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暗自得意,这店算是来着了!
世人多喜俗世繁华,怎知这云林仙境的好处哩……
山风送爽,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撒在床前,云纹明暗,树影飘摇,惹起一腔情思。
张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苦难眠。
谯楼鼓响一更,张恕推开窗口,看圆月明媚,像姜婷儿的脸庞,那月中阴影,莫非是美人的泪痕……谯楼鼓响二更,张恕睡意全无,索性开了房门,到院中漫步。
来到院角,墙上一孔月亮门,造型古朴雅致,张恕上前推门,应声而开,原来并未落闩。
见一条石径迤逦向上,湮没在树丛之中。
张恕出了院子,虚掩上院门,沿着石径信步而行。
石径渐行渐高,时而泉水叮咚,时而树影婆娑,时而巨石成桥,时而别有洞天,三步一小景,五步一瑶台。
独占一山风月,如梦如幻,心绪缥缈,略带惆怅。
行至半山,客栈已全然不见,转过一处山壁,山势一缓,眼前一处平台,巨石散落其间,小径绕石而过,忽听有人说话,语气愠怒。
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静夜之中,多少有些吓人。
倘若俗人至此,只疑山魈木魃作祟。
还好张恕胆魄阳刚,并未吃惊,只是有些踌躇,前行只怕扰了他人,就此折返又心有不甘。
张恕停下脚步,也罢,莫因他人废良宵,我且稍待片刻吧,但愿这月华如水,早些浇灭他一腔怒火。
“竖子胆敢如此!”
,训话的是个中年男声,虽然声音不高,但中气十足。
“舅父饶恕!”
,声音年轻,有些惶恐,这外甥吓得不轻。
“如此大事,你怎敢擅自应承!”
,语气威严盛怒。
“舅父息怒……”
,外甥低声下气。
张恕本来无意偷听他人说话,转身轻手轻脚刚走出两步,忽觉这两人声音有些耳熟,不由得眉头微蹙,心中泛起嘀咕,便悄悄离了小径,隐身在一块巨石之后。
“舅父容禀,这事儿……咱必须得接手!”
,外甥说得哆里哆嗦,但心意坚定。
“竖子无谋!
你可知其中利害?”
,舅舅愈发火起。
“这个,舅父,这人咱得罪不起,那金伯喜托您办事儿,您尚且无奈应承,何况……”
,外甥似乎自觉有理,说话理直气壮起来。
金伯喜,金丞相?
还托他办事儿!
这次又有人托他办事儿,而且比金丞相更加势大?
总不成是王爷皇上吧,更不知所托何事……
张恕眉头一皱,凝神细听。
“……”
,舅舅默然。
“这次外甥我办成这件大事,咱在朝廷之中可就有了天大的靠山!
在这江湖中的根基更是……”
,外甥有些自鸣得意,越说越来劲。
“住口!
小奴才!”
,舅舅语气十分严厉。
你怎知庙堂渊深,险恶诡谲!
叮叮一语,听着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