进盒中，递给薇薇安，避开了疑问：“不算是。”

薇薇安眉毛一挑，合作多年的搭档早就习惯了顾斐看似靠谱的外表下，时隐时现的拖延，他往往会随性到给自己的订的期限，然后一股脑将事情都做完，她信任他的协调办事能力，却对他的办事思路感到格外的匪夷所思。

薇薇安没继续废话，从琴盒里摸出巴掌大小的盒子，在一堆微件中选出一枚铅灰色的，顺着耳后的金属薄片划过，频段传来一阵杂音，是干扰系统监听常出现的现象，噪音结束，传来一个平板的女声。

“这里是清道夫工会E区分会，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薇薇安低头算了算，报出一串编号：“三人份室外清洁……不，四人份。”

对面的声音毫无波澜：“好的，十五分钟左右会有专人上门清理。”

联络自动掐断，薇薇安将设备甩进大提琴盒，看着顾斐合上手提箱，直起身，那张配色奇异的脸消失在面具和兜帽的阴影中。

意义不明地挑了一下嘴角，薇薇安戴上头盔，披上雨衣，将琴盒拉过肩头，隔着重重遮挡的视线稍微碰撞，就同步迈进黏糊的光亮中，伴随着铁门摩擦声，潮湿的残局被关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