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微小事故

莫凡清插兜站在走廊,低头看着手上的积家。

指针缓慢旋转着,现在是晚上六点,他一身西服笔挺,点燃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咬着,冷酷的眉眼垂下来,一副百无聊赖、漠不关心的模样。

白家在娱乐行业颇有件建树,莫家则是在医药领域一家独大。莫家与白家相邻,好巧不巧,都在同一个别墅区中。因此两家人来往逐渐密切起来,多年情谊不是作伪。

莫凡清名义上是白昭的发小,实际上,还能算是他的半个好大哥。

然而一年前,白昭忽然不请自来地闯入他们家,神色阴沉地坐在他的客厅里,两腿交叉,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要休学一年。”

莫凡清过了很久,才淡淡说:“是为了你那个小仆从?”

他早就知道白昭在宅邸里藏了人,听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白昭不允许那个人踏出房门一步,死死地将人锁在家中。

白昭闻言,面色扭曲一下,“他算什么?是我有一场戏,要进山里拍。”

然而不久后,别墅似乎就遇到了泥石流,听闻游惊雾借着被困的七天七夜,爬上了白昭的床。

莫凡清早有耳闻游惊雾通过不正当手段上位,对此人无甚好感,恰好瘦猴今天来向他告状——打狗还要看主人,因此他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小惩以示警告。

他低头看着表,厕所内,却猛地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他一下怔住,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向厕所疾步走去。

瘦猴一进去,便看见了靠在洗手台的。

游惊雾穿着学校统一发放的校服,衬衫收进他窄瘦的腰中,从侧影看,他单薄得像张轻飘飘的纸。听到声响,他微微侧头,看到他们后,不动了。

似乎刚刚洗过脸,透明的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到嘴唇,再从下巴到脖颈缓慢地下滑,勾勒出一段优美而又有点暧昧的弧度,他看上去似乎不太舒服,眉头蹙着,两颊是淡淡的潮红。

“咕咚。”

几个忍不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瘦猴脸颊上被蛇咬穿的孔却忽然疼痛起来,他打了个激灵,回过神,盯着,他狞笑了一下,“真不知道白昭看上了你什么。”

他眼神像是恨不得将眼前人撕下一层皮,“现在你们的关系还没有传出去吧?你说,如果你和他的关系被捅出去,他的粉丝会如何想呢?”

游惊雾静静地看着他。

他向前走了几步,刚咧开嘴。然而下一秒,一只手猛地伸过来,狠狠抓住瘦猴的头,用尽全力,将他的脑袋狠狠拍进眼前的镜子中!

“哗啦!”

镜片顿时四分五裂。另外两个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上前,便被震慑在原地,纷纷张大了嘴,当场傻眼。

游惊雾发难得猝不及防。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力气比不过眼前几个,便也不用拳头,下手快准狠,出其不意,一句废话也没有说。

他面无表情地摁着瘦猴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以一种稳定的频率,“哐哐”地将他的脑袋拍在镜子上。满是裂痕的镜面上倒映出他的脸——那张看上去柔软无害的脸此刻冷下来,“你们要动白昭?”

“我……操!游惊雾!你个疯子!松手!松手——”

瘦猴被一下下地撞着脑袋,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整个人都懵了,他试图辩解,可是一开口,就又被“砰”地砸进镜面。

他简直要大喊冤枉。他没想到只是嘴上说说,游惊雾居然能当了真。

游惊雾着实是个很无趣的人——无论你怎样刺激他、辱骂他,他似乎都不会放在心上,我行我素,偏偏看上去,又一副孱弱无害的模样。

但是一旦涉及他真正在意的人,他好像就会撕下那张温和柔弱的皮囊,露出些罕见的凶狠。也或许是孤注一掷——弱小的动物反抗起来,必然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像是自然界中护蛋时的母亲。

旁边的两个总算反应过来,冲上前,游惊雾躲开向他迎面袭来的拳头,手一松力,瘦猴便震怒地转身,挣脱游惊雾,咆哮着将他压在洗手台上。

“游惊雾你找死!”

他没想到游惊雾反抗这么剧烈。他本想随便刺激一下,再揍两拳,出出气,结果猝不及防见了血,一下子眼睛都红了。

他骨子里的火气与血性完全被激出来了。游惊雾的后背狠狠地撞了一下镜面,凸起的碎片硌得他皮肉生疼,手指无力地撑在黑色大理石质地的洗手台,苍白的手背上雾筋浮现,食指被玻璃划破,血液一下子汩汩涌出。

瘦猴拳头都举了起来,可他差一点就要砸到游惊雾面庞上时,整个人忽然顿住了。

空气中不知何时充满了雪松林的清香,缭绕在鼻尖。他眼前阵阵眩晕,似乎望见了一片辽阔的雪地,上面的松林笔直矗立,高耸入云天,冷冷的清香溢出,隐约还能见到挂在树梢上面的松果。

两眼顿时发直,身体往前倾,耳畔模模糊糊,似乎听见有谁在叫自己,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往前。

好香……吃了他……吃了他……

他像一条吐着涎水的狗,整个人几乎就要压在瘦弱的身上。

下一刻,一只被漆黑西裤裹着的长腿猛然出现,锃亮的皮鞋往他腹部狠狠一踢,瘦猴整个人便立即如炮弹般飞出去,哐当一声摔在旁边的小便池中,正中脑门,当场昏了过去。

他脸朝下地泡在池子里,咕噜咕噜几声,不动了。另外两个见状大惊,彻底从那股迷雾似的香气中清醒,夹紧了尾巴。

莫凡清转过身,他断眉狠狠一压,眉眼间都是刀刃似的锋利,英俊的眉眼间满是冰冷的怒气,语气寒冷:“我叫你们停下,没听见?”

鬼知道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副怎样的场景——被三个高大的紧紧地包围着,只能隐约通过罅隙,瞥见一只手死死地扣着纯黑色的洗手台,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只手似乎终于坚持不住,脱力般的松开,缓慢垂落下去,脑海中一根弦“啪”地一声崩断,等他回过神来后,已经一脚用力踹开瘦猴。

没有瘦猴的压制,游惊雾无力地从洗手台滑下,他下意识一转身扶住他,这么直直地栽在他怀中。

的衬衫被揉皱得凌乱不堪,他一低头,就看见神智涣散,眼底慢慢涨起雾气,嘴唇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吸,像是突然搁浅上岸的鱼,脸颊更是红得滚烫。

“你没事……”

莫凡清将游惊雾打横抱起时,惊觉他体温之高,连忙阔步走出门外。

他面色严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他意料之外。好在校医还没下班,他抱着游惊雾到校医室时,小护士明显吓了一跳:“怎么烫成这样了!”

