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陶灼的话明显就是在回避问题的核心。换做以前,蔚宁可能就不会再追……
陶灼的话明显就是在回避问题的核心。
换做以前,蔚宁可能就不会再追问了。但蔚宁现在不想放过。
陶灼越是心虚,就越说明反常。
她凝神看着陶灼的脸庞,笑了笑:“那你以前为什么总是牵我?”
陶灼:……
可能是因为她以前脑子进水了吧。
她觉得逗蔚宁很好玩儿,反正蔚宁又不会跟她计较。
当初第一次来时雨俱乐部,刚见到蔚宁的时候,陶灼对这位大前辈还是有点敬意的。
但很快,她就得知了陪玩时的乌龙事件。
她竟然以为这个陪玩老板对她有什么想法,而且还毫不犹豫地把人家删了。
她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做过这么尴尬的事。
从这之后,蔚宁在她心里也落地了,从遥不可及的天上飘到人间来了。
她连蔚宁的联系方式都能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而且蔚宁也一直都迁就她。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放任了她的一切行为。
陶灼逐渐习惯了在蔚宁面前满嘴跑火车,说话从不把门。
逗蔚宁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玩儿的事。
但凡蔚宁表现出一丝不高兴,陶灼都会收敛的。
但蔚宁没有。
后来,言语上的亲近又演变成了肢体上的亲近。
因为要照顾蔚宁的手,她们不可避免地接触得越来越多。
陶灼向来没心没肺,不会多想。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明知自己心思不纯的情况下,很难再厚着脸皮和蔚宁贴近。
而且,她内心深处仍残留着对原本世界的眷恋。
她暂时还没有真正将自己看作这个世界的一员。
所以她潜意识觉得,不该再像从前那样对待蔚宁。
她确实是在和蔚宁保持距离,但她没想到,蔚宁竟然会在意这一点。
不仅在意,甚至还要当面挑明。
“以前是因为……”陶灼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靠谱的回答。
蔚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没催促,没接话,像是非要她给出一个有理有据的回应不可。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衬得此刻的沉默更加令人心慌。
陶灼的手指早就离开了蔚宁的手腕。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以前没想那么多。”
蔚宁:“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现在心虚。”陶灼微笑着开始瞎扯,“我不能再没大没小了。我觉得对队长应该保持距离和礼貌……嗯。”
蔚宁挑了下眉,忽然伸手,指尖搭在陶灼的手背上。
蔚宁的指腹微凉,触感却异常清晰,陶灼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小块皮肤下涌动。
陶灼一动都不敢动。
“握个手就不礼貌了吗?”蔚宁好笑地说,“你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陶灼:……
既然都知道她不愿意回答了,蔚宁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这不是蔚宁往常的作风。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蔚宁看着陶灼,声音低而温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意味。
陶灼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外头有很多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我觉得这样对蔚蓝姐不好,我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蔚宁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那些言论让你烦心了?”
“也不是烦心。”陶灼慢慢蜷起手指,“就是怕影响你。”
“我从来都不介意这些东西。”蔚宁注视着陶灼的双眼,“除非……”
“除非什么?”陶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蔚宁收回了手,说:“除非你介意。”
陶灼呼吸滞了滞。
她看着蔚宁低垂的睫毛,忽然不确定这句话里是否藏着别的意味。
“所以,你打算一直和我保持距离吗?”蔚宁轻声说着,听不出任何情绪。
陶灼脑子里更乱了。
慌乱中,陶灼本能地将话题扯回到正事上:“不会影响我们的游戏训练就好。”
蔚宁沉默下来。
陶灼小心翼翼地看着蔚宁:“蔚蓝姐是不是担心我们会有隔阂?不会的。我们就是最默契的队友。等到了全球大赛,我们的表现肯定会比夏季赛还要好。”
蔚宁微微垂着眸,心想,陶灼最在意的果然还是游戏,一直都没有变过。
她不该期待太多。
她朝陶灼笑笑:“有想过比赛打完之后做什么吗?”
陶灼愣了下,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最近是休赛期,时雨应该收到了很多选手简历吧?等全球赛结束,我也可以帮忙带一带后辈。”
上辈子的俱乐部比较重视这个方面,陶灼作为队内老人,指导过不少新苗子。
她其实不太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但俱乐部既然有规定,那她当然只能尽量去做,尽好自己的责任。
至于时雨的新人,陶灼则是真心实意希望她们能成长起来,免得以后青黄不接。
蔚宁闻言眸光一变,紧盯着陶灼:“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按常理来说,选手只会担心替补威胁自己的位置。陶灼实力强悍,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很正常,但怎么会平白无故想到要去培养新的选手呢?
难道说,陶灼想走?
蔚宁觉得这个猜测多少有些荒唐了。
她们才刚拿了冠军,势头一片大好,陶灼没道理想要离开。
“老带新是分内之事嘛。”陶灼笑说,“我真心希望时雨能发展得越来越好。”
蔚宁怔了下,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这么为俱乐部着想?”
陶灼点了点头:“当然呀。我也是战队的一份子。”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想做的么?”蔚宁看着陶灼,“年末的假期也不想出去玩吗?”
陶灼微微仰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笑眼弯弯如月牙:“想去看海。”
难得听到陶灼说出与游戏无关的事。
蔚宁温声问:“你想去哪个海边?”
陶灼歪了歪脑袋,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蔚蓝姐猜猜看呢?”
从来没听陶灼有这方面的倾向,蔚宁诚实地摇头,笑道:“我猜不出。你说,我记。”
“我想去看你头像上那个。”
蔚宁愣了愣,看着陶灼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灯光下像盛着星星。
“就是不知道如果咱们今年全球赛也没打好,蔚蓝姐会不会更伤心,然后不想去看呢。”陶灼抿唇说。
蔚宁:“不会。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更何况,艾斯维尔的那一片海,陶灼应该是怕她走不出曾经失败的遗憾,才想陪她故地重游吧。
不是她陪陶灼。而是陶灼陪她。
听见蔚宁的话,陶灼怔了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
这句话太柔软了,柔软得几乎要化开她筑起的所有防线。
兴许是被今晚典礼上的那些言论干扰了,陶灼竟然觉得,蔚宁此刻说的这话,就很像是……恋人间的情话。
她低着头,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在暖黄灯光下交叠在一起,像依偎的剪影。
蔚宁目光落在陶灼发顶:“你有想要重游的故地么?”
她也想看看陶灼曾经到达过的地方。
陶灼心一跳,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念头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没有。”陶灼淡淡地笑了下,“我不太留恋过去。”
她转移话题:“蔚蓝姐休赛期手是不是没那么疼?”
“嗯。”蔚宁说,“明天又是正式检查的时候了,希望大家都很健康。”
陶灼点头:“应该都没事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后面的训练计划。陶灼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顺着她的身体流淌。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思绪。
今晚的种种对话在她脑中闪过,蔚宁对她的偏爱毋庸置疑。
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蔚宁就很纵容她了。
蔚宁总不可能从初见就开始喜欢她吧?
只要想到蔚宁或许也对自己有好感,陶灼的心就很乱很乱,像打翻了调色盘,各种色彩在胸腔里搅合。
蔚宁喜欢她什么呢?
打游戏厉害?擅长撒谎……?
难道就因为她是少有的会主动黏着蔚宁的人,蔚宁才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么?
陶灼前世活了二十一年,也没被谁喜欢上,这辈子突然得到了像蔚宁这样的人的青睐,总觉得很虚幻。
蔚宁眼光不好么?
陶灼吸了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过度自恋很可耻,嗯。
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对蔚宁做出一些越界的试探。
陶灼洗完澡,登上电脑开始打游戏。
只有这种激烈的厮杀氛围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考虑到明早还要赶飞机,凌晨四点,陶灼上床睡觉。
这一觉却不安稳。
梦里又有人在嚎啕,但不是她曾经的队友。
陶灼听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她指导过的后辈。
“小勺老师……”
队内只有那个比陶灼小好几岁的甜妹才会这样称呼她。明明比她小,还非要叫她小勺。
相比起来,她是假甜,这位小孩儿才是真甜,像小马一样单单纯纯。
“再也没有像你这样认真负责指导我训练的前辈了……”
陶灼:我不是认真。只是俱乐部下发的任务,我推不开而已。
“别的前辈都骂我笨,只有你从来不骂我呜呜……”
陶灼:那是因为我觉得骂人很费力气。还是在游戏里打人更轻松。
“你怎么就出事了呢?你还没有回应我给你的情书呢呜呜……”
陶灼:出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至于情书,等等,什么情书?!!
陶灼这下直接被吓醒。
时雨基地。
心理咨询师看着眼前坐得端端正正的陶灼,笑道:“这是你第一次来心理咨询。”
陶灼抿了抿唇,点头。
“你有什么烦恼吗?”咨询师声音很温柔。
“我感觉,”陶灼迟疑着说,“我脑子有病。”
“我总误以为别人对我有意思,这是脑部的问题,还是心理问题?”陶灼一脸严肃,“我是不是该去拍个CT?”
“我白天清醒时觉得别人喜欢我,晚上做梦时还梦到有人喜欢我。”
咨询师的笔尖在记录本上微微一顿。
只见陶灼蹙着眉头,鼻梁跟着轻轻皱起,模样既带着几分苦恼,又透着一丝惹人怜爱的稚气。
咨询师当然清楚陶灼的那些绯闻。
如果说,陶灼口中的“别人”是蔚宁,那恐怕这份喜欢并不是陶灼的误解。
“你梦到的场景,”咨询师轻轻推过一杯温水,“能描述一下吗?”
陶灼盯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半晌,起身道歉:“抱歉,这个真的不方便说。”
她连说几声抱歉,推开咨询室的门跑路了。
队友们做完身体检查就去休息了。
陶灼离开咨询室,在基地里漫无目的地瞎逛。
直到将自己心态调理好了,她才前往直播室。
她这个月还一个小时都没播,该补补时长了。
陶灼一推开门,却发现蔚宁也在里面。
她惊讶道:“蔚蓝姐也要直播吗?”
