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着什么心思,”
冰冷的声音强势打断身侧的颤语,“你清楚,本君略知一二。”
南泽:“念着同为一城祇神,本君能闭一只眼便不睁。
但本君,不喜欢和蠢神打交道。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别让本君和司典仙再看见你。”
他扫向身侧,眸盖霜雪,“否则,你的口舌,见一次本君就令万蜂拆一次。”
他在妍渃的颤抖中,后退一步,“明日,领着紫木去九重天。
这祇神之位,你们坐得太久。”
妍渃双腿一软,身子向后栽去。
身形颤抖的她被同样颤抖的仙娥扶住。
她还想说些辩解,话未出口,就见南泽冷冷道:“滚。”
他的周身浸了寒冰,妍渃相信若她再多废话一个字,这位让妖魔不寒而栗的上仙定会一掌劈了她。
在仙娥的搀扶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与以往不同,南泽朝洬雨行了大礼。
他站在三步之外,抬首看着她,“是我之失,对不起。
最后一次。”
洬雨看了他一会儿。
挡桃花时,南泽用起她来总是十分随心顺手。
但她极少见南泽发怒的模样。
“上仙做到这般地步,我还如何再生埋怨。
我知。”
和南泽这样修大道的仙神不同,她修的是小道。
大道无忌,小道无情。
仅用一二十年就飞升成仙的她,在飞升的那一刻,就断了自己的姻缘。
明明不能对任何仙神心怀情愫,明明知晓南泽的心意、却没有推辞……亲眼见到这样的行为,是以,妍渃一出口,就理所当然地充满了对她的不敬。
可见,情令智昏。
“不过,上仙是否应当同我解释一下,葡藤夜话是怎样的游戏?”
洬雨打响手指,长街恢复热闹。
志介的心突突一跳,吞了吞口水。
方才挑面具的时候,听几个女妖提起过这个游戏。
据传,届时不仅会随缘选出十三对互不相识的男女,让他们在此处最大的葡萄园里共待一个时辰,同时也会选出彼此爱慕的十四对男女一起赏游葡萄园。
南泽的眉抽了抽,这事……在这个时间点解释……似乎有点……
果然,他说完后,明显感觉到洬雨的气场不大好了。
俩灵仙跟着自家神君一起瑟瑟发抖。
心古:洬雨仙子飞升前可是被男人骗惨了,神君居然还带她参加这种游戏……仙子若是暴揍我们怎么办?我哭,神君的脑子呢……
洬雨委实没想到这游戏如此无聊。
她看似不浓不淡地道:“上次回天庭,飞琼说闲的有些发慌……”
她看向南泽,“她素来喜欢抢月宫的活。
下次回去,也该请仙族未来的太子妃,替上仙好好牵几段红线。”
俩灵仙:……
南泽:“……不、不必了……洬……你别走啊,我错了……等等我……”
长街北端对面是显眼的花楼。
面朝着花楼右拐大概一里远的地方,是用上等的青玉石打造的歌舞台。
三重台阶的光滑玉石上,正有六七位裸足美人在中央踏舞。
玉石台后方,一颗枝叶繁茂的百年老树将大半个身子高高覆在半空,身上还挂了不多不少十二盏暖白色的扁圆大灯笼。
玉石台的边缘,每间隔一定的距离放置一盏莲灯。
而玉石台下,坐着一层又一层的观者。
若是有人从远处来,便会看见,整个玉石台在灯火和暮色的交织下覆着一层朦胧的清雅。
面朝花楼左拐一里远的地方,是个园子。
听闻里面有百十亩葡萄林,景致极其壮观。
入城时,妖卫要求每个未成亲者领一个葡萄串形状的标号手牌,并留下一样可以代表自己的物件。
待子时初至,可来院门外汇合,从一堆物件中另选一样自己中意的。
目的,便是找出有缘的未婚男女。
长长的院墙外,此时早已参差不齐地站了一堆人影。
洬雨和南泽就在此中。
院墙门口的绿衫小妖手拿两张短笺,念着不同的标号和物件。
他每念一句,人堆里便走出来一个身影站到他后面。
他已经念完了二十六对。
绿衫小妖清了清嗓子,“诸位,只剩最后一对有缘者,所以,机会很小。
若待会未念到诸位的牌号,说明此缘未到。
小城歌舞宴饮,一应俱全,与众同乐也未尝不是趣事。”
他身后的人影中,有一背负长条物什的男子轻轻转首,望向洬雨。
方才在杂耍街,洬雨无意间瞥见鬼将长焱。
一路跟到葡萄园,长焱的气息全无,而原本在他背上的长条物什,却出现在这个男子身上。
男子一身黑色暗纹衣衫,带着半张树皮面具,下颔留着青青短短的胡茬,通身有种说不出的阅尽沧桑后的沉稳感。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挽着他的红衣女子,衣衫华贵,肤如凝脂,烈焰红唇。
虽然同样带着半张面具,但难掩一身的张扬妩媚。
这样两个身影并在一起,十分易得瞩目。
有的偷偷瞄眼,有的窃窃细语。
越过几重人影,洬雨将目光投向望着她的男子。
四目遥遥相对,男子薄唇微抿,略带浅笑地将目光投向绿衫小妖手中的短笺。
洬雨眸色一冷。
人影中,有妖催促绿衫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