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半晕半醒之间,嘴里被人灌进汤药。
一碗药下去,过了半个时辰,我终于能睁开眼了。
喂我药的竟然是柳妈妈。
她眼里含着泪,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可算醒了!”
我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
柳妈妈给我掖好被子,转身扑通跪在了地上。
她一个接一个地磕头:“琴儿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
我抬抬手,示意她赶紧起来。
柳妈妈满脸都是泪:“姑娘以后能用得上我的你尽管说,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安下心。
还好柳妈妈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我的计划没有落空!
“柳妈妈,我确实有一件小事相求。”
“能不能给我准备两副药,一包春.药、一包蒙汗药。”
厨房的仆妇经常出入府内外,采买东西最是方便。
柳妈妈一惊。
这两样东西,若是用在府里,闹出事情来可是要牵连到她的!
“琴儿姑娘,你用这药做什么?”
我捂着脸流泪:“我有难言之隐,柳妈妈你能帮忙就帮我一把,不能也别问了。”
“大不了,我一条贱命,死了算了!”
柳妈妈挣扎半天,一跺脚:“成,就当报你的恩了!”
半个月后,我能下床的时候,柳妈妈的药也送到我手上。
我攥着药包,像是攥着护身符。
正好,小姐该安排我去爬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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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伤好后回到世子身边伺候。
世子半个月没见我,此时看见我眼里放光。
他捏了一把我的屁股:“回来就好好当差,别再惹你家小姐生气了。”
我忍着恶心低头称是。
小姐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但终究还是扶正妃重要,她柔声向世子道:“我今儿个身子不爽利,今晚就让琴儿伺候你吧。”
世子一边夸着小姐体贴,一边放肆地将目光在我身上游移。
好像是用视线将我从头到脚舔了一个遍。
真令人作呕。
他急色得不行:“夫人你不舒服就早休息吧,我去前边用膳。”
言罢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匆忙之间我回头,看见小姐双眼猩红。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凌迟至死。
世子把我带到他的书房,让我伺候他用膳斟酒。
正合我心意。
本来我是打算到这一天,把药下在茶水里。
如今酒水更能遮掩住痕迹。
他一边喝,一边对我上下其手:“琴儿,你热不热?热了你就脱了衣裳,我怎么这么热呢!”
在这紧要关头,我却分神想起了镇国公。
世子的手潮湿粘腻,和镇国公布满薄茧干燥温暖的手掌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同样是男人,有的人能让我一见倾心。
而眼前这人,却连一刻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世子伸进我衣裳里的手让我回过神来。
我按住他的手,又给他倒了杯酒。
“奴婢也热呀!您喝快点,喝完到床上去我帮您脱衣裳。”
世子一听这话,仰头就把杯中的酒干了。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拉着我去往侧间。
“琴儿,来,今晚我们入,入洞房!”
“那个小气婆娘,总算舍得把你给我了。”
“乖乖躺下,爷保证让你舒坦!”
春.药的作用让世子欲.火焚身,刚到床上他就把自己脱个精光。
紧接着又扑过来脱我的衣裳。
我故意娇笑着躲闪,拖延时间等待着蒙汗药发挥作用。
终于,药效到了,他昏睡过去倒在床上。
我使劲推了推他,没反应。
我把被子胡乱扔在他身上,遮住他丑陋的身体。
自己合衣在床边坐了一宿。
大概春.药下得有点多,世子在梦里挺腰日被子日了整一宿。
看这春.药的效果,能把他胯.下那物掏空到未来一个月都立不起来。
眼见天快亮了。
我脱下外衣,只穿着小衣迅速躺进被子里等着世子醒来。
直到快正午,世子才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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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睁开眼,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扭头看到我,才清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我面带娇羞:“快该进午膳了。世子您可真勇猛,折腾人家到今天早上才罢休。”
世子摸着被子里白乎乎的一片粘腻:“怪不得我这腰酸呢,怎么也不叫人进来换床铺?”
我嘤咛:“您都把人家做晕过去了,还问人家。”
世子起来,下地晃了晃身子:“从来没这么放纵过,爽!琴儿你可真把爷的身子掏空了啊!”
“您不嫌奴婢伺候得差就成。”
从这之后,我就摇身一变成了世子的宠妾。
连一年一度的花灯大会他也只带我一个人出去。
幸好那天的药劲太过凶猛,世子那男人之物一直软绵无力,保得了我这阵子得平安。
可他色心不改,在画舫上赏花灯时又迷上了唱曲儿的姑娘。
跟着世子看完花灯回到府里。
我对世子说:“爷,我回去给小姐请个安。”
“去吧。”
世子现今的兴趣在唱曲儿的姑娘身上:“这几日不用过来伺候了。”
我强行按捺住兴奋,拿着花灯,进了小姐的卧房。
小姐还没睡,她还在等着世子。
我跪在她面前:“小姐,世子说他今日自己在书房睡。”
小姐的神色一黯。
转而又拉下脸审问我:“你今天跟着世子干什么去了!”