蔚宁看着她:“你之前说今晚要直播。”
陶灼噢了一声。她随口提的一句而已,没想到蔚宁记得这么清楚。
“蔚蓝姐是想陪我一起播吗?”陶灼在电脑前坐下。
蔚宁摇了摇头:“你说过要保持距离,我依你。”
陶灼又噢了一声。
她想起之前直播时,网友还提醒了她蔚宁的生日。
就在下个月,十月十号。
听上去是个十全十美的日子,如果在游梦第十年能大丰收就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蔚宁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蔚宁似乎什么都不缺。
第182章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蔚宁,慌张无措。
“蔚蓝姐不直播的话,打算做什么呢?”陶灼问。
蔚宁:“看你播。”
陶灼直直地看着蔚宁,心想,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被她极力压制的那个念头又要跑出来了。
不过,早在很久之前,蔚宁就陪她直播了。
蔚宁总不至于那么早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好感吧?
陶灼想起今早做的梦。她竟然会梦到队内的新人对自己有意思。
她一个把比赛看得最重要的人,究竟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梦里的新人提到什么情书,陶灼确信,自己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
而且根据陶灼这辈子从各家CP粉那儿学到的经验,大部分人好像都喜欢和自己互补,或者说有差异的人。
如果陶灼没记错的话,那位新人是个圆头圆脸的甜妹。
而她自己也是这类长相。别人没道理会喜欢她。
……不是,她干嘛要琢磨这种事?
哪怕隔着一个时空,陶灼都觉得冒犯到了人家。
给自己积点阴德吧,陶灼!
她抿着唇,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然后登录直播平台。
蔚宁旁观了陶灼这一串傻乎乎的举动,既不解又好笑:“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的直播究竟是有多精彩,蔚蓝姐要浪费时间来看我。”陶灼瞄了蔚宁一眼,小声说。
蔚宁:“你直播时总是会碰上很多有趣的事。”
陶灼:“比如说?”
“嘉宾很多。”
“噢。原来蔚蓝姐是来看我直播间嘉宾的。”这话说出来,陶灼自己都不太信。
蔚宁:。
空气陷入沉默。
“怎么还不开播?”蔚宁看着陶灼迟迟未动的电脑页面。
陶灼没有看蔚宁,而是盯着眼前的机械键盘,缓缓道:“在蔚蓝姐心里,当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打比赛吧?”
蔚宁望着陶灼的侧脸,轻声说:“是。”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陶灼抠着键帽,心中的情绪却有些复杂难言。
她和蔚宁一样,都将比赛视作最重要的事。
她们志同道合,这很好。
她最近每天拼命训练,压缩睡眠时间,不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全球大赛能有一个好结果么?
她不是输不起,也不是害怕失败。
只是前世太遗憾了,连车祸穿越这种奇事都不能抹去陶灼心里的遗憾。
这一世她必须要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不管付出有没有回报,都得先要付出才行。
陶灼刚要打开直播间,就听蔚宁又道:“比赛是最重要的,但不是唯一重要。”
陶灼顿了下,偏过头,和蔚宁对视。
“除了比赛,生活本身也很重要。”蔚宁轻轻看着陶灼,眼睫下的眸光温润如水。
陶灼眨了眨眼:“蔚蓝姐的生活,不就是训练和比赛么?”
蔚宁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陶灼的脸,唇角微微上扬:“以前是。”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分,“现在不太一样了。”
陶灼微微一怔,下意识抿了抿唇,不太明白蔚宁具体指的是什么。
她探究地看着蔚宁,就见蔚宁稍稍倾身。
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发间的薄荷香气飘过来。
她们连洗发露都是同款。
蔚宁抬手,指尖拂过陶灼耳畔,慢条斯理地帮她整理着耳边的发丝。
望着近在咫尺的人,陶灼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秒。蔚宁的手并没有立即收回,而是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耳旁,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她心跳不受控地加快。
“这不算是生活么?”蔚宁嗓音轻柔,含着浅浅的笑意。
陶灼一动不动,半晌,才有些僵硬地哦了声,木木地说:“蔚蓝姐一直都很喜欢帮我理头发,还会给我系鞋带,很细心。”
她这副呆呆的模样并不常见,蔚宁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蛋,笑着说:“也挺喜欢捏你。”
之前陶灼都是主动把脑袋凑过去让蔚宁摸摸。
摸个头捏个脸怎么了,她就当自己是猫,和蔚宁贴贴很正常。
但她现在有点受不了这样。
她咽了口唾沫,开始瞎扯:“蔚蓝姐是不是把我当宠物?”
蔚宁眉梢轻扬,一下子笑出了声。
听到蔚宁的笑,陶灼鼓了鼓腮帮子,凑到蔚宁面前,紧盯着她镜片后的双眼:“你在笑什么?”
温热的呼吸拂过唇畔。蔚宁视线从陶灼唇边掠过,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笑你总是有很多我意料不到的想法。”
陶灼也不敢多看近在咫尺的人,直起身子坐回原位,又开始抠键帽:“蔚蓝姐的想法我也想不到。”
蔚宁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陶灼键帽上的指尖一顿。她动了动唇,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不敢问。
她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又害怕是那个答案。
蔚宁对她真的很坦诚。
但她做不到这样对待蔚宁。
就好比,情侣之间,有一方长期隐瞒自己有重大疾病。
这样是不对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队友朋友,不交代这些也没什么。但陶灼哪怕没谈过恋爱,也知道恋人之间不能隐瞒得太过分。
她该怎么面对蔚宁那双真诚的眼睛?
她不想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搪塞自己的恋人。
她会羞愧。
但她也不可能告诉蔚宁自己的来历。
蔚宁艰难走过十年起伏,这一年好不容易有机会迎来职业生涯的圆满,而且她有家人有朋友,有很好的生活,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陶灼不希望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给蔚宁带来困扰,给蔚宁美满的生活造成缺口。
这样一想,陶灼庆幸蔚宁没有很喜欢她。
就算蔚宁现在对她有好感,估计也只是浅浅的一层。
而蔚宁也不缺她的这一份喜欢。
陶灼心想,她最适合的生活,是一个人漂泊。
无牵无挂,四海为家,走到哪算哪。
毕竟她大概很难再回自己的故乡了,那么去哪都一样。
“陶灼,”蔚宁突然唤了她一声,“和我交流会让你感到很为难么?”
陶灼赶紧摇了摇头。
“那你是什么都不想问我么?”蔚宁道。
陶灼垂着脑袋,不去看蔚宁的眼睛:“蔚蓝姐刚刚说,生活和比赛都很重要。那蔚蓝姐想要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呢?”
蔚宁不敢太贪心。
她怕吓跑面前的人。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蔚宁笑着说。
陶灼笑道:“我也觉得现在很好。”
她们一起为了冠军奋斗,闲暇时说说话,足以让陶灼满足。
“你有没有特别的心愿?”陶灼又问。
她自己从来不过生日,也不给别人过。
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显示出诚意。
陶灼突然觉得去年那些选手一起唱“蔚蓝”有关的歌,还蛮有趣的。
蔚宁并不缺少物质方面的东西,这种有新意的形式一定能被蔚宁记住吧。
换做陶灼,就想不出这么有趣的方式。
“特别?”蔚宁望着眼前的人,心想,我现在所有的愿望都与你有关。
“难道我说了,你就会满足我么?”蔚宁笑了笑,口吻轻快。
陶灼抬眸,和蔚宁对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蔚宁看了陶灼一会儿,眸中像盛着一泓宁静的湖水,温柔得让人心尖发软:“我希望你自由快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陶灼怔住了。
她抿了抿唇,许久都没有反应。
蔚宁总是这样,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让人心动的话。
蔚宁愿意给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但她却在这样的自由中,心甘情愿被束缚,一点都不想逃离。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低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假设一种极端情况。合约期结束了,万一我想离开时雨,蔚蓝姐也随便我么?”
蔚宁压根没想到陶灼会这样说,心里顿时一紧。
她直直地看着陶灼:“为什么会想离开?”
“我都说了是假设嘛。”陶灼咬了咬下唇,“说不定我们运气好,拿到了冠军奖杯,我可能就厌倦了比赛,想出去玩儿,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蔚宁一时没有说话。
陶灼又问:“蔚蓝姐愿意长期离开家乡么?”
这个问题和先前的似乎没有任何联系。
蔚宁能感觉到陶灼此刻想法很乱,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愿意彻底敞开心扉。
她笑了笑:“如果你真想走,那只能说明我和整个时雨对你不够好,留不住你。我当然尊重你的选择。”
至于长期离开家乡这个问题,蔚宁猜,陶灼应该是想家了。
哪怕陶灼家人已经离世,但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感情必定不一样。
“蔚蓝姐对我已经很好很好很好了,”陶灼扬起下巴,很是满足地笑道,“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不管发生什么,蔚蓝姐都不要怀疑自己。”
“我开始直播啦。”陶灼说。
她戴上耳机,打开直播间。
这是夺冠之后,陶灼第一次直播。
粉丝们收到特别关注的提醒,纷纷赶来。
【啊啊啊勺你终于开播了!!】
【恭喜勺拿到人生中第一个冠军,未来还会有无数个!】
【从勺当主播第一天就粉上勺的人表示,我眼光怎么这么好啊!】
【求求了勺,能不能多开直播,看不到甜甜的妹宝我哪有力气讨生活】
陶灼笑道:“马上就是全球赛啦,最近忙着训练,直播时间可能没那么多。”
【勺能不能透个底,训练赛的整体情况怎么样?时雨今年有机会取得好成绩么?】
【许愿时雨至少是四强】
【之前不是有人说惊蛰在训练赛里的实力和TY差不多嘛?时雨夺冠机会大大的啊!!】
【那些消息都不准】
【哎,好想看九州赛区重铸荣光啊】
【别的赛区也有我很喜欢的战队,希望我粉的都能进四强】
“大家放心吧,我们都在认真训练,用尽全力备战全球赛,争取能有个好结果。”陶灼说。
【训练之余也要注意休息哦~身心健康都很重要】
【和对象牵个小手啵个小嘴什么的都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勺蔚究竟什么时候官宣,想看小情侣在双人赛上秀恩爱!】
【我有预感,其它赛区那些奔放的老外会在双人赛里疯狂撒狗粮,咱们九州赛区也不能输!】
【我想看勺蔚拿下双人赛冠军然后激吻】
【双人赛会有很多真情侣参加吗】
【必定的】
陶灼无视所有嗑CP的弹幕,但挡不住某些CP粉一上来就用礼物轰炸。
粉丝都知道,陶灼念感谢名单时是从来不会避讳的。
她硬着头皮念道:“感谢‘勺蔚是真的’的星云,感谢‘蔚勺今天亲嘴了吗’的……”
陶灼现在说话的调调机械得和燃星有的一拼,她压根不敢看身旁的人的反应。
忽然,她语声一顿,一秒后才接上:“感谢,‘蔚燃成风耶’的……”
【?】
【天啦好缺德,但是我笑了,对不起】
【佩服你勺的表情管理,这都能镇定自若地念出来】
【但勺好像也噎了一下】
【勺真的什么都念啊啊啊】
陶灼:“今晚打算播两个小时,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吗?”
