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争也是如此,不争也是如此,安安稳稳的不就好了。
父亲在前朝为皇上尽忠,我便腆着脸在这里虚耗荣华,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倒是苦了你,碧澜,让你陪在我身边挨着,虚耗了青春。”
“娘娘有娘娘的打算,奴婢有奴婢的心思。
出宫如何,做不过是找个人嫁了。
将自己托付给一个男人,实在是冒险之举,倒不如好好的随着娘娘。
看见娘娘好,奴婢自然也就好了。”
碧澜始终不愿意出宫,慧贵妃待她又是极好的:“何况,奴婢真的习惯了宫里的一切,怕出宫去了,要怎么生活都不知道了。”
高凌曦无奈的叹了一声:“春光好,再走一会儿吧。
不然你陪我去看看娴妃,这些日子,想必她也挨得辛苦。”
“是。”
碧澜温和的笑着,眼角眉梢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春光。
落进旁人眼中,是些许的明媚。
紫禁城的春天,真是要来了。
“太后万福金安。”
其其格满面喜色,恭顺且柔婉的向太后请安:“臣妾亲手准备了几样可口的小食,敬奉太后尝尝。”
她这样妆容清丽而来,又这般用心,不用说,太后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有心里,雅福看座。”
“谢太后。”
其其格坐稳,顺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角,从容道:“来之前,臣妾特意去太医院查看了天后进补的方子,确保这些小食吃着有益。”
雅福从侍婢手中端过一盘凤梨酥,看着颜色极好,便笑道:“太后最喜欢凤梨酥,奴婢记着,皇上也是很是喜欢的,太后是否先尝一尝?”
“这些天晴好,皇上也时常来陪伴哀家。”
这话是刻意说给海贵人听得:“既然是好东西,哀家就留着,等皇上来了一起品尝。
若是皇上喜欢,海贵人啊,你可要时常做一些送去养心殿才好。”
“是,臣妾记下了。”
其其格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后这么说,便是此时终于到了她承宠的最好时机。
因着自己不是皇上最爱的,以至于多年来她隐忍着,并不敢冒进。
恩宠也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
现下,皇后、贵妃、娴妃都如秋扇见捐一般,被皇上束之高阁了。
终于也到了她能恣意搏一回的时候。
“多谢太后提点。”
“哀家提点与否,你聪明都是聪明的。
最要紧的是你肯忍,心沉得下来。
否则哀家就是再有心想保全你,倒也不容易。
你且看纯妃便是个好例子了。
她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总算也谦卑和顺,谨小慎微,可一朝得了皇嗣,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明里暗里的与皇后对抗,怎么样,确实对哀家孝顺。
却无力与皇后抗衡到底,区区一个霍乱,就让她消沉至今。
走出钟粹宫又或者困在钟粹宫根本没有分别,到底是博取不了皇上的心了。”
眉头一凛,其其格当即明白了太后的心思,起身跪好:“臣妾自知愚钝,多得太后不弃,一直悉心教导着。
臣妾感激不尽。
即便是果然得蒙了圣宠,也必然不会轻举妄动,致使前功尽弃。
一定谨遵太后的教诲。”
“哀家知道你的心思,正如同你知道哀家的心思一样。
从前的时候,你珂里叶特氏帮衬过哀家的忙,否则哀家也无法能坐上太后的位置。
哀家不是一个忘恩的人。”
太后悬而未曾出口的话,则是冲着富察氏说的。
“你同哀家一样,都有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没有能力扳倒这些人的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心的忍下去。
哀家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享得了福,更挨得住苦。
这才是要紧的。”
太后虚了虚凤目,示意雅福扶起海贵人。
“皇上兴许就要到了,快起来整好衣裳,也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么。”
太后笑意浓稠,慢慢的说道:“现在伺候皇上的人是越发的轻浮了。
以色事人,原本就是下作事,偏偏还仗着几分舞姿,当皇宫成什么地方了。
皇后也是多愁多病的身子,怕是管不住了。”
雅福微微笑道:“太后何必担忧呢,皇上岂会是没有分寸的,一时的新鲜过了,总还是会知晓什么样的人在侧,才伺候的贴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