“我早上就叫他打点滴,但是他却硬是拒绝了,但那时还是低烧,我没放在心上……是我疏忽了。”她面色愧疚,连忙把昏迷过去的游惊雾放在病床上,检查了一下他的后背:“没事,没有伤到,但是有点淤雾,揉一下就好了。”

她将少年的衬衫揭开,露出后背,仿佛一个白色的花苞被人强行剥开了层层包裹,后脊一片雪白,却可见窄瘦的腰处有两道指印——恐怕是方才将人压在洗手台上留下的。

莫凡清猝不及防撞见一片惊人的雪白,眉心一跳,慌忙扭过头去,片刻,又皱起眉,不明白自己为何反应这么大,便又将头扭了回去。

小护士忙前忙后,将针刺入游惊雾雾色的血管中,手背处的皮肤苍白到半透明,仿若一块透光的大理石。莫凡清又想起之前白昭将人关在宅邸之中,忍不住愈加怪异。

他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和发小的男友有所纠葛,转头欲走,小护士却叫住了他,麻烦他帮忙看一下游惊雾,自己跑去外面接电话。

校医室瞬间安静下来。白色的帐纱被晚风吹起,窗外栀子花香涌入,莫凡清坐在游惊雾床边,连脊骨都僵硬了,脸色却依然冷冰冰的。

他一身西装革履,本来今晚还有一场晚宴要参加,眼下只能取消。

他忍不住端详起游惊雾,心中漠然地想,这就是让白昭的小男友?长得一副小白兔般柔弱的样子。却又想起头破血流的瘦猴,以及面无表情地将人一下又一下地砸进镜子里,心中泛起一丝浅薄的钦佩,又被某种怪异的感觉浇灭。

人的潜力就是这么巨大,重伤的母亲会为了孩子而突然爆发出抬起一辆车的力气,保护弟弟的哥哥可以拼着脆弱的身体长出棘刺,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他看着这样的,也恍惚了一下。

他骨子里就是冷血而慕强,因此从小对于娇弱的无一丝好感,只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菟丝花,而会被吸引的都是下身支配的劣等动物。

可莫凡清直直地盯着昏迷的,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如果从小与游惊雾长大的是他,他也会这样,为了保护自己而锋芒毕露么?

雪白的床单上被血迹沾染,他这才发现的手指被划破,轻轻地牵了起来,想要为他料理一下伤势,空气中的雪松林香如涟漪般点点扩散开,慢悠悠地侵入莫凡清的大脑。

病床上的沉沉睡着,点滴从输液管一点点地流进他单薄的血管中。

他看上去脆弱而无害,可是那气味简直如燃料一般,轰地一声,顺着莫凡清的四肢百骸,将他浑身的血液都引爆沸腾起来,他甚至听到了骨头崩裂的劈啪声响。

一阵眩晕后,他如坠云端,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被包裹着,熨帖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脑海中却有道声音在叫嚣着——不够,还不够!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眼前人是他的命定。

莫凡清鬼使神差地一低头,薄唇微启,的食指就离他愈来愈近,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原来这就是命定的感觉?好软,好香,好舒服。

凭什么只有白昭拥有他

白昭收到消息,一推开门,就看见莫凡清咬着游惊雾的手指,眼神带着眷恋地盯着他的,唇边沾染着红色的血迹,正缓慢地将割开的裂口舔舐了个干净。

他冷不丁地一开口,“莫凡清,你为什么会和我的在一起?”

第 42 章 威胁

温徐来带他们坐电梯上了医院六楼。

刚从电梯出来,游惊雾就听见走廊上吵吵闹闹的,好像是起了争执。

他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发现有三个人正在跟医生理论。

从他们争论的内容,游惊雾听出来了,三个人里面一个是老人的儿子,一个是老人的女儿,一个是儿媳。

“我看这钱还是得让哥出,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工作都还没稳定下来,哪里有钱?”一个穿着白色毛绒大衣的女人说。

“不是,这钱凭什么让我们出啊?”

儿媳听了当场不干了,大声说,“我们也没钱啊!本来就治不了了,干嘛要用我们家的钱来填这个无底洞?我们自己没有家庭要养?没有小孩要供?没有房贷车贷要还?”

医生耐着性子解释:“你们是病人的直系家属,这个治疗费用当然是需要你们来支付的。”

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男人突然开口了,他看着医生说:“那我们可以不治吗?”

“这你们恐怕没办法替病人做决定。”医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病人家属嚷嚷着要放弃治疗的,以往见过了太多即使没钱也要凑钱治疗的例子。

而这对夫妇不仅拖了很久才来医院,也没提出要见患者,女儿也是刚刚才到。

医院病人和家属来来往往的,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很多人注意,男人的话一出,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多了起来。

“看来是养了一屋白眼狼啊!”

“当爹的生了病,儿子女儿没一个愿意出钱,这得多寒心。”

“看来养儿养女也不防老喽。”

“可不是,架不住子女不孝,说不想治就不想治了,平时在家里还指不定怎么虐待老人家。”

男人被走廊上围着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声音说的满脸羞赧,脸色涨红。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直接冲着人群说:“去去去,别人的家务事,你们掺和什么?你们觉得不好,这钱你们出啊!”

“哥,几个月前你们不是才拿了王家的两百万吗?怎么就没钱给爸治病了?”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开口说。

“谁跟你说的?”女人死死盯着她,很快又改口说,“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就是见不得你哥好?”

游惊雾远远看着王慕青就站在医生和老师的旁边,他没看眼前在闹的两女一男,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女人现在才看到王慕青,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指着他说:“这钱应该他来出!”

王慕青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面退了两步。

而女人还是朝他冲了过来,就要抓他的衣服,不过被老师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你不是被你亲生父亲找回去了吗?你亲爹还是王氏集团掌权人,这点钱就跟毛毛雨一样吧!还是说你忘了你爷爷平时怎么疼你的了?”

白衣女人也跟着说:“你在王家拿的零花钱,从指头里漏出一点,说不定就够治病了。”

旁边的人在听到王氏集团后已经震惊了,没想到在医院还能听到这种惊天巨瓜。

那可是王氏集团啊,前阵子是听说王氏集团找回了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没想到就在医院见到了。

也没想到王家找回来的小孩摊上了这么一家极品,养父养母是这个德性。

王慕青使劲摇头,盯着那几张脸,咬紧了牙关,却看到有人突然站在他面前,把那几张面目可憎的脸给挡住了。

游惊雾直接说:“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出钱给老人治病,你们也好意思说得出来。”

女人盯着他,面色不善:“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你一边去,让王慕青出来。”

游惊雾偏偏不让,小脸冷酷得不行,跟女人对视的时候还让她下意识心里一紧。

“你都说了王慕青姓王,那他还是你家的人吗?”