我看似老实交代,实则眉飞色舞。
“先是陪世子赴宴,宴后世子带我去赏了花灯,世子还给我买了花灯。”
我双手将精美的花灯呈上,像是不小心露出欣喜之色。
小姐眼里嫉妒的火焰仿佛要将花灯的纸罩点燃。
她上来把花灯撕了个稀巴烂,狠狠地拿脚跺踩。
随后一个巴掌抽在我的脸上:“小贱人,你也配!”
接着又是一个巴掌:“天天跟着世子你很得意啊?你来我这儿是为了跟我炫耀啊?”
我捂着被扇烂的嘴角:“奴婢不敢,是世子要奴婢跟着他,奴婢不敢抗命。”
小姐故意用长指甲狠狠地掐上我嘴角的伤口。
我疼得眼泪瞬间掉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把世子搬出来压我是吧,我还不信治不了你!”
“从明天起,你就去华光寺祈福。”
“若没孕,下个月再回来继续和世子同房。”
“平时少在世子面前晃荡!”
我的身子伏下去:“奴婢遵命。”
嘴角再疼,也不妨碍我在叩头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国公爷,我照你说的想法子搬出侯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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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夜收拾细软。
把这几天世子赏赐我的首饰全部带上。
我塞给了柳妈妈一块碎银:“柳妈妈,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镇国公府上。”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华光寺,琴儿。
镇国公一看就能明白。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坐上马车,去往华光寺住下。
我盘算着日子,镇国公说的半月后带我走,正好是到我来葵水的日子。
我跪在菩萨前祈祷,保佑镇国公比葵水来得早。
不然一旦发现我未孕,又要回侯府继续伺候世子了。
下回可不能再用药蒙混过去。
没想到菩萨太灵。
晚上回去我一推开房门,竟然看到了等在我屋里的镇国公!
我吃了一惊:“不是说要半月后,怎么今晚就来?”
镇国公一身月牙色的长袍,矜贵非常,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看。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你家小姐是否又虐待你。”
“我叫人采买了些女子用的衣物首饰,你看着用吧。”
“明天一早我要出城,诱骗匈奴派来的奸细上钩。”
桌上有一个褐色的包袱,我拆开一看。
里面是一对金镯子、几件质量好式样又低调的衣裳,想来是想到我的身份,特意交代了下人。
最上面还有一包碎银。
我心里一暖。
看着这些东西,再想想现在的处境,我下定决心。
即使命如草芥,我也要尽力找块磐石攀住,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国公爷,要不,今晚就在这宿下吧。”
我脱下外衣,斜身向男人身上倚去,双手抚上他颈间的衣扣。
镇国公眸色瞬间深了几许,染上了一抹晦涩的光泽。
他捉住我的手,沉声道:“你想好了?”
我红着脸,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眨了眨:“奴婢早就想好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镇国公俯下身来,攫住了双唇。
他的吻霸道而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炙热的大掌顺着我的肩头向下滑去。
......
第二天天还没亮,镇国公就已穿戴好衣裳。
他坐在床头给我掖了下耳边的碎发,许诺道:“乖乖等我,处理完奸细后我来接你。”
我的身子酸软得不成样子,只得在床上捏了捏他的大手。
“嗯,我等你。”
镇国公吻上我的额头。
可是没想到自从这天分别以后,我每天日等夜等,也没有等到镇国公的身影。
半月后,镇国公没来,我的葵水也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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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世子夫人,这位姑娘确实有孕了。”
小姐带来的大夫收回搭在我手腕上的手指。
她的脸上出现一种极其扭曲的神色。
欣喜、嫉妒、愤怒,把她美丽的一张脸撕扯成可怖的样子。
她抓着我的手,尖利的指甲掐进我的皮肤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肚子。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孕了,你还真有本事!”
我也没想到和镇国公那一夜就有了身孕,是镇国公有本事。
我低头:“奴婢不敢。”
黄妈妈上前劝道:“小姐,孩子要紧。”
小姐这才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嫌恶地松开我的手。
她吩咐道:“佛门净地,你怀着身子在这住着不合适。”
“世子的第一个孩子金贵着呢,家里人多手杂别再磕碰着你。”
“就到庄子上去住着吧,等生下孩子来再回府!”
