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半夜?
婷儿一愣,迅即醒悟,登时满脸通红,狠锤了夫君一拳,骂道:你个恶人,好不正经!
此吾爱侣,天作之合,轻车熟路,万般销魂。
三日之后,张恕和婷儿辞别父母,前往临津小县。
胡苏古河扶苏亭,旧地重游,好不感慨。
一进家门,正巧弟弟姜韬出来。
他一见姐姐,又喜又奇:姐姐回来喽!
咦?姐姐你好像变样了!
婷儿骂道:胡说八道!
变什么样儿!
说不清楚,嗯,反正变样了。
说着也不迎客,往门外便走。
张恕一笑,姜博古的儿子,也有狂士之风。
婷儿笑骂道:这么大了,还是无礼!
又出去疯跑!
恕哥不是外人,无需多礼!
姜韬耍赖般一笑,忽又附耳低语道:咱爹娘老大不小了,近来黏糊得腻歪,俺得出去躲躲!
婷儿怒道:胡说八道!
姜韬一笑,出门去了。
张恕耳力极佳,姜韬之言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又是暗笑,又替岳父岳母高兴。
姜母彻底放下心魔,姜博古一生爱意,终得厚报。
婷儿问道:恕哥哥,我变样了吗?
张恕故作高深地点点头,低声道:当然变了样!
原来是小女孩,现在是美少妇!
婷儿一脚踢在他臀上,踢了个着实。
张恕咧着嘴呼救:岳母大人救命!
婷儿欺负你家乖女婿!
婷儿扑哧一笑:坏人!
装神弄鬼!
姜博古夫妇听见动静,迎出正堂屋门,一见爱女佳婿,自是喜出望外。
婷儿问道:外公何在?
凌玥闻言大惊,摸摸女儿额头:婷儿说什么胡话!
……却不发烧。
婷儿和张恕面面相觑,忧道:他老人家怎还没到?
凌玥心中一凛,更是糊涂,莫不是婷儿中了邪了!
父亲凌霄早已不在人世……虽然别人诬他叛国,她却坚信父亲乃是节烈之士……
张恕心中明白,婷儿此言突兀,既是凌霄将军未到,岳母大人不知就里,怎不惊愕万分!
便给二老深施一礼:且请屋内说话。
忽觉岳母大人面色错愕,望着自己身后。
赶忙回头一看,一位雄壮老者,肃立院中,鬓间银丝随风颤动。
凌玥呆立良久,跌跌撞撞扑过去,跪倒在凌霄跟前,抱着父亲双腿,纵情大哭,却已失音,哭不出声来,唯有热泪纵横,滚滚而下。
凌霄扶起女儿,他本嚼钢咬铁的硬汉,此时也老泪纵横:玥儿……
爹!
你还活着……凌玥终于喊出声来,声音嘶哑。
姜博古赶忙过来,也给凌霄磕了个头:岳父大人!
快进屋说话!
婷儿凑过来,抱住外公胳膊,泪眼婆娑:外公,你怎么才来!
凌霄一笑,并不言语。
他其实早就来到,不止一次,在暗处看到了爱女。
可是世事沧桑,老天弄人,他竟然心中怯怯!
昔日千军万马,堂堂之阵,他也视若无物,今朝直面亲人,委实心中怯怯,竟像个没出过门的小男孩……
婷儿关上房门,便将如何北上胡境,如何遇见外公,如何得知当年真相,又如何从胡境脱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席话直说得凌玥泣不成声。
父亲何辜,遭受如此委屈!
凌家何辜,遭受如此大难!
苍天不公!
苍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