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皆有因缘。
否则,无缘无故敲人门牙?这是什么嗜好!
定是那算命先生孙秀!
张恕忽而一惊,下意识摸摸门牙,硬硬的还在,真让人后怕呢。
随之一乐,哈,孙秀这是要“以牙还牙”
啊,谁让俺撞掉他门牙呢。
尹孟德笑道:“多亏刘头领阻止!”
又是刘雄仁,此人恩德不浅!
张恕忽又想起,刘雄仁曾说自己乃是“恩公至交”
,有心相问孟德,转念一想,八成是刘雄仁信口胡诌,不过是为了救咱性命!
不问也罢。
二人走了少半日,平原陡然变成山区,渐走渐高,只见梯田层层叠叠,或大如鲸,或小如牛,各依形势,巧夺天工。
偶或云雾缭绕,气象万千,煞是好看!
尹孟德道:待到春耕之时,水光粼粼,抑或稻熟之日,遍地金黄,更是好看。
“那是什么?”
,张恕顺手一指,右侧有个山坳,地势稍平,密密麻麻有些土丘起伏,土丘间似有青烟一缕。
尹孟德道:“是些坟茔。
山中平地金贵,各村有人去世,统统埋在此处。”
张恕便不再问。
田间小路曲曲弯弯,二人爬上山巅,尹孟德拉住张恕,回身遥指山下道:“贤弟你看,此地形势如何?”
此时登高望远,山川形胜尽在眼底,此地地形甚是奇怪,好似一个天造地设的巨盆。
中间是盆底,一马平川;边缘椭圆,圆润齐整,方圆恐不下百里;周围群山环绕,山高千仞,抄手相接,并无一处山缺,围拢成硕大的盆壁,大部石壁直上直下,滑不留丢,极难攀爬。
半空几片浮云,如轻拢薄纱,白云之下,隐约有小河蜿蜒,苍鹰盘旋,田舍农家错落有致,只疑仙匠妙手,在此作画!
见张恕看得出神,尹孟德又道:“此处可是秘境宝地!
你可知孙秀兄?”
张恕疑道:“是那算命先生,与他何干?”
尹孟德点头:“孙秀兄可是八卦通神,算无不中!
据他说……”
张恕截道:“卦象无稽,岂可尽信?”
尹孟德道:“欸,不可不信!
前日,孙秀飞鸽传书,说袖课一卦,云‘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获之,无不利’,主必获仇人,让我等早作准备,当晚果然擒获贤弟……”
张恕一笑,这厮只不过偶然发现自己行踪,却假借卦象,示人玄奥,真会装神弄鬼!
见张恕不再反驳,尹孟德续道:“据孙秀讲,千年之前,此地乃是逍遥井,西王母率天女在此浣纱,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这算命先生倒也有趣,其胡说八道的功夫,堪比“极乐道”
那位“王上人”
!
张恕心中一乐,假作掐指一算,一本正经道:“不然,不然,孟德之言大谬也!
孙秀算得他人,算不得自己。”
尹孟德大奇,愿闻其详。
“数千年前,孙秀乃一谪仙,久慕天庭,日思飞升之计。
西王母不知其心诚否,便命侍女垂下一绳,一端系于宫前石蛋之上,令孙秀攀绳而上。”
尹孟德一脸困惑,这简直信口胡言,不知所云。
“孙秀大喜,日夜攀爬,不辞辛劳。
爬了九九八十一日,才爬到一半,适逢共工氏与颛顼帝相争,头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霎时地动山摇。”
孙秀还有那么大来历?颛顼帝都出来了!
尹孟德只疑张恕瞎扯,看他偏偏说得认真。
“孙秀大惊,猛力一扯,那石蛋滚落尘埃,正巧砸在此处,不想砸出如此大坑!
……可惜孙秀和石蛋都跌得粉碎,到如今,天坑田地之下还有无数碎石。”
张恕言罢,盯着尹孟德,似笑非笑。
尹孟德惊道:“贤弟学问真大,农夫耕田之时,果然时常犁出碎石。
只是,孙秀一人怎能扯动偌大石蛋?”
张恕忍俊不禁,指着孟德,大笑不止。
尹孟德猛然醒悟,擂了张恕一拳,骂道:“你是说……孙秀扯淡?”
二人捧腹大笑一场,继续赶路。
刚走几步,尹孟德复大笑道:“贤弟啊,我看你最能扯淡,骂人却绕这么大弯儿!”
翻过山巅,张恕有些傻眼,只见峰峦岌岌,危崖欲倾,怪石嵯峨,树木杂生,藤萝遍野,鸟兽无踪。
任他自幼行猎山林,也是难寻出路!
尹孟德见张恕发呆,笑道:“贤弟,愚兄所言不差吧?!
此处出去最近,也最好走,只需五日便到官道。”
张恕惊道:“此处死寂无声,像是绝地,这还好走?那最难行处却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