【和蔚神双排!】
【玩炽炽炽,勺还没有在我们面前玩过炽!】
【想看好友局,看看勺的好友列表里有哪些人在线】
【勺要不直播打国际服?】
【目前国际上比较厉害的中单就是TY的Cold,GL的Wing,还有路人王起名废,extraterrestrial……】
【感觉单人赛的竞争会很激烈啊,勺子加油!】
【勺和燃宝都能打平,对上Cold和Wing或许也不会太虚?】
【Wing是今年的新选手,没和燃宝交过手,不好对比】
【时雨和GL打过训练赛了吗,都是各自赛区的冠军战队,应该约过了吧】
GL。
陶灼垂了垂眸,说:“GL这支战队实力挺不错的。”
【唉,GL也好坎坷啊,这赛季终于又起来了】
【不知道Echo和Wing是用什么心态在打比赛】
【Wish已经走了好几年,大家都该有新的生活了】
【Wish真的是一个特别阳光开朗,特别热爱生活的女孩子[爆哭]】
【世事无常,大家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啊】
【姥姥走的很突然,我都没有看到她最后一面】
弹幕里一堆人分享亲人离世的感受。
先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刹那间哭成一片。
陶灼瞥了眼弹幕后,怔了怔,尝试安慰道:“说不定离世的人其实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呢?很多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么。”
【勺竟然会看小说!快交出书单!】
【勺这个安慰好笨拙……还不如说死去的人是变成了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想体验一下快穿,去很多个不同的世界玩儿】
没有一个网友把陶灼的话当真。
大家都以为陶灼是看了小说,有感而发。
但,坐在陶灼身旁的蔚宁,却下意识蹙了蹙眉。
她想起陶灼之前问过她,“如果以后我不在这个世界了,蔚蓝姐还会记得我吗?”
“不在这个世界”,这个表述非常奇怪。
蔚宁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
当时陶灼解释说,是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蔚宁便没太在意。
但现在一想……蔚宁指尖抬了下眼镜,凝神思索着,试图将脑海里相关的记忆全部理清。
梦。
印象里,陶灼提到过好几次做梦。
“我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没有蔚蓝姐,没有时雨,我和别的队友一起,在全球总决赛舞台上失败了两次。”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破掉对面水晶了,最后却还是被翻盘……”
“我们刚走下台,金色雨就漫天飘落下来了。有个队友眼泪哗啦流,还有个傻乎乎的,伸手去抓金色亮片。握了两秒,又松开了。毕竟这雨不是为我们而下的……”
陶灼的讲述里,满满的都是细节。
真实得仿佛她曾经亲身经历。
蔚宁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疯狂很不切实际的猜测。
她闭了闭眼,轻揉额头,让自己不要多想。
但她又想起陶灼第一次陪玩。
明明前一天陶灼在表演赛上用纵朝暮时看起来对游梦不算很熟悉,但第二天技术就飞跃了。
当时陶灼解释说,中途退游过,然后重新捡起。
陶灼第一次在大众面前直播时,距离表演赛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所以哪怕她技术突飞猛进,网友们也只是感叹,这就是天才。
但陶灼在蔚宁面前展现出来的技术,只相隔一天,却是天壤之别。
退游这个理由,其实勉强能够解释。
不过蔚宁脑中有了猜测后,就忍不住把一切的线索都往那个方向去靠。
还有,陶灼在蔚淇面前编造过年纪。
那真的是编造吗?
“全明星啊,我也……”
这句话是最不对劲的。
我也什么?
如果说,是“我也了解过”“我也看过”,那陶灼当初说话的时候,完全没必要停顿。
万一是……我也参加过呢?
蔚宁脑中嗡的一下,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
所有零碎的线索突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变成清晰的一片。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自己向来记性好,而且一直都努力地将陶灼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才能记得清这么多细节。
才能在今天将它们全部联系起来。
蔚宁一向理智,很少有这般超出现实逻辑的念头。
但蔚宁早就觉得陶灼身上有股异乡异客之感,她总是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难以真正融入。
对了,异乡人。
陶灼说过,她觉得她和炽有点像。
蔚宁当时以为陶灼指的是外热内冷的形象,现在想来,很可能是“天外来客”这个身份……
蔚宁手指无意识收紧,尽量让自己冷静。
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
她不能这么轻易地得出荒唐的结论。
可是只要一想到陶灼今天说自己想离开,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蔚宁心里就又酸又涩。
陶灼应该是想回家吧?
回另一个世界……
陶灼在这个世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蔚宁轻轻垂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手指紧攥,指节早已因用力而泛白。
“蔚蓝姐,不舒服吗?”
陶灼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柔软的关切。蔚宁猛地抬眼,正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
陶灼眉头轻皱,握了下蔚宁的手:“怎么这么凉?”
她抬手,即将贴上蔚宁额头的一瞬间,却被蔚宁紧紧握住。
手腕被攥住的力道让陶灼微微一怔。
她第一次被蔚宁这样用力地抓住,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细微颤抖。
陶灼眨了眨眼,对上蔚宁的视线。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晦暗情绪,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蔚蓝姐……?”陶灼轻声唤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蔚宁呼吸一顿,无意识摩挲了下陶灼手腕内侧的柔软肌肤。温热而细腻的触感,能感受到对方的脉搏跳动。
是很鲜活的,她能触碰到的跳动。
蔚宁嘴唇微微启合,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垂下眸,将内心的波动一点点敛去。
“抱歉。”蔚宁松开手,嗓音发涩。
但就在她即将抽回手的一瞬间,陶灼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不要对我说抱歉。”陶灼凝视着蔚宁的眼眸,“发生了什么事么?”
蔚宁直直地看着陶灼。
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想得过分荒唐了。
脱离现实,无比魔幻。怎么想都不是真的。
但哪怕有一丝这样的可能,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扬了扬唇,勉强笑笑:“你不直播了么?”
陶灼:“我刚刚关了。”
她结束了一局排位,习惯性地朝旁边一看,就发现蔚宁的状态不太对劲。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蔚宁,慌张无措。
搞得她现在也心颤得厉害,太阳穴突突地跳。
“究竟出什么事了?”陶灼小心翼翼地问。
蔚宁摇了摇头:“没什么。”
陶灼嘴唇紧抿,既然蔚宁不想多说,那她便不问了。她陪着她就好。
就听蔚宁又道:“我只是担心你会走。”
陶灼愣住。
隔了一会儿后,她笑道:“我能走哪里去呀?咱们还要打比赛呢。”
第183章 她很难招架现在的蔚宁。
只是因为担心她会走,蔚宁就这么慌张么?
陶灼发现,蔚宁对她的在意程度,比她想象中还要多很多。
不过,蔚宁为什么突然这般担心呢?
陶灼在心中细细地琢磨,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蔚宁目不转睛地望着陶灼,艰涩开口:“那,打完比赛之后呢?”
陶灼总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上赛季陶灼还没正式加入时雨,季后赛时雨淘汰了朔风的那一晚,她们一起坐大巴回基地。
陶灼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出神,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
那次蔚宁不明白陶灼为什么失落。
现想来很可能是触景生情。
还有最近,陶灼因梦里丢了钱而难过。夺冠那晚也不太开心。
“离世的人去往另一个世界生活”,难道说,陶灼是意外死亡后,才来到这里的么?
蔚宁一想,就觉得心揪着疼。
换做是她,死后前往异世,见不到任何亲朋好友,过往的痕迹全部烟消云散。
她很可能做不到像陶灼现在这般坚强。
她突然意识到,她每次询问陶灼的过去,都是在陶灼伤口上撒盐。
陶灼说,上学的地方很遥远。和同学们早就没了联系。
昨晚,她问陶灼有没有想去的故地。
陶灼说,她不太留恋过去。
陶灼说这些话时,语气淡淡的,甚至带着笑。
可蔚宁现在才明白,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难受。
甚至,陶灼的冷漠,或许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她总是下意识地推开身边的人,避免和任何人建立太深的联系。这样,就算有一天分别,也不会太痛苦。
如果,陶灼有机会回原本的世界。
她能狠下心阻拦陶灼么?