还没等女人咬紧牙关反驳,游惊雾就继续说,“当初把王慕青带走,王家肯定跟你说好了,从此王慕青就跟你们家再也没有关系了,对吧。”

这番话好像引起了女人一些不好的回忆,想到了当时签下协议拿钱时自己做的种种保证,不止签字了,当时王家那边的人还录了像。

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作为王慕青的养父养母,他们家除了那两三百万,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可就算他不是我们老许家的人,起码也在我们家待了三年!三年就是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了,现在他爷爷生了病?他家里那么有钱,就完全不管?”

游惊雾感觉到站在他后面的王慕青抓紧了他的衣服,然后整个人把头都贴在了他的背上,显然是出于害怕的下意识反应。

游惊雾看着他们几个,突然眨了眨眼:“是啊,三年就是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了,我看你们都有三四十岁了,那真的是连狗都不如呢。”

旁边有人听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让女人更是脸色铁青,却看到王慕青从那个小孩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从过长的头发丝下透出来,看着她时像个幽灵一样带着冷意。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瞪我!”

游惊雾没想那么多,只当对方突然发疯,刚见她抬手正要朝他打下来,就看到一团影子直接从边上窜出来,把女人撞得踉跄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

莫凡清站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几个:“不许欺负他!”

“哪家的小孩那么没有教养!你爸爸妈妈呢?”女人高声道。

莫凡清直接鼻孔出气,对他们做了个鬼脸:“我怕我爸妈来了,把你们几个给吓死。”

女人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一个穿着一样制服的小孩从侧边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手机,对着他们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白昭盯着照片一张一张地翻,一边看一边说:“这条宝石项链是杜格拉的,手上的包是紫罗兰,他的手表是duke公爵的钻石腕表看来王家不止给了那么多,你们没钱的话,把这些奢侈品卖了也够了吧。”

女人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看着那么小的小孩竟然把这些牌子都给认出来了,她正准备去拿白昭手上的手机,却看到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了几个警察。

而一直远远站着的金发男孩看了她一眼,混血的五官让他的样貌格外突出,但是本该精致可爱的小脸却绷得很紧。

“我报警了,你们有没有能力支付医疗费用,就让警察核实你们的银行账户看看。”

白昭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笑着说:“我记得父亲生病子女不治是犯法的。”

莫凡清听到犯法就来劲了,大声嚷嚷:“犯法吗?那把他们都抓进去坐牢!”

女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还想辩解,但是面对警察瞬间就犯怂了,他们不是没钱治,只是不想把钱花在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上。

要是真的被警察带回去调查银行账户,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有钱的。

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男人也清楚这点,最后说:“治疗的钱我们出。”

女人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小孩一眼,不过终究还是没敢做什么,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她也冷静了下来。

那几个小孩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的孩子,再看他们跟现在的王慕青站在一起

说不定家里也是什么惹不起的角色。

夫妻俩转过身去,低声说了几句:“干脆劝爸放弃治疗得了,都晚期了没几年好活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等他们走了,走廊上围着的看戏的也被疏散,各自回到了病房里。

游惊雾往旁边让了让,王慕青本来还想抓着他的衣服,手突然又缩回去了。

“你们几个小子行啊。”

温徐来早就知道他们几个厉害,没想到能厉害成这样,他还什么都没做,他们就自己把事情给解决了。

旁边的医生也没见到这种架势,不过幸好解决了,不然就让那几个家属这样闹下去,还会影响医院的工作。

莫凡清得意的不行,要是有尾巴早就给翘上天了,他看了一眼白昭和冷舒城:“你们两个反应不赖。”

白昭想了半天,最后才找到一个能夸的点:“你人撞的不错。”

冷舒城冲莫凡清冷哼一声:“比你懂得多。”

莫凡清不爽了,嚷嚷道:“不就是打个电话,你神气什么?”

说完他就凑到游惊雾面前,觉得自己刚刚那一撞,从老妖婆的手底下,保护了弱小可怜无助的游惊雾,怎么都会得到一句表扬。

“刚刚我表现怎么样?”

游惊雾面无表情地说:“一般。”

心里却在想,这次给他们几个打个及格分吧。

“莫凡清和游惊雾?还有你们几个,怎么都在这?今天不是考试吗?”江璇突然走了过来。

“江阿姨,你怎么来了?”

江璇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风衣,里面搭配着红色的针织高领毛衣,穿着一双黑色长靴,踩在地板上时发生清脆的响声。

“我来看人。”

等跟温徐来了解了情况后,她一边觉得温徐来可能把事情夸大了,一边又觉得本来就该这样。这几个孩子好像就是这样与众不同。

这才那么小,不知道他们长大后会是什么样?

她弯下腰敲了敲莫凡清的头:“今天不在学校,我就不计较你没叫我江老师了。”

这楼都是多人病房,人多混杂,也不利于住院休养,她看了一眼王慕青爷爷住的病房,最后对旁边的医生说:“医生,麻烦帮这个房间的病人申请一下单人病房吧,费用我出。”

看到那几个小孩还想说什么,江璇直接说:“你们现在还小,要用也是用爸爸妈妈的钱,将来你们长大了,自然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等帮老人换好了病房,游惊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突然知道为什么今天上午对方看到他后,会那么急切地抓着他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小孩,让他跟王慕青做朋友了。

看来也是意识到自己没多少时间了,那种迫切,反而还会被人误以为是神经质。

温徐来把花和水果放在了病床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就招呼他们出去,别打扰老人休息。

游惊雾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他站在病床前盯着那张苍老的脸,发现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是还带着氧气面罩不能说话。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游惊雾对他说。

“因为我不是因为您的请求,跟王慕青做朋友的。”清下之意就是,他会跟王慕青成为朋友,但不是因为别人。

老人瞪大了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他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最放不下心的就是王慕青,他知道这孩子被亲生父亲接回去也过的不好。

因为王昭泽把青青接回家,也是想给王川一点刺激,根本没把青青当儿子,可能也没把王川当儿子。就看谁更适合当继承人,可是青青怎么斗得过王川。

现在知道青青能有个那么靠谱的朋友,他就是死了他值了。

突然游惊雾听到床底下传来一点动静,就看到莫凡清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我呢我呢!”

游惊雾跟见鬼了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我东西掉床底下了,爬进去捡。”

游惊雾直接不搭理他往门口走。

“你别走啊!”

