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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路明深一同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女儿的脸上有一块很长很大的疤痕,即便愈合了也没那么好看,但她很爱笑,她笑起来,我眼里就只剩那双弯弯的、亮晶晶的眼睛。
跑起来的时候动作不太利索,瘸腿还是很明显。
她身后一个男孩提着她的书包,轻声:“路圆,跑慢点。”
路圆扑到我怀里,看了路明深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勉强报以了一个微笑,八年时光过去,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父亲了:“有什么事吗?”
路明深心中一痛,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平安锁。
“你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商量着要亲手给你打一块平安锁,背后刻你的名字,后来搁置了,现在我给你补上,就当......生日礼物。”
垂眸看了半晌,路圆扯出脖子上的链子,露出一块平安锁:“妈妈早就给我了。”
他这份礼物,显得那样廉价,卑微。
路明深的手一颤,讪讪地收回手,没再说话。
女儿挽着我的手往家走去,一路说说笑笑,跟在她身后的男生充当她的提包小弟。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身后传来男人压抑的呜咽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因为我们正向前走着。
路圆怀孕那一年,我已经五十多岁了。
暂时想不通为什么我五十岁就要当奶奶了,我焦虑地买了好多护肤品。
女儿怀孕之后变得脆弱,来折腾我这个五十多岁还要被老板催方案的老妈。
我网购了速效救心丸。
女婿每天上门又是捧着又是哄着,揉肩捏腿阿谀奉承,活像古代伺候皇帝的小太监。
十八岁挂着个提包小弟的头衔都能笑着,现在晋升为预备奶爸倒是欲哭无泪。
女儿女婿都赖在我这个不大的家里,我头发都白了几根,护肤品用得更勤了。
我问女儿:“孩子出生了能叫我干妈吗,我还不想五十岁就被人叫奶奶。”
女婿爆发出尖锐爆鸣声。
给女儿灌输了半个小时“咱妈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