陶灼能参加全明星盛事,说明陶灼人气极高,有大量粉丝给陶灼投票。
她不能这么自私,让陶灼放弃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故土,那个有着陶灼过往一切荣耀和遗憾的地方。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她也不会愿意放弃故乡。
蔚宁看着陶灼的眼睛,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没有穿越这种事,陶灼也不是来自异乡的无依无靠的灵魂。
这样多好。
“打完比赛之后……”陶灼重复了一遍,笑了笑,说,“我对未来没什么计划。顺其自然吧。”
上天如果给她回去的机会,她便回。
但这个概率不大吧。
她很可能已经没了回家的希望。她应该在这里好好生活,像每一个普通人那样。
对于现在这个世界,她唯一难以割舍的,只有蔚宁。
陶灼很希望蔚宁没有喜欢她。
她隐瞒着穿越者这样的重大秘密,就像普通人隐瞒着重大疾病那样。
她怎么能问心无愧地和蔚宁在一起?
她可以坦然自若地欺骗任何人,但做不到毫无愧疚地欺瞒自己的恋人。
就让她一个人默默地喜欢着蔚宁,不需要蔚宁的回应。
这样万一她哪天出事了,蔚宁不至于特别伤心。
从前的她没心没肺,总是未经思考地就去黏着蔚宁。
但她现在觉得,应该和蔚宁保持距离,这样对她们都好。
她们就做普通的队友朋友。不用牵挂太多。
理智上虽然这样想,但陶灼的手却仍不自觉地抓着蔚宁。
她将蔚宁微凉的指尖拢进自己的掌心,下意识想要帮眼前的人暖暖手。
陶灼的掌心柔软而温暖,热度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上来。
蔚宁感受着陶灼带给她的温度,能体会到陶灼对她的在意。
但陶灼说,顺其自然。
陶灼没有否认想要离开的心思。
这是人之常情。蔚宁也清楚自己不该阻拦。
但就在这一刻,蔚宁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私心有多重,有多么不堪。
她一点都不希望陶灼离开。她希望陶灼发自内心地认同这个世界。
她想给陶灼的自由,是让陶灼自由地、心甘情愿地选择留下来。
多么可耻的掌控和占有欲,却被她包装成温柔的自由的表象。
蔚宁闭了闭眼,抽回左手,低声问:“陶灼,你究竟想要什么呢?‘顺其自然’,难道是怎样都可以么?”
“除了拿冠军,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陶灼思索着说。
她想回原本的世界,除了因为不舍,还因为心安。
那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她只有待在那儿,内心才能安定,才能有真正的安全感。
她穿来这里才五个月,很难有什么归属感。而且,穿越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有的时候她都担心,会不会现在这个世界才是假的?是她临死前为自己臆想出来的虚幻梦境?
世界上真会有像蔚宁这么美好的人吗?
这么美好的人,会喜欢上她吗?
陶灼突然觉得这就是临死前的幻想……
她忍不住掐了自己手心一下。
看见陶灼这个有些傻气的动作,蔚宁轻轻地笑了笑。
按理她现在并没有想笑的心情,但她就是被陶灼逗到了。
真的很可爱。
而陶灼,已经被蔚宁此时的发笑搞懵了。
她不明白刚刚还十分慌乱的一个人,怎么一瞬间又笑出了声。
可能这就是“神”的心理调节能力吧。
该说不说,蔚宁笑起来,真的很蛊。
陶灼愣愣地看着蔚宁,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挠过。
想到蔚宁也有可能喜欢她,她就更按捺不住那些藏在心底的滚烫的念头。
她需要调动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不做出任何越界的举动。
蔚宁:“你说,除了冠军,不知道想要什么?”
陶灼垂眸,轻轻地嗯了声。
蔚宁唇角微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但我很清楚除了冠军之外,我还想要什么。”
“什么?”陶灼喃喃地问。
“我想要你。”
陶灼猛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蔚宁。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见蔚宁眼眸如水般温柔,唇边笑意清浅:“除了你以外,时雨很难找到第二个这么优秀的中单选手了。”
陶灼:“噢。”
原来蔚宁说的是游戏啊,她还以为……
陶灼心里一上一下,既松了口气,又有那么一丁点失落。
“除了你,也没有人给我唱歌,陪我睡觉。”蔚宁笑说。
这句话好像没说错。但“陪我睡觉”四个字,听在陶灼耳中就像焦糖滴下,烫得她耳朵发热。
蔚宁将陶灼有些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心想,这是排斥,还是别的什么?
当初是陶灼主动说要陪她睡,她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陶灼应该不至于排斥。
蔚宁故意又凑近了些,看着陶灼的眼睛。
她想从陶灼这双清澈明亮的眼中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对上蔚宁探究的眼神,陶灼心里毛毛的,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蔚蓝姐心情是不是好点了?”
“嗯,好多了。”蔚宁望着陶灼那微红的耳朵,轻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陶灼总觉得很难招架得住蔚宁此刻的状态。
她有点想逃。
陶灼坐回电脑面前,小声道:“那我继续补直播啦。”
“好。”
【勺勺刚刚怎么突然下播了?断网了??】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感觉勺慌里慌张地就退了直播间】
【我以为是勺偷懒,播了一小局排位就想跑路[狗头]】
陶灼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突然有点急事。大家现在想看什么,我都依你们。”
【和蔚神双排!】
陶灼毫不心虚地撒谎:“蔚蓝姐现在在忙,没空打排位。”
闻言,蔚宁稍稍垂眸。
陶灼还是想要和她继续在大众面前保持距离么?
但陶灼以前明明不介意炒CP,为什么最近突然变了观念?
她感觉得出陶灼对她的关心和在意。可是陶灼这个行为令她不解。
陶灼说,不希望别人误会她们的关系,不想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陶灼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喜欢。
或者说,作为一个穿越者,陶灼只想回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过深的联系。
理智告诉蔚宁,她不该让陶灼感到为难。
但她真的很不甘心陶灼未来会毫无负担地离开。
这个世界就不能有任何让陶灼留恋的存在么?
蔚宁想努力让陶灼爱上这里。
荣耀、朋友、粉丝……陶灼在此地都能拥有。
陶灼唯一没有的,是家人。
不知道陶灼在原世界是否还有亲人。如果陶灼的亲人还等着她回家,那蔚宁只能选择放手。
蔚宁闭了闭眼,又将注意力放到陶灼的话语声里。
【想看好友局,这个点应该不少选手都在线吧】
陶灼:“我看看噢。”
她点开了好友列表,鼠标往下滑动。
【连勺这种社交悍匪列表里都没有惊蛰成员!高冷的惊蛰五人组就这么难感化吗?】
陶灼笑了笑,道:“哎呀不好意思,以前忘记加她们啦。我现在就去发请求。”
【社恐燃宝:接受or拒绝】
【燃宝应该只会忽略吧,毕竟不管接受还是拒绝都要点鼠标,蛮费劲的】
【浮光和明青全队勺勺竟然都加了!社交悍匪名不虚传啊!】
陶灼都忘记什么时候加了这么多人,笑道:“大家很好相处的,加个好友很容易。”
【她们两队的人都在线,勺宝快邀请她们啊,你说了要依着我们的[可怜]】
陶灼点点鼠标:“都邀请啦。不过她们都还在游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诶诶晴空上线啦,妹宝快邀她,想听晴空说骚话】
【这个晴空到处撩姐,勺可不要跟着她学】
【勺专注撩蔚神就好,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勺蔚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啊啊!】
一看到晴空,陶灼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在颁奖典礼上的那些话。
喜欢蔚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陶灼都不敢想,联盟里有多少选手和自己一样暗恋蔚宁。
但蔚宁说,从来没被告白过。
哼,陶灼才不相信。
或者说,以蔚宁察言观色的水平,足以做到察觉别人想要告白的心思,然后提前暗示拒绝。这样别人就连告白都不敢了。
蔚宁以后会和谁在一起呢?
除了游梦,蔚宁会喜欢上一个具体的人吗?
想到蔚宁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陶灼心里就有点酸酸的。
既然网友们喜欢晴空,陶灼也没有回避,给晴空发了组队请求。
很快对面就同意了。
晴空:“妹宝竟然还会邀我组队。”
【竟然?你俩又没有过节,组个队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之前确实比较忙,没怎么私下里打排位,更没邀人一起。”陶灼语气平常地说着,假装解释了晴空惊讶的原因。然后又道,“我直播间的观众现在想看好友局。”
晴空:“噢原来你在直播,那我说话会收敛些的。”
【别收敛啊,大胆点,这就是舞台!】
【你们不用打游戏,光聊天也行】
陶灼微笑:“晴空姐随意。”
晴空:“时雨的双人赛是怎么组合的呢?”
“我和蔚蓝姐一组,小马和原野姐一组。”陶灼说。
【可怜的孤儿路上单,就这样孤零零的,连个伴都没有】
【这边建议申屠去和牧云组队哦(我知道规则里只能同队组队】
【牧云已经和燃宝组队啦,牧云才不是独身一人】
【申屠:?】
【勺蔚和野马冲啊,勺蔚打比赛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撒糖哦】
晴空:“到时如果咱们在比赛里遇到,求轻虐。”
陶灼:“你和谁一起?”
“我们的打野派派。”晴空说。
陶灼噢了一声:“那个很热情的选手。”
她还记得派派之前抓着蔚宁的手晃来晃去,她实在是看不顺眼,就在派派面前直说了。
这样一想,她心眼也蛮小的。
晴空:“我俩参加双人赛就是为了吃狗粮的。希望情侣CP们都能给点力。”
陶灼:……
怎么感觉从网友到选手本人,都没把双人赛当作一个正经比赛呢?
而且哪有这么多真情侣。
起码九州的四强战队里都没有情侣。
燃星牧云,栗子木森都是纯纯的小伙伴。浮光明青那边队内也没有谈恋爱。
“火勺,晴空,这么热闹。”执锐结束一局后接受了陶灼的组队邀请,进了房间。
陶灼还没来得及开口,花前也进来了。
执锐:?
灼灼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吗,怎么既邀她,又邀花前。
然而更让她眼前一黑的是,月下也紧接着来了。
执锐:……
火勺我和你不共戴天!
