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一脸邪气。
哼,竖子无德!
为了赚昧心钱,竟而出口不逊!
张恕暗怒,拔马回来,虎视那厮,叱道:“竖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忽觉此人甚为眼熟,张恕心中一震……
那算命先生神色自若,兀自数说道:“阁下小命危矣,旦夕且有大祸,在下有法攘之。”
张恕不愿纠缠,冷笑一声,拔马便走。
走出数十步,将入山口,忽听振翅之声,回头一望,酒家方向一阵响动,几只鸽子腾空而起,掠过自己头顶,消失在前方天际。
这是信鸽!
张恕从小游猎,自来机警,心中一动,疑窦暗生。
以前打猎游荡之时,也常用信鸽给家中报信。
算命先生更是可疑!
他记性一向颇佳,适才那厮出言无状之时,便已认出此人。
当初在上党地界,金伯喜哀伤旧情,上坟遇袭,匪徒之中便有这位算命先生,不知因何却在此地?
哦,或许拜孙太守所赐,搂草打兔子,将上党搅得鸡飞狗跳……
若非张恕四人出手,他那名同伴未必便能毙命,莫非此人也已认出自己,所以信鸽传音,意欲纠集匪徒,图谋不轨么?
哼,尔等宵小,纵有阴谋,我有何惧!
转过山口,山路渐狭,张恕信马由缰,继续前行。
他一边玩赏山景,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思绪飘飞。
金丞相高居庙堂,虽清雅脱俗,至情至性,毕竟人心叵测,难辨正邪,想那临津县中,其爪牙肆意妄为,就实在可恨。
如此说来,这些匪徒与金丞相作对,未必便是十恶不赦?
是非善恶谁人定……
世间正邪难辨,或许远非表面看上去那样……争战哪有息战上!
想到此,便灭却争雄之心。
行不半里,峰回路转,前方壁立千仞,山势逼仄,极其险峻,若有人设围,此乃死地。
张恕勒马停蹄,思谋片刻,心中笑道:“我走此路,看来有违天意,还是改走官道罢了。”
经过来时的酒家,那算命先生仍在,见张恕拔马回来,脸色一变,森然道:“阁下虽迷途知返,毕竟在劫难逃,留下银子,听某一言,或许小命有救。”
张恕恼他满口晦气,掏出一锭银子,叫声“给”
,以“开天地”
劲力,猛然掷出。
那算命先生虽有提防,躲避不及,惨叫一声,血流满口。
一对门牙已然撞掉。
“再若胡言论语,定不轻饶!”
,张恕纵马而过,直奔官道而行。
虽是官道,仍是十步一拐,八步一折,曲折起伏,且路面时宽时窄,紧要处勉强容两车并行。
一路上村落稀少,日已西斜,腹中辘辘,却连个酒家也寻不见,只好吃些干粮,甚是无味。
幸喜偶有客商往来,倒不十分寂寞。
前方道路呈“之”
字形曲折,像一条扭曲的蝮蛇,夹在高山之间,委曲求全。
路面先下后上,坡底处是个小桥,横跨山溪之上,桥下流水淙淙,碎石遍布,岸边树木丛杂,一片狂野。
仰视高山石壁,如刀砍斧劈一般,气势逼人,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或有青藤缠绕,怪蟒一般虬曲垂于石侧,好一个险恶之地。
忽听轰隆隆一阵巨响,震人心魄。
几块巨石从天滚落,击在小桥对岸,顿时石屑纷飞,烟雾弥漫。
胯下坐骑受惊,突然人立而起,凄厉暴叫,险些将张恕掀于马下。
那马狂躁不已,难以控制,调头狂奔,跑出几十步,才勉强拉住。
张恕大惊之下,拔马回转,再看山谷之中,出奇地寂静。
几块巨石散落地上,小的也有斗大,已将狭窄山路堵了个严实。
呀,适才我张恕若快行几步,定为齑粉矣!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急切仰望山巅,并无异状,也许山体经年风蚀,衰朽脱落?观察良久,再无动静,便欲策马而过。
忽听銮铃声响,一架乌壁轿车从山后绕过来,却被巨石挡住了去路。
驾车的是个老汉,慈眉善目,衣着讲究,倒不像个粗汉。
他跳下车来,查看究竟,嘴里不住叨咕:“这可咋办,还急着去接少爷哩!”
老汉一声喊:“二愣子!
还猫在车里作甚,赶紧下来搬石头!”
有人瓮声瓮气答应一声,车厢后门一开,跳下一个黑粗汉子。
他屈身弓腿,大喝一声,将一块石头推落路旁。
“好力气!”
,张恕赞了一声。
黑汉腼腆笑笑,一脸憨厚,又去推第二块巨石。
这石头比先前那块大了一倍,晃了几晃,原地不动。
张恕下马,前来帮忙,如此二人合力,又推落两块巨石,喜得那驾车老汉连声道谢。
还剩最后一块巨石,张恕和那黑汉并力来推。
突然一张大鱼网从天而降,将张恕、黑汉和巨石兜头罩住,那驾车老汉哈哈大笑,手拉绳索,猛力收紧。
老儿意欲何为?
张恕大惊,浑身已被渔网绑成了个粽子。
急切间大吼一声,声如雷震,奋力一挣,抽出腰间宝刀“冷月锯”
,只一划,渔网应手而断。
网中那黑汉见状,以掌为刀,急向张恕腰间捅来,那驾车老汉急将渔网打个结,飞身拦在网前,挥掌直击张恕面门。
竖子早有阴谋!
张恕大怒,百忙之中觑得清楚,假作不知,待黑汉掌尖触及衣衫,猛然拧腰蹬足,卸开黑汉掌力,突向网外。
顺势双手齐出,右掌向后猛拍,左手宝刀嗤……直刺老汉掌心,一式“二郎担山”
毫不容情,已尽全力。
黑汉惨叫一声,臂膀中掌,老汉倒跃五步,满脸惊异。
张恕飞出渔网,怒火中烧,目眦欲裂。
当下痛下重手,“霸王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