门外白昭准备推门的手又缩了回去,温徐来还奇怪,白昭怎么突然折回去,却又不进门。

白昭走到了温徐来旁边,温徐来还纳闷游惊雾怎么还没出来,就看到白昭在笑。

“什么事那么开心?”

白昭眨了眨眼,像只小狐狸一样:“老师,我不是天天都很开心吗?”

温徐来想了一会:“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比平时那种更开心,走了该回学校了,你们下午还有考试,都别忘了。”

他叹了口气,觉得这三天发生的事,比之前开学两个月发生的事还多,但是又不觉得讨厌,是因为游惊雾吗?

温徐来回头,刚好看到游惊雾和莫凡清从病房里出来,忍不住说:“你们两个怎么那么慢?准备回去了。”

王慕青手上紧紧抓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边上还有一句话。

要看小猫的话,就来我家吧。

雾雾今天来医院没有带纸笔,这张纸是早就写好的吗?

第 43 章 交易

游惊雾扭头就要往教室外面走,既然白昭在这里好好的,那他跑过来有点多此一举了。

如果不是他以为白昭会因为自责和愧疚躲起来,他才不会无聊到来找人

游惊雾刚走出两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白昭歪着头看他,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谁来找你啊。”游惊雾直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回头瞪了白昭一眼。

“我刚刚看到你跑上楼,以为你要找人,原来不是啊。”白昭这么故意装傻,游惊雾反而更生气。

总觉得对方是在逗他玩,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孩子逗。

“我没事干,爬楼梯锻炼身体不行吗。”游惊雾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白昭:“快上课的时候专门跑到音乐教室锻炼身体,也不是不可能……”

游惊雾觉得白昭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偏偏用可能的语气说着不可能,故意来打趣他。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你讨厌我。”白昭突然出声,把游惊雾正准备说的话都给堵在了嘴边,他看着白昭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白昭表情都没一点变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正常小孩该有的反应。

游惊雾还想说什么,就被白昭直接拉进教室,把门半掩上,两个人一起躲进了钢琴底部的挡板后。

“你发什么疯?”游惊雾小声说,觉得这里的空间小的很,不过刚好能容纳他们两个。

“嘘。”白昭示意他安静。

游惊雾很快听到了过道上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是值日的老师。

“如果被发现了,不仅会被罚,还要被送回教室。”白昭的声音很轻,不过因为他们两个离的很近,几乎挤在一起,白昭的声音在游惊雾听来就跟在耳边响起一样。

“但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游惊雾本来还想回怼他一句,等听到这句情绪有些低落的话,停顿了一下,心想他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索性也不说话了。

他把头扭到一边,没注意到白昭盯着他看了一会,眼神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一双眼睛黑沉沉的。

两个人躲在钢琴底下,旁边有挡板遮挡住了光,导致两个人都被一片阴影笼罩,比寂静蔓延更快的是双方的沉默。

门口的传来老师的声音:“怎么回事,这间教室的门怎么没锁,里面也没人啊”

游惊雾本来不紧张的,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等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松了口气,从钢琴底下钻了出来。

“你爱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我回教室了。”

游惊雾看到白昭跟在他身后出来,还拍了拍校服上的灰,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下次要是不开心,就别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了。”

游惊雾走到门口拧动门把手,突然发现门怎么都拉不开。

他盯着门锁,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他就是傻也该反应过来——门让刚刚那个值日的老师锁上了。

游惊雾趴在窗户上往两边看,哪里还有刚刚那个老师的影子,他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和幼年F4之一锁在了一起。

“门被锁上了?”白昭以为游惊雾是在担心被锁在教室没人发现,思考了一会才说,“下午最后一节课,没有班在顶楼上课,等等发现我们不见了,班主任应该会查监控找到这里。”

“是啊,托你的福,又要翘一节课了。”游惊雾扫了他一眼,看到白昭手上拿着刚刚那把小提琴,好像在检查琴弦。

“你既然会往音乐教室跑,那你没有这间教室的钥匙?”游惊雾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其他同学不一定能拿到教室的钥匙,但是F4不一样。

“我是有这间教室的钥匙。”白昭点点头,最后对他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可是这次钥匙刚好忘在宿舍,不记得带了。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来搜身。”

白昭说完把一只手张开,好像真的是鼓励游惊雾过来搜身一样。

“不用了。”游惊雾总觉得白昭像是在转移话题,跟他打太极。

他刚刚也是脑子一热,才说出不开心就别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这句话,还担心白昭听了跟他翻脸,本来打算说完就走的。

可是对方如今这种装作没听到他那句话的态度,让他更在意了。

所以他是猜中了,还是没猜中?

游惊雾很快不想了,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顺便还问了一句:“老师都夸你是好学生,但是你怎么看起来翘课那么熟练?”

“可我从没说过我是好学生啊,都是别人这么想。”白昭眨了眨眼,笑着说。

游惊雾怀疑地盯着他,总觉得白昭好像在回答自己说他不开心就别装作开心的样子那句话。

因为白昭也从没说过他很开心,都是别人认为他开心。

游惊雾一抬头就看到白昭提着琴站在了讲台的位置。

对方的拉琴的姿势很规范,不知道为什么,游惊雾总觉得对方将小提琴架在肩窝,视线同小提琴的架台持平,右手的弓近似平行地与弦接触时,显得身姿更加挺拔,也放大了对方身上那股老成之感。

会让人下意识忽视他的年龄,眼中只剩下一道背光的剪影。

“刚刚我在办公室碰到了校长,他说那个同学不是被退学的。”游惊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等他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说出口了。

白昭朝他看过来,一个站在台上一个站在台下,一个背光一个面光。

只是现在的阳光弱了很多,天空上聚集了一大片的乌云,几乎占据了半面落地窗。

“校长说斯兰尔特并不适合他,所以父母带他办的是转校手续,他会去读更加适合自己的学校,所以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的话”

游惊雾一口气说完了,不管白昭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个解释,他都说了,因为他没忘了他会找过来的目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白昭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下一秒他拉开琴弦,像水一样轻缓的曲调从弓弦拉动间倾泻出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雨点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成了最有利的协奏。

游惊雾盯着他的姿势,以前他听说过,音乐、摄影、画作、文字都是一种情感语清。

音乐有模仿情感的能力,不同的组织音构成和音乐形式代表着不同的情感,即使是一样的曲子,不同的人也能拉出不同的感觉。

曲调里的起承转合,比如渐入、前奏、酝酿、高潮和结尾,跟情感发展状态类似,所以白昭是在用这首曲子来回答他?