陶灼并不知道执锐的怨念,她也没想到这么巧,三个人这样都能撞上。
“哈哈,执锐姐,花前姐,月下姐,晚上好啊。”陶灼微笑。
听到这话,连正在看游戏资料的蔚宁也不禁微微侧目。
陶灼怎么卷进别人的三人组合里去了。
晴空怀着吃瓜的心:“人终于组齐了,上分小车队快开吧。”
【啊啊啊我就知道勺的直播间一定能看到最精彩的节目!】
【笑死了,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执月花三个人一起打游戏啊哈哈哈】
【跟着勺走有瓜吃!】
【勺蔚什么时候也来点瓜啊!距离全球赛还有好一阵呢,你俩既不合体直播,又不在微博上发合照,我们CP粉从哪儿找糖吃啊[大哭]我要闹了!】
【我也要闹了!】
【先吃点三人行的粮,我支持恩那个什么p】
【执锐前妻姐还有可能回来么,四个人更热闹】
【好的,这下变成两个人了】
【月下竟然主动退出!!!】
陶灼正要点击“开始匹配”,房间里突然空出了一个位置。
是月下离开了。
执锐:……
她现在都不知道,比起三个人硬着头皮打游戏,月下这一退出的举动带来的影响是更大还是更小。
乐子人们肯定会从各个角度去分析揣测月下的行为动机。
执锐叹了口气,也准备退出了:“教练突然找我们,火勺晴空花前你们慢慢玩儿。”
陶灼:“好的执锐姐,你们忙。”
【?】
【说好的三人行呢?执月你俩就这样把花前落下啦?!】
【心疼花前宝宝(暂时不叫你癫子姐了】
【到底是教练真的找执月,还是月下不想和花前一起打游戏,率先逃避,然后执锐被迫跟着一块儿离开?】
【坏了,月下宝宝开始避嫌了,我怎么反而觉得花月有猫腻】
【明明是执月有猫腻吧,执锐都跟着月下一起走】
【执锐可能只是不想被议论太多】
【那没办法了,从这三人同框的一刻开始,论坛上肯定已经有讨论贴了】
【谢谢勺,也谢谢提出想看好友局的网友,让我在一线吃到了瓜】
花前没有离开,但也没说话。
陶灼问:“我开啦?”
晴空:“好。”
花前:“嗯。”
她们一起玩了两局后,陶灼结束了今晚的直播。
“累不累?”蔚宁递了杯水过来。
陶灼看着这蓝色的水杯,顿了顿,小声提醒:“蔚蓝姐拿错杯子了。”
蔚宁哦了声,像是才注意到似的,然后浅笑道:“没事。你不是经常用我的杯子么。”
陶灼:。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没再拒绝,接过杯子喝了两口:“谢谢。”
“回宿舍么?”蔚宁问。
陶灼点了点头。
月光如水,浸染一地银白。
陶灼望着石板路上她们的影子,抬脚,踩了踩自己的影。
注意到她这孩子气的举动,蔚宁笑问:“好玩儿么?”
陶灼嘿嘿一笑,抬起头,仰望天上的月亮:“蔚蓝姐你说,不同地方的人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呢?”
蔚宁心中有些发闷。
她侧过头,看着陶灼的眼睫在月光下微微颤动,眉眼间似是流露出了一丝寂寥。
“或许吧。”蔚宁伸出手,替陶灼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队服外套。
“是不是想家了?”蔚宁轻声问。
陶灼摇了摇头:“我想当一个四海为家的人。”
“不在一个地方长留,一路走走停停么?”
陶灼:“嗯。累了就歇歇。”
蔚宁看着她:“一个人在路上,不会觉得孤独?”
陶灼抿唇笑道:“孤独应该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我不喜欢孤独。”蔚宁淡声说。
陶灼偏过脑袋望着她:“蔚蓝姐有家人有朋友,有很多人关心。”
“嗯,你就挺关心我。”蔚宁道。
陶灼又是嘿嘿一笑。
蔚宁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你愿意关心我多久呢?”
这话陶灼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鼓了鼓腮帮子:“如果我说永远,蔚蓝姐一定不会信。”
“我信。”蔚宁却道。
陶灼怔住。
蔚宁含笑道:“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想要你永远关心我。”
“不是贪心。”陶灼低声说。
她也希望蔚宁一辈子关心她。
她们握着对方的手,走过一段又一段路,走到时间的尽头。
但这是奢望。
陶灼垂着脑袋,右手忽然被轻轻握住。
夜风送来蔚宁那轻柔的语声:“如果你以后想离开……”
蔚宁顿了下,没有说“这个世界”,只道:“不管你以后想做出任何选择,我都尊重你。但在你做选择之前,我会努力去影响你的选择。”
陶灼听得很明白,蔚宁是不想她离开时雨。
她也快要被蔚宁的这份牵绊给牵住了。
但她给不出任何像样的承诺。
她朝蔚宁露出一抹稍显歉意的笑:“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只想抓住当下。”
蔚宁看了她一会儿,“好。”
回到宿舍,陶灼没有立刻去给蔚宁敷手腕,而是先洗漱。
蔚宁则拨通了蔚淇的电话。
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电话沟通,正瘫在沙发上的蔚淇看到来电提醒后吓了一大跳,不小心按到了拒绝。
蔚淇:……
她赶紧给蔚宁拨回去,小心翼翼道:“姐,怎么了?”
蔚宁:“你火勺姐姐说,上次骗了你,后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你哄好,所以让我来打听。”
“多大点事儿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蔚淇哼了哼,心想陶灼还蛮贴心的嘛。
“我还挺好奇,她骗你什么了?”蔚宁用惯常的语气发问。
蔚淇:“就是说她身份证年龄假的呗,表面18,实际上她今年都21了。”
蔚宁:“她无缘无故骗你年龄做什么?”
蔚淇四仰八叉地躺着,撅嘴道:“我怎么想得起。都过去多久啦,我又不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蔚宁:“记性这么差,怪不得上次考试输给你那同桌。”
蔚淇:?!
她不敢怒也不敢言,拼命在脑海里回想:“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一开始说我俩年纪相近,我不想叫她姐姐,然后她就和我说她其实21了。”
蔚宁默了默:“你火勺姐姐喜欢乱说话,不要放在心上。除了这个呢,她有没有开一些奇怪的玩笑?”
奇怪?蔚淇皱了皱眉,努力回想。
“哦她确实挺会胡言乱语的,她上次还告诉我,她拿过四个冠军呢。”蔚淇说,“结果我一问,她说是什么退堂鼓表演冠军,把我无语坏了。”
蔚宁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平静地和蔚淇聊了聊别的,没让蔚淇怀疑,然后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陶灼来到蔚宁房间,熟练地走流程。
蔚宁一直没怎么说话,沉默得有些异常。
陶灼便主动问:“蔚蓝姐最近睡得怎么样?还会不会失眠?”
蔚宁本不应该让陶灼担心,但恍惚之中,她下意识嗯了声:“你要陪我吗?”
第184章 “你要陪我吗?”陶灼放在蔚宁手腕上的指尖微微一顿,她抿了抿……
“你要陪我吗?”
陶灼放在蔚宁手腕上的指尖微微一顿,她抿了抿唇,小声说:“怎么陪?”
明明以前她还能镇定地说出陪你睡这种话,现在却只觉得心虚。
而且,蔚宁的意思应该也不是一起睡觉吧?
她悄悄抬眼,正对上蔚宁含着笑意的目光。蔚宁唇角微扬,眼神柔软,在她的注视下轻轻摇了摇头。
“和你开玩笑而已。”蔚宁收回手,语气轻松,“我最近睡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是这样吗?
陶灼怔了怔,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肌肤的温度。她觉得蔚宁应该不会拿这种事逗她。
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不够热切,所以蔚宁才改口了?
这个念头让陶灼胸口微微发闷。她望着蔚宁温柔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也不怎么样,总是做梦。如果她晚上和蔚宁待在一块,说不定只会将负面情绪传递给蔚宁。
“你想说什么?”
蔚宁的嗓音温和,像月光洒过溪流。她的目光专注,带着一种近乎执着的耐心,仿佛只要陶灼愿意开口,她就会这样一直等下去,直到理解陶灼所有犹豫的不安的来源。
她微微倾身,指尖碰了碰陶灼手背,又克制地收回:“在我面前,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纠结。”
陶灼却仍然沉默。她担心蔚宁的身体健康,怕蔚宁真的被失眠困扰,但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很难照顾好对方。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潜入,窗帘微微浮动。室内一时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蔚宁看了陶灼一会儿,干脆起身。
“蔚蓝姐要做什么?”陶灼下意识道,“我帮你。”
“洗澡。”
陶灼:“……噢。”
蔚宁笑道:“不帮了吗?”
陶灼:?
