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难道当年跳水的那个人，是惊千封？

“……我被师父救了，她把我带到一座木塔里养伤。

那期间她跟我说，这降头术其实也有正有邪。

这鬼街里大多是恶人，但她不是。

她救过许多人，也救了我。

养伤时，我对师父说出了我的请求。

她说，我学不了降头术，无论正面还是邪面的，因为我的天分太差了。

我当时很失望，因为这样的话，我听过无数次。

可马上，师父又给了我希望，她告诉我，其实鬼是怕人的……”

“鬼怕人？”

刘紫然眉毛一挑。

“对，一些罪孽深重，手染血债之人，的确是鬼都害怕。

你那两把杀生刃，也是一样的道理。

师父说，其实人之所以怕鬼，鬼之所以害人很容易，是因为人会恐惧，当人无所畏惧之时，人与鬼就没了分别。

但没有恐惧并不容易，哪怕你不惧怕鬼，也会惧怕死亡。

一旦恐惧出现，人就会脆弱不堪。

她说我可以报仇，但……这条路并不容易，而且即便我报了仇，付出的代价，也将是我余生难以承受，甚至不存在余生。”

“什么办法？”

“我被师父关在木塔之中，与恶鬼相伴，与恶鬼厮杀。

她保证我不会死，仅仅是不会死，但不会保证我不被恶鬼所伤，直至我能斩鬼为止。

斩杀一只鬼后，她会放进来两只，那两只再死，她会放四只，每次翻倍。

当鬼怪达到六十四只以上，师父便保不住我的性命，若这时我还能够杀死鬼怪，那我从今以后，我便可以用这凡人的躯体斩杀鬼怪。”

“你做到了？”

刘紫然好奇。

“做到了……”

“那你杀了多少鬼？”

惊千封却伸出一根指头：“一只。”

“哈？不是说至少六十四只才出师的么？”

惊千封摇头：“对，但这一只我杀了足足半年，几乎每一天都是濒临死亡的痛苦。

这期间，师父一直为我续命。

我感激她，如果说我的父母给了我一次生命，那师父……她就给了我一百八十次。

但是……就在我终于成功杀掉一只恶鬼后，师父的厄运也到了。

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他来了。”

“你说的是左元？”

刘紫然眼睛悄悄瞟向我。

惊千封点头，而后接着说道：“我记得那天三运糊上生气了一层黑雾，雾里是一艘艘小船……”

黑皮被杀的过程，跟我的回忆一模一样。

他果然就是那天跳水的人。

“我听到他的名字，左元。

我也记得他的相貌，还有那长发遮挡了半边骷髅脸的模样，矮小枯瘦的身材。

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助我这凡人之躯斩鬼，她的仇，我记在心里。”

离开泰国以后，惊千封就开始斩鬼历练。

凡是邪门的地方他都去，凡是禁忌的仪式他都碰。

从诅咒、鬼宅、墓穴，到地狱门、死亡谷之类的禁地，这些年他斩鬼无数，身上的鬼毒之疮，也越来越多。

鬼毒压缩着他的性命，但也证明着他越来越强。

到这，惊千封的故事讲完了。

刘紫然悄悄把手绕到我后腰，使劲儿掐了一把：三省哥，他说那个左元……是你？

我心中回应道：对，就是我。

刘紫然眼睛瞪大：我靠？！

那你真的就是……

我没等刘紫然说完话，直接回应：老板，我这个人不爱跟人解释什么。

但你这人烦，我不想你烦着我，所以，我就稍微给你多说两句。

我的确是杀过不少好人、善人，我也不在乎被我杀的人是什么人。

但单说这个黑皮，刘紫然，她绝对不是一个会被你同情的人。

刘紫然：啥意思？

我：我聪明的老板，用你那发达的脑子琢磨一下，那黑皮所说的凡人斩鬼之法，像什么？算了，你那脑子估计也琢磨不出来。

我直说吧，那黑皮有本册子，记载着一种厉害的蛊降之术，被称作人蛊之术，从未有降头师完成过那术法，除了杜幽兰。

我一直很嫉妒，想学，她不教。

而那黑皮她本是我的手下，喜好炼大蛊，就是将大型生物炼制成为蛊，人是她最爱的材料。

她得了那本术法后，背着我修炼，我为此而杀她。

而她所说的什么“凡人斩鬼”

之法，就是那人蛊之术中记载的炼蛊之法。

当然，她那本是假的。

刘紫然：你是说，这惊大叔以为是恩人的人，实际上在用他炼蛊？

我点头：对，而且，可能是命运的安排。

那黑皮炼蛊要对付的人，原本应该就是我……如今惊千封当我是仇人，倒是不辱他“伪人蛊”

的使命。

刘紫然这时揉头，悄悄看惊千封一眼：三省哥，要不你解释一下？跟他说其实这事儿是个误会？

我手指点了点刘紫然挂杀生刃的包，心里回应道：老板你不如直接点，帮他把我按住，你俩合力，把我干掉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