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还跟着许谦。
林清雪摘下墨镜，懒懒地看了眼拄着拐杖的我，说：“程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还可以反悔。”
我没理会她，拄着拐杖进了民政局。
林清雪脸色陡然冷了几分。
离婚证办得很快，没多久我和她就拿着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
“哼，不要还没过两天，就来求我。”
我收好离婚证，语气平淡。
“之前商量好的，烟烟跟我。除了给烟烟打必要的抚养费外，你的钱我一分也不要。”
我始终没看她一眼，说完我打的车正好也到了。
林清雪捏着离婚证，骨节都在泛白。
许谦藏不住的开心，过来挽林清雪的手，却挨了林清雪一记冷眼。
“滚！”
她丢下许谦，开车扬长而去。
林清雪没去公司，而是去了常去的会所。
乔敏问：“真离婚了？”
林清雪没回答她，只是一杯一杯往嘴里送。
乔敏夺过她的酒杯，皱眉说：“你既然不高兴，又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
“说实话清雪，这次你真过分了。”
“当初你一句话，程磊就毫不犹豫辞了工作，你知道当初程磊在他那个专业第一，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可他还是听了你的话辞职了。”
“清雪，你会后悔的。”
林清雪酡红着脸，即使喝醉了，脸上的傲气依旧不减。
她摇头笑着：“后悔的也只会是他程磊，我凭什么会后悔？”
“我对他早就腻了，和他离婚我高兴还来不及，就程磊那样的男人，除了我还有谁看得上。”
林清雪说着说着，一头栽在了桌上。
她没有醉，她意识比谁都要清醒。
明明已经厌烦了和程磊那样的生活，可真走到了离婚这步，心底莫名闷闷的。
特别是在看见程磊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后。
他凭什么走得那么坦然？
就好像早巴不得远离她。
林清雪浅笑了声，凭她对程磊的了解，要不了几天程磊就会主动回来求她原谅。
心底的愁绪散不开，她干脆带着许谦去沿海城市旅游。
顺便还特意换了张卡。
她可不想听程磊打电话过来后悔求原谅。
14
我带着烟烟离开了这座城市。
这里承载了我和林清雪的许多回忆。
无论走在哪里，我总容易想起过去。
再痛苦的过去也过去了，我打算开启新生活。
给烟烟找好学校，送她上学后，我报了健身课，并制定了一套减肥餐。
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一些简单的减肥动作我还是可以完成。
这些年我虽然全职在家带烟烟，可闲下来时总喜欢看些专业相关的论文。
重新步入社会很难，但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工作。
工资不高，好在充足。
平时除了照顾烟烟，健身以后，我全身心投进了工作中。
我拿着合同去和别的公司签约，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陈森苒。
她穿着淡粉色的职业装，笑着向我伸手。
她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尴尬，反而很自信。
“我被调到这座城市的分公司来了，以后我就在这儿工作了。”
我很惊讶。
她又说：“合同都签好了，要不一起吃顿晚饭？”
我没有拒绝，毕竟我也饿了。
让我没料到的是，出门竟然撞见了林清雪。
她依旧一身职业装，只是黑眼圈更明显了些，眼神也有些憔悴。
看见变化极大的我，她有些惊讶。
“程磊，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搬走了？”
我风平浪静，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心里已经翻不起一丝涟漪。
“打过电话发过消息的，不过林总那么忙，自然没时间理我。”
她嘴角抽了抽，拉住想要离开的我。
我冷冷看她：“林总还有事？”
“闹够了就回来，任何事都要有个限度。”
她永远这样自信满满。
曾经，她只要稍稍勾个手指，我就会顺从她的意思。
在所有人心中，我是林清雪身边最听话的宠物狗。
我不禁笑了：“都离婚了林总还以为我在闹？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自然也宝贵。”
“程磊！”
“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吗？你现在回来，我就原谅你，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
她盯着我，双眼泛红。
陈森苒却突然拉开她的手，挽住我的手臂，很自然地靠在我肩膀上。
“林总如果不认识离婚证三个字呢，可以上网百度。”
15
林清雪眉心紧皱，脸上全是敌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把你的脏手拿开！”
她欲要上来推开陈森苒，我却反手握住了陈森苒的手。
陈森苒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我将她拉到另一边，淡淡道：“不好意思，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林清雪平静的神色再也挂不住。
质问时声音都在发颤。
“程磊你什么意思？”
“她是你女友，那我又是什么？”
我抬眸，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前妻。”
听见陈森苒肚子咕咕作响，我拉着她越过林清雪。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还没有吃晚饭，先失陪了。”
林清雪像丢了魂一样，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扶着旁边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她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跑上来大声喊道：“程磊你不准走！程磊，你个混蛋，你不能抛下我！”
我早就带着陈森苒上了车，留给她一身尾气。
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我有些慌乱解释：“刚刚…一时情急，抱歉。”
陈森苒撑着下巴看我，勾着唇角说：“就单单一句抱歉？”
“那我包你一个月的咖啡？”
“不够。”
陈森苒忽然凑到我面前，冲我笑着：“听说你做饭很好吃，要不每个周末我都去你家蹭饭？”
她离我很近。
几乎整张脸都快和我贴在一起。
陈森苒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薰衣草味道，在我鼻尖萦绕，我耳朵猛地红了起来。
陈森苒也反应过来，连忙拉开距离。
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答应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她却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眼底透着一股祈求。
“不准拒绝。”
见我没有任何反应，眼里闪过隐隐失望。
“拒绝也行，但至少要请我去尝尝一次吧。”
我冲她点头。
等她松手后，说：“不拒绝不拒绝，来多少次都可以。”
陈森苒高兴得露出了那颗虎牙，在我面前笑得毫无防备。
16
情人节的那天，陈森苒给我打来电话，背景音嘈杂。
她说的话也迷迷糊糊的。
问了好几次她才将地址告诉我，我赶到酒吧时，她正拿着酒瓶憨笑。
我夺过酒瓶，揽着她说：“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
陈森苒却忽然吻住了我。
酒气瞬间充斥进我的口腔。
她强硬按着我，吻得乱七八糟，直到我们脸色绯红，缺氧到快要窒息时，她才依依不舍放开我。
我僵硬得不敢动弹。
陈森苒湿红着眼，抬眸问我：“程磊，你对我有没有好感？哪怕是一点点......”