这要怎么帮。
她直直地看着蔚宁,喉咙有些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不是有点热,需不需要开空调?”蔚宁说,“我看你脸有点红。”
陶灼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脸。
她还以为是心底那些不可见人的滚烫念头反应到了脸上,但手指触及的温度好像并无异常。
她向来不是这么容易脸红的人。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蔚宁已经转身往浴室走去。
直到听见门锁轻响,陶灼才猛地反应过来,蔚宁刚才分明是在故意逗她。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陶灼却仍木木地坐在原地。
她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蔚宁也许,真对她有别样的好感……
今晚蔚宁的种种举动,都是在撩她玩。
就像她以前没心没肺地逗蔚宁玩一样。
那会儿她虽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但她潜意识里只会对蔚宁这样。
现在轮到蔚宁毫无顾忌地撩拨她了。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样下去要糟。陶灼心想。
她会完蛋。
水雾很快模糊了浴室镜面。
蔚宁将洗发水揉进发丝,想起刚才陶灼呆住的表情。睁圆的眼睛,微张的嘴唇,可爱得过分。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点恶劣,她想让陶灼这个单纯的游戏脑变得没那么单纯。
她能感觉得出,陶灼其实并不排斥她。
如果对她没有任何好感,陶灼不会是那副反应。
但,一想到陶灼的来历,蔚宁心头就仿佛被沉甸甸的大石压着。
水流冲刷过她的脊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闭了闭眼,整理所有与陶灼有关的记忆。
陶灼说,对未来没什么计划,顺其自然。
那么很可能陶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当下是什么状态。
她想回家,但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想留下,但是又不确定老天能让她留多久,会不会将这一切都收回去。
这种无处着落的惶恐,蔚宁光是想象着就十分难受。
陶灼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游戏里,除了因为对游戏的热爱,还有可能是为了减轻迷茫和不安。
只有游戏里的世界,才是陶灼能掌控的世界。
每一次精准的操作,每一个战术的决策,都是她可以实实在在把握住的。每多努力一分,技术就能提升一分,胜利的希望也就增加一分。
努力的方向是如此明确。
但游戏之外的现实世界,却是无解。
陶灼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融入不了这个世界,她过得很不开心。
想到这里,蔚宁已将非要把陶灼留在身边的念头抛在了脑后。
比起满足自己的私欲,她更想看到陶灼眼里真正快乐的光。
要么开心地走,要么开心地留。
而不是像无根的浮萍,终日惴惴不安,茫然无依。
可蔚宁却陷入了更深的无力。
穿越这种事太过玄幻,纯看上天的旨意安排。
她能帮到陶灼什么呢?
水流声渐渐停歇。
蔚宁想起陶灼说过的话:“我只想抓住当下。”
表面洒脱的语气,藏着的是强撑的坚强。
面对无法把握的现状,陶灼究竟需要多少勇气,才能真正享受“当下”呢?
蔚宁心想,她无法改变那些宏大的未知,但她可以努力成为陶灼此刻能握住的真实。
与其纠结那些无法掌控的变数,不如在每一个当下里,给陶灼多一分安心的理由。
面对看不到前路的未来,陶灼每走一步应该都很害怕吧。
她想站在陶灼身边,陪她一起走。
她想告诉陶灼,无论未来走向何方,都有人愿意与她并肩。
蔚宁仔细思索了一番,不能现在就和陶灼直言穿越这事。她还不确定陶灼是否愿意让她知晓这个重大的秘密。
她只能一点点试探,去琢磨陶灼的态度。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穿越这事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不管怎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陶灼更多的安全感。
暂时将思绪理清了,蔚宁内心安定了些。
然后她才发现,她没拿睡衣。
陶灼仍维持着呆坐的姿势,听着浴室里的水声。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某种隐秘的暗示。她盯着窗外,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被雾气笼罩的空间。
陶灼抿了抿唇,正要起身离开,浴室里突然传来声音。
“陶灼,你还在吗?”蔚宁的声音里仿佛夹杂着水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睡衣。”
故意的吗?
想起蔚宁今晚的种种行为,陶灼脑中浮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念头。
随即她便拍了一下脑门。
她怎么能这样去揣测蔚宁。
“在哪里?”陶灼声音有些发紧。
“衣柜左边第二个抽屉。”
“噢,我找找。”
蔚宁的衣柜收拾得整洁有序,陶灼没有多看,很快就找出了套睡衣。
指尖触到棉质面料时,陶灼浑身都有些绷紧。她小心地拎着,快步走向浴室:“来了。”
浴室门开了一条缝,温热的水汽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一只沾着水珠的手从门缝里探出。
“谢谢。”蔚宁接过睡衣,非常迅速地就将浴室门关上了。
看蔚宁这回避的态度,陶灼心道,刚才的揣测果然是她多想。
她真可耻。
“蔚蓝姐,我先回去啦。”陶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门内传出的声音却不平静,甚至还略显沉闷:“你不管我了么。”
闻言,陶灼僵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
不一会儿,蔚宁走出浴室。
陶灼听到动静,慌忙拿起手机,假装正在专注地看着屏幕。
“你有事要忙?”蔚宁静静地看着陶灼那拙劣的演技。
陶灼抬眸,对上蔚宁那含着笑意的眼睛。
蔚宁这会儿没戴眼镜,那双眸子显得格外清亮,陶灼看着,又愣了神,忘了自己打算说什么。
蔚宁也没有再说话,转身找出吹风机,准备吹头。
她用的是右手。
“我帮蔚蓝姐吹吧。”毕竟吹风机也不算轻,陶灼想帮蔚宁的右手减轻负担。
蔚宁没有拒绝。
陶灼接过吹风机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蔚宁的。一瞬间的触感让她差点把吹风机摔在地上。那温热的指尖,还带着浴室潮湿的水汽,让人联想……
她表面神色如常:“蔚蓝姐坐吧。”
按下开关,暖风夹杂着薄荷的香气袭来。陶灼小心翼翼地捧起蔚宁的一缕湿发,暖风穿过指尖,黑发在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陶灼轻声问:“温度合适吗?”
蔚宁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在吹风的噪声里,陶灼勉强听清楚了。
随着她的动作,她又看到了蔚宁耳垂上的那颗小痣。
真的很可爱。
陶灼一分神,手上不小心多用了点力,扯到了蔚宁的发丝。
她忙道:“对不起。”
蔚宁却只是摇摇头,伸手覆上她握着吹风机的手:“没事。”
陶灼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只能机械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两人一时无言。
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低沉的嗡鸣。暖风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洗发水的薄荷香,在空气中织出一张无形的网。
镜子映出两人的轮廓,一站,一坐,在暖黄的灯光下构成一幅静谧的画。
陶灼动作越来越慢,手指不自觉地多停留了几秒,只为多感受一会儿发丝缠绕指尖的触感。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给蔚宁吹头发。
与游戏时激烈的厮杀氛围不同,此刻的温馨竟然也能让她感到心绪平静。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蔚宁。
那蔚宁呢,有多喜欢她?
陶灼微微走神,指尖无意间擦过蔚宁耳廓,明显感觉到对方颤了一下。
陶灼不禁很想要再摸一摸蔚宁的耳朵。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如果蔚宁知道她是穿越者,要么会被她吓到,要么会无止境地担忧她。
总之,她和蔚宁并不合适。
她现在这样糟糕的状态,很容易将原本幸福美满的蔚宁拉进泥潭里。
“好啦。”陶灼关掉吹风机。
蔚宁嗯了声,转身看她:“你是不是已经洗过澡了?”
陶灼点头。
“那睡吧。”蔚宁无比自然地说着。
陶灼吓得顿时就结巴了:“那个,我,睡这里吗?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蔚宁笑说,“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吗?”
陶灼:……
她敢肯定,蔚宁就是在故意揶揄她。
不管怎样她都绝对不能和蔚宁躺在一起,会出事。
蔚宁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放过了她:“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回去吧,晚安。”
“晚安。”陶灼赶紧跑路。
望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蔚宁既好笑又无奈。
看来陶灼是下定决心要和她保持距离,她连“示弱卖惨”这种手段都失效了。
她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好不好,会不会带给陶灼额外的压力。
蔚宁沉思一会儿,走到电脑前坐下,找出陶灼一开始的直播,从头到尾观看。
另一边,陶灼回房后立刻去洗冷水脸。
“变异”后的蔚宁实在是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撩她。
要不是她这颗心够硬,该怎么招架得住。
她后悔了,之前不该说什么“假如我要离开时雨”之类的话。
她原以为蔚宁不会过分在意她的去留。
像蔚宁这样的人,十年里身边人来人往,早就习惯了聚散离合,对于人际关系应该看得比较淡才对。
神之所以是神,不仅关爱众生,同时也疏离众生。
蔚宁会因为好友的分别而难过,但不会强求。
可是蔚宁太在意她了。
甚至于她都不敢去相信这份在意是真实的。
她想要往冷酷无情的方向去揣测,比如说,蔚宁舍不得她,是因为再也找不出比她更适配时雨的中单。
蔚宁单纯只是看上了她的游戏技术,仅此而已。
但这样的念头连她都说服不了。
陶灼深吸一口气,继续按照计划训练。
游戏已经成为她全部情绪释放的出口了。
高兴时训练,难过时训练,迷茫时也训练。
如果她还有下辈子的话,干脆穿进游戏里好了。
陶灼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在熬夜,只开了盏台灯。
凌晨三点,陶灼揉了揉眼睛,想要休息几分钟。她轻手轻脚推开阳台门,夜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陶灼还没来得及放松,忽然注意到隔壁透出来的光亮。
她不禁眉头轻蹙。难道蔚宁还没休息么?
陶灼拿出手机给蔚宁发消息:【蔚蓝姐还在失眠?】
蔚宁正在查找陶灼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痕迹,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她看了很多陶灼早期的直播,虽然当时她就都看过,但记忆里难免会有遗漏。
陶灼这人说话不靠谱,直播里的话估计也没几句真实,不过蔚宁依旧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陶灼说,曾经的大号是游梦最强王者段位,但是找不回来了。
那一刻泄露的遗憾似乎是真实的。
蔚宁看得越久,越能看清陶灼坚强表象下的难过。
人非草木。想到有可能永远离开故乡,再也见不到故人,不管是再乐观的人,恐怕都无法做到每时每刻心如止水。
蔚宁一直看到凌晨三点,突然收到了陶灼的消息。
她蹙眉回道:【你怎么也没睡】
陶灼不可能说自己在熬夜,便道:【做了个噩梦,起床清醒清醒】
她都不知道给蔚宁说过多少次梦了,蔚宁肯定不会怀疑。
蔚宁的确也没有怀疑。
以陶灼如今的不安状态,确实很可能做噩梦。
陶灼又道:【关掉灯,会不会容易入睡一些】
她没等来蔚宁的回复,而是等到了两下极轻的敲门声。
陶灼愣了下,赶紧关掉电脑去开门。
就见蔚宁站在门外,暖黄的走廊灯在她身后晕开一片柔光。
她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就是陶灼先前找出来的那套。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锁骨。
“我来看看你。”蔚宁轻声说。
陶灼噢了声,侧过身,让蔚宁进来。
“经常做噩梦吗?”蔚宁坐在沙发上,抬头打量着陶灼的神色。
“没有呀。”陶灼眨眨眼睛,“我又没做亏心事,怎么会噩梦缠身。”
蔚宁笑了笑:“这次梦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吗?”