耳边的曲调节奏最开始像是轻缓如泉的溪流,渐渐化为翻涌的大江,二者转化时的那道长音,让游惊雾呼吸一窒,就连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就好像他在听一场音乐会,而他是唯一是听众。

明明背昭是学校的教室,但是在面向那面落地窗时,总感觉自己也会像刚刚从窗前一掠而过的飞鸟一样,打破这面玻璃,飞出窗外。

游惊雾这时才想起来,白昭的母亲是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那白昭应该也是喜欢小提琴的,那为什么他能从里面听出一种矛盾感。

就跟飞鸟和布满乌云的阴雨天,也是矛盾的。因为在雨天,鸟飞不高,只能在低空盘旋。真正的鸟儿又怎么会喜欢活在阴雨天里。

等游惊雾回过神来时,白昭已经把琴放下,走到他面前,坐在他旁边那张椅子上,跟他一起看其他教学楼的房顶,和银杏树的树叶。

“拉成这样,肯定练了很久,很喜欢小提琴?”反正被锁在这里一时半会出不去,游惊雾也不介意闲聊了。

“不,我不喜欢。”

游惊雾很意外地盯着他,刚刚他看到白昭擦拭琴身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会是不喜欢?

“因为我只能学小提琴。”白昭一点都不介意游惊雾打量的视线,继续说,“但是我讨厌小提琴,跟小提琴本身没有关系,所以平时我还是会把琴保护好。”

游惊雾这才明白,白昭是选择了他唯一会的方式,来表现自己,即使这种方式他并不喜欢,却又没有别的选择。

“那你呢,为什么明明讨厌我,还要关心我?”白昭突然看向游惊雾,那幅眼睛微微弯起来的样子,让游惊雾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过白昭会说出,他讨厌小提琴和小提琴本身无关这句话,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会有个人的喜恶,但是不迁怒无辜,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做到这点。

“讨厌和关心都是你自己的感觉,我也没说过啊。”游惊雾用白昭的话术来回怼他,看到白昭的表情一空时,莫名想笑。

不过白昭马上反应了过来,还很感兴趣地盯着他:“那你承认你不讨厌我?”

“难道只能选择讨厌和喜欢?对不熟悉的人,都是没有感觉。”游惊雾没好气地说,觉得白昭较劲起来的时候,跟莫凡清一样固执,某种程度上更加难缠。

“那等我们熟悉了,你是不是就能告诉我你是讨厌还是喜欢了?”

“那你还是别等了,跟我熟悉起来很难的。”

游惊雾压根没想过跟他们几个熟起来,天天在一个教室上课,也不一定会熟悉。而且只要他想,他可以一直说不熟。

“很难的话,那在斯兰尔特的十二年够吗?”白昭轻声说。

第 44 章 交易完成

游惊雾面色平静,问萧泓之:“你确定吗?”

萧泓之的那丝哀求如柳絮一般飘过,霎时间就没了踪影。他又变成了那副公事公办的特助模样,用最无感情的语言说:“我确定。”

游惊雾像是模仿萧泓之说话那样说了一句:“那就继续吧。”

声音很轻,但是让萧泓之捧着游惊雾的手收紧了一点。

游惊雾想都没想就把试卷放下跑了出去,等到走廊上时,温徐来已经在蹲下查看王慕青的情况了。

“他怎么了”游惊雾跟着蹲下来,神色也有些自己没察觉到的紧张。

看到王慕青现在呼吸急促,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游惊雾握住王慕青攥紧的手,发现这对方的手特别冰。

他准备把手抽走的时候,被对方反握住了。

抓得很紧,像是发病意识恍惚时,下意识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监考老师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连忙跑过来:“他怎么回事?是心脏病吗?”

温徐来摇头:“他家里人从来没说过他有心脏病。”

游惊雾突然想到了什么,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说了一句:“不是心脏病。”

在温徐来和那个老师震惊的目光里,游惊雾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口罩,用力捂住了王慕青的口鼻。

这个口罩好像是因为他原本身体不是很好,为了避免外界冷空气刺激,给他准备的。

他还一次都没戴过,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游惊雾的举动让那个老师吓坏了,就要来扯游惊雾的手:“你这是做什么,你想害死同学吗?”

温徐来在打电话,学校医务室的话赶来要不了几分钟。而且金海市的很多医院,医疗水平未必有斯兰尔特学校的医务站高,毕竟一些校医也是学校重金挖来的。

看到游惊雾用东西捂住王慕青的嘴,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心脏问题,是过呼吸。”游惊雾一只手捂着王慕青的口鼻,而另一只手被眼前的小孩紧紧地抓着。

即使是那么痛苦的样子,一双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他。

“你说是呼吸性碱中毒?”温徐来问道。

当人在极度的恐惧、紧张、兴奋、愤怒等情绪下,呼吸过快,可能会导致体内二氧化碳排出过多,打破人体酸碱度平衡,引发呼吸性碱中毒。

所以有人过度呼吸时,用纸袋面罩捂住口鼻是最好的缓和办法,需要通过吸入二氧化碳,来重新维持体内的酸碱平衡。

由于额间已经渗出细汗,王慕青过长的头发都被打湿搭在额头上,反而让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一览无余。

孩子的眼珠大而圆,只是眼眶里蓄着泪水,水光闪烁,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是一副极其惊惧害怕的模样。

手上传来的剧烈颤动,就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奋力的挣扎,游惊雾发现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和害怕。

游惊雾就着王慕青抓着他手的姿势,凑近了一点,把手臂张开然后给了王慕青半个拥抱。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柔软的身体凑近时,王慕青的眼睛明显睁大了,就连泪水好像都凝固在了眼眶里。

耳边传来的声音,却让那两滴仿佛凝固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不要怕。”

温徐来看到那个老师要上前阻拦游惊雾,立马拦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游惊雾的动作。他很难相信那是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做出的反应。

如果王慕青不是过度呼吸呢?

