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没死,姜昱晚也就不用背负弑君的罪名,姜家的一世英名得到了保全。
最终老皇帝抱病退位,太子登基。
新皇登基后,平定叛乱,励精图治,大燕朝堂一片海晏河清。数次请求姜昱晚登将军之位,重掌兵权。可皇家天恩难测,姜昱晚早就厌恶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更是早已失了当初那份杀伐果断的无畏之心。
只待姜家翻案,老皇帝写下罪己诏后,卸甲归田,无人知其去向。
我的灵魂随着姜昱晚逐渐平静的道心,也开始慢慢变淡,看着女孩日复一日增加的笑脸,我终于放下了世间的万般不舍,逐渐消散,归于天地......
番外
我是姜家唯一的女孩,从小便受尽了万般的宠爱。
但我并不像一般世家小姐那般,学些大家闺秀喜欢的琴棋书画,礼仪女工。我更爱跟着父王和兄长一起,生活在军营里,活在马背上,我见过江南水乡的柔情蜜意,也见过塞北土地的大漠孤烟,我喜欢自由无拘,洒脱惬意的生活。
第一次遇见沈云深,是在京城的集市上,他浑身脏兮兮,像只猫儿般被人贩子拿铁链子锁在马车上。
我不禁皱眉,因为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人当初宠物一样,锁在车上呢。
于是我当即向兰溪要了钱,把他买了回去。
其实我只是单纯的想放他自由,因为我喜欢自由,所以我想,铁链不该锁住他的双脚,我愿意给他些钱,让他去做些想做的事。
但他似乎很执拗,便要跟我回家,说要报答我,我其实也不求报答的,但我可能他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就把他带回了王府。
沈云深一直不太爱说话,平时就紧跟在我身旁,他一直说要保护我。啧,就他那瘦弱的小身板,万一哪天真碰上了坏蛋,还不知道是谁要保护谁。
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了去。沈云深越长越高,身材也越发健壮,我很是不服,明明同样每天都吃两碗大米饭,凭什么他长得那样快?
我经常为此感到愤愤不平,突然有一天,我依旧暗戳戳的跟沈云深比赛,看谁吃得多。可是没吃两口之后,我突然感到腹下绞痛难忍,竟是生生疼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看见沈云深同样苍白的小脸,坐在我床边,强撑着笑容对我说“小姐,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我没好,迷迷糊糊半晕半醒间,似乎看见沈云深好像再往我的茶杯里到什么东西,可我太困了,就也没去管他,没关系,毕竟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知道,沈云深不会害我。
说来也是神奇,那天醒来后喝了一杯水,我的身体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可自那以后,不知为何,沈云深的脸一日比一日白。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不会再有类似的插曲,但有段时间沈云深却总是对我莫名的冷淡,还经常记不住我对他说过的话,我以为他是在外面交了新的朋友而疏远我,为此我还和他生了气,大吵了一架。
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皇上不知为何传旨说我姜家泄露军情,意图谋反。我不明白,我爹和我哥为了燕朝出生入死,我们和军营的兵卒亲如兄弟,怎么就获了谋逆的死罪?
我试图跟宦官解释,可没人听我的话,他们拉着我,要把我和家人一起处置,我是不怕的,虽然不明不白,可能跟家人一直在一起也挺好。
但天不遂人愿,不知为何,皇帝又突然赦免了我的死罪,但要求我充军领兵,为姜氏赎罪。
我也是在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沈云深做的。皇上告诉我,沈云深是越都二皇子,他这么多年蛰伏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今天。
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被我救回来时才猫儿一般瘦弱的男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么对姜家,明明我们早就将她当成了家人。
我不愿意相信,是我当年的一次善念,却害了我姜家满门。
我一时不知道是该后悔当初救了他,还是该后悔没有早些杀了他,只等我再去找他时,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猜他应该是回到了他的母国,所以我开始拼命训练,我不是没想过就这样随我的家人去了也罢,可午夜梦回看见阿娘流泪的面孔,我总想着大仇未报,我还不能死。
就这样带着对他无尽的恨意,日复一日的练兵,只为了能够尽快踏平越国国度,找到沈云深,替我姜家上下二百口人报仇雪恨。
时间流逝,一晃就是五年。当我以姜国第一女战神的身份,身披银铁甲踏入越国都城的时候,他们却告诉我,沈云深死了,早就死了,死在了五年前,姜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个夜里。
严成说,沈云深是为了救我,才服了毒。甚至在多年前他就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他从没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我知道了一切,可我突然感到迷茫,迷茫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希望破灭,我所一直坚定的信仰崩塌,我不知如何抉择。
恍惚间我仿佛在睡梦中看见了母亲的脸,父兄好像还如几年前一般,带我练兵,教我武功,我好像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姜家独女,这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可我知道,梦一场,梦醒了,有些人,该血债血偿。
我收复了父亲和兄长残存的旧部,蛰伏等待时机,只为了杀了那个人,那个我姜家真正的仇人。
也许是因为我不愿让姜家世代的英明在我这里断送,背上弑君的骂名,所以那天刺向那人的刀,莫名偏了一寸。但他也受到重创,从此卧床不起。
再后来太子登基,我拒绝了他左镖旗女将军的官位,连年的征战让我的身体早已原超负荷,我也早就没有了当年铁血杀敌的无畏之心,当今圣上清明,国家也并不需要我为其征战。
只在他为我姜氏翻案后,交出兵符,离开了燕国。
我在越都东郊盖了间房子,严成月余偶尔会来看我,为我送些新鲜的蔬菜瓜果,我知他是在赎罪,可我早已放下了陈年往事,我不言语,他倒也识趣,把东西放下就走。
我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陪着我,不知是不是我心中所念之人,但我知道,所有我思念的人,肯定都在天上看着我。
不知又多少年过了去,我放下手中的织物缓缓坐在门口的摇椅上,我仿佛看见门外,阿爹阿娘还要阿兄一如多年前接我回家那般站在门口冲我招手,旁边还站着那个我朝思暮想,沉默寡言的少年,我会心一笑朝他们走去......
翌日,东郊西面山坡的小土包旁多了做新坟,上面写着,沈云深之妻,姜昱晚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