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仙童引路(2 / 2)

白鸟落在桌上,望着她。

洬雨捻起一颗葡萄递给它,又看向心古。

小仙童立刻笑嘻嘻地靠近桌边。

短白的鸟喙三两下吞掉果肉,还乖巧地将葡萄皮和籽吐在一处,等抬头一看,立即皱眉转身,蹭向洬雨。

心古翻了个白眼,两指一扽、拉过它的小短腿,积怨颇深似地哼笑道,“见人下菜碟,你装什么贤良!

……”

白鸟炸毛,双双开始日常的较量。

洬雨端起茶盏看向石窗外,“……纪城素日里许愿的生灵多吗?”

想起方才社庙中的景象,她不由生出一丝恍惚,顺口便问了。

窗下,老翁放下蒲扇,“回禀仙子,有神君坐镇,纪城一直风调雨顺,因此素日都是求财、求子、去病之事。

也有求保平安的,但许愿者并不多。”

洬雨有些意外,眸中添了丝无奈:专管助育草木五谷生长,司职春耕秋收的社神,如何管得到这些。

老翁名唤河桑,是南泽座下的执典仙使,掌神社戒律。

也是纪城神社唯一的仙使。

平日由他记录请愿者的心声,整理社庙愿簿。

与枢洲玄隐各地的往来,也多由他负责。

素来如此……

“又如何处理?”

她道。

“由神君一一过目,若有可应但非权职之内,则焚化表文转向天界,之后,由小职衔接。

但凡神君上转,九重天倒也没有不应的。”

河桑回道。

南泽毕竟是太清境上一任南极长生帝君的小徒弟,不敢怠慢,情理之中。

茶炉上,陶釜的内壁已经生出细小的碎泡,水面轻漾,瞧着泉水就要烧开。

河桑见洬雨没有再问他的意思,便继续朝着火炉风口轻轻扇风。

南泽……大概还在熏衣……

洬雨放下茶盏,想起刚才山脚下,一路从西洲跟她到纪城,最后却默然离去的三个黑袍妖。

她如今有点疑惑,辨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一路上,阻她的妖魔,太多……

“仙子?仙子!

仙……”

洬雨回神一怔,对上心古满脸的紧张不安……刹那间,眼中的清寒幽深如潮退散,微蹙的眉头顿时舒展。

迅速如常的变脸,加上顷刻间结霜的石桌,令心古隐隐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石桌,同样微愣。

仙力再次失控。

和上次在北冥时一样,因她动了杀意。

“啾啾”

白鸟撒嘴,放开她的衣袖,从桌上冲到眼前,盘旋着凝视。

心古努力平复心跳,“仙子方才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传言和所见相继涌现在他脑中:

——“风焱枪,无常钩,忘川八百里,三百枪下魂。”

——“万载怨祟聚新魔,一朝邪魂返九重。”

——“上仙,你也要拦我?……”

“没事。”

洬雨将白鸟托放回桌上,摸了摸滚圆的脑袋。

心古愣了愣。

他似乎在女仙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落寞。

就像北冥黄泉,落入那片绯红血迹中的长剑……

心古眉间轻蹙,面覆哀伤。

六族皆知,洬雨死过一回,准确的说是身死、且魂飞魄散。

因为她乃凡人白日飞升,肉身长存。

而仙神,不入地狱,没有来世,神灭即魂散。

心古思绪纷杂:神君称赞她,妖魔畏惧她,六族道她不善……可她遍寻五洲,竟连个妖煞的死因都未查到……甘冒仙元再次湮灭的危险闯入北冥,究竟是不屑还是悯善……

河桑在三声叹息中忍不住看向他。

对了、死因!

……

心古面上的阴云顿消,遽然靠向石桌,“仙子,您可知东异妖帝?”

洬雨看着他满脸又起的振奋,喂食的手顿了顿,“墨齐洲?”

“对,就是他。”

“见过几次。”

她道。

“那他妖力强不强?”

心古道。

“既是帝君,自然不弱。”

心古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着急,“那、他禀性如何?生得怎样?”

洬雨移开视线,脑中不可避免地映出一张妖冶魅惑的面容。

“只是远远见过,禀性并不清楚。

生得不俗。

红衣玉面,看着竟比许多女妖还要娇美。”

“娇、娇美?!”

小心古瞳孔颤动,神情瞬间从一脸苦大仇深转化为满脸嫌弃。

洬雨眼底的清冷微散,“缘何提起他?”

心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皮烧红了一半。

他挠挠头,决定放弃旁敲侧击,“半月前,除了白虎神君,其余三位四方神一起来了趟玄隐。

朱雀神君还提来个奄奄一息的小妖。”

“青龙神君亦在?”

“嗯,在。”

心古点头,“那小妖还是青龙神君半途碰上逮的。”

洬雨颔首。

凡界五洲之事,只有涉及妖魔异动,四方神君和三垣仙君才会接管下界。

心古继续道:“当时小仙和志介守在门外,神君和他们交谈大半个时辰……”

他模样庄重地放低声音,“听玄武神君之意,是东异妖帝杀了七个妖煞……”

洬雨心头一震。

身侧掌风猎猎朝她而来。

二仙双双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