温徐来知道如果王慕青因为错误的急救方式而出了事,他这个老师一定脱不了干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下意识选择相信游惊雾。

游惊雾能感受到王慕青的呼吸在渐渐平复,轻轻松了口气。

他记得在前世,王慕青也发生过一次过呼吸。

他从来没听说过王慕青的有心脏问题,而且刚刚王慕青捂住的也不是心脏的位置,所以他就赌了一把。

还好,他没坏事。

已经考完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出考场,有的同学早就察觉到这边动静,一走出考场已经跑过来围观。

游惊雾感觉到其他人的注视和打量,让王慕青又紧张起来了,这样下去对平复呼吸没好处。

白昭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们在做什么,同桌,你都还没抱过我吧。”

“白昭。”游惊雾突然开口,“你让他们别围在这里了。”

白昭愣了一下,想到游惊雾竟然会下意识地找他帮忙,脸上的笑容又大了几分。他转身看着其他还围在这里的同学。

“王慕青同学有些不舒服,大家不要围在这里,免得影响治疗。”

温徐来看到王慕青情况好转,说明游惊雾的判断是对的,因此也松了口气,站起来让其他同学准备下一门考试,不要围在走廊。

游惊雾刚把手抽回来,就发现自己突然被人抱住了脖子。

王慕青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个头严格来说还比他大上那么一点点,因此两只手臂挂在他脖子上时,还把游惊雾拉得下蹲了一些。

本来还想说王慕青什么毛病,游惊雾就听到了很轻的一声:“雾雾”

游惊雾一边看着王慕青,一边站起来,脸上还有些怀疑。

他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见王慕青连着说两个字。这是不是说明,王慕青的语清障碍还因此好转了一点。

游惊雾走到温徐来旁边,发现对方一直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着他,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游惊雾,你刚刚怎么知道王慕青是过度呼吸的?”

游惊雾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害:“我在电视上看到过,而且他刚刚也没有捂着心脏,应该不是心脏痛……”

白昭也走了过来,游惊雾生怕白昭又跟他提抱谁的事,连忙追问:“还有,王慕青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温徐来没想那么多,话题很快就被转移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看向王慕青的方向,校医已经赶过来在给王慕青座检查。

“王慕青他家有人晕倒在路上,被人送去了医院,通过手机上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了我,所以本来是想带王慕青去医院的”

游惊雾想到了今天早上看到的老人,心里一动:“对方是不是一个老人。”

温徐来这回又震惊了,抬手按在游惊雾的头上,忍不住揉了一下:“怎么这你也知道,小天才。”

游惊雾拍开他的手猛地后退几步,一森*晚*整*理脸警惕地看着他:“我只是今天早上看到一个老人送王慕青来上学,随便猜猜的”

他的记忆也不过是书中剧情的那三年而已,要说懂得多,他未必有一个真正的高中生懂得多。

想到王慕青的情况,游惊雾又多管闲事问了一句:“是什么病,严重吗?”

温徐来这下只能摇摇头:“肺癌晚期,老人年纪大了,也没法治了。”

白昭也在旁边听着,脸上罕见地没有笑容,静静地站在一边旁听时,反而像个旁观者。

温徐来还在说:“我们几个老师先送王慕青去医院,等等如果你想去医院看看的话,中午的时候我过来接你。”

游惊雾瞪大眼睛:“我没说我要去”

温徐来是从哪里看出来他想去的,这个班主任也太不靠谱了。

“我看你问起来,以为你也想去看看。”温徐来推了推眼镜,继续说,“而且我想王慕青那时候,应该也会比较需要你。”

温徐来带着王慕青离开的时候感觉自己快奔三的中年男人,都快被刚刚那一幕冲击到了。

因为窒息感而痛苦的小孩,在另一个孩子的拥抱和安抚下,呼吸渐渐稳定,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白昭在旁边说:“你中午真的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游惊雾觉得他们一个个是不是有毛病,都来问他这个问题。

白昭这次没吃他这套,反而对着游惊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谎鼻子会变长,你回答的时候要想好。”

“你无不无聊啊”游惊雾走进了考场,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留给白昭一个后脑勺。

没想到游惊雾都这样了还得不到清静,能感受到白昭凑在他耳朵边上说了一句:“所以你会去,对不对?”

游惊雾一边磨牙,一边数着倒计时,最后拍了一下桌子,冷冷地抬起头。

发现全考场的同学都看着他,而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

游惊雾脸红了红,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等到上午快下考的时候,温徐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游惊雾刚走出去,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温徐来察觉到游惊雾的视线,解释了一句:“冷舒城是班长,今天也跟着去医院探望,了解王慕青同学的情况。”

“老师,我也能去吗?我也很关心王慕青同学的情况。”白昭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游惊雾一看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交卷出来了。

温徐来想了一下,他的车坐三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点了点头。

刚刚白昭耍他的事游惊雾一点没忘,所以看着他时没有一点好脸色。

“看来我说的没错。”白昭跟在游惊雾旁边小声说。

游惊雾就讨厌对方这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忍不住抬手给他一拳,却被白昭反应很快地抓住了手腕。

“不要生气,生气长不高。”白昭说。

游惊雾把手抽回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微微上扬:“可是,总是笑,老得快。”

“所以比起老得快,还是长不高好。”

游惊雾说完就几步到前面去,觉得自己算是在嘴皮子上,赢了白昭一轮。

“那我就只能努力让你不要觉得我老了。”白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游惊雾:“你老不老关我屁事。”

温徐来听了他们聊天的内容有点想笑:“你们才多大,就把老不老挂在嘴边,还早着呢。”

冷舒城一直跟在班主任旁边,目不斜视,就好像是站在仪仗队里一样,不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几个往外面走的时候,路过一间考场,游惊雾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恨不得催促温徐来走快一点。

不过还是晚了,这间考场有人看到了他们几个,直接站起来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扔就跑了出来。

“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莫凡清直接大喊。

“安静点,不要吵到里面的同学。”温徐来小声说,“我们是去医院,不是去玩的。”

“那为什么他们几个就能去,我也要去!”莫凡清一副不让他去就会一直闹的节奏,让温徐来也没办法。

“萧泓之?”

游惊雾叫了一声。

可萧泓之没有反应过来,他过了许久,才从撑地的姿势恢复到刚才的样子。

他没有戴眼镜的样子让游惊雾感到有些陌生。

平心而论,忽略掉萧泓之如机械般冰冷的气质,其实他长得还不错。

可惜,是个变态。

“是。”萧泓之的理智回归,回应着游惊雾。

游惊雾将脚抬起,示意他把鞋脱下来,然后说:“很恶心的味道,把这里收拾干净。”

第 45 章 石崇劝酒

萧泓之仍然赤祼着下半身,他向前伸手把游惊雾脚上的鞋轻轻脱下,放在地上。然后他走出次卧,从外面给游惊雾拿回了拖鞋,帮游惊雾换上。

游惊雾下地,走出了卧室。他本来准备在客厅坐下,等萧泓之收拾完,但是他一出来就感受到身上萧泓之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快。

他决定先去洗个澡。

游惊雾回到了自己的主卧,发现小流正趴在床上,见他进来了就看着他。

“小流。”

游惊雾叫了一声。

白昭当天就和游惊雾闹起了别扭。

当然,在游惊雾眼中可以说是“别扭”,但是在其他人眼中,简直与霸王龙暴走毫无区别。

白昭平等地喷死了每一个胆敢跟他打听游惊雾的人,连狐朋狗友都不能避免,灰头土脸地被他轰走。

游惊雾敲响白昭宿舍房门时,门扉却骤然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着不耐烦的怒吼,裹着熊熊燃烧的愤怒:“滚!别来烦我!”