“梦到……”陶灼对上了蔚宁的眼睛,“我再也见不到蔚蓝姐了。”
蔚宁顿了下,嗓音有些发涩:“为什么再也见不到呢?这个世界确实很大,但只要愿意去寻找,分别的人也有可能重逢。”
陶灼:“蔚蓝姐可以当我噶了。”
蔚宁:?
这过于随便的语气,蔚宁听着是既好气又好笑,没忍住嗔了陶灼一眼:“胡说什么。”
“蔚蓝姐不用在意我的胡话。”陶灼抿唇笑道,“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啦,蔚蓝姐早点休息吧。”
蔚宁轻声说:“我睡不着。”
陶灼无措地看着她。难道说,有人陪着睡觉,真的会好一些么?
她试探着开口:“蔚蓝姐需要我陪吗?”
蔚宁摇了摇头:“不想影响你。”
“不影响。”陶灼下意识道。
蔚宁静静地看着她。
陶灼静静地和蔚宁对视。
不就是一起睡觉么,只要心无杂念,心思澄明,就不是什么大不得了的事。
惊蛰五人组不都是一起睡过来的么。
陶灼打开小夜灯,将其它灯盏关掉,然后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嗖地钻进被窝里,移到最边缘紧紧贴着床沿。
蔚宁:……
她真担心陶灼会滚下去。
陶灼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摆出来的姿势规矩又奇怪,然后打了个夸张的哈欠:“我突然觉得好困。蔚蓝姐晚安。”
蔚宁看着她这一系列如临大敌的操作,忍不住笑了声,走到床边,伸手替她把被角掖好。
蔚宁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上床入睡。
两人中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陶灼紧紧闭着眼,能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她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颤一下。
借着微弱的光线,蔚宁侧卧着,看向陶灼的睡颜。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人此刻格外安静。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几缕碎发贴在她侧脸。
蔚宁看了许久,克制着想要伸手触碰的冲动,闭上了眼睛。
陶灼原以为蔚宁躺在旁边,她会紧张得难以入睡。但闻着那淡淡的香气,感受着另一个人浅浅的呼吸,不知不觉困意袭来,慢慢睡着了。
蔚宁却迟迟没有睡意。
她不知道这种平凡的幸福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陶灼能否感到幸福。
她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带给陶灼真正的安全感。
夜色渐浓。蔚宁终于有了睡意。
突然,身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竟然是熟睡中的陶灼将腿搭了过来。
蔚宁浑身一僵,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没多久,陶灼整个人都蹭了过来,一条腿搭在蔚宁腰间,手臂顺势环住了她的肩膀,身体微微蜷缩着,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扑洒在蔚宁身上。
这人的睡相竟然这般糟糕。
蔚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陶灼醒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下姿势,让陶灼能睡得更舒服些。她静静地看着陶灼,轻轻拂开陶灼额前的碎发,指尖在触到那温热肌肤时稍稍一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蔚宁感受着怀中人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那些关于未来的忧虑都暂时远去了。至少此刻,她们体会着同一份真实的温暖。
听着陶灼均匀的呼吸声,蔚宁终于也慢慢沉入梦乡。睡意朦胧间,她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身边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陶灼又在做梦了。
但这一次不是噩梦,也没有人在哭嚎。
她梦到的是蔚宁。
梦里的画面似乎是她看过的剪辑里的,也可能是她虚构出的场景。
是在游梦第一年,蔚宁和队友们一起在网吧里打比赛。
但没多久,梦的走向就离谱了起来。
只见陶灼冲进网吧,把蔚宁的队友全部赶走,然后特别霸气地说:“你只要我就够了。我们可以二打五。”
更离谱的是,蔚宁竟然望着陶灼浅笑,答应了陶灼的要求。
她们二打五,还赢了对手。
“我就说我是你最好的队友吧,对不对?”陶灼得意地扬起下巴,亮晶晶的眼像是盛满了星星。
蔚宁摇头:“不对。”
陶灼顿时像瘪了的气球。
“不是队友,是女朋友。”蔚宁笑着,伸手揉了揉陶灼乱糟糟的头发。
然后梦的场景就变了。走向也变得有了颜色。
以至于陶灼又一次被吓醒。
救命,她怎么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肮脏。污秽。下流。可耻!
而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在床上的姿势时,更是想要报警的程度。
替蔚宁报警。
她昨晚不是和蔚宁隔着整个银河系吗?
怎么贴成八爪鱼了??
第185章 一个人尽皆知的大秘密。
晨光透过窗帘,在房间里洒下温柔的光晕。
陶灼被难以描述的梦吓醒之后,首先感受到的是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还有身下不同于往常的柔软触感。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视线聚焦的瞬间,整个人顿时清醒。
她的脸颊正紧贴着蔚宁的肩,一只手还搭在人家的腰上,腿也毫不见外地压着蔚宁的腿,就像是要将蔚宁牢牢锁住。
这个过分亲密的姿势让陶灼大脑直接宕机。
不是,这合理吗?!
如果她脑子没问题的话,她记得很清楚,昨晚她一直贴着床沿入睡,差点快要掉下去的程度。
怎么现在睡成了这样??
她平常一个人睡觉时也不会乱翻乱滚呀。
难道是因为那个凌乱的梦?
但梦里的她明明是被压的那个……啊啊啊啊够了,打住!
生平第一次做这种有颜色的不健康的梦,陶灼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平复了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抬眼。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看蔚宁。
近在咫尺的人唇瓣微微抿着,双眸轻合,呼吸均匀而绵长。温柔得像一个美好的梦,轻盈、缱绻。
陶灼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易碎的宁静。
绸缎般的黑发散落在洁白的枕上,有几缕还调皮地缠上了陶灼的手指。
理智告诉陶灼,她应该立刻起身,和蔚宁保持距离。但她却迟迟不愿动作,仍旧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蔚宁的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陶灼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才慌忙移开视线。
那个离谱的梦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陶灼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
她想抽回手,但又害怕惊醒蔚宁,只能保持着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听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会完蛋的。
陶灼在心底对自己说。
今晚一定不能和蔚宁再睡一起了。想要改善失眠应该有很多种方式。
而且她很怀疑,就她这个糟糕的睡姿,蔚宁真能睡得好吗?
蔚宁被她压得这么惨,能睡着就不错了……
就在陶灼出神之际,身旁的人忽然轻轻动了动。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陶灼第一反应是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不知道蔚宁有没有醒来,但隐隐约约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蔚宁睡醒后察觉了她这糟糕的姿势,蔚宁会是什么反应?
陶灼其实蛮希望蔚宁直接把她踹开,好让她长长记性。但她知道蔚宁不会这么做。
她紧紧地闭着眼,忽然,一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额角,似乎带着晨间特有的慵懒。
陶灼顿时如临大敌,浑身绷紧。
她感到自己的一缕发丝被轻轻挑起,蔚宁的手指拂过她脸颊,将碎发别到耳后。那触感太温柔,让她差点颤抖起来。
蔚宁看着陶灼控制不住轻颤的眼睫,无声笑了笑。
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装睡,但这副模样真是可爱得紧,让她忍不住还想要逗一逗。
指腹顺着脸颊缓缓下滑,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蔚宁能清晰地感受到指下肌肤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升高,这人的呼吸也越来越乱,却还是固执地闭着眼睛。
蔚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俯身凑近,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
但就在即将触碰之际,蔚宁停下了。
“装睡很好玩么?”蔚宁笑着说,刚睡醒的嗓音比平时略微低哑一分,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骤然被拆穿,陶灼只好睁开眼,正对上蔚宁含笑的眼眸。
那双眼在晨光中盛满了促狭和温柔。还有她自己的,小小的倒影。
“为什么装睡?”蔚宁好奇地问。
如果陶灼觉得这是好玩儿的游戏,那她下一次就迟点拆穿好了。
陶灼定定地望着蔚宁:“为什么要摸我?”
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万一蔚宁坦白了,说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才这样做,那她该怎么办?
难不成她又要“婉拒”一次吗?
蔚宁静静地看着陶灼,难以捉摸的眼神让陶灼心里有些发毛。
蔚宁笑了笑,随便扯出一个理由:“因为你脸太红了,担心你发烧。”
“噢。”陶灼配合着这个理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点烫。”
她朝旁边挪了挪,掀开被子起身:“蔚蓝姐昨晚睡得好吗?抱歉啊,我都不知道我这人睡相这么差,你受苦了。今晚我给你热牛奶喝吧,喝奶有助于睡眠。”
“我睡得很好,也没有受苦,也不需要喝奶。”蔚宁一本正经地说。
陶灼沉默一瞬,道:“那就好。”
“去吃早餐吗?”蔚宁问。
虽然她们睡得很晚,但醒得却不算晚,现在还没到九点钟。
“蔚蓝姐先去吧,我还要洗个澡。”陶灼说。
蔚宁看了陶灼一眼:“你习惯早晚各洗一次么?”
“不是。就是今天想洗。”陶灼硬邦邦地说着,没再理会蔚宁,一头钻进浴室。
蔚宁便打开门,走出房间。
“队长早上好。”申屠一出门,正好和蔚宁撞上。她笑着给蔚宁打了个招呼。
蔚宁:“早上好。”
申屠正打算和蔚宁一起离开宿舍,却见蔚宁走了两步,进了另一间房。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申屠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蔚宁刚刚出来的方向……那是小妈咪的房间啊!
申屠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她是不是发现了一个人尽皆知的大秘密?!
她们队内的中野,真的在一起了!!!
申屠咬着指甲,克制住想要兴奋大叫的冲动。
她跑到食堂,吃了平时两倍的饭量,然后冲到训练室。
岑曳今天到得比较早,她看着申屠这一脸抑制不住的兴奋,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申屠大声说。
岑曳眼睛一眯,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谈恋爱了?和谁?哪个战队的?”