“我三十好几了，我妈说我今年再不结婚，就和我断绝关系。”
“她是我妈，我不想再让她操心了。”
“程磊我知道我们之间没可能了，但只要听到你对我有过一点点好感，我就......唔......”
我按着她的头，一点点进攻她的舌腔。
再硬的木头也给软了。
对林清雪的感情，早在过去无数个夜晚烟消云散了。
我也该接纳新生活，新的人。
陈森苒是个好女孩，她不会让我重蹈覆辙。
呼吸变得急促，陈森苒在我怀里一点点变软。
她身子忽然一颤，推开我抱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
吐完后我们尴尬地笑了笑。
我过去握住她的手，说：“该回家了。”
她笑着点头。
没走几步，却撞见脸色惨白的林清雪。
她怔怔地看着我们。
刚刚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看着我们紧握的双手，林清雪声音都在颤抖，却还是勉强保持微笑。
“情人节快乐，程磊......”
离婚前，她说不喜欢过情人节，离婚后，哪怕跨越几千公里也要来我面前说声情人节快乐。
我只觉得好笑。
林清雪上前拉住我的手，祈求：“程磊，我们回家好不好？”
几个星期不见，她变得更憔悴了。
身上穿得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西装，而是我曾经最喜欢的白裙。
她扎着低马尾，明明打扮了，却没有以前精神。
“我错了程磊......”
“你不要丢下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难道真要抛弃这段感情吗？”
“你曾经发誓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你不能违背誓言，不能抛下我。”
她也许是真知道错了。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愣了愣。
记忆中的林清雪，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她向来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我垂眸，说：“我从没有违背过誓言，是我们走到尽头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都放过彼此吧。”
我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拉着陈森苒离开。
任凭她在背后喊破了声，我也始终没再回过头。
从决定断开的那天起，我和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17
这座城市最近总是下雨。
我在厨房切菜时，陈森苒忽然过来拉了拉我衣角。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要不让她进来避避雨吧。”
窗外，林清雪跪在倾盆大雨中。
她被淋得像个落汤鸡，头发凌乱，妆容也花了。
好在烟烟今天不在家，她要是看见了，指定得心疼。
她这么喜欢折腾自己，早干嘛去了。
我拉下百叶窗，神色温柔。
“她喜欢造就让她造吧，不管她。”
我捧着陈森苒的脸亲吻，缱绻在这个雨夜。
没多久我和陈森苒订婚了。
请了假带她去试婚纱，途中，我看见林清雪站在落地窗外看着我发呆。
我出去，伸出手向她展示。
看见我手上的新婚戒后，林清雪眼底的光一点点消退。
又一段时间没见，她变得很瘦很瘦。
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整张脸都凹了进去。
泪水像豆子一样一颗颗从她眼里掉出来，“程磊，我们真没有可能了吗？”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们那么多年的情爱，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抬起手，一下又一下扇向她干瘪的脸。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已经和许谦分开了，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程磊，从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只有你。”
我拉开她的手，低斥：“够了林清雪。”
“我们的事情已经翻篇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太太见了她会不高兴的。”
“我不要翻篇！我真错了！程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改好不好，求求你别丢下我......”
她哭得快泣不成声。
“曾经我给过你很多机会的。林清雪，不是我丢下你，是你把我弄丢了......”
“你也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她泪流满面，忽然又无力地笑了起来。
我也没再搭理她，进了屋陈森苒也正好换上婚纱。
“老公谁啊？”
“不相干的人。”
18
后来，林清雪就再也没出现过。
又过了几年，我听人说她得了胃癌，还是晚期。
带烟烟去见她最后一面时，她已经咽气了。
干瘪的手里，握着那张她戴着头纱，被我抱在怀中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林清雪永远爱程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