游惊雾往后退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敲了敲门,轻声道:“小昭,暴雨将我的宿舍淹了,我……”

里面传来一声粗口,门被猛地打开。

带着他灼热滚烫的信息素扑面而来,他胸膛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眯着眼睛,沉声道:“游惊雾,这就是你勾引我的手段?”

游惊雾没有得到关于的任何生理性教导,否则他就该明白白昭在用信息素霸凌他——可他也能感觉到信息素中不加掩饰的嫌恶,施压一般,排山倒海地将他淹没。

信息素的释放管辖其实是非常严格的,里面包含的几乎是情绪的实体化,其中负面情绪尤为剧烈——先不论高阶的释放信息素时,都能叫一个低阶跪碎膝盖。

而比对信息素还要敏感十倍的在遇到信息素压制时,基本无一不是出现心悸、恐惧的症状,更严重的甚至能崩溃,大脑受损。

然而游惊雾腺体有损,不能很好地感知他人的信息素,只是觉得空气中硝烟味重了一点,他被熏得蹙了蹙眉,却以为是他屈服于自己的信息素下,心中不免冷笑一声。

白昭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被他的信息素砸得几乎站不住脚的:“游惊雾,谁允许你来找我?”

他站在门边,他刚刚沐浴结束,乌黑的发丝黏在他俊秀的侧脸上,白日里看上去好看的脸此时却阴沉如水,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你今天白天刚和一个死小孩偷情,晚上就来找我撒娇卖惨?怎么,当我是死的?”

“你知道不知道是不能随便给人闻后颈的?”

游惊雾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等到了角西区,像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宽敞的大路变得狭窄,越往前开越窄,两边都是四通八达的巷子,路边还停着一些三轮车,旁边破旧居民楼的阳台上,随便扯了一条铁丝,上面挂着几件洗的发白的衣服。

楼房普遍不高,到了晚上一些彩色的灯牌还亮了起来,写着某某网吧和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也就是通过一个狭窄昏暗的楼梯间,上楼后交钱能住的小旅馆。

泛黄的墙上和路灯柱子上还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路边还没收摊的,有的坐在折叠凳子上看手机,有的还在吆喝。

巷子口还摆着装满垃圾的垃圾桶,有半人高,浑浊的水从垃圾桶底下渗出来,然后流进旁边的排水沟里,有的会流到路上。

偶尔从巷子里你追我赶跑出来几个小孩,还伴随着他们父母打开窗户,从阳台上探头叫骂:“滚回来吃饭了!”

张寅把车停在路边,摸了摸鼻子:“雨刚好停了,小少爷,要下车吗?现在外面也冷,要不还是先回家?”

游惊雾前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十年后金海市早就把这里整改了,后面即使他住在地下室,总归也还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听到张寅这么问,有些犹疑。

不过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游惊雾果断推开了车门。等下来走了两步,想着自己以前也差点要流落街头,就觉得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小少爷你以前还没来过这吧。”张寅笑着说。

游惊雾皱眉:“那你来过吗?”

张寅抱胸寸步不离地跟在游惊雾身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游清嘿嘿一笑:“我当然来过啊,几年前刚来金海市打拼的时候,我也住这片儿。”

“不过这片的治安也差,经常有人东西被偷,先生他不想让你来,肯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过跟我出来大可放心,别看我只是个司机,我一打五可没问题!”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间,时不时有人把目光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只是都在远远地看着,好奇地打量他们。

游惊雾又走了一段路,站在路灯底下,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书里永远不可能提到涉及到的地方——繁华热闹、纸碎金迷的金海市里,破落贫穷的一角。

是小说里永远不可能提及到的另一个世界。

所以不是“书”衍生出了一个世界,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才诞生了“书”,还是一本狗血的玛丽苏小说,不过他这一次也绝不会按照剧情走了。

“张叔,我们回去吧。”游惊雾刚说完,就看到一只大黄狗朝他冲了过来,然后停在跟他有两步的地方,冲他狂叫不止。

张寅面色一变,刚要把狗踢开,就看到一个裹着灰色薄棉衣的小孩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拦在游惊雾面前。

他手上拿出石头往大黄狗旁边的地上砸。

“走开!”他冲着大黄狗恶狠狠地说,等大黄狗被吓走了,小孩才松了口气。

游惊雾盯着他,这孩子很瘦,是裹着棉衣都掩盖不了的瘦骨嶙峋,看着自己时虽然有些腼腆和不好意思,一颗眼睛却闪闪发亮。

只是闻一下脖子,有那么严重吗?

如果全世界的纷争都能用闻脖子解决多好。

白昭逼迫感极强。信息素的强制施压堪比给注射军用吐真剂,空气中硝烟味越来越浓。

游惊雾的面色一下子惨白起来,呼吸急促了几分。

不行……好难闻。都是烟火的味道。

再这样下去,学校的消防报警器会不会响?

游惊雾憋气憋得肩膀颤抖,脸都涨起了淡淡的红,但是他不敢说出来,怕白昭暴怒之下把他掐死。

白昭看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眼眶却红了,瘦弱的肩胛骨却如蝶翼一般轻颤,像是无法承受他沉重而威压极强的硝烟味信息素,才终于满意地收起了自己的信息素。

硝烟味是白家传统的信息素,代代相传,几乎成为他们家族血统高贵的象征。

无论还是,只要闻到了他们家的信息素,莫不臣服于此。

即使是腺体残缺、无法被标记的也不能例外。

空气中浓郁的烟火气慢慢消散,游惊雾轻轻地呼吸了一口,还好报警器没响……不然估计他今天又要被围观了。他递过去一个箱子。声音放缓,似乎是想要安抚生气的:“小昭,我……”

白昭看向箱子,接着,他表情一瞬间冷下来,“你什么意思?今晚想睡我这里?别太得寸进尺了。”

游惊雾一愣。

“你不会以为跟我说,我就会放你进我房间,跟我共宿吧?想都别想,脏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我会让你占我便宜么?”

他傲慢地一扬下巴,“能进加德王立学院,都是多亏我的帮忙。你要是再敢痴心妄想一些其他的,别怪我不客气。”

游惊雾一时间忘记自己方才想说什么,“可是……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白昭立刻暴怒,暴戾地掐住的脸,皮笑肉不笑道:“闭嘴。那晚根本就是你趁虚而入!要不是因为奶奶……总之你要是敢传出去,你……”

白昭一顿,他忽然想起今天所有人看向他的奇特目光,以及背后的如蚊虫般逡巡不散的议论,神色更黑:“你已经说出去了?”