“回府后给你抬姨娘。”
小姐的话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但我再也不信了。
在华光寺期间我也想过逃跑,可周围的壮丁和仆妇把我的屋子围成一个铁桶,看得我死死的。
也不知道镇国公那晚怎么进来的。
我没得选择,只能听她的安排去到庄子上。
另一边,小姐也假装查出有孕。
世子狂喜,侯爷和侯夫人送给小姐大笔赏赐。
小姐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房里的古玩珍宝,眼里放光:“黄妈妈,这步棋咱们走对了!”
黄妈妈攥着小姐的手:“等孩子落地,正妃的位子就是您的了!”
小姐摸着自己的肚子,她魔怔地笑着,好似里面真的有一个胎儿。
可小姐没高兴两天。
因为小姐有孕,侯爷把筵席上唱曲儿的姑娘收了房,直接抬了姨娘。
大家都叫她秀姨娘。
小姐怀着身孕不能和世子同房,世子就专宠秀姨娘一人。
日日宿在秀姨娘院子里。
小姐仓惶:“世子不会要把秀姨娘扶成正妃吧。”
还是黄妈妈劝她:“一个唱曲儿的,哪怕是世子愿意,侯爷和夫人也不愿意啊!”
“琴儿的胎先落地,到时候您可攥着嫡长子,区区一个姨娘越不过您去的。”
小姐这才放下心,她日日掐着手指头算我肚子里的孩子落地的日子。
可没两个月,秀姨娘也有了身孕。
丫鬟能生,秀姨娘能生,唯独小姐自己不能生。
小姐气得恨不得将秀姨娘挫骨扬灰!
小姐本就对世子抬姨娘不满,这下更是怀恨在心。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让黄妈妈杖杀了秀姨娘。
听说秀姨娘被打得肚子都裂开了,里面露出来一个成形的胎儿。
侯府里的人都说这是作孽。
可小姐不怕,她想正妃的位子已经想疯了。
谁对她的位子有威胁,她就要杀了谁!
心爱的姨娘被杖杀,世子本欲发作小姐。
是侯夫人劝说:“她肚子里孩子要紧,世子且忍忍。”
看在孩子的份上,世子才消了气,然而却再也不去小姐的院子。
世子看不惯小姐的嚣张跋扈,于是日日流连在勾栏院。
侯夫人反倒是借此将小姐敲打了一番,给了她不少气受。
小姐派人来探我探得更勤,她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眼珠子还珍贵。
后来随着月份渐大,大夫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确认是男胎。
小姐也公布了她怀的是男胎的喜讯。
小姐有了尚方宝剑。
这下她连侯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侯府一脉相承的男胎困难,不然侯夫人也不会只有世子一个嫡子。
她能一举得男,是府里的第一大功臣。
侯夫人也开始对她事事忍让。
她在侯府里愈加作威作福,谁不如她的意,就立马杖杀谁。
侯府里的下人都对她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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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妈知道我的处境后,找机会调到庄子上照顾我。
我埋怨她:“您放着府里的肥差事不要,何必为了我来这里受苦。”
柳妈妈却不在意:“府里还不如这里清闲自在呢,稍不留神得罪了侧妃,命都要丢呢。”
“我来这里和你作伴,等你生下孩子回府,说不定也封个侧妃呢,我跟着你沾光!”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侧妃?
命都要没了,哪里还敢肖想侧妃!
柳妈妈每日换着花样儿给我做饭。
而我虽有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身子却日渐消瘦,每天以泪洗面。
柳妈妈十分不解,可我却不能将上辈子的事情告诉她。
这一日上午,我正捧着肚子在院子里出神。
柳妈妈兴致勃勃地来跟我聊天。
我假装堵上耳朵不听:“您又打听到什么张家长李家短了?我都听腻了。”
柳妈妈却一脸神秘:“这次可不是什么张家李家,是皇家!”
我好奇:“您还能打听到皇家的事呐?”
柳妈妈摆手:“这可不用打听,大街上都传遍了,皇帝要给三公主赐婚。”
三公主是皇帝膝下最小的女儿,满京城都知道她最受宠。
这是要赐婚给哪家才俊?
柳妈妈说:“是赐婚给镇国公。”
我眩晕了一下,手撑在石桌上。
柳妈妈赶紧扶住我:“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我抬手使劲攥住她的胳膊:“哪个镇国公?”
“还有哪个镇国公?上战场杀匈奴的那一个呀!”
我怔怔地看着柳妈妈。
消失了几个月的人,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他要尚公主。
柳妈妈继续说:“听说镇国公这阵子又击败了个大匈奴,收回了不少被匈奴抢去的地,立了大功。”
“皇帝要给他赏,三公主主动要嫁给他,那就赏个公主给他吧。”
原来他消失的这段日子,是又上了战场。
可他为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不带我走?
镇国公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