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觞求一醉。
悲喜笑谈中。
见冯毅愣神儿,马正山笑道:前番於菟大捷,也该庆功不是……
犒赏三军,上下同乐!
大帅府张灯结彩,各大营喜气洋洋。
酒醇未饮先醉,肉香香飘十里,朔方城仿佛过年一样。
马正山兴致高昂,亲为诸将把盏,几轮痛饮,脸色红晕,不复苍白,已有醺醺之意
“遥想当年,我与诸公孤军远征,驰援陈大将军。
彼时年方弱冠,全凭一腔热血,幸而成功。
二十余载弹指而过,而今须发花白,老之将至矣!”
这话有些悲壮,有些凄凉。
冯毅默默颔首,似有所感。
裘戎却一拨浪大脑袋,十分地不以为然:“大将军一向豁达,今日何故如闺中女流一般,多愁善感起来了!
此番我等并肩杀敌,威风依旧,何谈老之将至!”
马正山一笑,也不怪这厮说话无状,这货就是这么个人儿,嘿。
他停顿片刻,忽而叹道:“此番虽然大胜,吾恐国家从此多事……有马某和诸公在,尚不至颠覆,倘马某不在……”
吞吞吐吐,悲从中来,真不像大将军往昔风格!
李琦插话道:“大将军正值壮年,何故如此丧气!”
冯毅心中一动。
是也!
倒是已很多年未曾想过,倘若没有他马大将军,世事又能如何?唉,马正山老之将至,冯某也无复少年,早消磨了多少英雄豪气……
吴大鹏瓮声瓮气道:“不错!
大将军体魄康健,二十年内可保国家无虞。
二十年后,想那么多作甚……岂知没有后人堪当大任!”
马正山一笑:“但愿如此!
今日把酒欢宴,是老夫不该谈起这些事来……”
诸将粗鲁少文:“就是!”
冯毅心中暗叹,马大将军自经丧子之痛,大病一场,此次又请兵不成,言语中已有深秋萧索、落日余晖意味,实非国家之幸!
此次回京,父亲也曾提起朝局,现今朝政日非,皇上懒于听政,所用非人,朝野怨声载道……
就说那金伯喜,官居太宰,空怀满腹才学,只知曲意逢迎。
太子殿下虽然英毅……然而为人阴刻,心思莫测。
马大将军又心性刚直,长于军事谋略,不擅虚与委蛇。
上次太子重礼笼络,其意昭然,马将军却扫尽他颜面,难保不折福速祸……唉,也是,太子少年之时,那件事太过惊悚……常人无法释怀,马大将军也不例外……
忽听一声断喝,打断冯毅思绪。
马正山眼睛一瞪,佯怒道:“就是个屁!”
言语十分粗鄙。
除了冯毅,裘戎等诸将无不大笑。
这马将军雅起来题诗作赋,俗起来污言秽语,不过还是这污言秽语对味儿些!
马正山全无主将威仪,忽又说笑起裘戎来。
说这厮当年只带四名兵丁,一乘小轿,还乡迎亲。
那小姐生于官宦人家,从小娇生惯养,整日舞文弄墨,偶或春闺有梦,皆是文人雅士,才堪相配,倜傥公子,样貌可人。
父亲却不知哪根筋不对,执意将她配与这厮杀粗汉,恼得她终日以泪洗面,自怨自艾……
美娇娘,抠脚汉,本非佳偶,也不怪小姐悲伤。
“奴家我,我好命苦也!”
,李琦掐着嗓子,模仿女声。
诸将笑不可抑。
裘戎怒道:去去去,滚你个毬!
李琦笑道:“这事儿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