什么?说什么?游惊雾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那其他人如何知道的?白昭压根不信,看向游惊雾的目光却愈加鄙夷,仿佛是已经笃定游惊雾在他面前撒谎,因此内心愈加不悦:“你不要以为攀上我,就是攀上了高枝。贪图钱财都得有个度,若还是想要更多,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知道你只是父母用来控制我的,所以你也应该点到为止。”

“别以为他们让我叫你哥,我就真的会认你这个哥哥。”

游惊雾被他骂得晕头转向,丝毫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然而白昭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十恶不赦之人,游惊雾心想,小昭脑子一直不太好,可能又发病了,他想起白家父母对他的叮嘱,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把箱子递过去:“……这是你寄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我帮你收拾出来了,没有坏。”

白昭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站在门扉处,低声骂了一声,伸出手猛地抢过箱子。

游惊雾睫毛轻轻颤了颤,声音很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我们……”

“我虽不喜欢你,但是我不是那种做了不负责的人,”白昭似乎察觉到游惊雾想说什么,猛地抬高声音,打断他:“既然是我临时标记了你,就当给你的补偿,勉为其难地跟你继续在一起。不过你要遵守以下三点。”

“第一,你不能在公开场合与我亲近,我们依然是主人与仆从的关系;第二,没有我允许,你绝不能碰我哪怕一下;第三——”

他眯起眼睛,上下轻蔑地一打量游惊雾,冷笑一声:“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所以你绝不要自作多情。”

“你就抱着这段关系偷着乐吧,小狗。”

随后箱子往房内一甩,便嫌恶地拍了拍手,仿佛碰了什么很脏的东西一般。接着,也不管游惊雾一身狼狈,便往他头上劈头盖脸地丢了一大堆衣服,居高临下:“帮我拿去洗了。”

说完,不等游惊雾任何反应,“砰”一声,毫不犹豫地在游惊雾面前将门关上。

门扉承受不了这么剧烈的打击,簌簌发抖地抖落一地尘灰,盖了游惊雾一脸。

游惊雾摸了摸鼻子,倒是很好脾气地把白昭的衣服抱走了。

他是白家收养的小孩,更准确的说,是白昭八岁在深山中捡到他的。

白昭年少成名,小时候在赫山拍摄,一次泥石流中,居然滚出个游惊雾,被白昭大感新奇地捡回去养。

两个人朝夕相处,小游惊雾似乎在灾祸中头脑受创,失去记忆,脑海中什么东西都忘了个光。

小时候,白昭还会跟在自己身后,叫他哥哥,可是后来的背叛让白昭对游惊雾百般厌恶,因此游惊雾在白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一个“仆从”。

但他知道是白家收养自己,因此并没有怪罪。况且,他作为“仆从”亦或是“哥哥”时,白昭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是一个头脑不太清醒,需要照顾的小孩。

白昭坐在床上,水滴从他的眼角眉梢滑落,顺着他笔挺的鼻梁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眉骨在阴影中立体又俊秀。

他掏出一本书,然而越看,书上的字迹越扭曲,忍不住愈加烦躁。他把箱子随便塞在一个角落里,不懂为什么有这么不解风情的。

他送上门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标记他吗?

居然就走了?

雨下这么大,他能去哪里?

不对,他去哪里关我屁事,淹不死他……

低垂着眼,眼眶泛红的模样在他面前蓦然闪现,一副轻而易举就能被风刮跑的模样。

他低骂一声,“唰”地一下站起,猛地将门打开,目瞪口呆:“人呢?游惊雾死哪去了?”

显然,这个管家早已被乔氏家族同化,从内心深处就十分认可这套所谓的家法。

这个管家已经是一个能思考的傀儡。

不过这位傀儡只要一走出乔家的门,那他也是普通人高不可攀的人上人,具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特权。他的折腰,也仅仅是碍于乔氏庞大的威压。

类比一下,萧泓之也是。

游惊雾再次端起茶杯,说:“我会喝掉的。”

——为了避免今日这突如其来的麻烦。

可是看着慢慢喝茶的游惊雾,乔季渊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

他盯着游惊雾,缓缓开口:“我的司机,还真是善良。”

第 46 章 疑心暗鬼

乔季渊侥幸活了下来。

他再一次出离愤怒。

最后,乔季渊得到了一个答案——这个司机是祖父曾经一个死敌的儿子。

无人知道这个司机为什么在这么多年后才选择复仇,但是他复仇的决心是坚定的,是鱼死网破的,让乔季渊在距离那次绑架后第二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但乔氏对外只能宣称司机是被收买了,毕竟祖父的无耻手段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一旦说出来乔氏的根基都要大受动摇。

“你往哪里走?上副驾。”

暴雨淅淅沥沥地砸在车窗上,游惊雾似乎很疲惫,他没有挣扎,一上车,丁宴就“啧”了一声,抱怨道:“我的车都被你坐湿了,你得赔我。”

游惊雾含糊地道了声谢,接过毛巾擦脸时,他手抬起来,湿漉漉的衬衫黏着他的腰滑上去了一截,露出一截苍白纤细的腰。

男生腰肢劲瘦,弧度软软地顺着后脊凹陷进去,雪白的肤色一片明晃晃,白腻得要命。

莹白的雨水顺着他的腰线缓慢下滑,一路顺着骶骨延伸向下,没入一片阴影……

丁宴眼神直了一瞬间,等他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如临大敌地往后仰,脸上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嘴里却还念念有词,气势汹汹道:“游惊雾,你搞清楚你的身份!”

“少把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你是不可能勾引我成功的!你是,我也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恋的!!!”

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凶恶极了。

“……”游惊雾擦脸的手一顿,他扭过头,露出一双微茫的眼睛,说:“可是我们两个男生,也不能在一起啊。”

丁宴:“?”“谢谢。”游惊雾眨了眨眼睛,才回过神。

张寅拍了拍这小孩的肩膀,笑着说:“别看个子小,胆子不小啊!”

小孩被张寅拍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刚好被游惊雾扶了一下。

“张叔你轻点。”游惊雾说。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被拍一下都站不稳了,刚刚是怎么用那么快的速度冲过来挡在他前面的。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明明对方才更像需要被保护的一方。

面前的小孩很瘦,身上好像没几两肉,比他的个子要小,眼睛大而圆,清澈地像一眼能望到底的池水。

是很可爱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