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到树下,便闻到扑鼻的香气。
未挂稳的锦带落在雪里,我弯腰去捡。
(潇儿!)
久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风雪交加的夜里,裴蘅下马朝我跑来,身后的氅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紧紧将我抱住,满怀尽是寒意。
(裴蘅......)
(我这几夜总是在做梦。)
他先一步打断我,勒在腰间的手都在颤抖。
(我梦到你死了,也是上元节,雪和今夜一样大。)
(你喝了毒酒......任我怎么喊,你都听不见......)
我浑身一僵。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胸前,眼底青黑,脸上却无疲态。
(那年的刺客确实是我安排,可是看到你受伤,我就后悔了。)
我并不想与他纠缠。
(皇上,你不该来这里。)
(听我说吧,听我说完行不行,潇儿。)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塞到我手里。
(这是我名下的私卫,全都交给你。)
我盯着手里那块可以调遣精武卫的令牌,微微怔愣。
裴蘅扶着我的肩,认真地看我眼睛。
(那天你染病在床,神志不清地唤我的名字,我只恨自己无用,不能以身替你受苦。宋大夫随口提了个救命的偏方,我就真的信了。)
(我不怕割肉剔骨,只怕药石罔效,你我之间再难相见。)
他抬手轻抚我的眼角。
(我若是真想与你夺位,何必剜去身上的胎记。)
(我本想等你心中芥蒂轻些,我也好说服母亲,再来肇鹿看你,可是我梦到你......)
他再次抱紧我,声音里还带有几分后怕。
(我梦到你孤身赴死,我忽然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我不可能留你在行宫一世,更不可能听那群大臣的谏言为你赐婚。)
(什么兄妹和顺,你分明是我的妻!)
滚烫的液滴沿着脖子滑进领口。
(从今往后,你对我恨也好,爱也罢,我都不会再留你一人。)
裴蘅放完狠话,竟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