申屠:……
她很想问,岑教平时是没长眼睛吗?她可是骄傲的单身人士,岑教竟然会怀疑到她头上!
“不是我。”申屠说,“当然也不是岑教。”
岑曳白她一眼:“别在这贫了,不是你谈对象,那是谁?”
申屠:“是我嗑的一对CP!”
她当然不会帮蔚宁和陶灼官宣,她要等着这两人给她们发喜糖的那一天。
而且岑教貌似不看好队长和小妈咪。光是她说,岑教肯定不会信。
就让队长和小妈咪亲自带给岑教震撼吧!
听见申屠这样说,岑曳完全没往陶灼和蔚宁身上想。
毕竟申屠平时的嗑CP言论一点都不少。
岑曳对这些事不太关心,只道:“那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今天加练。”
“好啊!”人逢喜事精神爽,申屠这会儿浑身都充满了干劲,一点都不排斥加练。
见她这兴奋样,岑曳心道,什么CP值得这么高兴。
她没多想,打开了电脑。
时雨全员到齐后,岑曳开始说近期的安排:“10月初将开启个人赛和双人赛的线上海选,大家争取都能通过,结伴去美州赛区打线下赛。这两个比赛毕竟没那么重要,而且更看重选手的个人实力,所以赛训组这边没有针对性的训练计划,大家自己抽时间练习吧。”
“重头戏还是团体赛,咱们就按照计划一步步来,不用太焦虑。咱们这几天的训练数据都还不错的,和惊蛰打过两场艰难的Bo5后,我们团队整体的配合水平提升了很多。这个势头很好,争取继续保持,等到11月的全球赛,我们肯定能够大放异彩。”
申屠亢奋鼓掌:“好!加油!”
一支队伍里报名个人赛的选手不能超过两位,时雨队内派的是陶灼和申屠去参加solo。
申屠对自己的操作还是有信心的,通过线上海选应该不成问题。
她可是九州赛区的冠军上单,当然不能丢脸。
而且海选是积分赛,哪怕她倒霉碰到了燃星、蛇皇,也不至于一下就被淘汰。
说起来,Snake报名个人赛的消息一传出,网友们都非常惊讶。
她是前年的个人赛冠军,去年便没报名,把机会让给了队友。
这一次也不知是冲着谁来的。
但申屠觉得答案很明显,必定是陶灼和燃星啊。
燃星是去年的冠军,陶灼是今年的新秀。而且Snake之前不知道发什么疯,在陶灼还没出名时就跑来找陶灼solo了。
Snake肯定想要从陶灼和燃星手里抢走个人赛冠军奖杯,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增加精彩的一笔。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是下午和TY的训练赛。”岑曳看着众人,“TY的训练赛一向很难约,要不是咱们拿到了夏季赛冠军,她们肯定也不会给我们机会。我希望大家好好珍惜,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加油。”大家说。
一提起TY,陶灼就想起蔚宁曾经的队友,然后又想到了那个梦……
太过分了,她在梦里面的形象竟然愚蠢而又小气,连把蔚宁过去的队友全部赶走这样的弱智行为都能做得出来。
陶灼扶了扶额,都说恋爱容易降智,但她现在明明只是单恋的状态,怎么好像智商已经不太高了。
“不舒服吗?”蔚宁轻声问。
陶灼赶紧摇头笑道:“没事。”
蔚宁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并无异样,便没再说什么。
众人进入训练状态。
一开始打游戏,陶灼的自信就又回来了。
很好,她的理智依旧在线,头脑依旧清晰。
中午,众人一起前往食堂就餐。
陶灼端着餐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蔚宁旁边。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蔚宁相处了,那就一切照旧吧。
只不过她再也做不到厚着脸皮往蔚宁身上贴。
陶灼没有说话,埋头吃饭。一双筷子却伸了过来,夹走她盘中一片青菜。
她微微侧过头,看着蔚宁。
后者神色无比坦然,笑道:“我看你吃得很开心,好奇是什么口味。”
蔚宁以前才不会主动夹陶灼碗里的东西,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避讳了。
“蔚蓝姐觉得好吃吗?”陶灼保持着亲切的微笑。
“还可以。”
申屠默默地瞅着这两人,只觉得她们随时随地都在打情骂俏。
好,两位妈咪请务必坚持发糖,她要甜到齁。
“张姐明年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双人赛,让小马去参加单人赛。”申屠找张盈野搭话,“我感觉上单和辅助也能配合。每一次看到我的TP光柱亮起,你们下路是不是都很感动啊?”
张盈野:“两眼一黑的次数比较多。”
毕竟以前的申屠没少乱TP。
申屠:“我已经改正坏习惯了好不好?就拿总决赛的那几局来说,我大部分时候的支援都很到位!”
“是的是的。”小马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附和着申屠,“申屠姐姐现在变得很厉害。”
张盈野吃了两口饭,淡淡道:“嗯,我不厉害。”
“你也厉害!”小马说,“我们大家都好厉害呀。”
张盈野:“现在还不够。希望在全球赛上能和她们正面拼。”
夏季赛决赛那晚,她们选择射辅羽石组合,被许多网友质疑。
因为这对组合对操作要求很高,而且很吃配合,还是强势进攻的类型。
惊蛰的栗子和木森太厉害了,操作、意识、配合全都是顶级水准。相比起来小马和张盈野的配合就不够熟练。
在实力有差距的情况下,时雨这边拿了羽石,并不是打算和对手硬刚。她们看中的是羽石的机动性和自保能力。
惊蛰的羽石是激进的刺客,时雨的羽石则在各种逃命。
事实证明效果还不错,巅峰对决那一局,小马死的次数比平时少了很多。
而张盈野也没浪费开团技能,打出了几波很关键的作用。
“必须正面拼!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申屠举起胳膊,浮夸地演上了。
陶灼笑眯眯地说:“咱们多solo几局。”
“好的,感谢小妈咪的认真教学。”申屠道。
陶灼是全能王,什么位置的角色都有几个擅长的,有她当陪练,申屠对自己在个人赛上的表现便更有信心了。
“申屠姐姐的个人赛目标是什么?”陶灼问。
申屠想了想:“你、燃星、蛇皇我肯定都打不过,那我能争个四强吗?……哇我天,我是真飘了啊,连四强都敢想。”
她玩战士的话,对上射手是有一定优势的。但厉害的射手也可以放风筝,让她难以近身。
她打法师可能也还算好打,只要别碰上陶灼这样的变态。
张盈野:“镜湖、牧云这些,你能确保打得过?”
“别把她俩放在一起,镜湖是多好的人啊,哪像牧云那么火气重。”申屠撇了撇嘴道。
镜湖一直被网友说是花前亲女儿,为人性格比较腼腆,老实巴交。
牧云则是保持了队内高冷传统,话不多。但一开始其实也还算礼貌。有了摩擦后才变得火气重。
陶灼去祭奠妈妈那天,还和惊蛰三人吃了顿饭。
她笑道:“牧云平时比较正常,但和你撞一块儿就变得特殊。”
“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呗。”申屠翻了个白眼,又想起之前的颁奖典礼上,牧云威胁自己,说要挖墙角。
她皱了皱眉,道:“小妈咪你这是在帮牧云说话吗?你们俩是不是有私交?”
闻言,蔚宁侧过头看向陶灼。
“昨晚直播,网友说我没加惊蛰成员,说惊蛰果然很高冷,我就给她们五个人都发了好友请求。”陶灼道。
“然后牧云同意了?”申屠也没有惊蛰的人的好友。
陶灼笑盈盈道:“她们全队都通过啦。”
申屠不可思议瞪大眼:“燃星竟然没有忽略你。我还以为她压根不加人的。”
“可能因为我不是人吧。”陶灼道。
申屠:“那你是什么,噢,是天才。”
陶灼好笑地说:“我是鬼、才。”
察觉到陶灼说这话时的奇怪停顿,蔚宁轻轻垂睫。
她伸手,触碰了下陶灼的左手。
温热的,很有活气。才不是鬼。
因为蔚宁的触碰,陶灼顿了下,眨了眨眼。
她还是不能明白蔚宁为什么变得这么热情了。明明以前她撩半天,蔚宁都没反应的。
申屠感叹:“小妈咪真是人见人爱,连燃星都舍不得拒绝你。”
“不不,这不是因为我好,而是因为燃星人好。”陶灼一本正经地说,“不信你去加她试试,她没你想象中那么冷淡啦。”
“燃星人哪儿好了?”申屠一脸迷惑。
她觉得燃星就是一块冰,压根不能用“好”或“坏”来形容。
陶灼瞥了蔚宁一眼,正好和蔚宁对上视线。
意料之外的眼神接触。她没想到蔚宁这会儿也在看她。
陶灼解释说:“之前双人共玩的时候,燃星都知道要照顾蔚蓝姐的手。”
更别提燃星还提醒她注意身体健康。
她想,燃星并没有证据能认定她是extraterrestrial,但还是释放了善意的信号。
申屠:?
燃星竟然这么细心?这不是衬托得牧云更加牲口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你不知道,牧云上次在那威胁我,说小妈咪你将来会离开时雨。你听听,这话多么过分!”
陶灼迷惑地眨了眨眼:“她为什么这么说?肯定是因为你俩吵起来了,她和你互呛吧。”
陶灼并没有猜错,申屠顿了下:“……那也不是她这么说你的理由。可把我气坏了。”
“你一生气,她想要的效果不就达到啦。”陶灼笑道。
申屠对自己恨铁不成钢:“是这样。但我控制不住,落入敌方陷阱。”
“不过换队长听到牧云那话,肯定也会忍不住生气的吧。”申屠瞥了眼蔚宁,道,“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怪牧云太气人。”
陶灼不禁想象蔚宁生气的模样。
完全想不出来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