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贵客。”
苏婉蓉绷着脸道:“传了你好几日,终究是不得见。
咱们母子之间,倒是打起官腔来了,你当这钟粹宫是冷宫禁地,还是你觉得自己太过分,早已经没有脸面见我?”
永璋愣了愣,耸耸肩道:“额娘何出此言,儿子不过是课业忙,又是骑射又是武功的,哪里能抽得出时间呢。
好不容易来一会儿,额娘怎的还这幅脸色,没的以为儿子做了什么错事,惹您恼了。”
苏婉蓉不想多费口舌,从身后掏出一物,猛的扔在永璋脚边。
“你自己干的好事儿,你自己瞧瞧吧。”
淡然的瞥了那东西一眼,永璋立时就明白额娘的初衷了。
只是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情绪波动,他早已经学会了这些应对的本事。
“这不是儿子给六弟做的小物件么,怎么会在额娘这里?额娘该不会是怪儿子让六弟贪玩了吧?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个道理儿子是懂的,只不过六弟还小呢,额娘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别拿你对付别人的那一套和我说话,永璋,要知道你额娘谋算人心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再有一句不实之言,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苏婉蓉阴戾的目光,看着就让人胆颤。
永璋身子一颤,脸色也不禁沉了下去。
“瞧瞧你,不过是一句威吓之言,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若是将你扭送去慎刑司,你挨得住几板子?”
慢慢的舒展了紧锁的眉头,苏婉蓉尽力想要把话说清楚。
“这小物件里面,搁了很多药粉,虽然不是有毒的,却足以让娇小的孩儿吸进肺里,引起喘咳之症。
严重者,甚至会引发哮症又或者呼吸衰竭。
他是你弟弟,与你是同一个额娘诞下的。
你睡过的肚子,他也一样睡过。
非但如此,他睡得可比你要艰辛许多。
不是额娘偏袒,你是在额娘的庇护之下长大的,可他呢,他从一出生就被皇后抱了去,额娘想要多看一眼也要受尽白眼。
但是永璋,你知道么?额娘就是希望永瑢能由皇后抚育长大。
将来,他带着富察氏一族的光环,一定可以助你达成心愿的。
你才是额娘的长子,你最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额娘疼永瑢,不过是怜惜幼子,对你才寄以厚望。”
说真的,永璋根本不相信这个额娘的话。
在他看来,正因为有富察氏的光环,才会让永瑢更有可能取代他在额娘心目中的地位。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永瑢,只要登基为帝,额娘就做上皇太后。
即便永瑢是皇后的养子,也一样是从额娘的肚子里掉下来的。
深以为如此,永璋只是平静为笑,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要知道,你皇阿玛除了你,还有大阿哥永璜、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
而几位阿哥里面,你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
要想脱颖而出,最要紧的是除掉挡在你前面的障碍。
永璜已经成年,又因为哲妃的缘故,让皇上对他多有怜悯。
永珹、永琪总归还小,在你之下,暂且不用太担忧。
永璋啊,你真的想登上龙椅,就得搞清楚谁才是对手。
怎么手还没伸出去,反而先要窝里斗起来了?你这样做,恐怕只有永璜会拍手叫好,毕竟只有他才最受益。
你仔细想想。”
苏婉蓉知道永璋不会轻信自己的话,身为额娘,她总归对自己的儿子有几分了解。
这话恰恰是说准了,永璋猛的一个激灵,想起那一日去给太后请安,永璜的挑唆之言,心不禁凄凄。
“儿子好生糊涂。”
他蹙紧眉宇,冷不防的跪在了额娘面前。
“大阿哥的确出言挑拨,可儿子这样做,非但是因为如此,也因为……额娘您太过偏爱幼弟,儿子心里难受。”
凌厉的话说过了,苏婉蓉幽幽叹了一声:“傻儿子,额娘与你相扶相持的那段日子,到死也不会忘记。
你从前养在皇贵妃膝下,额娘心疼的彻夜难眠。
如今,永瑢在皇后身侧,也是寄人篱下,都是额娘的肉,又岂会厚此薄彼呢。”
边说着话,苏婉蓉边伸手去扶永璋起来。
接触到额娘双手的那一个瞬间,永璋真的好像用力将她推倒在地,肚子里的这一个若是没有,也未尝就不是一件幸事。
可惜,凡事做的太过明显,知会招致额娘的记恨。
“儿子知错了,往后必然不敢再犯糊涂。”
只能再想其余的法子,永璋这样说给自己听,心才稍微平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